第31章 相會
相會
圖雅的一席話令李晚月雙頰登時染上紅暈,連忙與祁巍拉開距離。
她一邊尴尬地擺手,一邊紅着臉飛速解釋:“方才我差點被流民擠倒,多虧你哥哥我才免于摔倒之痛。”
“什麽在一起,小孩子家家的你別瞎想......”
李晚月偷偷瞄了一眼祁巍,感覺周身全都沾染了他清冷的氣息,臉頰似乎更紅了點。
此刻,她看上去乖巧地立于原地,說話聲溫溫柔柔的,然而身前緊緊捏着的手指早已出賣了她,況且她那飄忽不定的目光顯得更令人可疑。
圖雅雖比李晚月小了幾個月,但她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實不相瞞,她曾經收到過好幾個表白了。
瞧見眼前李晚月這番動作和神情,圖雅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
她挑了挑眉,對李晚月抛去一個了然的眼神,決定“好心”地不再追問她,而是打算換一個人調侃。
于是,圖雅将調侃對象對準自己的好哥哥,“哦,是這樣啊......”
“啧!哥哥你怎麽回事?這麽漂亮的姑娘你都不好好把握,到時候有你懊悔的!”
說着,圖雅還摟上李晚月的胳膊,“再說了,我們小晚這麽好,身邊的追求者只多不少,你動作不快點,我要等到什麽時候,她才能成為我嫂子呀?”
然而話說了這麽多,祁巍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反倒把李晚月又鬧出了個大紅臉。
“圖雅!你也太不正經了,從前我怎麽沒發現啊!”
李晚月佯裝生氣,可沒過多久便笑着與圖雅打鬧在一起。兩人手挽着手,将近來發生的事道了個遍。
圖雅由衷地感嘆:“你能順利尋回親人真是太好了,不枉這一路上受了那麽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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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晚月也嘆道:“是啊,都是值得的!”
兩人在前面邊走邊說,祁巍牽着馬沉默地跟随其後,殊不知他的腦海裏還回蕩着圖雅的“質問”。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俏影,心緒不自覺地飛越人海,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夜、那片草原。
少女如秋水般的眼眸,嬌俏又誠摯的聲音以及柔軟的嫣唇......
可這一切,卻在日出後化為泡影。
祁巍想得入神,只顧着向前走,就連圖雅喊他都完全忽略,直到圖雅湊近他的耳畔,大喊了一聲“哥哥”,他才思緒回籠。
他收起珍藏在記憶中的旖旎,冷着臉問道:“何事?”
“哥哥你在想什麽呢?竟然這麽出神。剛才我怎麽叫你都沒反應,真是急死個人。”
祁巍抿着唇,不自然地幹咳兩聲,“沒什麽,只是在想應對之策。”
說到這裏,圖雅嘆了口氣,臉上愁容盡顯,“盡管城中糧倉已開,但樂觀估計,城外的布施只能維持到下月,今年這個寒冬怕是難熬了。”
原來在圖雅他們回到鹿城後沒幾日,便陸續從各個城鎮收到噩耗,由于今年頻繁的惡劣天氣,莊稼的收成遠不如往年。
況且塞北的氣候本就不适合耕種,再加上天氣的緣故,更是雪上加霜。
于中原而言,現今不過是舒适宜人的金秋。但于塞北而言,凜冽的寒冬即将來臨。鹿城以北的許多地方早已下起鵝毛大雪,地面的積雪快要沒過膝蓋。
糧食的收成少了,大雪紛飛又難以捕獵,過冬的存糧便顯得緊巴巴的。
生活在偏遠邊境的人們便紛紛往南跑,朝着鹿城的方向跑,這才導致了鹿城現在的局面。
聽了圖雅的描述,李晚月若有所思。
從前她在皇宮的藏書閣中看過一本列國游記,上面記載着諸多邦國的風土人情以及特色的食物。她隐約記得,有一種果子在冬日亦可成活,産量可觀,當地人常常用它作為飽腹的糧食。
有一年進貢的寶物中就有此等果子。
若是能将它引入塞北,那麽,數以萬計的百姓便可熬過寒冬。
只是該去哪裏能盡快尋到呢?
據書上說,那個邦國在大海的另一頭,就算穿越驚濤駭浪抵達對岸,少說也得花去數月,更何況還要費力去找,這其中耗費的時日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路途一來一回,怕是早已春去秋來、時過境遷。
思及至此,李晚月不自覺地眉頭緊蹙,臉上亦浮現擔憂。
圖雅見狀出言安慰:“小晚你別擔心,哥哥會有辦法解決的。”
祁巍點點頭,将此前的安排告訴圖雅與李晚月,“我已讓薛盛傳信給南境王,想必不日便有回信。我們總會找到辦法渡過此次難關的。”
圖雅附和着:“是啊,你就好好跟着我,我帶你游遍鹿城,吃遍這裏的每一樣美食。”
見他們都這麽說,李晚月只好暫時按下心中焦急,想着以祁巍卓越的能力肯定早有應對之法。
況且來日方長,之後再尋個時機她再把想到的這些通通告訴祁巍就行。
她揚起笑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好好,那麽圖雅姑娘,往後就要靠你罩着我了。”
圖雅驕傲地擡起臉,拍着胸脯保證,“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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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片刻,三人行至祁府,管事早已在外等候。
從他們進入鹿城那一刻開始,便有侍從暗中回府通報,此時所有事宜全都準備妥當。
見他們出現,周管事連忙下來迎接,“公子總算回來了,夫人在內院等着你們呢。”
祁巍微微颔首,行步不緊不慢,倒是圖雅有些安耐不住,拉着李晚月火速跨過門檻。
她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要把李晚月介紹給祁夫人認識,“我同娘親提過你好幾回了,這下總算把人帶回來了,不然娘親還總以為我在胡扯,這回讓她知道我可沒有說假話。”
李晚月甚是不解:“啊?提我做什麽?”
圖雅下意識地就要回答:“當然是你和哥......”
意識到不對,圖雅立馬噤聲,暗道自己差點就要說漏了嘴。
其實在她回來後,她就把祁巍千裏追一位姑娘的事跡添油加醋地全都講給祁夫人聽,這其中有真實的一面,也有誇張的成分。
但是說得有理有據,振振有詞。
不過祁夫人聽完後很是冷靜,直言圖雅像是在編故事,她的兒子她難道還不清楚嗎,總是冷着臉,哪裏會有姑娘會喜歡他,更別說他還會主動喜歡一位姑娘了。
為此,圖雅還和祁夫人立下賭約。若此事是真的,誰就答應另外一人一件事。
“咳咳,沒什麽,快随我進去吧。”圖雅打着馬虎,轉移話題。
穿過七拐八拐的連廊,他們才走到一處院落。
圖雅大喊:“娘親——”
一名穿着绛紫色衣裳的中年婦人應聲而出,“老遠就聽到你在叫喚,活像個叽叽喳喳的雀兒,沒一空是得閑的。”
“說罷,今日又聽到這麽好玩的事啦?”
随後祁夫人從屋內走出來,擡頭一瞧,便一眼就瞧見了跟在圖雅身後的李晚月。
“這是......”
圖雅高興地介紹:“這就是我常和您說的小晚。”
李晚月上前一步,朝祁夫人行禮,“夫人好,我姓李,名晚月,您喚我小晚就好。”
祁夫人點點頭,虛虛地扶了一把,“別拘謹,你是圖雅的朋友,拿這裏當自己家就好,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叫圖雅帶你去,千萬別客氣。”
在祁夫人笑眯眯的眼神中,李晚月含羞地應了下來。
圖雅一邊挽着祁夫人的胳膊,一邊撒嬌道:“我就說是真的吧,您還不相信我,現在人已經帶到您面前了,可別忘了我們的賭約哦。”
祁夫人點了點圖雅的額頭,“瞧你這個機靈勁兒!”
李晚月雖聽不懂她們的“謎語”,但看着圖雅與祁夫人之間的相處,內心泛上陣陣羨慕。
娘親去世的早,她長大後再也沒有這般與之親昵的機會了。
看到這般其樂融融的母女相處場景,她不免有些觸景生情,獨自在旁暗暗斂去眸中孤寂。
然而祁巍不知何時已來到李晚月身旁,他像是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一樣,趁着祁夫人與圖雅并未注意到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殊不知此舉全在另外兩人的視線中。
圖雅沖祁夫人挑了挑眉,祁夫人有些欣慰又有些意外。
沒想到,她的兒子總算開竅了!
祁夫人目光變得灼熱起來,上下打量着李晚月,對眼前乖巧柔弱的姑娘越看越滿意,而後拉過李晚月的手唠起家常。
這期間,祁夫人更是注意到自家兒子的視線簡直可以用寸步不離來形容。
目光在不知不覺中愈加柔和,與那張冷意十足的俊臉形成鮮明對比。
祁夫人臉上笑意不斷,忽然笑容一滞,想起圖雅在耳邊說的話:
“不過......哥哥好像還沒追到。”
祁夫人恨鐵不成鋼,看向祁巍的眼神也越發嫌棄。
千言萬語最終彙成一個字:笨!
竟然還要他的老母親來助力。
于是,祁夫人慢慢開口:“小晚啊,你對住的地方有什麽要求嗎?”
李晚月搖搖頭,“但憑夫人安排。”
祁夫人緊接着說:“那這樣,你就住在梅園可好?正好冬日還可賞梅呢。”
李晚月哪敢挑剔,自然是欣喜地答應。
倒是祁巍聽了安排後想說上兩句,沒成想剛要開口,口中的話就被堵了回去。
祁夫人笑着說:“其他廂房都在修繕,就委屈你暫住梅園了,別看院子小,但勝在景致漂亮,你肯定會喜歡的。”
李晚月點頭,“夫人安排就好,小晚住哪裏都行。”
殊不知全然落進祁夫人的計劃中。
這梅園,就在祁巍住所的隔壁。
只有一牆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