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扭

別扭

盡管安排得頗費“心思”,但如祁夫人所期盼的事情并未發生。

祁巍每日按部就班地來往于軍營和府邸,不是在訓練,就是在議政廳會客;而李晚月則與圖雅整日在外游玩,品賞美食。

兩人不是在錯過,就是在錯過的路上,一連幾日竟難再碰面。

這日傍晚,李晚月與圖雅甫一進府便遇見了匆匆朝外走的祁夫人。

祁夫人叫住她們:“哎呀,你們來得正好,我剛想着要去找你們呢。”

李晚月一聽有事,便立時站定,問道:“夫人所為何事,若有我能幫得到的地方,必當在所不辭。”

這些時日,她安穩地住在祁府,非但沒有收一文錢,祁夫人還待她甚如親女,吃穿用度一應俱全,這點恩情令她着實難忘。

聽了這話,又瞧見李晚月神情嚴肅,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樂呵呵地笑着,“哪有這麽誇張,只是一些小事罷了,眼下我抽不開身,麻煩你替我送一趟了。”

說着,祁夫人轉身示意婢女将食盒交到李晚月的手中。

李晚月雙手接過,“......這是?”

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這是我給巍兒準備的吃食,今日他一大早便去了軍營,直至晌午也不曾回府用膳,方才還命人傳來消息,說他正忙于公務,晚膳也不回來吃了。”

“我擔心他嘴上說着會用膳,但忙起來便忘得一幹二淨,索性命廚房做了點,好叫他能吃上幾口熱乎的。”

說至此,祁夫人轉而嘆氣,“我本打算親自送過去,可誰曾料想城外布施那裏出了點岔子,我這就要過去處理......”

“若你不嫌麻煩,便替我送去營帳吧。”

祁夫人殷切地看向李晚月,滿臉都寫着“希望她能立馬答應”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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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聽完祁夫人的話,李晚月反倒有些猶豫,“這......恐怕不太好吧?”

“沒關系,有什麽顧慮你但說無妨。”

李晚月頓了頓,在祁夫人溫柔的注視下解釋道:“軍營乃重地,四周必當有重兵把守,我這才來鹿城的陌生之人,恐怕還未靠近,便會看管的士兵趕走吧。我即便道明緣由,怕是也難讓人相信。”

“如此,恐擔心辜負了夫人的囑托,反而還幫了倒忙。”

聽了李晚月的顧慮,祁夫人微微一笑,“這簡單,圖雅身上有塊令牌,可在軍營暢通無阻,現一并交給你,門口的士兵看了自然便會放行。”

“我呀,不擔心別的,就擔心你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如今你能答應,我心中真是十分喜悅。”

李晚月只好僵硬地笑了笑,沒再出言拒絕。

說實在的,近些日子她總覺得自己在感情一事上變得有些擰巴。

就好比現在,她既想去,又不想去。

想去是因為躁動的情愫,不想去是因為覺得尴尬。

這麽多日,她其實能察覺到祁巍應是在躲避她,其中原因,想必是因為那次醉酒。

她傷了他一次,他又如何能允許她再傷他第二次?

鹿城是她要跟着來的,他自然是已經做到仁至義盡,她還能奢求什麽......

李晚月有些打退堂鼓,遂提議道:“不如讓圖雅和我一起去吧,我人生地不熟的,路上也好有個伴。”

祁夫人哪有立場不同意,“好啊,正好你們一起去一起回。”

然而話才說出口,一直未出聲的圖雅卻抱着肚子連連哼了起來。

“哎呦,哎呦,肚子好疼啊,恐怕是方才的那塊糕點不對,吃壞了肚子。”

只見圖雅額頭還有虛汗,她虛弱地說:“小晚,我怕是不能陪你去了......這塊令牌給你......”

李晚月一直在和祁夫人說話,并未第一時間發現圖雅的不對勁,心裏十分自責。

她說道:“那你快去歇息吧,這裏一切有我。”

而後她接過令牌放在懷裏,并未注意到圖雅在暗處悄悄地眨眼。

相比較李晚月的自責,圖雅心中亦是默念了好幾遍“對不起”,但為了哥哥的幸福,她只好出此下策。

況且,她分明能感覺到兩人心中都是有彼此的,但不知為何卻要這般互相折磨,她決定幫他們一把,好讓有情人不要就此錯過。

圖雅被婢女攙扶着,最後同李晚月說了一句,“那便拜托你了。”

李晚月點點頭,“放心。”

于是,這送吃食的任務終究還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

在馬車的護送下,李晚月很快抵達軍營外。

按照祁夫人所說,有了令牌她果真暢通無阻,營外看守的士兵見到令牌立馬放人。

可是,軍營這麽大,她該去哪裏才能找到祁巍呢。

李晚月四處觀望,步伐猶豫不定,來往有不少士兵走過,朝她投來詫異的目光。

她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這時,遠處有個人影瞧見她,一邊朝她走來,一邊朝她喊道:“這裏,這裏。”

李晚月想起祁夫人臨別前的交代。

祁夫人還是一臉笑意地叮囑:“你進去後,會有人帶你過去的,莫要着急。”

李晚月心緒稍定,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待瞧清人臉後,她卻心下大駭,竟是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

薛盛!

可她轉念一想,這裏是軍營,而薛盛作為祁巍身邊的親信,出現在這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反倒是她,滿臉驚駭的模樣令人可疑。

李晚月垂下頭,遮住眸中的驚訝,輕聲細語地說:“我奉夫人之命,是來給祁......祁将軍送晚膳。”

她差點就要說成祁巍。

薛盛了然地點頭,“夫人先前讓人捎過信,我這便帶你過去。”

随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薛盛在前面帶路,李晚月緊緊跟在後面。

可慢慢地,薛盛走至李晚月身旁,竟與她攀談起來。

他問:“你就是夫人提到的李姑娘?”

她答:“正是。”

他又問:“哦,那你與圖雅是怎麽認識的呀?”

她小心翼翼地答:“某次偶然相遇,圖雅救了我,之後我們便有了來往。”

薛盛恍然,“哦,這樣啊......想必你們關系很好吧?”

李晚月點頭,“自然。”

不多時,就在這一問一答中,兩人快要行至主賬。

李晚月默默地松了口氣,再被薛盛這樣問下去,她怕自己就要暴露了。

好在薛盛雖口中盤問,眼眸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但終歸沒聯想起她就是曾經女扮男裝混入商隊的萬公子。

這好歹算是萬幸。

畢竟她的真實身份不宜暴露,于她而言,越少人知道她就越安全。

然而李晚月在心中慶幸還沒有多久,就聽見薛盛道出了令她差點滑倒的話。

“李姑娘,對不住啊,即便有了令牌,我們還是得小心謹慎,最近塞北不甚太平。”

“不過方才見到你,我還以為是商隊中的某個人呢,你與他長得有些相似,要不是性別不同,我差點都覺得你就是他了。”

李晚月強撐着笑意,“哦?當真?”

“沒想到世間竟如此巧的事,若有機會,我還真想認識一番。”

薛盛亦笑了笑,“不過可惜了,他......”

話還未說完,一名士兵着急慌忙地跑過來,站定抱拳道:“薛副将,吳參謀請您速速過去,說是有十萬火急的要事需商議。”

薛盛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他回過身對李晚月說:“祁巍就在裏面,你直接進去就好,我便不同你一起進去了。”

說罷,便急匆匆地與那名士兵離去,徒留李晚月一人留在原地發愣。

這就走了?

她還指望着讓薛盛送進去呢!

李晚月站在主賬外,愣愣地看着帳簾,只要她輕輕掀起,她便會看見多日來避着她的祁巍。

她默了片刻,心中做好準備,猛地将帳簾撩起,但見祁巍伏案而坐,手裏捧着一本書,就着燭光正仔細閱讀。一邊讀着,他還在旁提筆批注。

一時間,她屏住呼吸,并未發出任何聲音。

可祁巍早在李晚月掀開帳簾的剎那便已知道有人進來了,再結合隐約聽到帳外有薛盛的聲音,還以為來人就是薛盛。

他頭也不擡地說:“放在那兒吧。”

“都和母親說了,我在軍中并無大礙,自會按時用餐食的,請她無需擔憂。”

但過了許久,預想中的唠叨并未響起。

祁巍覺得有些不對勁,擡起頭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婀娜身影。

李晚月輕聲道:“夫人也是關心你。”

見他不語,随後解釋:“是這樣的,夫人有事抽不開身,特托我來給你送晚膳。”

她将食盒放置在書案旁的小桌子上,然後一樣一樣地将吃食取出,又貼心地将碗筷一并擺好。

不曾想,祁巍只是淡淡地說:“多謝。”

李晚月抿了抿唇,瞧着他不再多言的樣子,心中似有萬般情緒閃過。

然而接下來的,更讓她的心被烏雲籠罩。

只聽他冷漠地說出五個字:“你可以走了。”

“我......”

她只覺得眸中似乎有淚光盈盈。

他何時是這般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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