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悔
不悔
他們剛到城主府外,祁巍早已無力支撐,還沒來得及下馬便直直地墜地。李晚月慌亂不堪,體力與精力達到了極限,試了幾次也沒能将他扶起。
恰逢薛盛辦完公事出來,一眼發現了他們。他顧不得驚訝,立馬與李晚月一道将祁巍扶進屋,又趕忙喚人請大夫,忙活了大半天才停下來。
萬幸李晚月去的及時,祁巍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據大夫所言,倘若再晚些,祁巍後背的刀傷怕是要潰爛至骨,而腰腹被利器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将衣衫浸染,傷口因幹涸與衣衫黏在了一起,處理起來相當麻煩。祁巍整個人失血嚴重,只剩半口氣吊着,幾乎命懸一線。
就連大夫也感慨,行醫多年的他還從未見過受了如此重傷的人能撐到現在,意志力頑強得猶如奇跡。
李晚月放下藥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還在昏睡中的祁巍。
此時他眉眼舒緩,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閉,氣色也好了許多,全然沒有先前生命垂危的虛弱與蒼白。現在看上去,他如尋常歇息時無異。
李晚月描摹着祁巍的輪廓,指尖從鼻梁一直探索到喉結,然後又整只手覆在下颌處。她思緒萬千,絲毫未注意到指尖觸及的剎那,睫毛像是蘇醒似的微微顫動。
男人陡然睜眼,紫眸裏是化不開的溫柔。
“小晚,我好癢啊。”
其實在李晚月進屋之前,祁巍便已經清醒。
他本想着等李晚月走近後再給個驚喜,可誰知她竟然對他“上下其手”,惹得他心裏直泛癢癢,身體也随之僵硬,任他意識再堅定也頂不住。
李晚月一驚,但更多的是驚喜,“你終于醒了!”
祁巍背靠軟枕,拉過李晚月的手,而後向她投去一個安慰的笑容,“嗯,我沒事了。”
“讓你擔心了。”他親吻着方才劃過臉頰的手指,在落下吻的同時将眼前的少女拉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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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月眼眶泛紅,“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別看此刻祁巍故作輕松,實際上他傷的非常嚴重,可以說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被她拉了回來。眼下他裝作沒事的樣子,不過是不想讓她擔憂罷了。
可那樣觸目驚心的傷叫她如何不憂心。
思及至此,淚水在眼眶中越蓄越多,那雙漂亮的杏眸幾欲落淚。
祁巍趕忙将李晚月拉至懷中,“別哭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說着他還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你瞧,那都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
他捧着她的臉,輕輕地吻去躺在睫毛上的淚珠,語氣極盡溫柔,“我的寶貝小晚哭起來也這麽好看,可是我更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所以笑一笑吧。”
李晚月靠在祁巍懷裏,悶悶地嗯了一聲,收回将要掉落的淚珠。
祁巍回抱她,給她騰出位置,好讓她舒服地靠着。此刻,兩人就像是依偎在一起的小動物,互相舔舐彼此的傷口。
就這樣,兩人相擁了許久,直到李晚月想起藥湯的存在。
她離開溫暖的懷抱,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端來那碗熬制數個時辰的藥湯。
“這是我親手的熬的,大夫說很有效果。”
說罷,李晚月端着藥湯走過來,剛把湯匙遞過去,哪知祁巍根本沒想就着湯匙喝,而是接過這碗藥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一瞬間,藥湯見底。
然而藥的苦味在舌尖久久不能散去,就連祁巍也忍不住眉頭縮了縮。
苦,非常苦。
正想着,一塊蜜餞抵在唇邊。
只聽李晚月說:“蜜餞,可緩解苦味。”
祁巍頓時覺得那碗藥湯也沒那麽苦。只要有小晚在,每一天都是甜滋滋的。
不過,該争取的還是要争取。
他表面上聽話地吞下蜜餞,但呈現出來的神情确實另一幅模樣。他臉皺在一起,就好像蜜餞比藥還苦。
李晚月見狀忙問:“怎麽了?這蜜餞甜味濃郁,不應該會苦呀。”
說完,她剛想伸手取一塊嘗嘗,不料人已被祁巍帶入懷中,耳邊響起了低沉的話語:“苦不苦,你嘗一口便知。”
嫣唇微涼,溫柔的氣息圍繞在周身,她宛若離水許久的游魚,充斥着本能的渴望。
屋內缱绻旖旎,烈火只要點燃便一發不可收拾。
“甜嗎?”
祁巍頭抵着李晚月,依依不舍地在她唇邊又親了幾口。
李晚月雙頰緋紅,半害羞半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騙我。”
祁巍将她摟得更緊,胸腔裏的笑意幾乎快要漫出,“于我而言,我們小晚最甜,比蜜餞還要甜。”
他嗓音低啞,言語中充滿了炙熱,“你就是我的良藥。”
李晚月看着那雙滿含深情的紫眸,心尖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酥麻與顫動同時傳遍全身。
她躊躇了片刻,而後說道:“那你偏過頭去。”
祁巍不明所以,卻還是相當配合扭頭,猶如一只聽話的大型狼狗,乖巧地等待主人發號施令。
李晚月深吸一口氣,回想着不知從何處看到的烙印方法,據說這是回應愛意的最佳選擇。
她貼近展露無餘的脖頸,濕潤的唇輕輕地貼了上去,冰涼中帶着不一樣的溫熱。
祁巍立時愣住,酥麻的觸感激起更猛烈的愉悅。
他翻身将李晚月壓倒,喉結來回滾動,雙眸幽暗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李晚月半擋着羞紅的臉,“不......不對嗎?”
她分明記得書上就是這般寫的,如此既傳達了愛意又能烙上屬于自己的痕跡。
可祁巍的反應怎麽如此之大?莫非她學得不對?
還沒等她想明白,祁巍溫熱的手掌便緊緊扣在她腰際,猛烈的吻如雨點似的落下,就在方才同樣的位置,他烙下一個刻在靈魂深處的印記。
李晚月眼尾泛着紅暈,杏眸泛着淚光,即使她喊了聲“等等”,祁巍也沒肯放過她。
粉色的印記不止一處。
他們十指緊扣,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與呼吸,每一次親吻都像是全新的體驗。
好在祁巍理智尚存,并沒有做更多的逾越,而是在失控的前夕強行讓自己停下。他知道,一旦繼續下去,便不可能停下。
況且現在時機不對,他不能這麽做。
或許等到那天,他便可以......
祁巍神情嚴肅,思索着一定要趕快布置好,以現在的情況,他怕是再等下去就要憋壞了。
他重新将李晚月摟在懷中,只不過這一次既溫柔又小心,全然沒有方才那般強烈的攻擊性。
如果說先前的他是一頭兇猛的狼,那此刻的他就是将爪子收回肉墊,故作溫順的大狗。
他阖上眼眸,盡管腦子裏全是李晚月羞紅着臉的模樣,但他還是說道:“陪我睡一會兒吧,小晚。”
李晚月擔心會壓到他的傷口,故而有些猶豫。
但祁巍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一只手抱着她,頭更是埋在她的頸窩,叫她如何也動彈不得。
李晚月只好答應:“那我就陪你小睡一會兒哦。”
原本在看完祁巍後,她就應該前往議政廳。在去尋找祁巍的期間,雖然有薛盛與謀士們從旁協助,但仍有諸多事宜需要她來決斷。
特別是戰後的撫恤、以北地區秩序重建、以及對塔爾古今的處置......種種都需要她做決定。
薛盛幫了那麽久,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可是眼下祁巍又離不開自己,她心中亦是難舍難分。
想着想着,本來就疲憊不堪的身體在這般溫暖的懷抱中漸漸放松,李晚月慢慢呼吸平穩,靠在祁巍懷中沉穩地睡去。
屋內安寧祥和,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再無旁的紛擾。
就在這時,祁巍陡然睜開雙眸,他從一開始就沒睡,此刻垂眸看向熟睡的李晚月。
良久後,他低低地說道:“等安定之後,我們就成親吧,小晚。”
“春暖花開,綠草連天,是個不錯的好日子。”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溫柔,話也變得愈發珍重。
只聽到他說——
“心悅于卿,死生不悔。”
“小晚,我們生生世世,一定會白首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