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公舉

小公舉

福公公趕着馬車,辛夷就坐在車轅上看街道上的熱鬧,偶爾有吉屋出租的都不适合做醫館。

辛夷盤算着得去窮人密集的地兒,她行醫為的是系統獎勵的金幣,自然是要找人多的地方。

看這街道上男女比例明顯懸殊,知道這個位面上女人出門做生意不容易。

好在福公公機靈,出門在外盡量把他的嗓子憋的粗一些,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略有些娘娘腔的清秀小生。

有他幫着講價錢,總算是在南城碼頭邊兒盤了個空店鋪。

只是這鋪子原本是個小飯館,一進門就聞到刺鼻的油煙味兒。

福公公從碼頭那扛活的大個子裏雇了六個壯漢,就在院子裏壘砌了爐竈燒熱水,忙活到天徹底黑了下來才把這房子收拾的勉強像個二手舊商鋪。

裱糊鋪的夥計過來估了價,說妥了第二天來人糊頂棚,糊窗戶。

看着這破牆爛院辛夷有些灰心,福公公安慰她說:“主子放心,窗戶紙和牆一收拾跟新房子一樣,奴才小時候村裏娶媳婦的房子都破的不成樣,辦事前一收拾也是嶄新。”

辛夷總算是适應了他們這個世代的火折子,點起燈籠挂在馬車上,拉了一把滿頭黑灰的福公公說:“福哥,咱先回家洗洗吧。”

她把自己的手帕塞給福公公,示意他搽臉。

倆人坐在車轅上,借着燈籠的亮光一看福公公依舊是花臉貓,辛夷動手幫他擦,嘴裏埋怨道:“你們男人家幹活兒太粗,這髒的也不怕家裏那十幾個女孩子笑話你!”

福公公呵呵陪着笑,由着辛夷擺弄着他。

先是幫他擦幹淨臉,又把脖領子的灰給他抖落幹淨。

幹活的時候福公公嫌腌臜,把辛夷擋在身後不許她插手,自己卻落得丢炭堆裏找不見的下場。

太晚了,辛夷示意馬車走側門進府,別擾了侍衛的好夢。

這府邸側門開在竹林邊,福公公突然伸出手把辛夷推進車廂叮囑:“別出聲,奴才聞到一股馬尿味兒。”

馬車漸漸減速,福公公警惕的看着周圍,靠近側門的時候立刻跳下車大聲敲打,并且叫着:“主子回府了,趕緊迎接。”

兩個睡眼惺忪的護院行禮過後上前牽馬,辛夷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燈籠随意的往上一提,竹林那邊兒确實有隐隐約約的馬蹄子印記。

辛夷沖着福公公擠擠眼睛,自己回房洗澡去了。

豆豆連忙把小爐子邊兒溫的雞湯端上來說:“二太太看着炖的,囑咐姑娘補補身子,看着都瘦了。”

饑腸辘辘的辛夷端起碗三口兩口喝幹淨了,抹抹嘴去許氏房裏道謝,她正坐在窗前粘鞋底兒。

巴掌大的碎布都粘了漿糊板板正正糊好,一副慈愛的樣子倒像是辛夷記憶裏那鄉下的老祖母。

見她嘴角還帶着油星,許氏拉過她來用手帕擦拭去了笑吟吟說:“媽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女孩子得活得精致一點兒。”

辛夷尴尬點點頭,許氏提醒她說:“皇上賞了宅子又賞了下人,明兒得早早入宮謝恩。”

辛夷噘着嘴說:“那是他娘的診費,我是要幫她接生的。”

許氏放下針錐子問:“你可有把握?”

辛夷點點頭,敷衍地說:“有老爺和哥哥呢,我只出些力氣。”

許氏拍拍辛夷說:“早點去歇着,早去早回,更何況這女人生孩子沒個準時間,說起來太後還有一個月生,或許今晚就生都是有可能的。”

這一點辛夷明白,預産期雲雲提前二十天都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又是雙胎。

她和許氏告辭,回房的時候福公公回來說竹林裏空無一人,僅僅找到一灘馬尿的痕跡。

第二天一早入宮給太後請安,看她不安的樣子辛夷只得好言語安撫。

太後已經三十四歲,放到現在社會都臨近大齡産婦。

說幾句閑話她照舊去太醫院給太後拿滋補的藥品,辛祝滿目憂色讓妹妹坐下才說:“上個月我替你算了一卦,大兇。”

辛夷驚得一下站起,心說哥哥什麽時候成了神棍?

辛祝自顧自的解釋說:“學郎中的順便學算卦有什麽稀奇?自古巫醫不分家,哥這本《本草》你拿去看,聽說你要開醫館,應該用得着。”

這本老舊的書冊帶着舊書攤特有的黴味兒,比起醫學院圖書館的典籍,它更厚了些。

同哥哥道謝,辛夷邊走邊翻,後面果然比流傳下來的人藥多了數頁。

辛夷想着要是回去,這本可得帶回。可想想人體器官真的被奸佞人利用販賣,老祖宗毀掉它才是大愛世人。

進了內宮門過了盤查,辛萍撐着把紙傘候在荷塘邊兒。

一見她邊走邊看書,不屑道:“你能親近皇上全仗着那張類似許姨娘的狐媚臉,這會兒用的什麽功?還真的打算現學現賣?”

辛夷把書頁合上,并沒有像原主從前那般恭謹行禮叫姐姐。

嘴角露出些玩味的笑說:“辛女官,不伺候公主殿下跑這裏做什麽?”

辛萍眉毛一擰,一把收起紙傘低聲喝道:“別裝,咱爹傳信進來:皇上有意給東麟王世子指婚,你想法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讓我嫁入東府,咱家的根基就更穩當了。”

辛夷無所謂地聳聳肩說:“皇上日理萬機,豈是我等草芥想見就見的。”

不理辛萍氣得臉都白了,辛夷又回了太後的寝宮。

這會兒她一個時辰裏已經傳了幾次宮房了,皇帝守在母親身邊兒,一見辛夷來就問:“母後不是要生了吧?安嬷嬷說臨産前總是想方便。”

辛夷跟皇帝擠擠眼,皇帝命左右退下。

她連連召喚團團,等了好半天,眼圈兒通紅的團團才從老紫檀雕龍太師椅底下爬了出來。

辛夷氣得質問:“做什麽去了?不管我了?”

團團抽抽搭搭地說:“人家追劇呢,太感人了,男主真不容易。”

辛夷指着太後說:“怎麽判斷是不是要生了?我沒給人接過生。”

太後頓時臉更白了,汗如雨下。

團團翻個白眼說:“你傻逼呀,你會給人動刀就行呗,反正胎兒剛生出不能馬上手術,養個十幾天再分離,等傷口愈合了說太後生産這時間不剛剛好?”

說着她一把搶過辛夷的戒指,租設備,買藥品一氣呵成。

嘴裏催着:“快些,剖腹産手術而已,半小時結束它,我還得繼續追劇去。”

皇帝見太師椅下面憑空爬出個小姑娘已經吓傻了,這會兒緩緩神兒說:“姑娘千萬認真些,你要追的劇是何人?朕可以命人騎快馬幫你追趕。”

團團壓根不搭理他,示意太後趕緊脫了衣裳,把身體彎曲好了紮麻藥。

見太後還十分抵觸,團團直接動了粗,“大”字形壓在太後身上不許她動彈,示意辛夷趕緊的。

又囑咐皇帝同他娘聊天,保證她神智清醒。

眼見着團團漸漸幻化出三頭六臂,皇帝坐在太後的頭邊兒,給母親學着說書人的腔調,講了一套《哪吒鬧海》。

并且把哪吒說成一個敢愛敢恨的小勇士,狠狠□□了一番天庭的官/僚主義,和李靖那不作為的态度。

忙着手術的辛夷不時被那皇帝逗笑,在她和團團奮力把胎兒擠出子宮之後,這才發現皇帝一直閉着眼睛。

團團幫着縫合太後,辛夷幫這對小姑娘洗幹淨了身體,又剪斷臍帶。

還是太後先反應過來問:“哀家聽見孩子哭,你看看可是出來了?”

辛夷已經用襁褓把倆孩子裹好放在太後手邊,讓孩子的小嘴貼了一下太後的臉頰說:“親親媽媽吧,為了你們姐妹她可是挨了一刀。”

皇帝依舊閉着眼睛問:“母後感覺如何?”

辛夷把懷裏的包裹卷塞他懷裏問:“看看你妹妹們。”

這皇帝緩緩睜眼,看看兩個小腦瓜一般大小,一個把頭依偎在他懷裏,另外一個噘着小嘴四處搜尋。

兩個孩子又軟又萌,辛夷腦袋一熱用金幣換了紙尿褲和奶粉奶瓶葡萄糖。

皇帝顫抖着問:“母後的肚子被你劃得血淋淋的,這會兒可是縫好了?”

辛夷又逗逗小嬰兒,壞笑着問:“你貴為一國之君,不會暈血吧?”

皇帝也看了一眼懷裏的包裹卷兒,突然咆哮道:“那是我親娘,我哪裏敢看?”

團團簡單收拾一下,沖着辛夷飛吻一下說:“剖腹産而已,你自己看着,等分離手術的時候我的劇也就追好了。”

她瞬間消失在門口,皇帝急道:“姑娘留步,一個鋸而已,朕出萬金為你定做數把還不行嗎?別追了!”

他已經知道這小姑娘的本事了,自然打算留她照顧母親。

辛夷兌了葡萄糖,舉着兩個小奶瓶喂給那兩張小嘴。

皇帝笨手笨腳配合着抱着孩子,喃喃地說:“辛夷,吃這個行嗎?還是請乳母吧,臉面沒有命要緊。”

辛夷指了指那桶奶粉說:“按照原計劃,吃十幾天奶粉手術之後再吃母乳,省得她倆長大了被人家恥笑。”

太後渾身冰冷不敢動,瞧着這倆貨倒像新手爹娘在照顧孩兒,虛弱地說:“哀家若是挺不過,這倆小冤家你們就當自己的女兒養大吧,老話說長兄如父,幼妹比女……”

辛夷不客氣地打斷說:“我才多大,哪會給人家當媽?太後既然拼命要生,自然你自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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