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夫哥

前夫哥

來小屋的第十天。

沈懷若坐在會議室聽着項目組的彙報。

以前他能坐一個小時,耐心地聽報告。

今天他根本坐不住,閑着沒事把向穗發給他的短信拿出來翻了翻。

昨夜,沈懷若收到三封短信。

第一封含情脈脈地品。

第二封面無表情地忘。

第三封神色堪憂地慮。

他一直有收到兩封信,除向穗外,另一封他猜是許書湉。

可能是因為第一夜的十秒對視,令許書湉對他的感情造成錯覺。

如果不把信號切斷,他怕耽誤許書湉追尋自己的幸福。

會議室沒入沉寂。

片刻。

“沈總,會議結束,您記得給老董事長回個電話。”

沈懷若回神:“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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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一個接一個退去。

程唯關掉投影儀,整理文件,推開會議室的前門。

“等等,程唯,坐下,陪我聊會兒。”

“好的沈總。”

程唯不慌不忙地坐下。

一般這種時候,他就負責出謀劃策。

俗稱——“吹牛”

“韓秘書說,最近你豔福不淺,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被公司兩個女生纏上,今天修電腦,明天送咖啡,後天請……算了,怕污了您的耳。”

“你是渣男?不主動?不拒絕?不接受?”

“不不不敢,有您這樣專情的人在公司坐鎮,我們哪兒敢違背道德。我吧就是想知道,我喜歡的人,她有什麽反應。”

喜歡的人?

莫非是韓秘書?

據沈懷若的觀察,

程唯長得小帥,個頭不矮,家世清白,又是高級特助,不缺追求者。

除了和韓秘書鬥嘴外,再沒見他對哪個女生嬉笑,就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百分之八十是韓秘書。

不過韓秘書今年剛離婚,程唯這就惦記上了?

沈懷若坐得一本正經,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完全忽略程唯的叫喚聲。

程唯識趣離開會議室。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來電顯示同在梧林市。

沈懷若雖回過神,卻沒立刻滑動接聽鍵,而是在等對方挂斷。

亮屏——

秦女士:「右右,老頭子總念叨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爺爺?」

秦女士:「過兩天爺爺八十大壽,在梧林飯店八號宴會廳,你一定要來啊。」

秦女士:「爺爺想你,媽媽也……」

息屏。

最後幾個字符,他沒耐心再看下去。

如果消息不是關于爺爺,他一個字都不會看,甚至不會點開和秦女士的聊天框。

聊天界面也只有白框。

彼時,向穗也收到媽媽的來電顯示。

她捂住震動的手機。

瘸着一只腿跳去茶水間時接通:“喂媽媽,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呀?”

“六一啊,媽媽有個事,你記不記得媽媽的老同學,小的時候給你買過一件公主裙的秦阿姨,記不記得?”

“秦阿姨?秦琴阿姨?”

“對啊,你秦阿姨的父親,也就是她丈夫的父親,後天八十歲大壽。

“媽媽不在梧林,身為老朋友,不送禮不合适,你那個爸爸說他沒時間,你替媽媽去好不好?”

向穗對秦阿姨的印象仍停留在十歲,只覺得秦阿姨才像一個仁慈有愛的母親。

那個年代流行公主裙,哪個女生不想當一回公主,她做夢都在幻想自己會不會童話世界的公主。

是秦阿姨給了她圓夢的機會。

後來聽媽媽提及,秦阿姨的丈夫是個警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直沒回家。

到現在都沒回來。

算來也有二十餘年。

這麽久沒見,向穗不清楚秦阿姨還能不能認出她。

她看了看膝蓋的傷,語氣稍緩:“媽媽,我……好,只是我不知道,送什麽禮物。”

媽媽笑出聲:“傻丫頭,禮物我訂好了,你沈爺爺他喜歡收藏古玩,我托人找到一個寓意平安的瓷盤,和一件禮服,你下班的時候去取一下,就當補償給咱們六一的兒童節禮物。”

“媽……我想……”

“媽還有事,先挂了啊,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

嘟嘟嘟——

“我想說……

“我想你。

“挂這麽快。”

還是那麽決絕。

向穗嘆了口氣,失望投入工作。

下班後。

沈懷若一日既往地來接向穗。

沒有事先聯系,沒有短信溝通,他們似乎徹底鎖了。

“可不可以送我去一個收藏館?”向穗有些難為情,“拿一個東西,不會耽誤時間。”

“可以。”沈懷若等她坐到副駕駛才說,“我剛好也要去。”

他給爺爺準備的禮物。

和向穗媽媽準備的瓷盤屬同一家。

市裏只有那一家的老板懂貨真價實的古董。

老板名宵陌,和沈懷若是好友。

穿一條褲.裆長大的那種。

收藏館是宵陌的爺爺留給他的遺産。

如果沈懷若是迷霧中指引方向的明燈,那麽宵陌就是一個擅長制造煙霧的炮彈。

“嘿!兩位久等了。”門口傳來一陣沉悶卻不失頻調的嗓。

一個粉西裝的男人嬉皮笑臉地沖他們擠眉,那眉毛一上一下地跳動,好笑得不行。

向穗笑點不高,抿了抿憋笑的唇,盡可能地平靜:“您好,我來取文女士預訂的瓷盤。”

“文女士?”宵陌低眼想了想,忽地道,“噢對,是有一個文女士,還有一件中式禮服。”

“俏俏,聽到沒有,去拿。”他命令一旁秘書,然後坐到檀木椅上,挑眉問沈懷若,“你倆啥關系啊?”

沒有回答聲。

只有打火機點燃香薰的啪.唧聲。

嗆鼻的煙草味瞬間纏繞他們身上淺淡的香水味。

久居在這種環境中,真的不會窒息麽。

沈懷若沒正面回答,轉口說:“老頭子的生日,你記得去,順便把我的禮一并送去。”

宵陌玩着自己的頭發,面露難色:“可我不去,怎麽辦呢。”

“你不去?為什麽?”

“哎呀,我阿姨讓我去相親呗,說什麽對方長得好看,門當戶對,還在娛樂圈工作,那我一聽肯定得去啊,有這進軍娛樂圈的機會,不去白不去。”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沈懷若致命一問。

無了個大語。

他才發現交友中沒一個好男人。

一天遇到倆。

宵陌正無地自容時,秘書俏俏進來解圍:“宵爺,您要的東西,請檢查。”

“不用,給她。”宵陌裝模作樣地揉着太陽穴,“拿了就走吧,我頭有點兒疼,需要靜休,你的禮明天再來拿。”

沈懷若看出宵陌在裝腔,也是不留情面地戳穿他:“你以後別穿這個顏色,顯眼。”

說完,扶着向穗離開。

隔着一道門,還能聽見宵陌中氣十足地質問:“喂沈懷若,還是不是兄弟,你別逼我把你穿開……”

漸漸沒了聲。

車上,向穗把裝有禮服的盒子打開。

是一條抹胸禮服,掐腰的設計,裙尾有類似青花瓷的圖案。

穿上應該是好看的。

她卻嘆了一口氣。

沈懷若掠過一眼,就看見她把蓋子合上,止不住地好奇:“不喜歡嘛?”

不是不喜歡。

是不想參加。

但她沒直答,含糊其詞:“替人送禮,我不過是個跑腿小姐。”

“什麽活動?

“方便說嗎?”

“似乎沒什麽不便。

“一個老先生的八十歲生日。”

這話一出。

沈懷若背對着向穗笑了笑。

沒想到他們倆家還有交集。

向穗也沒多心,推開車門走回小屋。

蘇簡和祁子說在下廚。

許書湉還沒回來。

賀思琛在沙發看書。

何年歸和葉子在院子裏打球。

向穗上樓換了件休閑點的短裙。

一樓有人她不想待,索性窩在二樓沙發,戴着耳機看一本懸疑小說。

看着看着,覺得不得勁。

換了個側卧的姿勢。

一只胳膊撐着半個腦袋,另一只手托着書籍,兩只膝蓋微屈着,右腿懶懶地擱在左腿上。

沒一會兒,她就睡了。

她做了一個夢。

剛上高中時,她和一個高冷學霸是同桌關系。開學已經一周,他倆一句話沒說,後來第一句話還是她先開的口。

這對一個慢熱的人而言,簡直難如登天。慢慢的他們變得熟絡,也逐漸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青春期的暗戀,對她而言,是酸澀的山楂,嘗一口便胃口大開。

曾經那份悸動哪兒會說忘就忘。

人可以說散就散,但情不可以,牽絆也很奇怪,越掙紮卻纏得越緊。

有一根繩子似有似無地勒住她的手腕,解不開,也剪不斷。

她醒來時,眼前坐着個男人。

是陸堯。

好困,是夢。

她借助困意強制入夢。

又一次暈睡過去。

這次的夢不一樣。

初時像一顆櫻桃,嘴角勾起恬淡的笑。

有個男人帶着她嘗試各種以前只敢看卻不敢做的事情。

想要又不敢要,想愛又不敢愛,那種矛盾感令她眉頭微皺。

她哼哼唧唧地嗔着。

鼻尖酸楚,好想醒來,睫毛顫動卻睜不開眼。

她在夢裏沉淪了。

再醒來時,眼前多出兩個男人。

一個跪坐着為她的膝蓋換藥。

一個陰着眸坐在沙發凝她。

看清那人,真是快給她吓死。

她的脖子上還纏着耳機線。

一半衣角斜落肩頭,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和脖頸一側小小的美痣,身上蓋着一條米色毛毯。

向穗的腿不自然地收縮。

沈懷若動作一頓,緩緩擡眸看她:“弄疼你了麽?”

“沒……

“我自己來。”

她從沈懷若手中接過棉簽,對着自己的膝蓋下狠手,焦灼的疼痛感令她清醒。

原來不是夢。

坐那兒盯她的男人就是陸堯。

第一次醒來看見的人也是陸堯。

陸堯真的回來了。

她越來越急。

棉簽戳在傷口上,真實一點一點吞沒她。

“笨死了。”

陸堯低咒一聲。

邁步走來奪走她手心的棉簽,丢入垃圾桶,換了一根新的棉簽,蘸取一滴藥膏,粗魯地塗抹傷口。

向穗第一次失态。

她踹了陸堯一腳。

不偏不倚,踹在他沒心的胸口。

陸堯站起來,發了瘋似的拽住她的手腕,往房裏拉去。

砰的一聲。

裏面傳出吵架聲。

沈懷若一人癡癡地站在客廳。

他有眼睛。

自然看得出來,他們是什麽關系。

而且他調查過陸堯。

有消息傳出,陸堯将和一個設計師結婚,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

“你是不是在挑戰我的耐心?”陸堯把向穗推到牆角,捏着她的下巴,“大庭廣衆,你就穿這樣,還讓一個男的摸你腿?當我不存在?我不是男人?我不生氣?”

“我們分手了。

“你結婚了。

“與你無關。”

她的語氣冷清極致。

她總是這副木偶相,東一根線西一根棍,讓男人提不起興趣。

陸堯氣不打一處來,非要和她刨根究底。

“我給你發了那麽多消息,你一條不看,就盯着那兩句玩笑。”

“等了九年,一個星期等不了?”

“等不了。

“不想等。

“我們的感情本來就不深。

“就當網戀,好聚好散。”

“誰要跟你好聚好散?你要跟他雙宿雙飛?”

“怎麽,就許你在國外抱着女人睡,我不能?”

“你跟他睡???”

“看吧,我和你永遠說不到一塊。”向穗輕笑,“回你的英國,娶你的女人,你我異國兩斷。”

“不可能!”

陸堯抱着她。

“聽着穗穗,那兩條消息不是我發的,是我母親,她給我安排了結婚對象,我沒能力反抗她。

“再等等我,很快的,就半年,明年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不想等你了。”

向穗狠心推開他。

剛打開的房門卻被一只手掌使勁摔合。

“不想等也得等,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我不信,你還能這麽嘴硬。

“六一,別來無恙。”

巨大的聲響令樓下衆人不寒而栗。

對于小屋多出一個新人,有人喜有人憂有人怒。

沈懷若才明白,畢十一口中的向穗沒那麽容易追,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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