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吻二
吻二
陸堯剛和母親通完電話，沒意外地被臭罵一頓。
他媽說，如果他不能盡快回英國，她就飛來梧林抓他。
他說，他沒回來找女人，就是想家了，想回老家看看。
九年沒回國，梧林模樣大變。
就拿那個新辰街來說，以前就是片不起眼的空地，如今卻滿是高樓商場。
那片總堵車，旅游的人也不少，成雙入對的行人，看得他腦溢血快犯了。
環境變了，女人也變了。
那個非他不可的女人，短短十幾天，眼裏竟也有了別人。
不是替身，一個和他截然不同的男人。
面對沈懷若，陸堯是自卑的。
他沒優越于和向穗九年的情感，因為完全不值一提，就偶爾的視頻，忙起來甚至連她的名字也忘了。
他喜歡向穗麽？
他覺得喜歡。
但他愛向穗麽？
他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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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愛向穗，也不了解她。
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對什麽過敏……他壓根不清楚。
他只知道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拉扯，他會生氣，會吃醋，卻沒有侵.占她的念頭。
這次回來，一是想确認他的心；二是想逃離他的母親。
陸堯特郁悶，以前沒仔細盯過向穗，但那天她睡覺時，他獨自看了她好久。
她是漂亮的，不笑時帶點兒攻擊性，不算驚豔，但就是沒理由地喜歡。
此刻他站在玻璃窗內，遠遠地看着向穗和別的男人坐在外面嘻嘻哈哈。
竟有一秒覺得他倆挺般配，很快這一念頭被嫉妒占有，他走了過去。
向穗笑得正樂，就見沈懷若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和她同一沙發。
他靠得很近，沒有白茶香，只有時不時伴風吹入她鼻腔的洗發水味。
想起那日他的腹肌，她低頭摩挲着珊瑚抱枕，無厘頭地笑：“夏天好熱。”
沈懷若“嗯”了一聲，低問：“想不想去看海？”和他。
向穗偏過臉，對上他的眼睛，第二眼看向他的唇，又想起那日他的唇碰在她額頭的觸感，臉頰越來越紅，迷糊間點了點頭。
他起身，拉着向穗的手，抱枕失重摔在地上。
忽視陸堯的存在，他們來到小屋不遠處的一片海域。
低垂的夜幕，空闊的海洋，金綿的沙灘，海浪一次又一次拍岸。
向穗盤腿坐着，雙臂抱着小腿，閉眼淺笑，細嗅傳說中自由的味道，身上熱潮也退去溫度。
似乎還有點兒冷。
沈懷若的雙臂向後撐着，閑散地屈着一只膝蓋，側着臉，舉起一只手伸到她的腦後，頭發拂掠他的指尖。
向穗突然說：“沈懷若，再唱一首歌，好嘛？”
聽他唱歌，會欣悅，可以忘記壓力。
他縮回手，看向藍海，過了好久從兜裏取出手機和耳機，摘下一只藍牙耳機靠近她的右耳。
雙.唇近到僅有三厘米。
微弱的呼吸聲，甘甜的荔枝味，抑制的青筋，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地親她。
摁.倒，吻她，疼她，愛她。
他迅速抽回神，按觸手機屏幕，手指顫抖着輸錯好幾次密碼。
「190601」——密碼輸入正确。
入眼是一張背影，少女送他透明傘時，他匆忙拿出手機，卻只留下一張模糊到看不清顏色的雨夜圖。
只放音樂卻沒唱，他看着向穗說：“陪我聊會兒，好不好？”
“想不想，聽聽我的過去？”
不堪入耳的童年。
向穗搖頭，顧左右而言他：“不如聊一聊，你的愛好，你是什麽時候學的電吉他？”
沈懷若仰靠在沙灘上，掌心托着後腦勺，嘆了口氣：“六歲。”
同年，他的爸爸離家而去。
爸爸送給他的電吉，留給他的唯一念想，卻被秦女士砸得稀爛。
她說——你和你那個爸一樣，整天不務正業，嫁到你們沈家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她又說——以後再碰這種東西，就把你的手砍斷，以後要是再敢反抗，就把你關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
她還說——出去別提你是我的兒子。
……
“對不起，今天讓你見笑了。”沈懷若故作輕松。
“不會，我會心疼你。”向穗的嗓音輕顫，眼尾滑下一行淚，她吸了吸鼻尖，抱着雙臂，“好冷啊。”
她又何嘗不懂他的痛。
他們是一類人。
沈懷若坐起身。
她說心疼他？
那她為什麽哭？
他擡起一只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淚，默了默，沒底氣地問：“還喜歡陸堯嗎？”
第一次看見她哭，是她和陸堯分手那天。他以為她的眼淚，只會為陸堯而落。
見她沉默，以為她沒聽見，他摘下她的耳機，盯着她的眼睛，臉頰近在她的唇畔，輕聲重複：“還喜歡陸堯嗎？”
他好沒自信。
一只手撺緊她戴的耳機，另一只手卻在一側調高耳機音量。
吉他間奏掩蓋她磕巴的回答。
他沒聽清，也不願追問。
從陸堯的角度看去，他倆在接吻，且時長兩分鐘之久。
他嫉妒心犯瘾，沖過去，揪住沈懷若的衣襟，“你在幹什麽？我們在一起九年忍着沒親，你憑什麽親她？”
“啊？”他一拳揍向沈懷若的嘴角。
藍牙耳機摔在地上，手機揚聲孔漏出音樂，偏偏是一首非常暧昧的歌。
這讓陸堯徹底怒了。
他堅信他們剛才在接吻。
見他發病。
向穗擋在沈懷若的身前，一掌推開他，怒嗔：“發什麽瘋？我們就是正常的聊天而已。”
“聊天？正常嗎？你和我聊天也聽這麽暧昧的歌？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我問你！向穗！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愛他？
“我不能陪你，你就找個男人陪你是吧，我問你是不是，你說話！”
向穗就忍着。
就不如他的願。
他不依不饒：“你們不會早就好上了吧？參加節目其實是個幌子，你們好光明正大地談戀愛，是吧？”
“除了嘴，他還碰過你哪兒？那……”
話太羞恥，向穗沒耳朵聽下去。
“既然你不相信我，你回國幹嘛，來搗什麽亂，為什麽在我快忘記你的時候回來！”
她捶着陸堯的胸口，一次比一次重。
砸到雙手紅腫，砸到淚腺失控，哼哼地哭叫着。
剛才沈懷若問她，她還愛不愛陸堯。
她的回答是，快不愛了。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到底親沒親你？”陸堯也沒自信，仍刨根究底，“你到底愛不愛他？”
失望。
向穗臉色一黯，轉身，踮腳，捧着沈懷若的臉頰，睜着眼，笨拙地吻他。
沈懷若渾身僵直，滾了滾喉結，雙臂垂在兩側，握拳。
來不及閉眼，向穗就被陸堯拽離他的唇。
這麽一拽，她的口紅擦到他的嘴角。
他用指腹擦下一抹豆沙紅，口紅的面積随擦抹的動作擴大，顏色不深，看起來兩人好像剛激.吻過。
他抿着唇，似笑非笑。
其實心裏可雀躍。
可給他美到了。
向穗的手腕還被陸堯拽着，她掙紮：“疼，松開。”
沈懷若回過神，有了些底氣，一拳揍向陸堯的嘴角，順勢摟着向穗的腰，語氣出奇關心：“我看看手腕。”
紅腫到他不敢想象陸堯使了多大的勁。
他又揍了陸堯一拳。
仍不解氣。
向穗拉住他：“別打了，手疼不疼，傻不傻。”
“你關心他？”陸堯訝異得不行，幾乎喊出來，“被打的人是我！他疼什麽！我特麽真疼！”
“你不打他，他會打你麽？”向穗瞥他一眼，低罵一聲，“瘋子。”
洩完氣，她牽着沈懷若的手走開。
剛到小屋門口。
他們撞見開小竈回來的蘇簡和祁子說。
蘇簡盯着他倆緊鎖的手，眯眼笑得合不攏嘴。
祁子說盯着沈懷若染紅的嘴角。
正準備聯想一場野外大戲時，跟着來的陸堯嘴角也有紅跡，很快他恢複平靜：“你們仨，打架了？”
蘇簡推他：“噓——回去。”
向穗瞄了一眼從旁掠過的陸堯。
下一秒，她擡起手背，擦拭沈懷若嘴角的腥戾，露出純到炸的笑：“還想q——”
親字沒發出聲。
沈懷若垂頭吻上她口紅半掉的粉.唇。
一只手按住她的後頸，一只手摸着她的下颌，當着陸堯的面，蜻蜓點水似的親她，沒敢深.入。
節目組驚了。
當事人也癡了。
就一個玩笑而已。
沈懷若卻當真了。
“抓拍一張。”何年歸掏出手機。
咔嚓一聲，向穗推開沈懷若，垂睫，伸出指腹摸着自己的嘴巴，空咽兩下喉嚨。
她撇下衆人，仍摸着嘴，無神地走。
一天之內，親了兩次，還是初吻。
明天怎麽面對沈懷若？？？
向穗趴在床上，臉蛋埋入枕頭，抱着自己的頭，就聽見蘇簡憋笑說：“穗穗，我覺得，某人……好喜歡你啊。”
喜歡？
向穗坐起來。
“不是相處久了的喜歡，可能是一見鐘情，或許他早就認識你，反正一開始天臺吃飯，我就能感覺他的眼裏只有你。
“還有啊，你低頭的時候，他的目光可一直追随着你，你擡頭，他又會學你低頭，小心翼翼地暗戀？
“你倆之前真的不認識嗎？”
向穗搖了搖頭，遲疑地回：“只見過一次，應該不算，認識吧？”
她把沈懷若送傘一事告訴了蘇簡。
蘇簡意外地點頭：“算啊！如果一個男生長那麽帥，又高，還正，給我送傘，想想我可能會瘋。”
向穗笑了笑，忽地問：“最近想買一個電吉他，有沒有推薦，或是有人懂行？”
“怎麽，想送給沈懷若啊？”蘇簡一臉壞笑，翻出手機，劃了劃屏幕，“我之前買過鋼琴，那家琴行有賣電吉他，我幫你問問老板有沒有貨，哪個好一點，找幾張圖片來讓你挑一挑。”
“謝謝簡單，你真好。”
發完短信。
向穗提前在手機上預定了一把電吉他，付款，明天到店取就行。
她準備明天送給沈懷若。
剛好明天是女生邀請男生約會的日子。
這回一個人只能約會一次。
如果兩個女生向同一個男生邀約，男生只能答應第一個女生，而第二個女生必須和同樣落單的男生搭夥約會。
明天也是許書湉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