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媽

大媽

向穗沒和陸堯約會。

兩人就約在一間咖啡廳,聊聊這九年,分別是怎麽過的。

她還和以前一樣。

一件白色吊衫和一條絲綢包.臀長裙,七厘米細高跟,耳戴珍珠,脖子挂一根銀色墜鏈,頭發低挽。

點了一杯加兩塊糖和半奶的拿鐵。

很甜。

陸堯也一樣沒變。

還是西裝領帶,三七分的短發,正兒八經地坐在沙發,低眼看她。

點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拿鐵。

微苦。

可今天這麽近距離地看向穗,陸堯竟覺得拿鐵一點兒也不苦。

這麽多年,他終于誇了一句:“以前沒發現,你長得挺好看的。”

向穗扯唇笑了笑:“我以前也沒發現,你這人的脾氣,有點陰晴不定。”

“嗯,我們都變了。”陸堯抿了口咖啡,語氣平淡,“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問問自己,到底愛不愛你。”

“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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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清楚。

“如果說我不喜歡你,可我會對你和他生氣;如果說我喜歡你,可我對你又沒那方面的意思。

“你幫我分析分析,我還喜不喜歡你。”

他這人真壞。

抛出問題卻不答。

果真是個利己的商人。

難題都讓向穗回答。

向穗喝了一口咖啡,盯着他,視線下移,才注意到他的領帶款式奇特,忽地轉移話題:“領帶不錯,未婚妻送的?”

陸堯拽了拽領帶。

摘掉。

丢到一旁。

“早上走得急,随便拿了一條。”他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告訴了她答案。

他喜歡那個女生?

他們在一起多久?

有沒有越界行為?

向穗走神想了想。

她不是會大吵大鬧的性格,就算他出軌,她也沒說他一句不是。

可能她自己也早就不愛了。

他倆在一起就是搭夥偶爾緩解寂寞。

“你覺得,我和那個姓沈的,有什麽區別?”陸堯問,“或者說,他哪一點吸引你的喜歡?”

“這個問題……

“你太強勢,他很溫柔,就像一段故事,如果你是主角,那他就是默默守護女主的配角。

“可我不是女主,我就是個普通人,錢我不缺,就想要陪伴,也渴望被愛,希望得到一心一意的真愛。

“這些,你都給不了我。”

“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年我沒出國,或是前兩年我就回來,你會一直愛我麽?”

“我覺得我們不要再糾結于過去。”向穗無奈一笑,“世上沒有後悔藥,我和你已經結束了。就算你說的那些成真,我想你的母親也不會同意,到時候怎麽辦,讓我當你的情人嗎?”

“穗穗……”

“賤人!”

一杯咖啡,一句謾罵,冷不丁地闖入他們的聊天。

向穗閉眼靜了靜。

頭發和臉頰全染上咖色的污漬,白色的上衣濕得幾乎不堪入目。

就連純潔的珍珠也裹上幾滴咖啡液。

“大媽你誰啊?”陸堯回頭看了一眼,很快脫下外套,蓋住向穗的身子,牢牢地抱着她,“沒事吧,燙不燙?”

他拿紙擦着向穗的臉頰,大喊:“服務員,拿個毛巾來。”

“沒事,不燙,不用大動幹戈。”

“什麽沒事啊,空調那麽低,別感冒了。”

“真沒事。”

“秦阿姨。”向穗偏臉喚了一聲。

陸堯瞥了大媽一眼,拿來毛巾,幫向穗揉擦頭發。

秦琴本來對向穗有點好印象,但看到這一幕,瞬間惱火,一想到那個不長記性的兒子,完全怒火中燒。

她調查過,向穗和沈懷若是在戀綜認識的,這足以令她憤怒。

連帶着對向穗的好感也消散殆盡。

沒曾想偶然遇到,看見向穗和一個男的說說笑笑,還提到“情人”這樣的字眼。

秦琴是斷斷不能忍的。

向穗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語氣盡可能的冷靜:“秦阿姨,我敬您是長輩,有話可以好好說,您為什麽要不分青紅皂白地潑我咖啡?我與您并不熟,我也沒做錯什麽事,您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還是個伶牙俐齒的主。

秦琴不答反問:“你是不是和我兒子在交往?你和他又是什麽關系?公衆場合摟摟抱抱,你不覺得有損向家的臉面嗎?

“噢對,反正你們向家已經出了一個你爸爸那樣的人才,有其父必有其女,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

“大媽,你一口一個向家,你兒子是誰啊,我聽聽他的父親是個什麽人。”陸堯精準地在秦琴的傷口撒鹽。

別人都可以提,唯獨不能提沈之凜。

秦琴會發瘋。

她怒了:“我不管你們是什麽關系,煩請向小姐以後離沈懷若遠一點,否則必要的時候,我會采取一些非必要的手段,我想向小姐也不希望你朋友的公司倒閉吧。”

向穗仍一副波瀾不驚的口吻:“阿姨,首先我和您的兒子并沒有交往,我們只是朋友關系。”

“其次,我和誰交朋友,我的父母管不着,您更沒有資格管。”

“我爸爸是沒良心,他不要我和媽媽,娶了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小媽,但也輪不到您在背後議論他。”

“您與其在這兒威脅我,不如聽聽沈懷若的建議,參加節目沒有人綁着他,您犯不着拿我的朋友開刀。”

秦琴瞪大了眼:“好!好!明天就讓你們的節目進行不下去!”

“大媽,你盡管試試,我也是投資商之一。”說完,陸堯很快悔口,“噢不,我可以是唯一。”

秦琴氣得臉色發綠,指着他們:“你……你……狼狽為奸!你會後悔的!”

終于安靜了。

向穗坐回沙發,若無其事地喝完咖啡。

陸堯完全訝異:“你不生氣?不憤怒?就沒什麽想說的?”

向穗輕笑:“我能說什麽。”

我只會更心疼沈懷若。

原以為秦阿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沒想到假面之下是這樣一副蠻不講理。

好想給媽媽打一通電話。

她拿出手機,撥打媽媽的電話。

對面嘟嘟兩聲,通了。

“媽媽,我想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我?”

“穗穗啊,怎麽了,媽媽聽你的聲音不對勁啊,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向穗低下頭,眼眶紅了,強忍地笑,“就是想你了。”

她說:“我和秦阿姨鬧了點矛盾,希望不影響你們的感情。”

對面沒了聲。

她喚:“媽?”

“媽媽在,剛收到秦琴的短信,她要和我斷絕關系,還讓你……離她兒子遠一點,你們發生什麽事了?”

“……沒……”

手機被陸堯搶走。

“文阿姨您好,我是陸堯,是穗穗的男朋友,她一切安好,您不用擔心,您在那邊注意安全,保重身體,我會照顧穗穗,以後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那個秦阿姨,我建議您別再和她交朋友,以免被她傳染神經.病,她和她的兒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時候不早了,我和穗穗還要約會,不打擾您休息了。”

手機摔在桌上。

向穗拿過來。

給媽媽發去一條短信:「媽媽,別聽他胡說,他是我的前男友。」

又發:「媽媽,年底回來陪我一個月,好不好?」

很久,對面回:「盡量。」

陌生得可怕。

向穗嘆了一口氣。

她想知道媽媽到底在倫敦忙什麽。

既不回來,也不讓她去,有新的家庭?

好像也不奇怪,畢竟過去這麽多年了。

“向穗,嫁給他,不如嫁給我。”陸堯神情認真地說,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他還是喜歡她。

“我帶你回英國。

“和阿姨見面。

“然後結婚。”

結婚?

再經歷一次羞辱?

怎麽淨遇到這些人?

向穗搖了搖頭,扯出苦澀的笑:“別玩了,你的母親比他的母親,似乎更吓人。”

她承受不住。

陸堯笑了:“要不,試一試?”

“至少我父親欣賞你。”

“沈懷若他有父親麽?據說他爺和他媽一個德行,你确定你能承受雙倍的壓力?”

陸堯的父親崇尚婚姻自由,否則當年也不會因梧林旅游認識他的母親而結婚。

懷孕是意外,但愛情不假。

而沈懷若的父母是聯姻,有親有恨有淚,唯獨沒有愛。

相較之下,沈懷若簡直是一個小可憐。

向穗只搖頭。

下一秒,陸堯把她拽起來,“去買衣服。”

還是那麽自以為是。

沈懷若和許書湉約在一家陶瓷館。

他倆已經把話聊開了。

許書湉也不是非要喜歡他,嘴硬道:“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很爽,我和你都沒怎麽相處,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同在一個小屋,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

沈懷若“嗯”了聲,接着專心做陶瓷。

他做了一個杯子,想送給此時正在買衣服的向穗。

就是有點兒醜。

許書湉笑出聲:“原來你也不是十全十美啊。”

沈懷若看了看她的,又看看自己的,好吧确實很醜。

不過他不洩氣,重新做了一個陶瓷杯。

這次心滿意足地烤。

晚上回小屋。

只剩向穗和陸堯沒回來。

沈懷若心神不寧地盯着玄關門,一有風吹草動就恨不得站起來。

他像塊望妻石,想知道向穗聊得如何。

等他冷靜時,向穗推門而入。

穿一件紅色勒腰吊帶裙,很辣,不像她的穿衣風格,珍珠耳釘也變成耳墜,活脫脫一個新的女嘉賓。

這下他是徹底坐不住了。

更奇怪的是,向穗倉促上了樓,期間沒看他一眼。

向穗在房裏換衣服。

沈懷若就在外面等着,閑散地靠着牆壁,凝神盯着房門,生怕錯過。

可等了半個小時,她一步沒離開房門。

究竟怎麽了?

他慢慢垂下頭。

這時,陸堯走過來,挑釁:“诶別等了,看不出來麽,她在故意躲你。”

沈懷若不理他。

“我也不是什麽小人,勉為其難地告訴你,是你……”媽字消聲。

“陸堯。”

向穗打開門,俨然換了件白色長裙。

落下他們倆,下樓,獨自抱着雙臂站在院子裏。

擡頭看月亮時。

突然想到某天沈懷若給她發的短信。

圖片上的月亮是圓的。

她記得學生講過這個梗,月亮很圓,月色很美,代表他很喜歡她。

可這一喜歡,如今卻成了負擔。

沈懷若不知何時走到向穗的一側,偏頭看她,想問又怕她生氣,硬是憋着沒開口。

好久,卻聽見向穗緩緩說:“我想了解你的過去,就今天,就此刻,就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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