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倒計時

倒計時

想撫慰你的過去。

想參與你的未來。

想和你牽手面對。

卻不敢讓你知道,

我開始喜歡你了。

——向穗.

“六歲,十九歲,二十六歲。”

對沈懷若而言,回憶無非分成三段。

六歲以前,活在爸爸的疼愛中;

六歲以後十九歲以前,活在自己的封閉世界中;

十九歲以後二十六歲以前,活在向穗的影子中。

向穗問他,二十六歲以後有什麽打算。

他很想說,想有你的陪伴。

但他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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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若清了清嗓,偏臉回:“想戀愛,想結婚,相伴白頭。”和你。

向穗松松地握着拳頭,留有一個圓孔,對準左眼,閉上右眼,擡頭,“月亮為什麽躲在雲層裏?”

他順着向穗的視線擡頭看。

藍蒙蒙的霧将亮堂的月遮住一半,不知那輪月,是圓或是缺。

在這樣一個适合告白的月夜。

月亮卻要躲起來。

或許還不是告白的時候吧。

見他沒反應。

向穗失望地低下頭,轉身時看到陸堯斜靠在玻璃窗,抱着雙臂,提醒了她一句:“要下雨了。”

“知道了。”她掠過陸堯回到小屋。

院子裏只剩發呆的沈懷若,和沉默盯他背影的陸堯。

陸堯挺不理解,這男人有什麽好的,竟能讓愛了他九年的女人刷一下迷上這男人。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看上去怪抑郁的,別哪天和他媽一樣得病。

陸堯在心裏罵着,忽地喊出聲:“喂,姓沈的,要不要聊聊?”

沈懷若也沒拒絕。

兩人去了離小屋最近的酒吧。

開了一間包廂。

就各喝各的酒,各生各的氣。

“今天,你們都做了什麽?”沈懷若打破沉寂。

一定不是攤牌這麽簡單。

陸堯沒打算隐瞞,喝了半瓶啤酒,嘲弄地笑了笑:“诶我問你啊,你媽,是不是這兒不行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沈懷若瞥他一眼,卻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一條消息,瞳孔微怔,反問:“她為難向穗了?”

陸堯彈了一個響指,點頭:“答對了,領悟不錯。”

“你媽就是個神經.病,比我媽的腦子還不清楚。我媽好歹沒罵過穗穗,而且我媽只是不喜歡穗穗的父親,可沒說讨厭穗穗。可今天,你媽那神情,那态度,你倆沒戲,可能性不如我和穗穗。”

“趁早帶你媽去檢查一下腦子,聽人說,腦子裏有瘤會壓迫神經,所以才這麽不正常。”

這話一出。

沈懷若陷入自責地垂頭,他最倦秦琴幹涉他的交友,可以說是全部,只要秦琴管他,他就覺得煩透了。

不理解且大為震驚,他怎麽偏偏是秦琴的兒子。

包廂氛圍出奇得和諧。

前兩天還急赤白臉地争吵吃醋,如今竟坐在一塊喝酒,陸堯沒想到自己為了向穗會這麽荒唐。

正如他所言,他不是小人,光明正大地競争,可以。

否則他不會回國。

他大可以撤資,搞垮畢十一的公司,但他覺得那麽做不厚道,不如回來再追一次。

他把酒瓶伸向沈懷若,語氣輕蔑:“雖然我看你不爽,你也不服,但看在你這些天照顧穗穗的份上,敬你一瓶。”

“就這麽簡單?”沈懷若問。

铛的一聲。

兩個酒瓶口撞在一塊。

陸堯補充了一句:“誰先說服家裏,誰能保證不讓向穗委屈,誰勝,另一個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永遠不許再對向穗動歪心思,更不許打擾她的未來。”

沈懷若:……幼稚。

又一聲咣當。

他倆也算是第一次達成共識。

誰都不樂意服輸。

這天之後,節目錄制周期由三十天改為二十二天。

距離表白夜,時日屈指可數。

秦女士當真說到做到,讓投資商接二連三地撤資。

萬幸有陸堯和沈懷若這倆入資,向穗也盡了一份綿薄之力。

否則畢十一只能哭着回家繼承家産。

在小屋的最後一周,心情都挺沉重的。

蘇簡和祁子說一如既往的甜。

葉子和何年歸互生好感已鎖。

賀思琛就不怎麽說話,很安靜一人。

許書湉還是一樣忙,但她比之前愉悅得多,也不再陰陽怪氣地針對向穗。

他們傷感的不是要離開小屋,而是不知道有的人在離開小屋之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相處。

表白之後,又會如何。

表白夜倒計時第七天。

向穗獨自開車去上班,剛到律所就聽見同事議論八卦的聲音。

似乎和她有關。

她本想兩耳不聞議論聲,卻被同事隔空投送一條視頻。

點開,加載完畢。

視頻中,沈懷若抱着電吉他在唱歌,而他的目光篤定地盯着臺下一處。

雖是靜音,他的聲音卻近在耳畔。

視頻點擊破百萬,評論萬條,轉發萬條,沈懷若真是火了。

看到他意氣風發的姿态,看到觀衆雀躍鼓掌的模樣,他也會開心吧。

明明預料到結果的可能,向穗竟還是覺得意外不已。

這時,前臺:“穗穗,有人找你。”

她遲疑:“男女?”

前臺:“媽媽級別的。”

向穗抿了抿唇,丢下手機,走到律所樓下赴約。

隔着一道打卡閘機,秦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擡頭便看見了向穗。

四目對視時,向穗只覺得心裏發慌,腿腳不利索。

她走過去站着,秦阿姨卻從前走過,輕飄飄一句:“跟我來。”

坐在咖啡廳內。

向穗板正地看着咖啡,雙手擱在腿上,等着對面的人先開口。

她不知道該聊啥。

良久,秦琴露出笑,語氣也不似那日兇狠:“那天潑你咖啡,你恨阿姨嘛?”

啊?

态度變得好快。

向穗摳着指甲,搖頭說:“不會,我不記仇。”

“那就好,阿姨誤會你了,年輕人嘛,有兩個異性朋友,也正常。”說着,秦琴把一塊草莓蛋糕推到向穗的眼皮底下,“這是他們家的招牌,嘗一嘗,就當原諒阿姨那天的沖動。”

一整塊三角體蛋糕,粉色的奶油,鋪着一圈草莓果肉。

草莓味有些甜膩。

草莓的籽令向穗頭暈。

她想了想,輕聲拒絕:“對不起阿姨,我對草莓過敏,吃了可能會休克。”

“噢,那好吧,不勉強。”

“阿姨,您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告訴我。”

久久沒回答。

向穗擡頭看了看秦阿姨的臉色。

不算難看,笑意不明顯罷了。

她松了口氣。

剛緩和沒一會兒,就聽見秦阿姨悲戚的口吻。

“我知道懷若喜歡你,也願意聽你的話,和你相處的時間比我這個當母親的還要久。

“所以,你能不能幫阿姨想個辦法,讓我和懷若見上一面,吃頓飯,聊會兒天。

“幫我們母子把二十年的矛盾解開?”

向穗:……

除了沉默,別無選擇。

這是一件費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況,沈懷若不一定會聽她的。

如果矛盾能用一頓飯解決,至于拖上二十年麽。

“對不起阿姨,我不能幫您這個忙。”向穗起身想逃。

“站住!”秦琴臉色驟變,看不到一抹微笑。

向穗愣在位置上。

秦琴陰着臉,揚聲說:“既然這事你不能幫忙,那你就在節目錄制的最後一天,拒絕他。”

“這你總能辦吧?”

向穗不回答,也不點頭,轉身背對着秦琴,想離開又被她喊住。

“等你的好消息。”

哪門子的好消息?

未免也太霸道。

回到律所。

手機仍在循環播放沈懷若表演的畫面。

向穗懊惱地趴在桌上。

喜歡一個人好簡單,可愛一個人怎麽這麽難。

愛人難,相處難,結婚更難。

好想退縮。

她心底有一個聲音仿佛在說,談什麽戀愛,結什麽婚,不如一個人過。

隔壁傳來同事的聲音:“穗穗,你看這個當事人。”

“啊?”向穗擡頭,漫不經心地聽着。

“這個當事人和未來婆婆吵架,錯手推了她婆婆,現在不僅結不了婚,還要無償照顧老人後半輩子。

“太恐怖了!遇到個好男人也就算了,偏偏遇到一個和自兒個媽媽不合的男人。

“這誰頂得住啊,不要結婚好了。”

是耳鳴麽。

這男人怎麽那麽像沈懷若。

還是說她的腦子裏只有沈懷若!

向穗覺得自己好不冷靜。

沒遇到他之前,她冷靜得不行;遇到他之後,開始喜歡他之後,她就像背了個包袱,甩都甩不掉。

“不行。”她對自己說,“我要淡定,我要清醒,我要矜持。”

“嗯穗穗,你說得對,自從你參加那個節目之後,我發現你老是盯着一處傻笑。”同事說,“我們老擔心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大病,等節目播出,我倒要看看,那男的有什麽好的。”

向穗笑出聲:“到時候不可以取笑我。”

“好~我只會磕你的cp~”同事調侃,“對了,今晚那個帥哥來接你麽?”

“不來,我自己開車。”

“可惜~”

彼時,沈懷若正坐在辦公室批閱文件,腦子裏全是表白夜給向穗送什麽禮物。

想着,沒知覺地寫了兩個字。

簽完,把合同遞給程唯。

程唯打開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

沈懷若不解:“怎麽了?”

“您自己看吧。”程唯把文件攤在桌上。

好用力的兩個字——

「穗穗」

沈懷若合上文件,嗆了聲,尴尬得不行:“那個……重拟一份,盡快。”

“是。”程唯憋着笑,走出辦公室。

韓秘書抽空瞅他一眼:“笑什麽?”

程唯舉着文件讓她看,不經意地誇:“沈總的字,好看吧。”

韓秘書張大嘴巴,錯愕得很,一把奪過文件,看了又看,“這誰啊,老板娘啊?”

“你猜。”程唯指了指文件,“再打一份。”

“哦哦。”韓秘書一邊打印文件,一邊八卦,“老板娘長啥樣啊,萬一她以後來公司,我們怎麽認啊。诶她人好不好啊,不會因為我是女人就把我開除吧。”

“說什麽呢,沈總的眼光至于那麽陰險麽。”

韓秘書沖程唯擠了擠眉。

他轉口誇:“咱們沈總看上的女孩兒,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一個。您說對不對,沈總?”他轉身笑了笑。

可身後空無一人。

“韓秘書,你耍我?”他無奈一笑。

韓秘書努了努嘴:“我又沒說沈總在你後面,你急什麽?”

“好~我以後也不提醒你。”

“你們倆,挺甜啊。”沈懷若冷不丁地冒出聲,“程唯,來一下。”

程唯毛骨悚然地轉身:“是。”

“活該~”韓秘書嘲諷。

“韓秘書,你也來。”沈懷若補上一句。

他沒想着為難他們,就問問女孩喜歡收到什麽禮物。

程唯:“沈總,您問韓秘書,她有豐富的送禮經驗。”

韓秘書:“我……我那是送禮,不是收禮,而且我不了解女孩,我只知道女人喜歡什麽。”

程唯:“你笨啊,女孩是沈總對喜歡之人的尊稱,我總是女人女人的叫你,你喜歡聽不?”

韓秘書:“知道!我想想,沈總,她喜不喜歡……名牌包包?大牌化妝品?”

“她不缺。”

韓秘書:……無語,這就是有錢人?

程唯:……救命,比我還甜!

商量半個小時。

沒一個沈懷若滿意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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