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天談戀愛
明天談戀愛
晚上回小屋。
向穗正坐在粉紅小屋裏處理工作。
沈懷若戴一副藍牙耳機,拿一臺電腦,也進來陪她。
他倆一句話不說。
衆人卻覺得畫面很美,磕得起勁。
向穗有點兒心不在焉。
沈懷若看起來挺忙的,一直在打字,時不時和程唯語音一句。
喝水時,向穗瞄了一眼他,又想到同事的案例,急忙低下頭,險些被口水嗆死。
沈懷若給她遞去一張面紙,摘下耳機,有些好笑地說:“怎麽喝個水,也要想東想西呀?”
他說這話沒有半點嘲諷的意味。
還是一樣溫吞的性格,令人着迷。
向穗回過神,咳嗽了聲:“少和我說話,快點處理工作。”
“是。”沈懷若應了應,準備戴上耳機,忽又放下,“穗,聽歌嘛?”
向穗怕了。
別又是什麽暧昧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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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不要,我會分心。”
“好。”沈懷若稍失落,本想讓她聽一下最近的心情歌單,卻慘遭無情拒絕。
他嘆了口氣,卻看見向穗也戴上耳機。
不是說會分心麽?
在幹嘛?
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呀!
心亂成一堆亂碼,看什麽數字都晃眼。
聽到她開口的第一句,他才松了口氣。
“喂向先生,有事麽?”
“你們一家三口聚會,請我幹嘛?”
“我不去,我有約了。”
“必須是男朋友麽?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麽?”
“以後少給我打電話,免得曾女士誤會你有秘密。”
“行了,我不要包,化妝品也不要,衣服更不需要,我沒有缺的,不要送。”
“車?行,那你送我車吧,我看你怎麽和曾女士解釋。”
“挂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向穗捏着手機,在心裏默念一句。
賭氣的模樣可愛得不行。
她丢下手機,就看見沈懷若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沒頭地問:“你笑什麽?”
沈懷若搖了搖頭,撐住下颌,盯着她笑:“怎麽這麽可愛啊。”
他快瘋了。
好想時間停留在這一秒。
永遠不要結束該多好啊。
他的話令向穗變得不冷靜。
她猛地站起來,抱着電腦,支吾地留下一句:“我……我換個地方。”
只要不相處就不會不冷靜。
她是這麽想的。
卻在開門時,被沈懷若的一只手掌摁住玻璃門,出不去也逃不掉。
他的下巴輕抵她的頭頂,“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明知道你在退縮,明知道你在害怕,明知道你在擔心,可我還是忍不住地想靠近你。”
“穗,能不能勇敢一點?”他說,“不要像他們一樣,推開我,好不好?”
他知道向穗為秦女士的威脅留有顧慮。
從她和陸堯約會回來,她就有意無意地躲着他,不讓他接送或許也是表現之一。
好不容易在同一空間相處,她卻仍想着跑,甚至一句話也不願意跟他多講,他真的快魔怔了。
他沒自信的樣子叫人心疼。
早晚有一天要把他玩死。
不過他這算是告白麽?
他們在粉紅小屋,如果向穗拒絕他,他是不是得退出?
向穗轉了個身,視線落在他的肩頭,磕磕巴巴地實話實說:“今天,秦阿姨來找我,她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幫你們化解矛盾;二是拒絕你,她不希望我們有關系,你懂……麽?”
“不懂。”他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們的關系,不要讓她參與,好不好?”
“等到告白日,答應我也好,拒絕我也罷,我都接受,但不要因為第三者而抗拒我,好不好?”
“我們還和以前一樣,聊天,玩笑,相處,不要管小屋之外的人,不要管……”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向穗還在懵。
咚咚咚——
有人敲響玻璃門。
外面好幾雙眼睛正盯着他們壁咚的姿勢。
向穗嗆得擡不起頭:“我答應你,盡量,但我不保證。”
話音剛落,開門蹿了出去。
人也散。
“敗給你了。”沈懷若揉了揉絞痛的胸口,呢喃道,“忽遠忽近的,好折磨人。”
他懶得管秦女士的作為。
只要向穗不反感他就行。
—
表白夜倒計時第三天。
明天是最後一次約會日。
旅游約會。
向穗剛下班回來,就看見院子裏貼着一張白板,上面有四張景點圖。
第一張是梧林最高的山;
第二張是鄰市最長的古鎮;
第三張是鄰省最深的藍海;
第四張是梧林最大的動物園。
要求是按先後順序排位,寫在信封裏,最後由節目組決定。
每個人都挺糾結,畢竟是最後一次約會,格外珍惜這次機會。
向穗盯着白板看了很久,鄰市和鄰省她還沒去過,按照好奇指數排名,肯定它們排第一第二。
她不喜歡爬山,從小到大一律如此。
可能因為沒遇到對的拍檔,反正畢十一爬山總是半途而廢,連帶她也沒了興致。
最後,她在紙上寫着——
「第一:古鎮;第二:海;第三:山;第四:棄」
沈懷若精準地分析向穗的心理。
和她的答案一模一樣。
而陸堯不了解向穗。
他以為她的第一順位是藍海,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果然,約會那天。
沈懷若一早便在二樓沙發等向穗起床,他們的約會地在鄰市,需要自駕去。
時間不長,一個小時的路程。
向穗穿一件藍t和一條小白裙,紮了個高馬尾,穿沈懷若買的白鞋,背了個雙肩包。
門開一剎,沈懷若倏地擡頭,眼前之人一如既往的靓麗,和回憶中的少女沒差。
他突然覺得今天是個時機,告訴她,為什麽來節目的第一天只對她沒有邊界。
“走吧。”向穗先下樓。
沈懷若愣了愣才追上她。
今兒個周六,古鎮外停滿了車。
入園口也擠滿了人。
約莫十點,兩人掃碼入園。
他們走在一條青磚路上,閑聊。
沈懷若:“第一次來?”
向穗:“嗯,你呢?”
沈懷若:“出差的時候,來過這兒,但沒人陪我像這樣逛。”
沈懷若:“你是第一個。”
向穗打斷:“我想喝奶茶。”
總是轉移話題,沈懷若真拿她沒辦法。
他買了一杯奶茶,戳穿封頂,遞給她:“常溫,少糖,喝完再買。”
她笑笑:“謝謝。”伸手去接。
他卻縮回:“以後可不可以別說這兩個字?”
他一直覺得“謝謝”二字太過見怪。
細細數來,她已經說了近百句謝謝。
是有多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可向穗沒多想,不過是下意識地回答,沒想到沈懷若會想入非非。
她沒脾氣地笑了笑:“好,我以後不對你說那兩個字,我換成喜歡,行不行?”
他也笑了:“好。”
兩個幼稚鬼,逛逛吃吃,買買拍拍,一晃兩個小時過去了。
沈懷若的手上拎滿禮盒,全是送給小屋其他人的離別禮物,唯獨沒有送給他的。
轟隆——
大好的晴天,忽然電閃雷鳴,狂風作響,應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他們沒帶傘,一急之下,躲入一間甜品店。
沈懷若給向穗點了一塊葡萄味的蛋糕。
圓形的蛋糕體,淺紫色的奶油,點綴幾顆去皮的葡萄,看上去還挺香。
而他自己只點了一杯檸檬茶。
就這樣靜靜地坐着,等雨停。
玻璃窗外站着三四對躲雨的情侶,他們相擁而立,笑着,聊着,氛圍看起來很甜。
向穗又想起和陸堯分手那天,便利店躲雨時,吃巧克力爆漿面包苦得直掉淚的畫面,忽然笑出聲。
沈懷若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的情侶,忽地問:“穗,你記不記得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三號,下雨天,梧大A校區,教學樓外蹲着的那個男孩?”
二零一六年?
快七年了。
有些事,向穗已經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在一個下雨天,遇到一個可憐的男孩,就想把傘給他,沒什麽異心。
“有點印象,怎麽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沈懷若笑了起來,“有個女孩送了我一把傘,那把傘對我而言,是我活到十九歲以來,最有意義的禮物。”
向穗一頭霧,完全詫異:“那個男孩是你?”
沈懷若“嗯”了一聲。
“還不明白麽?”他問,“向穗,你對感情,一直都這麽遲鈍嘛?”
向穗:……
她早該知道的。
為什麽他的透明傘和她那把高度相似。
為什麽他來小屋第一天就會對她體貼。
為什麽他的眼裏只有她的存在。
為什麽他要唱那首《直到你降臨》。
為什麽他第一次約會要送她戒指。
為什麽他會喜歡她。
……
太多的為什麽,緣來都源于那場雨,那把透明傘,和那一點小小的善意。
她像一束光,闖入他的世界,照亮他的路。
“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他眼眶紅了,嘴角卻挂着滿足的笑。
“其實這句話我早就想說,可我怕你不敢聽,聽了也不敢應,應了卻不敢答,最後和你沒有以後。”
喜歡不是名詞。
是真真切切的心悸。
是無數次回眸的等待。
是你的眼中只有他,而我的眼中只有你。
我喜歡你,但我不想只喜歡你,我要不顧一切地來愛你。
你拒絕也沒關系。
他說:“我不管明天晚上結果如何,但我不想明天晚上只能在電話裏向你告白,我要當着你的面,看着你的眼睛,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是一見鐘情,不是二十一天,是六年十個月七天。”
“你可能不信……”
“我信。”向穗鼻尖酸楚,眼眶濕潤,“我信,沈懷若,我相信你。”
原來在這世上,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愛她。
不求回報地愛了她六年十個月七天。
為了愛她,抛下萬難,放下自尊,鼓足勇氣。
就算被拒絕也不會掐着脖紅着眼地強迫她。
因為她是向穗,因為沈懷若愛她。
向穗哭了,嗓音哽咽:“我不知道……你怎麽堅持……這麽多年……”
趁她說話的間隙,沈懷若坐到她的身旁,抽出兩張面紙,一邊撫慰她的背,一邊擦拭她的眼淚。
“我……不值得……真的,我又膽小,又不幽默……還……愛哭。”她哭得一抽一頓,沈懷若快心疼死了。
“好啦好啦,不說了,你拒絕也沒事,我就一直表白,明天你接着拒絕,我後天接着表白,直到你答應……”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向穗哭得更加厲害,不免引來顧客的目光。
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舉着手機,面色為難:“小姐,需要幫您報警麽?”
“不用,你誤會了,我們是朋友。”沈懷若看了眼服務員,摸了摸向穗的頭,語氣輕昵,“對不對?”
“不對。”向穗搖頭,泣着補充:“明天之後就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
意思是她會同意?
沈懷若坐不住了!
“好好好。”他笑着安撫她,又沖服務員添上一句:“聽見了麽,男女朋友,我們。”
雖然是明天之後。
服務員癟着嘴走開,被喂了一嘴的狗糧,不如不灘這麽一趟渾水。
天公好似作美,僅一瞬的功夫,太陽乍現,彩虹也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