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兒童手表
兒童手表
向穗和周汀予是高中同學,一開始她倆看彼此挺不爽,因為她倆有着相似的性格,相近的脾氣,且同等的優秀。
後來周汀予無意救了向穗一次。
她倆才算過了命的朋友。
連帶畢十一組成梧林三人幫。
就吃個燒烤的功夫,雖穿的是休閑服,卻惹得路人多看了兩眼。
畢十一舉着啤酒瓶,沖她倆擠眉弄眼,低了低嗓:“诶诶,斜後方那一桌幾個赤.膊男,從剛才就盯着咱們這一桌,你們猜他們會不會來敬酒?”
“別回頭看!”她提高音量喊了聲,“他們來了,都淡定點,看老子的。”
向穗和周汀予本來就挺淡定。
一個喝着葡萄汁,一個喝着啤酒,撸着烤串觀賞畢十一鬥智鬥勇。
一個赤.膊的光頭大哥把汗衫撩到半腰,一手摸着凸.起的肚子,一手握着手機,眼神飄忽,也不知道他看着三人中的誰,卻自信開嗓:“哥哥請你們喝酒,加個微信呗?”
畢十一沒想激怒男人,露出還算友好的笑,揚聲問:“想加誰的微信啊?”
男人以為有希望,随手指了指坐在外側的周汀予,離他最近,觸手可及的位置,且說了句:“就她吧。”
周汀予一愣,臉色不太好看。
向穗托腮坐着,畢十一則瞥向男人,兩人齊齊地露出一副“祝你好運”的神情。
不過是祝男人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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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我這人吧,交朋友之前有一個規則,如果你能過我三招,那我心甘情願地加你一微信;如果三招之內,你沒有還手的能力,那麽不好意思,聯系方式恕不能給。”
說着,周汀予摁響拇指骨節,徐緩地站了起來。
“至今為止,就一個男人,過了我三招。”
“你想不想試一試?”
男人摸了摸她的肩膀,壞得不行:“女孩子家的,不要動粗,來掃哥哥。”
“掃你?好啊。”周汀予抓住男人的手指,一個抱摔,把男人踩在腳底下,“怎麽才一招,你就不行了?”
趁此機會,向穗跑去前臺掃碼付款,回來才看見三四個男人将她們那桌圍住。
周汀予雖是跆拳道黑帶,且練過女子防身術,可一人難敵三四個耍酒瘋的男人。
見狀,向穗掏出裙.兜的手機,報了警,而後拉上畢十一,“汀予,走了。”
她們在前跑着。
男人就在後面追着。
畢十一穿着高跟鞋,跑起來不快,只顧着看後面,沒注意到前面有人攔住她。
她跌入一個高壯胸懷,擡頭,驚呼:“怎麽是你啊?”
她瞅了一眼後面:“你來得正好,有人要欺負我,快保護我,幫我揍他們。”
宵陌一臉懵,半推半就地攔住三個男人。
畢十一丢下他,獨自跑了。
跑到拐角處,回頭看了宵陌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柔,輕罵一聲:“笨蛋。”
而向穗和周汀予跑到下一個街口,卻不見畢十一跟上來,有些急了。
“不要跑啦。”畢十一晃悠地走過來,抱着雙臂,吼了一嗓,“有人替咱收尾。”
向穗:“誰啊?”
周汀予:“誰啊?”
畢十一只笑。
良久之後,仍不見宵陌的身影。
“壞了,他不會死了吧?”畢十一一個激靈,拍了拍自己的頭,下意識地回到街口找宵陌。
剛到街口。
就看見一個男人靠着樹幹,捂住自己的小腹,煙霧将他的側臉缭繞,看不清神色。
畢十一喊出聲:“臭元宵——”
宵陌看向她,掐滅煙頭,眼神淡淡地把煙頭随手丢入垃圾桶,吊兒郎當地站着:“還知道回來啊?還好我練過拳擊,死了怎麽……辦。”一個身影投入他的懷抱,話音被撞碎,沒了聲。
“你逞什麽能啊?”畢十一語氣埋怨,捶着他的肩頭,略帶哭腔地撒嬌,“你不會跟我一起跑嘛?我和你不過是盟友關系,你幹嘛要大發善心地幫我?你說話啊!是不是啞了?”
向穗她們沒聽清宵陌說什麽。
但她倆在一側悄悄地說着。
“她這個戀愛腦什麽時候能治好?”
“現在這畫面,不出一周,她鐵定會表白。”
“這個男人,看起來挺痞的,不會和上一個壞小子一樣吧。”
“嗯……據說他有女朋友。”
“啊?那他們?”周汀予詫異得不行。
向穗聳了聳肩。
畢十一沖她們招手道:“喂二位姐姐,你倆先回去吧,我送他去醫院。”
宵陌扯着畢十一,抑着嗓:“诶別啊,把向穗拉到醫院去,我殘廢的兄弟還躺床上呢。”
畢十一斜他:“幹嘛利用我和我朋友,沈懷若他自己不會想辦法來找穗穗麽?”
“哎呀,他手機扔了,他媽不讓他和外界聯系,門口還有倆保镖,吓人得很。”
“那你讓我們去,想讓我們送死啊!”
“聽我的,我有辦法,你想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啊?”
畢十一想了想:“行吧。”
“你倆說什麽悄悄話呢?”向穗走了過來,“我陪你們去吧,等會兒警察要去錄口供,我們幾個正好一塊。”
“行。”畢十一也不再拒絕。
路上,宵陌偷偷地給沈懷若發短信。
宵狗:「兄弟,別說哥們不仗義,你的女人我給你帶來了啊!!!」
宵狗:「你睡沒睡啊?你丫的不會睡了吧?!!」
宵狗:「你想個辦法,把門口保镖趕走,或是你就透着門窗,看你女人一眼,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宵狗:「僅此一次!!!」
畢十一戳他傷口:“給誰發短信呢?”
宵陌咳嗽了聲:“沒誰,我家那只……半身不遂的狗,最近發.情,老想不開,我就開導開導,開導開導。”
畢十一:“哦。”
—
沈懷若收到短信時正閉着眼休息,像是心靈感應,突然睜開眼。
他就拿一個兒童手表。
宵陌買的,說是小一點好啊,不會被秦女士發現,秦女士一定想不到他會用這個。
他妥協了。
看到屏幕上“你的女人”四個字,沈懷若只恨自己不能一個挺腰站起來。
而是顫顫巍巍地用胳膊撐着床板,一厘米一厘米地半坐床頭。
康複了半個月,只能勉強下床走動。
他就倚着牆壁,微屈着腰,一步一步地挪到門口。
兩個保镖跟堵牆似的,将門上那道玻璃堵得嚴實。
一點光影也看不見,更別提看清向穗。
他得想個辦法把保镖趕走。
半晌。
沈懷若敲響門窗,咳嗽了聲。
一個保镖走了進來,扶着他:“先生,您怎麽下床了?”
沈懷若“呃”了半天,絞盡腦汁地想,只憋出一句:“疼,去找醫生開一劑止疼藥來。”
保镖沒懷疑他,應下便離開病房。
還有一個保镖守着。
沈懷若倒不怕,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保镖看見他出來吓得一驚,伸手攔他:“先生,您不能出來,請回。”
他揚眉,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擺出一張臭臉,語氣張狂:“我要運動,多走動才能恢複,這道理你懂不懂啊?”
保镖低着頭,雙手垂在身前,小聲抱怨:“不懂,我只知道要看着先生,別的我管不着。”
“你!”沈懷若本想生氣,卻好沒氣地笑了起來,“秦女士給你多少工資?”
“我出十倍,你讓我随便走走。”
保镖搖頭。
“十一倍?”
保镖咬牙不松口。
“十五倍?”
保镖仍一副大義淩然。
“過分了啊,這病人你來當,我去當保镖,行不行?”沈懷若開了句玩笑。
保镖卻意外松了口:“十六倍行不?”
“先生您不知道,我家老婆快生了,養孩子需要奶粉錢,都不容易嘛,您看您也不容易,是不是?”
真羨慕。
都有娃了。
而他的幸福還沒着落。
想着,沈懷若點了點頭:“行,我給你十七倍,你不許告訴別人。”
應付完,他走到電梯口。
摁住下行鍵。
剛開始電梯沒什麽人,因為是頂樓,就他一人。
可每下一層,他的心就跟着墜一層,人也漸漸填滿電梯。
他被擠到角落。
快到五樓時,人又變少了。
只剩他一個穿病服的男人。
和兩三個抱娃的家長。
電梯停在四樓。
門開一瞬,沈懷若突然轉了個身,面牆而立。
動作太急,扯到腰部舊傷,他一只手掐住腰,一只胳膊撐着牆,頭低入胳膊肘。
耳朵卻清楚聽見從四樓入電梯的兩人對話。
“穗,除了大三,下半年你是不是還要帶大一新生?”
“嗯,教務處的通知,你呢?”
“論文,畢業論文,無止境地看稿。”
“說到畢業論文,我想起來一件事……”
叮——
二樓。
兩人走了出去。
有人進來,有人卻想出去。
沈懷若急匆匆地追出去。
卻只看到向穗拐彎消失的側影。
看到她笑,他也就放心了。
他就遠遠看着。
向穗錄完口供總感覺有人在盯她,回頭看了眼,除了忙碌求醫的病人,再無那道熟悉的身影。
失望低頭,一個小貓木雕映入眼簾。
她彎腰撿起來。
下意識聞了聞。
只有一股中藥味,不是喜歡的白茶味。
可她卻覺得,這是一股辛酸的味道。
“穗穗,走吧。”畢十一喊她。
向穗一晃神就把木雕納入牛仔短裙的口袋,再沒管它。
等他們走後,角落裏的沈懷若才露出身來,禮貌地向護士道了聲謝。
那個木雕,該是向穗的,就該是她的。
連同裏面的東西,也是她的。
她那麽遲鈍。
或許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