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裝醉索個吻
裝醉索個吻
韓之裴叽裏呱啦講了一堆高中往事。
向穗了了聽了幾句。
但他實在太啰嗦了,向穗捂耳拎着包,站了起來,作勢要離開包廂。
之前受傷的那只胳膊卻被一只手掌使勁捏握,她被拽坐回位上,臉上僅存的笑容也消逝不見。
她有些生氣:“韓先生,第一次見面,請你注意分寸。”
韓之裴仍抓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向穗從包裏拿出手機,解鎖,當着他的面摁下110三個數字,舉着屏幕給他看,“松開?”
韓之裴一點一點松開她的手臂,攤開手心,聳了聳肩,看她的眼神添了些有趣的意味,“你一直都這麽無畏?我是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怕發生點什麽意外?”
“有病。”向穗低咒一聲,忽略韓之裴的凝視,從另一個方向直接離開包廂。
剛出酒店。
向穗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對面酒店的旋轉門出來。
他一只手臂撐着玻璃牆,面對牆體而站,一只手扯開領帶勒在手心。
似乎仍不暢氣,他又解開襯衫領口的兩節紐扣,頭抵着玻璃牆,腰背微屈,看上去喝了好多的酒。
雖沒走近他,向穗的鼻尖卻湧入一陣濃郁到嗆喉的酒味。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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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哭,明明才三天沒見而已,卻露出久未蒙面而欣喜的笑容。
他看起來好累。
一個人撐起一個家,他承受了多少壓力才會喝這麽多酒。
好想抱抱他。
不知怎的,向穗不受控地走到對面。
玻璃窗中,兩人的身影疊在一塊。
他只能看見自己的臉。
而向穗卻清楚看到他的背影。
這時,一個男人撫上他的背,在他的耳畔不知道說了什麽。
向穗聽不到,也不想聽清。
一定是讓她走。
可她偏賴着不走。
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她就盯着沈懷若的背影,在心裏默念道:我不走我不走……
以至于她空耳,全然沒聽到那個男人在說什麽。
向穗只注意到沒人扶着沈懷若,他快要跌倒了。
她上前,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腰,聞到他外套上久違的香氣,眼淚沒出息地落下,她哽咽:“我好想你。”
“你想不想我啊?”她學着他的口吻,“你抱抱我,好不好?”
“松開。”沈懷若絕情地推開了她,語氣盡可能決絕,“我不想你,也不想抱你,你走。”
他早就看到了她,但為了不引人注目,硬撐着沒和她對視一眼。
向穗不走,拉着他的衣袖,哭得令人心疼:“你騙人……你說的那些我不信,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沒有你,我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我喜……”我喜歡你。
沈懷若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口,輕求:“別說那幾個字。”
他松開:“你走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向穗繞過他,堵住車門,攔住他上車,越說越沒勁:“你說!你從沒喜歡過我,你追我只是因為你一時興起,我不過是你消遣的一個樂子,只要你說出來,我以後就不會來打擾你。”
你有本事就再狠心點。
你有本事就來欺負我。
為什麽都要結束了,你還是只選擇傷害你自己,怎麽那麽沒骨氣。
她淚眼婆娑地盯着他。
他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下一秒,他把她圈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額頭,閉上了眼。
她只聽到他傾吐一句:“困了。”
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明明下定決心要用一個月的時間幹出一番成績向股東會那群老古董證明,他不需要攀龍附鳳也能助沈氏度過股票下跌的危機。
明明在被韓之裴那個小人威脅之後,他被揍到腰傷複發也沒關系。
可他不想看到向穗的身上帶傷,他連夜和向穗斷絕來往,也忍着想念不去找她,為的就是護她周全。怎麽再次遇到她,他非但狠不下心,仍無可救藥地癱附她。
程唯不能擅自作主趕走向穗,只能開車将他倆送回老宅。
卻從後視鏡中看到,沈懷若的頭貼靠向穗的肩頭,雙臂環住她的腰,時不時睜眼。
其實他沒醉,也不困,就是想和向穗待在一塊兒。
短暫的相伴讓他忘了這些天的苦悶。
他拙劣的演技逗笑了程唯。
向穗不解:“笑什麽?”
程唯搖頭:“快到了。”
向穗只覺得他眼熟,又想到民事起訴狀的名字,試探:“你是不是叫,程唯?”
“是的向小姐。”程唯開了句玩笑,“聽說,你是我的遠房表妹?”
向穗:……不必這樣直白。
她扯唇笑了起來,擡手摸着沈懷若滾燙的臉頰,就像摸她床頭的玩偶,東一下,西一下,腦中卻一閃而過一道騎士的身影。
眼前開車的那個程唯,和那天在新辰街的攝影師長得一模一樣。
她下意識地捂住嘴。
就這樣驚了一路。
沈懷若也不清楚她怎麽了,卻發現她一直盯着駕駛位,他瞄了前面一眼,頓時有點醋,将她摟得緊了些。
向穗被他勒得很不舒服,坐立難安地掙紮:“輕點……”
酒局攝入過量酒精,沈懷若啞了嗓,勉強擠出一個字:“困。”
“困了你就睡。”
“陪……我。”睡。
“沈董,”程唯沒個眼力勁兒地打斷他,停穩車,回頭,“到了,需要我幫忙扶一下嗎?”
向穗看了眼窗外。
不是小區,也不是公寓,而是單門獨戶的宅院。
她推門的手又縮了回來:“麻煩你送他進去,我還是不去了。”
門突然被推開。
涼風溜入車裏。
向穗回頭。
卻撞上沈懷若炙熱的凝望。
他離得很近。
一個不留神。
他親了她的唇。
很輕,很短,比那個一秒的吻還要快一些。
他說:“下車。”雖是一聲命令,卻溫柔得不像話。
向穗下了車,他也跟着下來,一溜煙的功夫,程唯開着車跑了。
“他跑了?”向穗慌得不行,“我還沒走唉。”
沈懷若瞥了眼車的方向,無聲地勾唇。
程唯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助理,改天給他發獎金。
他的手牽着她的手,兩人往小門走去,臨入門他輕描淡寫說了句:“他走他的,你跟我走。”
門開一剎,湧出一陣寒風。
屋裏很黑,沒開一盞燈。
跟許久未住人似的,讓人觸碰不到半絲暖意。
沈懷若打開燈。
一瞬間,整個屋子亮堂起來。
他松開手,走到樓梯口,不看她,好沒精神地說:“随意坐,我去洗漱換身衣服,想走也行,反正我一個人習慣了。”說完,他上了樓。
向穗才不會走。
她低頭走到沙發,本不該四處走動的,她覺得不禮貌。
可某個地方總有一道眼神盯着她。
她感覺渾身毛骨悚然。
憑直覺向後看去。
看清桌臺上那兩張黑白相框,她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雙手捏緊背包的肩帶,不斷呼氣吸氣,周圍靜到只能聽清她一個人的心跳聲。
原來……秦阿姨已經去世了。
她上前兩步,離靈臺越來越近,停步,一言不發地雙手合十,腰背彎了又彎。
百分百的真誠,不摻雜異心。
沈懷若就在後面盯着她的背。
也數不清她鞠了幾躬。
只覺得她可愛得不行。
想逗逗她?
想着,他走了過去,從後蒙住她的眼睛,沐浴露的香氣将她纏繞,他伏在她的耳畔,清嗓:“猜猜我是誰?”
很幼稚好不好。
向穗無奈地配合他:“沈懷若。”
“诶。”他輕應了聲。
她轉身,抱住他,有些矯情:“你可不可以把那些話都收回去?”
“向穗,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沈懷若滑了滑喉,眼皮低垂,特沒自信地問,“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同情我?”
“沒有。”向穗回得很快,也很篤定,“我既不是同情你,也不是被你感動,而是發自真心地……”她頓了,踮腳,紅唇貼靠他的耳朵,特別輕聲地說:“我喜歡你。”
沈懷若笑了,他終于等到了。
盡管時機不對。
向穗摟住他的脖子,将臉蛋埋入他的鎖骨處,“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向穗對那天的事耿耿于懷,一個人時總能想到他說的那些違心話。
明明不願意相信,卻覺得她也有錯,錯在沒早點喜歡上他,沒能早點和他在一起。
他有一句沒說錯,遇到喜歡的人,不要再冷漠地将他推開,他也會累,也會失望,那不是她要的結果。
沈懷若抱緊了她:“我愛你。”
“既然你愛我,你就把那些話收回,我忘不掉,我會哭。”向穗眼眶紅了,聽的人心軟得不行。
沈懷若摸着她的頭,語氣完全寵溺:“好,我答應你,收回,全都收回,除了我愛你這一句永遠不收回。”
向穗伸出手指:“拉勾。”
“拉勾。”他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
拇指蓋章,永不變心。
他們上了二樓客廳。
一樓有靈臺,不方便親昵。
向穗坐下:“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天為什麽要诋毀你自己嗎?”
沈懷若坐她斜對面,松了口氣:“其實,從鄰省回來那天,回公司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高中同學。”
“韓之裴?”向穗随口一提。
沈懷若點頭:“我很怕他。”
“怕他?為什麽?”
“因為上學的時候,他差點殺了我。”
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可沈懷若一直記在心裏。
那個時候,他,宵陌,還有韓之裴。
俗稱——“鐵哥們”
但就在他幫宵陌要到學姐聯系方式的第二天,韓之裴突然變得冷漠,不再和他們走在一塊兒。
一開始他和宵陌沒在意這件事,他們覺得韓之裴可以有自己的好友圈,也就沒管韓之裴和誰走得近。
忽而有一天放學,韓之裴約他到老地方一聚,說是有點私事要聊清楚。
他沒留心,孤身一人去了。
等他到時才發現,不是韓之裴,而是隔壁職校的一群混子。
他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揍。
宵陌找到他時,他幾乎奄奄一息。
病愈回學校,同學都在傳,他是個欺騙女孩感情的渣男,撩完就把人家給甩了。
可他連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都不清楚。
“小雅。”向穗說,“她叫小雅。”
“誰告訴你的?”沈懷若眉頭一蹙,“等等,你怎麽知道他叫韓之裴?”
向穗靠着沙發,手托腦袋,語氣輕松:“因為我剛和他吃過飯。”
沈懷若緊張了。
他坐到她一側,“為什麽和他吃飯?知不知道,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沒你危險。”向穗摸了摸他的頭。
他語氣認真:“向六一,我沒和你開玩笑。”
“我也沒。”向穗聳肩,“他是我們律所的客戶而已。”
“你們律所讓你一個女孩,一個人,去跟一個男人應酬???”
向穗笑了:“這很正常好不好?”
見她不當回事。
他把她拎了起來。
上上下下,前前後後,裏裏外外,賊拉細致地察看她有沒有受傷,神經完全緊繃,沒一根松懈。
“我真的沒事。”向穗安撫他,“我還沒那麽弱,好不好?”
她承認她有一秒的緊張。
但一想到他受過的傷害,她卻變得堅強無比,只恨自己拳頭不夠硬,不能把壞人打趴下。
沈懷若抱住她,神情凝重:“答應我,以後別和韓之裴單獨見面,因為牽涉你的工作,我不應該管的,只是沒想到,就算我不和你聯系,他居然也會去找你,那我做的那些完全沒意義。”
他以為,只要他不去找向穗,韓之裴就會覺得他和她其實沒關系,壞心思也就不會打到她身上。
卻沒曾想,這麽多年,韓之裴還是一樣的狡詐。
言語威脅他一人也就算了,竟跑到她工作的地方,假公濟私地騷擾他喜歡的女孩。
他斷然是不能忍的!
既然韓之裴有意挑明戰争,那他奉陪便是,與其隐忍,其實他也可以學着反抗。
試一試,也無妨。
“如果下次你們律所還讓你一個人去見韓之裴,你一定要拉個人陪着,或是打電話給我,別人我也不放心,我來保護你。”
“可是……你把我删了。”向穗揪住他的衣角,委屈巴巴的,口吻有些怨氣,“我也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他好沒氣地笑,也納悶:“明明是你把我删了。”
“我沒有。”話剛說出口,向穗想起來,她昏睡的三天保不齊有人拿了她的手機,又轉口,“加回來。”
“好。”沈懷若拿出手機,加回她的微信,順便把自己的號碼輸入她的聯系人列表,并設置成緊急聯系人,放心地還給她,“好了,現在可以答應我了沒?”
向穗拿回手機,裝模作樣地故作矜持,閉口不提答應二字,坐下盤玩手機。
她早知道,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其實她也不想管什麽時間長短。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向六一。”沈懷若坐下,輕捏她的臉頰,“說句話。”
向穗不急不慢地回:“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不再丢下我,我什麽都答應你。”
“真的?”他問得有些故意。
“嗯哼。”她沒頭地上當。
“那你親我。”他臉不紅心不躁地指引。
“……”
簡直是在搬石頭砸她的頭!
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