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67.
得知時夏辭職，學生鬧了一陣。
他們知道家長舉報時夏的事情，自以為時夏辭職就是被那些家長逼得，所以在時夏辭職後，那些被她教的班級，聯合起來去找校長，請求校長讓時夏複職。
平常教師辭職是有流程的，可是時夏遞交了辭呈後，校長并沒有給她留職的時間，直接就同意了，這是因為他早早找好了新的英語老師。
雖然可惜時夏遇到這樣的事情，但總是抵不過家長給的壓力。
學生來鬧事是他沒想到的。
可再怎麽鬧，時夏也不可能回來。
68.
時夏在精神病院的情況很不好。
每次孟青和時朝來，都是哭着離開的。
69.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一點一點消瘦的身體、焦黃和臉和脫掉的發、身體對藥物産生的抗性…
一切的一切，最終在八個月後，醫生對時夏說：“出院後按時吃藥，按時來複查。”
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時夏可以出院了。
只要按規定吃藥，那麽她就可以像個…正常人。
70.
出院後，時夏第一去到的地方，是墓園。
她去看了封杳。
今天，是封杳的忌日。
将買來的花放到封杳碑前，時夏蹲下身子，手撫照片，柔笑開口：“還好沒有遲到。”
71.
微風拂過，好似封杳在回應。
時夏手張開，迎接着吹過的風，平緩的觸感滿是自由的味道。
是接受封杳死亡，便不再被束縛了嗎？
72.
“我以後都做不了老師了。你說我還能做什麽呢？”
時夏坐在墓碑前，靠着墓碑，就像依着封杳的肩膀。
望着天空慢慢浮動的雲，睫毛扇動，唠家常般傾訴着：
“之前你說我會演戲，不如去當演員…以前我還沒覺得，今天醫生都被我騙了過去，這是不是說明我确實挺有天賦的？你說會有導演用精神病嗎？
“還是說我去擺攤？或者租個店鋪，開個花店？
“我記得你說以後工作穩定了，咱倆可以養個動物，貓兒還是狗呢？要不我直接開個貓咖吧？到時候養好幾只貓，再賣賣飲品，你不是說我沖的咖啡很好喝嗎？你口味這麽刁鑽的人都誇了我，那麽我一定行。
“…”
時夏說了很多話，說不完似的。
如果不是孟青的電話打來，時夏可能會一直坐到日落，說到日落。
還會陪封杳看看星星，看看月亮。
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的存在，她們或許還能再見面。
挂斷電話，時夏又輕撫上墓碑。光滑的大理石面，印下了時夏的指紋。就像是一個印象，确定以及肯定，堅定地保證：圈圈紋理永生不滅地陪着照片上的人。
指尖離開時，時夏輕喃：“杳杳，沒有你在，我的生活已然沒了期待。”
73.
封杳将去找時夏所有的機票都留了下來，存在了一本機票相冊中。
整理封杳遺物的時候時夏發現的，之前她完全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封杳從來沒對她說過。
那時時夏想過去封杳讀大學的城市看看，可是一直都沒有時間。
現在閑了下來，她終于可以體驗。
孟青本來不放心時夏，想陪着一起的，但是被時夏拒絕了。她跟孟青再三證明她很正常，可以自己上路，孟青才同意。
同意的另一個原因是，醫生說想讓時夏精神狀态好，就不能太緊張時夏，要像對待正常人那樣對待她。
就這樣，時夏一個人體驗從南到北，從北到南的高空飛行。
想和封杳有一樣的經歷，為此，時夏先去了她大學的城市。
74.
封杳機票大多數買的都是同一個航班，同一個座位。時夏也跟着買了相同的。
那是一個靠窗的位置。
飛機行駛中，時夏望着窗外。
她想問封杳：之前你坐在這裏時有沒有望着窗外？那時的你在想什麽呢？有因為看到我而開心嗎？還是在為買機票錢後所剩無幾的錢包擔憂？又或者在想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她想知道的有很多。
但她現在只知道，此時此刻她身下的位置，封杳坐過無數次。
恍惚間，時夏好像感受到了封杳存在過且留下的餘溫。
75.
此時時夏正坐在封杳兼職過的咖啡廳。
她向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然後拿出藥盒，将規定的藥物吞下。
剛吞下，時夏就聽到一道笑：“苦不苦？”
擡眸看着坐在她對面的人，時夏皺起的眉頭低下，“當然苦。”
她最不愛吃苦藥了。說着時夏又喝了一口水，将口腔裏的苦味洗掉。
又對封杳說：“不過我為什麽要吃藥啊？我又沒生病。”
封杳撐着下颚，“你忘啦？這是醫生給你開的維生素。”
“哦…我真忘了。”時夏将藥盒放進包裏，“還好有你給我記着。”
封杳笑：“吃完藥咱就走吧，我帶你去我學校轉轉。之前跟你說的那個食堂的飯，今天你一定要去嘗嘗，真的很好吃。”
“好啊~”
時夏剛一說完，見旁邊人詫異看她。她看了眼對面空無一人的座位，笑着解釋：“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排練。”
周圍人聽到恍然大悟。
原來是演戲呢。
随即他們又看到時夏起身，做了個和對面空椅子相視一笑的動作，出了咖啡廳。
動作自然到，好像真的有人從那空椅子上站了起來，并且跟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離開。
出神入化的演技。
76.
走在路上，封杳欣賞着周圍景色，回憶着從前的同時對時夏說：“其實你沒工作挺好的，起碼能好好陪我了，還陪我回學校，多好啊。”
時夏淡笑的“嗯”了聲。
封杳看她：“怎麽感覺你很不樂意？”
時夏搖頭：“沒有啊。”
“我也想走一走你走過的路，看一看你看過的風景。”
時夏：“雖然風景一樣，每個人看到的或許不一樣，可只要我想到這座城市曾經有你生活過的痕跡，我就會覺得，你一直在。”
封杳看她一眼，“我不在還能去哪兒？”
說着封杳牽上她的手，晃悠悠地說：“我跟你講，除非你不愛我了，不想讓我在你身邊了，不然我是不會離開你的，這一輩子就纏着你，粘着你不放。哪怕你煩我，讨厭我，我都不會離開。”
夏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
時夏撩了撩被吹亂的發，側眸看着封杳，“那你要一輩子陪着我哦。”
“嗯。”
時夏不放心：“如果你不要我了呢？”
封杳冷冷：“我死都不會不要你。”
時夏：“死了都要愛？”
時夏/封杳：“死了都要愛。”
77.
“欸？這歌你會唱嗎？要不要唱兩句？”
“我不會。”
“你騙人，高三那年我還聽你唱了。”
“什麽時候？”
“我去扔垃圾，路過你座位的時候聽到你哼哼了。”
“你扔垃圾怎麽可能路過我？都不在一個地方。”
“…”
“你不會是故意從我身邊路過的吧？”
“…誰故意了？我喜歡繞遠路不行嗎？”
“扔垃圾繞什麽遠路？那個時候咱倆不是在冷戰嗎？我猜你就是故意從我身邊路過想引起我的注意。想偷偷蹭過我的桌子我的書？還是不經意地碰我？”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想成你暗戀我做的事。”
“什麽暗戀？我是明戀好不好？我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你要這麽說，我也跟你說過我喜歡你啊。”
“所以就不是暗戀。”
“那你為什麽要繞路扔垃圾？”
“…不跟你說了。你到底會不會唱這首歌？”
“不會。”
“你騙人，你就是不想唱！”
“我就是不想唱。”
“你為什麽不想唱？”
“你為什麽要繞路扔垃圾？”
“…我說了你就唱？”
“可以。”
“…我就想從你身邊路過。”
“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不，只是滿足我自己。”她說，“那是一天之中最開心的時候。”
“那你現在肯定很滿足，畢竟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你…快點唱歌吧！”
“死了都要愛~”
“就一句？”
“我只會這一句。”
“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