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張臉就擺不了架子了。
“你誰?”簡白防備地看着妖嬈男子轉輕笑到大笑,像個神經病一樣。
“我是你嫂子啊,你哥哥沒給你說嗎?”謝忱把正事撇一邊,專心逗弄簡白,“看來是沒說了。”
簡俞何時提過自己娶妻納妾了?還是個男人。簡白仔細回憶簡俞這些天給自己說過的話,無非就是勸自己想開點,有什麽心事說出來哥哥為你解決什麽的,還真不記得有說過嫂子。
謝忱糊弄的就是簡白,“那,你看這,”一下子扯開裏衣,露出胸膛,背過身,繼續道,“看見沒,你哥抓的。”
原本潔白如雪的背脊上被劃滿了一道道的紅痕,謝忱不說,簡白還以為他受了酷刑。
謝忱重新穿好衣服,回身來對着簡白扯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見了吧,你要是不信,讓我好生給你講講每一道怎麽劃上的,在哪裏劃的......”
簡白在謝忱脫衣服的時候就已經紅了,連忙打住謝忱滔滔不絕的炫耀,“我信,我信,你是嫂子。”
“诶,這就對了。”謝忱費半天功夫終于聽到滿意的話了,這才準備說正事。
簡白雖然不知道這位嫂子是來幹嘛的,但既然是哥哥的人了就沒理由把人攆走,只好坐起來聽他要說什麽。
謝忱看着自家小舅子日漸消瘦的小身子骨,突然有點和簡俞互通心意的糟心,兒大不中留啊。
“你可想知道沈一意為何那般冷漠。”轉眼一想,小舅子不嫁出去自己哪來的性福。
“你...知道沈一意?”這次回來後簡白一次都沒提及沈一意,一是不想讓哥哥擔心,二是被人抛棄後心裏還有他這件事難以啓齒。
“自然,那你可曾想過找他?”謝忱用的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地問簡白的想法。
簡白也想過去找沈一意,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不敢,他害怕面對的還是那個會抛棄自己的沈一意而不是溫言細語關懷自己的沈一意,但簡白還是忍不住地點了點頭。
謝忱見簡白點了頭,就是有戲,繼續為沈一意說話:“你還記得沈一意旁的那名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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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白想謝忱說的應該就是老樹精,遂點頭。
“那你知道他去過魔界求一味藥嗎?”謝忱看着簡白那榆木腦袋都還沒轉過彎來,忍不住要敲打一番,“忘情丸!能忘記心愛之人。”
簡白這下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語氣顫抖着:“可這和老樹精告訴我的...不一樣啊...”
“那你信你嫂子還是外人。”
謝忱掩去了是他本人給老樹精藥的事實,現在就得罪小舅子不太好,還想着拉攏過來在簡俞面前給自己多說幾句好話。當然他也不能告訴簡白他手裏也有解藥,讓簡白和沈一意好好折騰,自己才有空和簡俞好好磨。
簡白想不出來這個男人有什麽理由會騙自己,所以問題就出在那忘情丸上了,原來沈一意不是不是不要自己了,只是他忘了自己,只要他重新愛上自己不就成了。
想到這裏簡白突然拒絕這十幾天就是在浪費生命,早就應該去找沈一意的,耽擱久了出現個小紅小綠小紫怎麽辦。
“嫂子!”簡白緊緊握住謝忱的雙手,兩眼朦胧,“你真是我的好嫂子!你要是早些告訴我就更好了!”
謝忱将緊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扯下來,拉開一定的距離,被簡俞看到了就說不清楚了,狡黠一笑:“我早就想來找你了,可是你哥哥和我鬧矛盾不願意和我同房,我......”
還沒等謝忱提出要求來,簡白就趕緊應諾:“嫂子,我去給哥說,你再給我支支招吧。”
“行。”傻孩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
沈一意歷劫回來後,本想去天帝那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但卻被搪塞了一堆公務讓他去處理,一會是天界內部矛盾,一會兒又是魔族冒犯進攻,每天都忙得不得空問有關那個少年的事情。
雖然沒問,但心裏一直惦記着,不上不下的,左眼皮還老是跳。
沈一意在書桌旁埋頭看各地發來的魔族進攻彙報,一摞摞的全是什麽被搶米了,被拿鹽了的芝麻大點的小事,沈一意不解為何這種雜碎的事情要交給自己處理,但還是忍着不耐繼續看着文書。
沈一意在看到魔族小孩在誰家門口撒尿的時候真的忍不了了,擡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把緊皺的眉梢捋平,左眼又開始跳個不停,正要開口喚餘來替自己處理,就聽到門庭出傳來喧鬧聲。
“你不能進去,大人他不想見你。”開口的是餘,似乎在勸阻誰進來,但聽他的意思是自己不想見的人。
沈一意在天庭一直與人和睦,不曾得罪誰,就更提不上不想見誰的說話,沈一意訓斥餘不得無禮的話還沒開口,就聽見一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胡說!沈一意只是忘了我!要不是你騙我,他能忘了我?”
門外的自然是簡白,不過他現在沒空和老樹精算舊賬,他現在就要見沈一意,讓沈一意知道自己在等他想起來往事。
“餘,讓人進來。”
沈一意站在走廊上,語氣還是不急不緩,餘卻從裏面聽到了一絲不耐,掙紮再三還是不願意放簡白進來。
沈一意見餘沒動作,不由得輕敲走廊裏的柱子,餘這才不情不願地打開大門。
門都還沒開完,就聽到簡白在外面洋溢着喜悅的聲音,“沈一意!我聽到你的聲音啦!”
門一推開,簡白就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餘,多餘的眼神都不給,直勾勾地盯着沈一意,咧開嘴角往廊下大步走去。
朝自己走來的年輕男子,不再是印象中淚眼汪汪寫滿委屈,不知道見着自己算是什麽喜事,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笑得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待簡白走近後,沈一意還沉醉在簡白的笑顏中。
“沈一意!”簡白擡頭看着好多天沒見依然溫文爾雅的沈一意,“我原諒你了。”
想起來還沒給這人道歉,沈一意先行了行禮,才開口:“世子殿下,那日破廟一別還未來得及和你道歉,當時沈某沒認出你來,着急弄清情況,現在給你道歉,見諒。”
簡白可不是來聽這些的,他嫂子說他得多和沈一意相處,日子久了沈一意沒準就想起來了。
以前讓沈一意喊自己世子殿下,他都一口一個煎包應着,現在反而是自己糾正沈一意。
“沈一意,我不是你的世子殿下,你得喊我小煎包。”
“還有...”
“沈一意,我好想你啊。”
☆、說不上話生氣
等沈一意回過神來,已經答應簡白容他借宿幾日,供他這個離家出走的小可憐躲避親哥抓他回龍宮相親。不知道是被簡白的滿臉燦爛迷暈了眼睛,還是簡白說的實在是太過可憐,沈一意還真信了簡白那一套說辭。
簡白說他哥給他安排了和西海裏面最胖的公主相親,關鍵是這公主還特能打,他這小身子骨打不過,婚後不會幸福的。
沈一意聽着簡白的胡亂诋毀,也沒做聲,只是略略打量了一番,得出簡白确實比較瘦弱,容易被欺負的結論,再一聯想這人和那公主在一起的場景,确實有些不妥。
但沈一意有些不相信簡白是龍族世子,應該是狐貍精才對,沒準上天的狐族長老都沒這人魅惑之術厲害,明明話語間漏洞百出,但沈一意還是同意了。
既然都答應把人留下了,也要按客人的标準去招待才是,餘雖不情不願,還是按照沈一意的吩咐去收拾一間空房出來。
簡白沒帶什麽行李上來,把随身一個包裹交給餘,讓他放他房裏就行,想了想又從包裹裏掏出個什麽揣進兜裏,連忙轉身追上沈一意出門的步伐。
沈一意步伐很大,但走得慢,簡白三步做兩步地追上來,站在身旁歪着身子問:“沈一意你去哪裏。”
“晚上有個宴會,”沈一意看簡白不看前方的走路方式快要快要撞到柱子了,趕緊扶了一把,“小心。”
簡白一下沒站穩被沈一意以一種半擁的暧昧姿勢護在懷裏,簡白又喜又氣,開心的是沈一意還是關心自己的,生氣的是,沈一意現在并不知道自己是誰,居然還這麽溫柔,簡白很吃味。
“我能去嗎?”簡白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沈一意相處的機會,“我就呆在你旁邊,哪兒也不去。”
考慮到只是私人邀約,多一個人應該沒什麽,沈一意就答應了:“如果世子殿下願意去就去吧,不礙事。”
“沈一意,能別喊我世子殿下嗎?”簡白嘟囔着抱怨。
“那殿下想如何稱呼?”沈一意一直以來都是以身份稱呼人,習慣了,沒想到簡白會不願意。
簡白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扯出一個笑容,伸出右手在沈一意面前。
“那我重新自我介紹好了,”抓過沈一意藏在袖子裏的右手和自己的握住,“我叫簡白,你叫我啥都行,囡囡,煎包,小煎包,柿子......反正不能叫我世子殿下,我們約好了的,那是在外人面前才那麽喊的。”
簡白心裏有點什麽都藏不住,全在臉上寫着,所以當沈一意低頭看着簡白的時候,簡白的不開心全都看在眼中,雖然不是主動邀請簡白在家做客,但也沒有第一天就把客人惹哭的道理。
沈一意看了好一會兒,想找一個會讓簡白稍微開心的稱呼,忽地輕笑起來:“那喚你小煎包如何?”
簡白大喜,還以為沈一意想起來點什麽,猛地一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期盼,“你想起點什麽了嗎?”
沈一意不明白簡白口中的想起是指什麽,只當他是問為什麽,解釋道:“我看你賭氣的樣子有點像先前吃過的凡間小食。”有點可愛。
後面那半句,沈一意沒說出口,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有點沒由頭。
簡白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沈一意的冷水給澆透了,想起謝忱在床邊信誓旦旦的樣子,原本自信滿滿的,現在有點底氣不足了,就算有些受打擊,但還是得賴着沈一意。
“月老,快開宴了,戰神大人怎麽還沒來啊?!”
自從沈一意歷劫回來後,上天都傳遍了這才回來的戰神是個俊美絕倫的美男子,才來的仙子童子們都想要找機會一窺尊容,奈何沈一意忙得不出門,天天與公務作伴,還沒多少人真正見過,暗嘆可惜。
所以沈一意答應要來參加宴會後,月老廟頭號花癡小月一會兒就去門口墊着腳尖望,次次都沒望見有人過來,低頭看着一身新衣裳失望道:“該不會不來了吧...”
“小月!小月!來啦來啦!”
一聽到小玉的情報,小月連忙理了理裙擺,直了直身板,站在大門口準備迎接她的偶像。
戰神府和月老廟其實離得并不遠,再加上沈一意出門比較早,但簡白哪裏能放過和沈一意相處的機會,拉着沈一意一會去看瑤池,一會去吃個蟠桃,硬是開飯時間才踏進月老廟內。瑤池他不愛看,蟠桃也都吃膩了,沈一意本可以拒絕簡白的胡鬧,但對上簡白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眸,再強硬的拒絕也能化作欣然陪伴。
小月小玉分別站在大門兩旁,微微欠身,瞥見戰神不凡的容顏後,羞紅了臉,這才開口:“是戰神大人嗎?”
“嗯。”回答她們的只有一個算不上句子的應諾,但小月腦海裏面已經腦補好了戰神大人向自己告白時場景,也是這樣溫柔的語氣。
“這位是?”小玉攔住跟在沈一意後頭的簡白,上下打量着,這少年唇紅膚白,更要命的是氣質裏透露出來的單純和懵懂,好想推倒!
按理說,這次只邀請了沈一意,這少年是沈一意帶來的,莫非?!原本只是安靜欣賞戰神大人神顏的小玉在心裏大聲嚎叫,激動地不住顫抖。
沈一意和簡白被小月的一臉嬌羞和小玉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這是暫居在我府上的...一朋友。”沈一意不好解釋為何龍族世子會在自己這裏,想來簡白也不願意讓人去給他哥哥高密,只好這麽介紹了。
小月聽到沈一意有朋友,暗戳戳地想原來戰神大人不是傳聞中那麽冷淡啊,朋友還可以住在家裏,那自己要好好和他這朋友相處,男神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
顯然小玉完全想歪了,暫居!朋友!欲言又止!男人!鼻腔一股熱,小玉連忙捂住,但還是忍不住嘿嘿嘿地笑。
小月看着小玉都流鼻血了,連忙把她扯到一邊去,小聲在她耳邊說:“小玉,你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小玉只是笑笑搖頭,一臉不可形容和小月咬耳朵:“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太配了!”
“沈一意,剛剛那兩個童子好奇怪啊。”簡白跟着沈一意往裏面走,不時回頭看小玉和小月,對上小玉的眼神後連忙回身,“她怎麽一直盯着我們看啊。”
“看你可愛。”
簡白正要問自己哪裏可愛的時候,就看見前面來了人。
“來啦。”月老在屋裏聽這幾人聊天都半天了還不進屋,忍不住出來催促,早就過了飯點,餓了都。
“嗯。”沈一意往旁移了半步,露出簡白來,正要介紹,簡白一個箭步就沖過去抱住月老。
小玉小月都驚呆了,雖然月老平時為人和善,但還是第一個一見面就抱住的客人,不禁多打量了幾眼簡白。沈一意顯得淡定多了,簡白本就是龍族世子,會認識月老也不奇怪,但這麽親熱還是有點困惑。
“小世子又長個啦,我這把老骨頭快抱不住你了,快起來。”月老嘴裏在責怪,其實一臉慈祥地看着簡白對自己撒嬌,還是當年的那個小丸子啊,這麽多年了都沒變,月老有擡頭看了看沈一意,唉,這位也沒變。
“老糊塗,原來今天是你請客啊,你好偏心,都不請我。”簡白松開了月老,看他用手撐着腰,便挽着他。
“我這不用請,你不也來了嘛,哪次你錯過了的?啊”
簡白其實好久都沒上過天庭了,幾千年來月老還真大小宴會一次都沒辦過,早就知道簡白會來,才主動邀約的沈一意。
沈一意被月老冷落了也不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熱絡地聊天,聽他們互述這麽久沒見面的見聞,就在簡白打不住地抱怨簡俞如何如何不讓他出門,自己在龍宮快要發黴了的時候,沈一意出聲咳了一下。
月老這才想起來,還沒請人入屋呢,連忙招呼小玉小月過來,把人引進去,斟滿酒後坐下。
一整晚沈一意都沒插進話,就坐簡白旁聽這倆聊天。簡白早就忘了跟着沈一意的初衷,和月老止不住地碰杯,一壺美酒不到一刻就見了底,顯然兩人還沒喝夠,又拿來一壺滿上。
這時候簡白的臉上都已經泛紅了,明顯喝醉了,還是不住地往下灌,“老糊塗,”簡白眯着眼與月老碰杯,“我好苦啊。”
月老早就喝趴下了,誰還回他啊,簡白見月老不理自己,站起身去看他怎麽回事。才起身,搖搖晃晃地就要倒下,沈一意眼快一把撈起簡白,放在地上坐好。
小醉鬼晃了晃腦袋,确認面前是沈一意後,一口悶掉杯中酒後扔掉杯子,一把抱住沈一意的脖子,眼淚說掉就掉。
“沈一意,你好狠心啊!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醉酒後的簡白就想要把心中的委屈一股腦地倒出來,顧不上事後後悔,一個勁地給沈一意抱怨為什麽要忘記他,要抛棄他。
沈一意還沒弄清楚狀況,一旁還清醒着的小玉已經坐不住了,沒想到戰神一表人才居然是個渣攻,簡白那麽軟糯的人居然抛棄!
小玉想站起身來為簡白主持公道,但被醉酒的小月壓得死死的,只能眼睜睜看着沈一意把簡白抱起來走了出去。
沈一意前腳才離開月老廟,後腳就看見原本醉倒了的月老神采奕奕地站起來打量兩人遠去的背影,滿意地回屋後讓小玉好好照顧小月。
原來月老大人是裝的啊!小玉感覺月老更親民了,至少小玉覺得能和月老更加有的聊了!
☆、乖巧
簡白這個醉鬼,醒着的時候一點都不安生,醉在沈一意懷裏時倒是安分得很,一點都不折騰。他拿側臉輕蹭着沈一意的脖頸,沈一意傳來的溫度讓他逐漸沉醉,平靜地說:“沈一意,你快點想起我來好不好。”
說話并不清晰,含含糊糊的,沈一意卻聽得十分清楚,每個字都極其明白。雖然想不起來以前在哪裏和簡白見過,為什麽簡白會一直對自己念念不忘,但沈一意覺得他欠簡白一個交代,所以打算把簡白安置好後去找月老聊一聊。
簡白在沈一意懷裏本來待得好好的,安靜乖巧極了,但沈一意正要将人放在床上時,他就開始耍賴不讓人走了,硬生生挂在沈一意脖頸上,那力道凡人能給折斷。
沈一意也不動作,只等簡白重新安靜下來,再慢慢放上床,蓋好被子。吩咐餘等簡白醒來後端來一碗白粥,解解酒暈,自己替小酒鬼理好被子,起身準備離開。
“別走,沈一意別走...”明知道閉着眼睛的簡白是在呓語,沈一意還是不忍心,便坐在簡白床邊,看着他不安的睡相,替他理了理出汗貼臉上的碎發。
沈一意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自己也沒這麽對一個人過,但莫名看着簡白就是想要對他好,不僅僅是出于對簡白的虧欠,還是一種本能。
簡白似乎感受到周圍有沈一意的氣息,不再喃喃低語,漸漸睡熟了。沈一意看着簡白終于熟睡的睡顏,心裏怦然一動,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擔心簡白半夜怕熱踢被子,沈一意替他換了一床薄被,取下厚被子時卻帶出個物件,掉落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沈一意俯身将那物件撿了起來,對着月光打量起來,這分明是自己的貼身之物,好久沒找到了,怎麽會在簡白身上。
自然不會是簡白盜竊來的,那肯定是自己贈予過去的,沈一意怎麽都想不起來何時贈給簡白的,更想不通為何都達到贈貼身之物的地步怎麽記不起簡白來。
苦索無果,把玉墜重新放回簡白身上,合上門,輕步走了出去。
龍宮
“你們自己交代,人去哪兒了!”
不處意料,簡俞一結束會議就趕緊趕回來看他弟弟,本來就被那神神秘秘的魔尊弄得一肚子火,回來後居然發現簡白又不見了,如果簡俞是西方龍的話,他現在已經被氣得噴火了。
不舍得扔簡白房裏的物件,只能在大廳裏面把能看得見的物件踢得踢,扔的扔,弄得亂七八糟的好生發了一通氣。
底下的人都不敢作聲,知道太子現在是在發脾氣,不把氣發夠是不會消停下來的,默默低着頭把自己都當做空氣不存在。
霸王龍簡俞哪裏能讓他們好生裝不存在,一把扔掉侍女想要添的安神香,命令她不許點香,然後坐在椅子上,非要問個明白。
“你們自己給我交代清楚,不然就別想吃飯!少覺得我好糊弄!今天不找着世子,你們都給我跪着!”
撲通一聲,負責照顧簡白起居的宮女首先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發抖,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太子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世子殿下去哪裏了啊。昨日奴婢去給世子殿下送飯,殿下他主動問奴婢有沒有桂花糕,奴婢還以為殿下終于想開了就馬上去廚房做了,結果回來就找不到殿下了啊。”
“那好,不怪你,世子要什麽就什麽是對的,那你呢!”簡俞收起掃射在宮女身上的目光,要殺死人地看着門口的侍衛。
“殿下!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侍衛一聽不是宮女的問題,就知道自己要被發問了,趕緊跪了下來,演技上身鼻涕眼淚一個勁地掉,“我一直站在門口的啊,根本沒看見世子殿下出來啊!”
簡俞正想說不是從房裏走出來的難道還飛了不成,龜丞相就眼神示意簡俞,簡俞側身聽龜丞相要說什麽。
“殿下,世子是從窗戶跑了的。”
聲音不急不混,不大也不小,在座的各位都能聽到,簡俞拉不下面來了,皺着眉不滿看了一眼龜丞相,這才不耐煩地吩咐:“行吧,下去吧,趕緊去給我把人找回來,不然就別回來了。”
衆人逮住機會趕緊收起眼淚開溜,真正的慫恿人加協助人就坐在一旁,喝着早就涼透了的茶水,勾着笑看簡俞鬧得這麽一出。
“那,臣也告退了,還沒吃飯呢。”龜丞相慢妥妥地往外面移位,移了半天也沒走多遠。看不下去的簡俞一腳踢了踢龜丞相的龜殼,不耐道:“要走趕緊走,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完趕緊去給我找人!”
用力關上門,這才看到還有一個謝忱,可能是長時間沒進食,簡俞有點頭暈,坐一旁安靜看着自己的謝忱美貌異常,嘴角淺淺一笑襯得五官更加立體,本來挺想發火的腳步,硬生生轉了個彎,淡淡地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那狐媚男子。
“罵完啦?”謝忱笑看簡俞一系列小動作,放下茶杯,起身來拉簡俞,“那就吃飯吧。”
“不關你事,”簡俞不想讓謝忱看見他發熱的臉,側着臉不看人,哪裏知道耳廓的紅潤早就出賣了他,“哪兒涼快哪兒呆去。”
“你身上最涼快。”謝忱眼疾手快地在簡俞屁股上摸了一把,然後趕緊閃一邊去。
被非禮了的簡俞,老臉一紅,怒火中燒,非要逮住謝忱扒了他的皮,“光天化日之下你要不要臉。”
“那晚上就行啦?”
不等簡俞做出回答,趕緊按住某惱羞成怒的人踢來的腿,順帶把人扯過來,撫摸着那一頭銀發像安慰小獸一樣。
“你幹嘛!我要起來!”簡俞才不願意用這麽羞恥的姿勢躺在謝忱懷裏,紅着臉反複掙紮着,無果,反而被縛得更緊了,“別逼我發...唔唔唔”
唇齒交融的碰觸讓簡俞暫時忘記呼吸,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簡俞只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髒,在揉捏,不然為何會血液倒流,身體燥熱起來。
謝忱感受到簡俞軟倒在懷,心想有戲,今晚終于能如願了,就抱起人往房裏走,短暫地讓人呼口氣後再次撬開懷裏人的唇舌。
在事發發展到更深一步時,理智戰勝了□□,強忍身體不适一把推開謝忱,彎腰大力呼着氣。
“不行...我要去找小白。”簡俞平息好呼吸後,從床上跳了下來,拿肩膀撞了一下謝忱就大步往外走去,頭都不回一下,不然還能看見謝忱幽怨的眼神。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始作俑者只能默默不啃聲,拿手說事。
...
完事後趕緊收拾幹淨出去尋簡俞,難得用出賣小舅子才換來的兩人相處的時間,怎麽能不好好珍惜。
待謝忱找到人時,簡俞正站在岸邊一棵老槐樹下發呆,專注到沒有聽到來人的腳步聲。
老槐樹都不能算得上是槐樹了,早就失去了生命力,只剩下一架幹枯的軀殼,半邊樹幹潛在水中不甘地想要吸取水分來續命。
當簡俞注意到謝忱來了的時候,謝忱已經站在簡俞身旁好些時間了,簡俞沒說話,謝忱自然也沒說聲,只是默默地陪着這個沉浸思緒裏的男人。
“你知道嗎?”簡俞也沒喊謝忱,只是自顧自的說,不知道是在對謝忱說還是想要把心裏苦悶随便找個人傾瀉一下,“才見着小白的時候,他才這麽小一只,我還以為是個妹妹。”簡俞作勢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簡白小時候有多小。
“後來母親把弟弟交給了我,讓我好生照看這個小弟弟,父親不要我們了,母親也病了根本沒精力照看這個随時需要人的弟弟。”
“小時候什麽都不懂,只以為母親是給自己扔了個麻煩,開始并不把弟弟放在心上,但是小白每次見到我還是笑顏嘻嘻,一口一個哥哥,一點都不會覺得我對他有不好的地方。不管是誰給他了好東西,第一時間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趕緊給我送來。後來我也認了,這是我弟弟,我為數不多的親人,是最喜歡我的那個,我們那之後就天天在一起,吃飯睡覺都在一起,好像彼此只有對方了一樣。”
“再後來母親受不住走了,真的好狠心,就丢下我和弟弟倆人,父親根本都對不上我和弟弟喊上他一句父親,他心裏只有他凡間的妻兒,眼中哪裏看得到我和弟弟。”
“母親送走那天,我去凡間最後見了那個男人,回來後我在這棵我和弟弟小時候玩耍的槐樹下發誓,我要一輩子照看我這唯一的親人。弟弟還那麽小,我不得不為弟弟頂起一片天來,就算所有人都不要我們了,我也要讓小白在我的保護下好生長大。”
“就這麽我最珍貴的弟弟,從上天回來後就一副人魔鬼樣,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恨傷他心的那個人,更恨我自己,如果當初不心血來潮帶他去,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看見小白日漸消瘦的樣子,我真的不忍,給他吃下了忘情藥,他高燒不退燒了好久,我這當哥哥的又能好受到哪裏去,結果都還能再遇到那人,還能被傷一次!”
一連串淚水從簡俞強忍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簡俞沒有發出一點兒的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感受到眼淚掉落的癢意,簡俞用手擋住臉,不想讓謝忱看見自己出醜的樣子。但是越擋越難過,心裏的悲痛怎麽也擋不住了,眼淚帶着苦澀不住地掉。
“上天啊,你要折磨就折磨我吧,別再折磨我弟弟了,放過他吧。”
謝忱将簡俞擁入懷中,用手掌附在簡俞哭得紅腫的眼上,輕吻了簡俞發紅的眼角,看着簡俞的目光充滿了溫情。
“今後我也是你的親人,天地間只愛你一人的親人。”
☆、悄悄話悄悄聽
沈一意當晚還是沒能去找月老,因為才出簡白房間就被不速之客給攔住了去路。
“你來做什麽,”沈一意一臉平靜看着魔界天界到處找的罪魁禍首,魔尊謝忱。“你不怕我抓你去複命?”
“戰神哥哥別介啊,我知道你不會的,該回去的時候我會回去的,”謝忱根本不把沈一意的威脅放在眼裏,“我這次可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就算謝忱有一萬個不願意讓簡白回來影響自己和簡俞進一步的發展,但一想起那天老槐樹下簡俞那落寞的身影,謝忱就敗下陣來了,他這心上人願意當爹當娘的操心,那他本人也得當娘當爹的去配合。
直接告訴簡白的去處的話,簡俞估計會把他一通亂削再打包喂狗去,為了簡白以後有爹有娘,謝忱不得已只能從沈一意這裏下手。
沈一意非常不給面子地打趣謝忱,不給人好臉色看,“怎麽,你在魔界待不下去了,要造反?”
“哪兒敢啊,這不你都回來了嘛。”謝忱對沈一意的冷言冷語早就習以為常了,這點力度的攻擊根本傷不到謝忱的厚臉皮。
說來也奇怪,原本壓根沒交集的兩人居然也能算得上半個朋友,不然沈一意怎麽可能容忍堂堂魔尊半夜潛入自己府裏就為了閑聊。
當年魔族大肆侵擾天界周圍,天帝不願意多生是非便好心規勸當時的魔尊見好就收,哪想到那人是個好事主,根本不把天帝看在眼裏,就想正面剛,怎麽亂怎麽來,還出手打傷了前來議和的使者,讓他回去禀報天帝,讓他好生躲着別被抓住,抓住就一頓羞辱。
天帝平時本是和事佬,裝作一副萬事皆空的樣子,只要不威脅自己的地位,怎麽樣都行。但一聽到匆忙跑回來信使的回信,氣得露出僞善的真容,牙癢癢地罵這魔族人都快騎到脖子上去了,要是忍下來了底下的人怎麽看自己,非要将那口出狂言的魔尊付出代價,但又不願驚動旁人,便秘旨宣沈一意前去擺平。
說得好聽是去擺平,卻在戰事最吃緊的時候不支援一兵一卒,指望着沈一意孤身一人給他換來太平盛世,自己卻高高在上享受着底下人一口一個愛好和平的‘美譽’。
沈一意身為戰神,就算知道是故意不加派人手而非所謂的調不動人,也不會多說什麽,身披铠甲便去戰,哪管身前身後因。
這魔族魔尊實在惡心,非要用人海戰術把沈一意耗死,不斷地派出喽啰去騷擾,自己坐在城中魚肉歌宴,好不惬意。但沈一意戰□□聲又哪裏去虛傳的,大肆揮殺着眼前的異類,污血與雨水濺進眼中都不停下手中揮舞的劍。
在面對不斷進攻的魔族死侍,數日不停歇的戰鬥讓沈一意漸漸感到吃力起來,但哪能夠倒下,餘光一瞥,拔起支撐身體的劍一個箭步躲開從後方砍下來的斧頭,反手一揮,只剩下圓滾滾的腦袋在地上滾動,早就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