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難吃
難吃
霍章柏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一個孩子所牽引,大概是自從那場車禍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怪異。
有痛苦,有怨恨,有幸災樂禍,有憐憫……
只有應岑的目光還能如此清澈地望向自己。
母親見他終于有了反應很是高興,在他出院後特意把應岑留在了霍家,讓他陪着自己。
小孩兒倒是灑脫,這麽小的年紀倒也不戀家,就這麽安心地在霍家住下。
應岑很喜歡黏着霍章柏,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想方設法讓他吃東西。
哪怕霍章柏只吃一塊餅幹他都很是開心。
霍章柏有時候會有一種身份逆轉的錯覺,到底誰才是孩子應岑反倒比他更像一個大人。
雖然出了院,但那場漫長而無望的疾病依舊在持續。
每日他睜開安靜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
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身體總是缺了一塊,他怎麽也無法再拼湊出完整的自己。
日子就這麽緩慢流過,直到父親突發心髒病在董事會上暈倒。
霍章柏站在父親的病床前,看着他蒼白衰老的面龐,這才意識到他之前過得有多任性。
從前父親和哥哥替他擋在前面,像是兩座堅實厚重的山,替他遮蔽了所有的風雨。
而如今,他所有的依靠轟然倒塌,霍章柏才意識到他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而不是一直這麽渾渾噩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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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因為兄長的死和父親的驟然倒下而亂作一團,衆人各懷心思,虎視眈眈。
他換上了從前總覺得拘謹的西裝,來到了從前沒怎麽踏足過的公司。
收起從前的玩世不恭,學着從前兄長的模樣穩定大局,面對那群比他年長的董事。
每天起來時身體依舊空空蕩蕩,然而公司山一樣的事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只能逼着自己戰勝生理上的痛苦,披上“正常人”的外衣。
等他終于将公司暫且穩定下來後已經過了很久,應岑已經被父母接回了家,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那位小朋友。
他知道應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彼時應氏有一個項目想要攀上霍家的橄榄枝,恰逢兄長去世,他們過來吊唁,卻沒想到應岑會歪打正着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因為應岑,霍章柏把那個項目給了應氏,又暗中給了良多幫助,這也是後來應氏扶搖直上的原因。
霍章柏前半生過得實在太潇灑,因此對于公司上的事欠缺太多,因此之後的十年裏他幾乎将所有時間和心思全都投進了霍氏。
他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注意自己的身體今天又缺失了哪個部分。
只是偶爾身體機能太差,不得不吃東西補充營養時才會意識到自己還病着,然後緊跟着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孩子。
所有人都在擔心他的身體會不會因為不吃東西而垮掉,只有他似乎真的擔心自己餓不餓會不會難受
後來他抽出時間參加了應岑十九歲的生日宴。
當年的小孩兒如今已經長大,圓嘟嘟的臉上沒了當初嬰兒肥,展露出了好看的輪廓,比霍章柏想象中他長大後的樣子還要更好看一些。
只是脾氣不大好,一看便是被父母溺愛出來的性子。
在他拿出生日賀禮後臉色大變,嬌縱又跋扈地問他是不是想老牛吃嫩草
像極了霍章柏許多年前的樣子。
霍章柏也沒有解釋,只是笑了笑,覺得他這樣也好,說明從未經歷過世事。
能一直這樣開心地活着,又有什麽不好
但他沒想到僅僅隔了一年便聽到了應岑父母雙亡,公司動蕩的消息。
他看着應岑再沒了往日的嬌縱,挨個低頭求人的模樣,仿佛看到了二十五歲後的自己。
霍章柏本就是想幫他的,卻沒想到他會自己提前找上門。
那日下了好大的雪,應岑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襯衫。
進來時身上落滿了雪,整個人凍得直發抖。
渾身上下都透着蓄意青澀的勾引。
睫毛上的雪是最先化開的,變成細細的水從他眼睛上滑落,鼻頭通紅,像是在哭。
霍章柏一眼就瞧見了他脖子上的項鏈,那是去年生日時自己送的。
再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老牛吃嫩草,霍章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好笑,卻也有些失落。
其實霍章柏早就明白他什麽都忘了,這世上大概只有他自己還記得從前那個可愛的“小蘑菇”。
霍章柏知道從雲端墜落的感覺,也明白應岑此時有多難過。
他父母都不在了,一個人孤零零的,霍章柏怕他想不開,于是讓他在霍家先住着,畢竟一個人時最容易墜落。
卻沒想到應岑似乎把這當成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契約,想方設法地想把自己送到他的床上去。
霍章柏的人生自從兄長去世那一日就蒼涼,難得被人這樣抹上一絲亮色,因此偶爾也會逗着他玩。
卻沒想到應岑有一日真的會喜歡上自己。
可是這怎麽可以
霍章柏很清楚自己只是看着還好,但實際不過一副空蕩蕩的軀殼,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戳破,然後猝不及防地碎裂。
可應岑是完好的。
更何況他還那麽年輕,那樣鮮活。
他應該找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他們應該牽手走在陽光下,去過正常的生活。
更何況他真的喜歡自己嗎不過是自己讓他産生了可以依賴的錯覺。
這不是愛。
所以……不應該選他的。
-
“所以……”
應岑拼命回想着霍章所說的一切,然而他那時太小,早已什麽都不記得,唯一可以确定是他的一直都在自己作多情,霍章柏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一切不過是因為曾經的因緣際會而已。
這個認知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許久才問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你其實從未喜歡過我。”
霍章柏聞言擡頭看向他,然而不知為何看着應岑這麽痛苦的模樣,他的心中也跟着一澀。
霍章柏迅速移開目光,不再看他,那種感覺又來了,身體好像又開始空了些什麽。
“是。”霍章柏回道,然而話音剛落,空了的地方卻反而更多。
他試圖去探究到底是什麽原因,然而卻想不明白,只當是從前的病再次發作。
“我明白了。”應岑說着看向霍章柏,然而眼前卻突然一片模糊,他什麽都看不清, “是我誤會了。”
應岑說完這句話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他怕霍章柏看見,連道別的話都沒說,就這麽轉身向外走去。
霍章柏見狀下意識想要叫住他,然而終究還是沒有,只是看着他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應岑在外面晃蕩了許久,最後回了家。
自從搬到霍家的莊園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過,家裏這麽長時間沒有住人,屋裏落了一層灰,因為沒有人住,顯得又大又冷,空蕩蕩的。
應岑也懶得打掃,就這麽席地而坐,沒一會兒屋內的涼意就将他整個人浸染。
明明已經是春天了,怎麽還這麽冷呢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霍章柏當初為什麽會提出讓他搬到霍家去。
他的人生熱鬧了二十年,怎麽可能受得住這突如其來的寂寞
可是越想得清楚越覺得冷。
霍章柏一開始對他的好就是如此清楚明白,不含半分其他的情感。
果然……
陷進去的只有他而已。
外面的天色亮了又暗,霍章柏沒有再來找過自己。
應岑花了許久才将自己的情緒從巨大的空虛中抽離,然後打電話給了管家,讓他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送過來。
管家聞言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什麽異議。
應岑則爬起來洗了個澡,然後去了學校。
今天沒課,因此應岑直接回了寝室。
付辛他們看見應岑的臉色十分驚訝,紛紛問道: “你沒事兒吧”
應岑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對着付辛問道: “我之前讓你替我保管的衣服呢”
付辛見他要,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連忙打開櫃子給他取了出來。
應岑接過,這是霍章柏的衣服,上次被他私自留下後交給了付辛。
“謝謝。”應岑答道。
付辛搖了搖頭, “這有什麽可謝的,不過你到底是怎麽了”
“真的沒事兒。”應岑說着轉頭看了看寝室,見郁京杭不在,于是對着付辛他們說, “叫上郁京杭一起吃個飯吧。”
“行呀。”付辛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掏出了手機, “只是為什麽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今天真的有點怪怪的。”
“一會兒再說吧。”應岑說着手指微微收緊,握緊了手裏的衣服。
他們還是去了最常去的那家飯店。
付辛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 “你要不要喝點酒”
應岑本來搖了搖頭,可随即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反悔了,于是說道: “好啊,喝一點吧。”
“那我要點果酒,你今天可別再喝醉了。”
“放心吧。”
桌上很快擺上了幾瓶酒,應岑給大家每人倒了一杯,這才說道: “其實我是有個事兒想要告訴你們。”
“什麽”
“我要出國了。”
“出國!”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郁京杭的反應最大,手裏的杯子不知怎麽掉了下去,杯中的酒灑了一桌。
見大家的目光瞬間落在他身上,郁京杭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慌亂,卻沒說話,只是迅速扶正杯子,用紙巾将桌面擦幹淨,然後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為什麽呀”付辛他們一時間也顧不上郁京杭的異樣,連忙問道。
“不為什麽。”應岑笑了笑, “換個環境。”
“這兒不是好好的嗎換什麽環境,碩士不也能去國外讀,你不能過兩年再去”白格也急了。
應岑沒說話,只是舉起手中的酒杯和他們碰了一下,然後默默喝了下去。
付辛他們知道這肯定是定下了,也不好再說什麽,也跟着喝了起來。
因為應岑的話,這頓飯吃得很是沉默。
吃飯飯後付辛他們回學校,應岑本想給霍章柏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同意了,然而剛拿出手機卻被郁京杭從身後叫住。
應岑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剛才付辛和白格和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大意都是舍不得他,只有郁京杭什麽也沒說,因此應岑以為他是來和自己道別的。
于是笑着道: “以前的很多事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謝你,下次回來單獨請你。”
郁京杭沒答,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應岑說完本想離開的,然而看着郁京杭的神态明顯是有話要說。
“你還有話對我說嗎”應岑問道。
“有。”
“你說。”
“能抱一下你嗎”郁京杭沉默許久,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應岑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雖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頭同意道: “好啊。”
然後就見郁京杭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我……”
郁京杭在他耳邊似乎想要說什麽,然而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這個擁抱一觸即分,郁京杭的手甚至沒敢碰他,只虛虛搭了一下,應岑還沒反應過來郁京杭就已經放開了他。
應岑并沒有在意他剛才沒有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只是想他剛才怎麽忘了,應該和付辛他們都抱一下,畢竟今後見面就難了。
“保重。”郁京杭放開手後便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和他拉開了距離。
“嗯,那我走了。”應岑說着和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他覺得郁京杭今天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兒怪。
過馬路時應岑還向後看了一眼,卻發現郁京杭一直沒走,竟還站在原地靜靜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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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岑回到家時發現自己的東西已經被送了回來。
屋內的衛生也被人打掃了一遍,大概是管家吩咐的。
應岑也不在意,就這麽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給霍章柏打了個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接着,傳來了霍章柏的聲音, “岑岑。”
應岑以為自己已經平靜了下來,然而聽到這個稱呼,鼻子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好在他很快就讓自己恢複了平靜。
“霍先生,我同意出國。”
大概是驚訝于他突然的轉變,電話那頭許久都沒有聲音。
“好,有想去的學校嗎”
“都可以,越快越好,我想現在就去。”
電話那頭聽到這兒又是一陣沉默,但最後還是回道: “好,我知道了。”
霍章柏雷厲風行,很快便幫他辦理好了一切手續。
離開那天應岑原本是想自己去機場的,卻沒想到霍章柏竟然會來送他。
兩人許久未見,應岑看見他時還有些發愣,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神色自然地上車在他身旁坐定。
和他打完招呼後便安靜了下來,轉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霍章柏對于他的冷淡似乎并不在意,也沒有主動開口。
一直到了機場,看他準備下車時霍章柏才終于開口叫住了他, “岑岑。”
應岑聞言轉過身,然後就見他把一張卡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照顧好自己。”
這還是過年時霍章柏給他的卡,前幾日争吵時被他扔了回去,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他這裏。
應岑知道這張卡他必然是要收下的,因此沒有再矯情地推辭,只是回了句, “謝謝霍先生。”
說完便下了車準備關上車門。
霍章柏似乎有些不适應他的疏離,再一次開口道: “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應岑聞言關車門的手不由一停,他還真的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發現确實沒什麽可說的了,因此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他關車門的時候卻又突然停住,慘然一笑,對着他說道: “您的婚禮我可能無法參加了,提前祝您新婚快樂吧。”
應岑說完這才關上了車門,然後從司機手裏接過行李箱,轉身走了進去。
霍章柏望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然而心中卻沒有多歡喜。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為什麽卻反而更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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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岑在國外過得很好,霍章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買的公寓就在學校附近,幫他請了口語老師,還安排了人定期幫他做飯和打掃衛生。
那張卡裏的錢很多,多到他可以花天酒地,無憂無慮。
應岑一開始還不想用他的錢,可後來覺得不用白不用,他還要花得狠一點,最好能讓霍章柏心疼,心疼到後悔給他這麽多錢。
然而霍章柏看起來并不怎麽心疼錢,無論他花多少,都沒有任何質問的消息。
應岑覺得自己好像斷了線的風筝,就這麽斷了和霍章柏的聯系。
應岑開始把自己一天的時間全都排滿,除了上課學習練習口語外還交了很多朋友,把自己安排得滿滿當當。
忙起來以後似乎真的就沒時間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霍章柏有時候也會給他發消息,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無非就是好好吃飯,好好學習。
應岑每次都會盯着那短短的幾行字看半天,卻從來不肯好好回複。
每次都是嗯,嗯嗯,嗯嗯嗯……
似乎這樣就能顯得他已經放下,并不在意。
但只有他知道其實都是假的,當初收拾行李時他把霍章柏的那件外套一起帶了過來,每晚抱着才能睡得安心。
但霍章柏都要結婚了,自己也沒必要把這些告訴他。
做飯的阿姨一周只來五天,周末一般是他自己解決。
昨晚和朋友喝多了酒,應岑一覺睡到了中午。
他也懶得出去吃飯,于是點了份披薩。
剛咬了一口,就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應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會有誰來,但還是咬着披薩去開門。
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嘴裏的披薩差點掉了下去。
門外站着的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霍章柏。
應岑來這兒已經幾個月了,霍章柏還是第一次過來。
“霍先生。”應岑一看見他立刻站直了身體,下意識想把披薩藏到身後去,但還是被他看見了。
霍章柏的眉頭果然皺起,問道: “怎麽吃這個”
“今天懶得出去。”
“阿姨呢”
“阿姨周末不過來,我都是出去吃的。”
他們這麽久沒見,按理說應該疏離不少,然而奇怪的是氛圍比之前機場送別那天還要好上一點。
他們都在手機裏表現得冷淡,然而真的見到對方,卻熟稔仿佛昨天剛見過面。
霍章柏自然而然地走了進來,看着桌上的披薩搖了搖頭, “家裏有菜嗎”
“有。”應岑聞言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面,看着他去衛生間洗了手,又到了廚房準備做飯。
“您這是要做飯嗎”
“嗯,少吃些垃圾食品。”霍章柏說着拿出了冰箱裏的蝦和蔬菜,準備熬粥。
應岑跟在他後面撇了撇嘴, “您說話怎麽和我爸一樣”
霍章柏聞言手中的動作不由頓了一下,随即自嘲道: “年紀大了吧,你也知道,我們中年人都這樣。”
雖然應岑嘴上沒少老男人老男人地叫,但聽霍章柏自己說自己,他反倒有些不樂意。
“三十歲怎麽能說自己老呢!明明是風華正茂。”
霍章柏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才是風華正茂。”
應岑不喜歡他提起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于是轉移話題道: “霍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你等着吃就好。”
“萬一不好吃怎麽辦”
“不好吃就倒掉。”
“我可不敢。”
霍章柏會做飯,但并不多,忙活半天也不過做出了一鍋粥。
他端出來給應岑盛了一碗,看着他喝了下去,這才問道: “好喝嗎”
其實還不錯,但應岑還是故意搖了搖頭, “一點也不好喝。”
霍章柏聞言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一口,然後評價道: “确實很一般,還是吃些別的吧。”
霍章柏說着起身想要把粥倒了,然而應岑見狀連忙攔了下來, “別!”
應岑剛說完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激動了,于是連忙找補道: “別浪費糧食,我明天給外面的流浪漢吃。”
霍章柏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解決方式,笑了一下,重新把粥放了回去。
雖然說着難吃,應岑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把面前的粥喝了個幹淨。
其實他很想知道霍章柏為什麽會突然過來是想他嗎但又不好意思問得這麽直白,因此只是問道: “您怎麽突然來這兒了”
“談合作。”霍章柏簡短道。
應岑心中剛升起的那點小火苗瞬間滅了下去。
他就知道。
應岑本來還想問問他今晚要不要住在這兒然而霍章柏還沒等他說話便先一步說道: “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麽快。”應岑有些不舍地站起身來。
霍章柏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表,他下了飛機便先來了這兒,其實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他已經遲到,但這些自然沒有必要告訴應岑,因此只是說道: “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便轉身向外走去。
随着大門開合的聲音響起,屋內重新恢複了一片安靜。
應岑重新坐回了餐桌前,如果不是面前擺着的粥,他大概會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
桌上的粥已經有些涼了,但應岑還是重新盛了一碗。
他低頭看着面前的粥看了許久,這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吃完後仰頭看向窗外,對着霍章柏離開的方向撇了撇嘴口是心非道: “霍章柏,你做的飯真難吃。”
話雖如此,他還是一口一口吃了個幹淨。
與此同時,剛坐到車上的霍章柏突然打了個噴嚏。
司機見狀連忙問道: “先生,您是不是着涼了”
“沒事。”霍章柏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随即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公寓,從這裏可以看見八樓客廳的玻璃,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但霍章柏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
大概是……哪個小混蛋在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