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如果你們需要創辦公司的, 我想我可以幫到一些忙。”
葉湍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對二人說道。
楚孑回之一笑:“那太好了,這方面我們的經驗确實不太夠。”
“大家都有這種起步的時候, ”葉湍掏出手機,“你們現在還是大學生吧?”
二人點點頭。
“那好, 我讓秘書查一下大學生創業有沒有什麽優惠政策, ”葉湍發出去一條信息, “你們手底有流動資金嗎?成立公司前期少不了要花一些錢的。”
“等我回去查一查再告訴您吧。”楚孑回答道。
他手裏還有點積蓄, 而且之前高考完成之後, 系統獎勵的那一百萬還沒怎麽用呢。
阿戒看看四周, 問出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們一直沒控場,但是這邊都沒什麽記者上來诶,應該是葉先生您這邊幫忙阻攔的吧?”
葉湍只是含着笑點了點頭,并沒有直接回答。
楚孑心裏也有了答案。
無論如何,葉湍也是一位商人, 他還是葉家和馮家唯一的商人。
所以,哪怕他心裏再心疼自己母親, 再了解母親的苦衷, 但礙于家族的面子, 以及自己的企業,甚至自己手裏的畫,也要維持住母親一貫的人設。
在大衆心裏,馮靜雯這個符號,代表的仍是一代國畫大師。
Advertisement
一個嚴肅、認真的老師。
也只能如此了。
楚孑這時候再看向葉湍。
葉湍的表情幾乎沒什麽變化,一直都是标志性的微笑而已。
但楚孑總覺得那個笑容背後的意味, 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了很多。
“如果你們在資金方面有什麽問題,歡迎随時告訴我啊, ”葉湍看向楚孑,“我本來就有投資初創公司的習慣,更何況是葬禮策劃公司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了。”
楚孑禮貌道:“好的,多謝。”
他對商人沒什麽偏見,在商言商罷了,但葉湍這個人楚孑很坦誠的承認,自己并不是很能看得明白。
所以目前最好的距離就是敬而遠之了。
“如果葉湍先生你手頭比較寬裕,也可以給我們城西殡儀館捐款啊,”阿戒說道,“我和楚孑的公司還需要再想想,但城西缺錢卻是板上釘釘的。”
葉湍失笑,“了解了,多謝提醒。”
阿戒也察覺出了葉湍的一絲異樣,看向楚孑,沒再多說話。
直到葬禮結束,三人也沒有再溝通太多。
轉天,楚孑和阿戒收到了葉湍提供的信息,便開始着手準備起注冊公司的事來。
而同一時間,他們也聽說,葉湍以望遠集團的名義,向璞蘭市城西殡儀館捐款了五十萬元。
這是一筆不大不小的數字,對于商人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麽,但剛好可以解決城西殡儀館的燃眉之急。
有了上次見面的基礎,這次李館長也沒太刁難楚峰,給他撥了一部分錢用于殡儀館五層的運營和維護。
再加上葉家的葬禮辦的确實不錯,城西殡儀館也開始逐漸有貴賓客戶找上門來。
而楚孑也讓阿戒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想象力,在五層又辦了幾次定制葬禮。
這些客人又把城西殡儀館可以定制葬禮的事傳播了出去,漸漸的,找上城西殡儀館來定制葬禮的人越來越多,不止是貴賓,很多平民寧願多花點錢也想體驗這樣的服務。
阿戒開始經常忙得腳不沾地,楚孑也樂得清閑,而且,半大的小子精力總是用不完,在這樣的情況下,阿戒還是做好了注冊公司的準備。
公司的名字也簡簡單單,符合阿戒和楚孑一貫的作風。
“令歸殡葬禮儀服務有限公司”
令即完美的意思,歸就是歸途的意思,組合起來就是完美歸途,含義也不錯。
二人本以為起名就是成立公司的最難的一步了,但沒想到跑注冊流程快把腿都跑斷了。
在工商局初審、驗資、查名等等,每一個步驟都花了成噸的時間。
尤其是璞蘭市的工商局,阿戒和楚孑都快記清裏面每一位公務員的長相了。
但這次提交審批,又因為一個文件不合格被打了回來。
“草,不是我說,如果我們的經營範圍真的有問題,能不能上次說我們出資比例有問題的時候直接一并提出來啊?”出了門,阿戒就開始抱怨,“非得來一次提一個,這是在耍我們玩呢嗎?”
楚孑也被這一趟趟流程弄得有些惱火,“八個窗口就開了一個,等叫號的人都排到門口了,剛剛咱們辦事的時候我往裏看了一眼,裏面還有幾個人在聊天呢,這樣的效率真的夠高嗎?”
“真煩死了,過年的時候說不能辦,就一直拖拖拖,到了今天了都,咱馬上都要開學了,公司注冊流程還是沒搞定,”阿戒呼嚕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我被殡葬家屬找事的時候都沒這麽惱火。”
“別氣了,生氣也沒用,”楚孑率先冷靜下來,“等我給□□辦寫封信吧,相信上面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答複的。”
“嗯,也只能這樣了……”
“喵~”
二人說着就拐進了一旁的小巷裏,卻忽然聽到一聲貓叫。
然後,一雙大大的黃眼睛就從黑暗中凸顯了出來,阿戒和楚孑都愣了片刻,才看清,那是一只黑色的長毛貓。
楚孑覺得這貓長得有點似曾相識,但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
“長風,過來吧你!”一個紅頭發的少年從背後的陰影裏出現,一把将長毛貓抱進了懷裏。
動作非常流暢,一氣呵成。
貓也不怎麽抵抗,乖乖巧巧地窩在了少年的臂窩,伸着懶腰。
“沒吓到你們吧?”少年朝楚孑挑了挑眉,“我來幫人抓這個逃跑的小家夥。”
楚孑點了點頭:“沒事,你能抓到就好。”
少年忽然靜靜盯了楚孑的半晌,然後好奇地問:“你是楚孑嗎?”
“啊,”楚孑沒想到自己都退圈一年了還有人能認得自己,有點無奈的點點頭,“是我。”
“可以,”少年咧嘴一笑,用手摸了摸貓毛,“剛聽你們抱怨工商局的辦事效率來着?”
“是啊,”楚孑笑笑,“從這扇門裏走出來的,很少有不抱怨吧?”
少年打了個響指:“沒錯。”然後,他湊近楚孑,遞過一張紙條,“想不想報複他們一下?”
楚孑看向那張紙條,竟然是一張名片。
上面寫着“RED ROBIN 華國紅客聯盟成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信息了。
“你看到這只貓了嗎?”這位管自己叫紅羅賓的少年笑道,“就是我黑進了璞蘭市這麽多攝像頭裏找到的。”
楚孑想了想,“這合法嗎?”
“當然不了,”紅羅賓聳聳肩,“但是不這樣的話怎麽辦呢?是讓失主報警,還是找搜救隊呢?這不是最簡單的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确實。”楚孑不禁覺得面前這位看上去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有點意思。
“你剛剛說想向□□辦投訴工商局?”紅羅賓一臉不屑,“那樣根本沒用,不然我替你們黑進工商局,給他們定個KPI,如果一天沒完成一定數量的工作的話,就讓他們報廢一臺電腦,這樣解決問題來得更快吧?”
楚孑對紅羅賓的提議不置可否。
紅羅賓見狀,将貓貓頭按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走到一旁停着的一輛很拉風的摩托車旁邊,對楚孑喊道,“再遇到任何問題都來找我吧,我的目标是,每天都讓這個世界好一點。”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騎上摩托車走了。
楚孑看到一團紅發從面前飛一樣的飄過,忍不住向前跟了一步,喊道:“記得戴上頭盔啊!”
少年回之以一段引擎的轟鳴。
目送紅羅賓走遠之後,楚孑還是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這哥們真夠中二的。”阿戒感嘆道。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楚孑說,“中二病改變世界。”
……
餘後的日子裏,二人終于搞定了公司的注冊,然後和楚峰簽訂了外包葬禮策劃的合同,這才算是讓令歸走上了正軌。
而因為已經開學了,二人也就沒再接太多的活,只是保持着一周一到兩次葬禮策劃的工作強度,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應付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是沒有問題了,被停掉信用卡的阿戒這才覺得松了口氣。
兩位室友經過一假期的時間也都有變化,王一弗的身材更精壯了,顯然是為了即将到來的大學生運動會做好了準備。
而一直以毒舌著稱的劉冰似乎搞上了網戀,每天夜裏都和對方聊到深夜,還經常去水房打電話,可楚孑他們一問,劉冰卻又予以否認,弄得他們也搞不懂為什麽要這麽神秘。
至于楚孑,則是過上來穿越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他已經在系統中把大學四年的教科書全都看完了,連帶着之前艾院長給的參考書目也都看了七七八八。
而令歸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給了阿戒處理,楚孑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校園生活中,這次不僅是把本專業能選的專業全選了,還選了一些別的專業的選修課,時間一下子就變得緊湊了起來。
這天下課的時候已經到傍晚了,楚孑覺得有點餓,饑腸辘辘的從教室往外走,打算叫阿戒一起去涮火鍋,于是抄了一條人跡罕至的近路。
沒想到在一排零散的鋼管前面,楚孑發現了一個卷毛的男人。
“貓……毛教授,”楚孑站到了對方身後,問好道,“您在這幹什麽呢?”
貓教授蹲在地上,正出神地望着鋼管深處,聽到楚孑向自己問好,才朝後擺了擺手。
“小點聲。”貓教授雙臂抱在膝蓋上,像盯着獵物一樣向裏看着,“我在等。”
“等什麽?”
貓教授也不回答,直接把楚孑拽了下來,變成和他一樣的蹲姿。
“你太高了,容易影響我的發揮。”
于是。
在夕陽之中,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就這樣蹲在了一排鋼管前面。
楚孑這才順着貓教授的視線向裏看去,發現裏面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來跟我随便聊點什麽,”貓教授回頭對楚孑說道,“這樣才能讓他放松警惕。”
雖然不知道貓教授到底在幹什麽,但楚孑還是老老實實的找了個話題。
“我最近在讀《華國古代陵寝制度史研究》。”
貓教授奇怪地看了楚孑一眼:“你對歷史也感興趣?”
“有意思的都感興趣,”楚孑如實答道,“再說了,這也和殡葬沾邊,所以就都來看看,找找寫論文的靈感。”
“哦,”貓教授又問,“我國的陵寝制度是到那個朝代才成熟起來的?”
楚孑秒答:“漢朝。”
“寝和廟有什麽區別?”
“寝指的是承擔靈魂休息的功能的場所,廟則是仿照議政的朝堂,是祭祀和議政的場所。”
“什麽時候開始取消的陵寝地上建築?”
“曹魏開始。”
“不錯,”貓教授拍了拍楚孑的肩膀,“你小子有點東西。”
《華國陵寝制度史研究》雖然在旁人看起來是一本太生僻的書,但楚孑知道,這是他們學校歷史系和考古系的入門必讀書籍,所以有點不好意思道:“還差得遠呢。”
“沒事,慢慢讀,書是這輩子都讀不完的,”貓教授想了想,“歷史也聊煩了,聽說你去城西殡儀館幫忙了,怎麽樣,有什麽啓發嗎?”
楚孑趕緊調出手機文件,給貓教授發過去了一份。
“這是我在殡儀館幫忙寫的實習日志,”楚孑解釋道,“發生的事都記下來了,但還沒從裏面找到什麽課題。”
貓教授劃開手機,靜靜掃了幾眼。
“挺好的,你接着寫吧,以後肯定有大用處,而且咱們這個專業就是這樣,你不能急。”
“嗯,”這道理楚孑也明白,“謝謝貓……毛教授。”
“就叫貓教授吧,好多人都這麽叫我,”貓教授用爪子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卷毛,“你知道為什麽殡葬學這麽難寫出論文嗎?”
楚孑實在地搖搖頭:“不知道诶。”
“因為古代的殡葬制度已經基本上被學者都研究透了,現代的殡葬制度,無非也就是不同民族、不同年齡、不同習俗的風俗化研究了,每個地方都有人做,所以想創新真的很難,這不是你的問題。”
“嗯。”楚孑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我夜觀星象,發現你馬上就要知道自己的論文題目了,”貓教授挪動了一下身體重心,“不要放棄……”
話音未落。
只見貓教授真的如同蹲到了獵物的野貓一樣,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楚孑的眼前甚至出現了一團毛絨絨的重影。
而貓教授的目标也非常簡單直接,一個藏在鋼管中間的黑色毛絨絨動物。
是一只野貓。
貓教授眼疾手快,在野貓探出頭的一瞬間拎住了它脖子後面的皮膚,然後另一只手輕輕托住了它的屁股,直接把它托了出來。
“嘿嘿,看你還往哪跑,”貓教授的語氣忽然變得非常……幼稚,“小家夥,今天還是被我抓到了吧!”
楚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您一直在等野貓啊。”
“是啊,這家夥狡猾得很,”貓教授一臉得意,“浪費了我十幾根貓條,終于被我抓到了吧。”
原來貓教授除了睡覺還有這樣的愛好……
“那您抓到他,是要帶他回家嗎?”楚孑又問。
“當然不是了,我家已經有四只貓了,沒空養它。”
“那您抓他是為了什麽呢?”
“當然是一件大事。”
貓教授抱着小黑貓,一臉認真地看向楚孑。
“他已經成年了,我要帶他去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