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父親何出此言?父親知道兒子愛水仙,那小花園裏栽的水仙花,是兒子最喜歡的。去時無人,進門才發現他在亭中,也沒敢打攪,轉身離開時遇到醒花,僅此而已。”

容名予以解釋,語氣中有不忿。

“我知道了。”容晨點頭。

夜明珠溫和的光,照不出容晨此時眼中的情緒。

“科舉在即,我是主考。你雖是我兒,但我對你的要求勢必比其他人嚴十分,不會徇私,知道嗎?”

“是。”容名拱手應答。

容晨轉身上直書閣二樓将畫卷放好後就回去。

而容名因還有書沒找到,端着夜明珠上二樓。在二樓的一處新開辟出來的角落,就孤零零放着三卷畫軸。

“這是何物?”容名走過去,看到畫軸上綴着一個小木牌。左手托起小木牌右手端着夜明珠湊近看。

“寅卯年八月二十。”容名才想起,今日就是八月二十。這畫是方才父親拿上來的,也就是說這畫是今日畫成。

容名心有猜想,放下夜明珠取下畫軸抽出展開後,看到畫上的畫像一怔。這畫是今早江之晏畫的,畫的是父親。

畫像中的男子貴氣天成,一身辰砂色穩重俊朗。

“是父親。”畫上人的眉目雖然與他有幾分相似,但身上着的顏色卻不同。只有父親愛穿這樣的顏色。

想到今早遇見時的情景。

“若是我登科高中,金榜題名,你還會怕我嗎?那狀元袍也是豔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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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空蕩蕩的也不知誰能回答。容名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卻沒什麽笑意,反而滿滿的嘲諷。

容名覺得自己想太多,将畫卷收好後放回原位,再去找要找的書籍。

江之晏沒睡着,一直睜着眼睛等容晨回來再往裏挪,讓開位置。

“夫人怎麽還沒休息?”

用下巴壓住被子,江之晏聲音輕軟,開口道,“因為,因為要等容晨回來。”沒有容晨在身邊,睡不着。

“夫人怎麽還叫為夫容晨?難道不該叫夫君嗎?”掀開被子上床,容晨将小夫人攬住,很自然的用手握住大掌給小夫人暖手,“怎麽,為夫就那麽拿不出手,叫夫人喚不出一句夫君?”

小笨蛋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叫不習慣。”

因為兩人總是在床上纏綿時才會叫夫君,所以江之晏叫起來多少有些羞赧。咬住下唇,眼神亂轉,半晌後才說道,“那我以後改改。”

容晨:“改什麽?”

江之晏咬住下唇,用好幾個深呼吸才做好心理準備,軟聲喚一句,“夫君。”

“哎,夫人。”容晨心滿意足。

能看到容晨開心,江之晏也開心。尋思半晌才輕聲道,“那以後就一直喊你夫君,但是床上的話,我能不能不喊你夫君啊。”

就覺得很奇怪,小笨蛋一喊夫君,總會想到床上和容晨瑟瑟的事情,雖然知道不好,但腦瓜子忍不住。

他有時候會看着容晨發呆,畫畫的人總是會無數次去欣賞自己的滿意作品。

“夫人又發呆了?”容晨發現夫人總愛看着他發呆。

發呆時漂亮的眼睛呆呆的,但表情是歡喜的,而且有自豪和驕傲。

“夫人為何總看為夫出神?”容晨不明白。

“因為容晨...夫君很好看呀。”

小笨蛋笑意盈盈,他絲毫沒覺得這話說出來有什麽不妥,反而一臉驕傲。臉在夫君懷裏亂蹭,“你好好看啊。”

聞言,容晨愕然。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容晨是信的。但小夫人來誇你好看,這話多少有點不靠譜啊。總覺得是嘲諷,但小夫人不會嘲諷。

所以,小夫人是真的覺得他好看。

“那夫人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嗎?”容晨試探性問一句。

小笨蛋抱緊容晨的腰,滿不在乎道,“知道啊,也就那樣吧。”并不覺得如何。

偶爾他都會想,如果沒有這張臉他肯定會像于青一樣潇灑,或者像哥哥那樣聰明,但不是,他還是這樣。

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沒有用不是嗎?

“唉。”對此,容晨嘆氣。

小夫人該對自己有點清晰的認知才是。

那一次真的給小笨蛋吓壞,所以這兩日都不敢出門,就待在房中寫寫畫畫。偶爾聽醒花說說城中趣事。

“醒花,你昨日說的那萍成縣主苛待庶子的事情還沒說完哩。”江之晏咬着筆頭等個結果。

這事兒是昨日容晨起的頭,說完他就被人請走,就讓醒花繼續。醒花說那萍成縣主就是個刁蠻歹毒的,對府中各位庶出的子女都不好。

昨日醒花說這件事時,把小笨蛋結結實實吓一跳。但又想到他并不曾苛待容名,應該是無事才對。

“可不,今日啊萍成縣主被上書彈劾,只看大人怎麽處置。”醒花端着牛乳茶放到桌邊,又湊過去小聲補一句,“那庶子聽說被苛待得瘦骨嶙峋的,還有夭折的。”

江之晏點頭道,“呀,那确實可憐。”

“對了夫人,今日秦太醫來給夫人請平安脈,待會兒就到了。是要在房中還是院外接見?”

又要見人啊?

江之晏咬着筆頭搖頭道,“能不能不去啊?”好不容易消停幾日,怎麽又要去見生人,還是太醫。

看病就要吃藥,頭更疼。

“秦太醫夫人此前見過的,不算是生人。另外只是請平安脈,并無大事,夫人不要害怕。”醒花安撫小夫人。

小笨蛋咬住下唇,想要推脫,“就不用看了吧,我沒什麽大事的。你看我身強體健,能吃能睡的。”

“是大人吩咐的。”醒花無奈,只能拿出殺手锏。

果然,一聽這話,小笨蛋就不敢再推脫。咬着下唇半晌才不高興道,“那,那你就讓他來吧。”

“哎。”

不過,這一次來的不僅是秦太醫,還跟着一位提藥箱的年輕男子。

醒花警惕,前幾日大人吩咐生人一律不準近前。就直接将秦太醫攔在門外,問道,“秦太醫,這是?”

這秦太醫身後跟着一位樣貌清秀的男子,一身青草色,因微微低着頭看不清下半張臉,只從上半張臉看來,是清秀的。

“這是我的小徒。”秦太醫也知道宰輔夫人的忌諱,該少見生人。随即轉頭對小徒說,“常玖先在此等着。”

常玖想進去的,想去看看大家口中美若天仙的宰輔夫人到底是什麽樣子。能值當天下人這樣稱頌,這樣豔羨。

他時常聽那些人說什麽:宰輔大人好福氣,那宰輔夫人如何如何美貌。

聽到這話,常玖都會忍不住嗆聲回去:那是宰輔夫人好福氣才是,能嫁給宰輔大人,是那人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宰輔大人他見過,是最最英俊儒雅的男子,而且還權傾朝野。待人最是溫和,那人到底什麽福氣才能嫁給宰輔大人。

“是。”常玖不敢忤逆師父,只能在門口等候。

秦大夫進去診脈,再見小夫人還是不免被驚豔。

江之晏垂眸,将手伸出去放在小枕頭上。

“夫人最近可有憂思?”秦太醫把脈之前多嘴問一句。

宰輔夫人這種性子脾氣,最是不能見生人最是不能受驚吓。最好的辦法就是奇珍異寶養着,待在府中不見生人。

這樣或許能長命百歲。

“前幾日有,現在好了。”前幾日因見過男主,江之晏雖然被哄好,但第二日早起時有心慌的症狀。

“不要見生人,更不能驚吓。”秦太醫診脈,倒沒什麽大問題。只要保持心緒平靜安寧,便無甚大事。

“我給夫人施針,心髒無力本該吃藥的,但所幸這幾日養的不錯。”秦太醫一邊說一邊拿出針灸包。

一看針,江之晏小臉皺成一團,看一眼醒花仿佛在哀求:能不能不要?這紮針,要疼死咯

“是大人吩咐的。”

醒花知道,這時候搬出宰輔大人就能制住小夫人。

果然,小笨蛋無奈只要同意。

但容晨來的也很快,下朝回來聽府中奴才說秦大夫過來請平安脈,想着正好也叫秦太醫給他診治一下,換下朝服就過去了。

常玖垂手在門口候着,聽到腳步聲才轉頭。看到那張魂牽夢萦的臉,是,是宰輔大人!

“秦太醫走之前,叫他去給名兒請個脈。名兒最近苦讀書,別損了身子。”容晨一邊走一邊提醒熄墨,“另外這幾日都不要打攪名兒。”

“是!”

兩人走到門口,容晨的前進的道路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藥箱擋住。有些訝異的看向面前突然出現的藥箱,再看一旁跪在地上的陌生人。

“宰輔大人恕罪!”常玖是看到宰輔大人太過歡喜,藥箱不小心脫手。

“嗯?”容晨看向一旁的熄墨。不是吩咐過,生人不準靠近夫人嗎?這個人是誰?

熄墨也詫異搖頭,“奴才不知。”

他一直跟着大人,怎麽可能知道這裏會突然出現一個人。這內院,應該是醒花負責的。

“宰輔大人?”看着面前的鞋子,常玖試探的擡頭往上看。這個男人還是一如往昔,像當初救他時候宛如神祇的英俊。

容晨被叫下意識低頭,便看到這個人。

有三分眼熟,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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