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容晨覺得,若是小夫人一日不理他都要瘋,這暫時又是什麽時候!
“不知,可能是明日。”江之晏也說不出個大概,反正至少現在是不想的。
“為夫明白夫人生氣是氣為夫不與你說,害你白擔心。”容晨也沒辦法,若是這時候逼小夫人,只怕這個暫時還不知要拉到幾天。
“為夫都明白,只希望夫人別氣壞自己身子。”
“嗯,我知道。”承諾之後,江之晏低下頭也不願和容晨再說什麽。
他或許只需要一個人靜靜待着,等心裏那種刺痛和酸酸的感覺消失,他會重新和容晨說話的。
醒花和熄墨面面相觑,彼此也沒敢說什麽。
用過膳,江之晏覺得吃的有些撐,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亭子裏坐下。已經開春但還是有些冷。
江之晏出來時披着狐裘,沒讓任何人跟着,呆呆的坐在亭中。
他想不通自己是何種情緒,想到那麽多日子的擔驚受怕,眼眶一酸。
“果然,心一酸也要連累眼眶跟着酸。”江之晏又覺得坐立難安,起身走到亭子外,探頭去看水裏游來游去的錦鯉。
因是活水,所以冬日裏也不曾結冰。
“唉。”
“嘆氣做什麽?”
聽到說話聲,江之晏猛然回頭,看着容名。雖然說有恐懼但也難受,第一次覺得懶得應付。
小笨蛋的習慣,一旦生氣就對生氣的人不怎麽搭理。
“是生氣父親騙你?”容名怎會不知,知他必定是會生氣的。
撩開長袍走上臺階,站定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背着手問道,“還是生氣我們都騙你。”
“和你們沒關系。”江之晏明白他們不說的原因。他也說不上生氣就是不舒服。
“我倒希望和我有關系。”至少你還生我的氣。
容名背着手,垂眸蓋住眼底的笑意,“此事茲事體大,稍有差池滿盤皆輸。我知你心中不愉,但到底也是為了容家,你忍忍也罷了,不該使小性子的。”
聞言,江之晏并不回答,只是低着頭看鞋子。
“父親一生籌謀,有此舉亦是無奈。”
為什麽男主要整天跑過來說什麽體諒啊。江之晏當然明白,他當然體諒,但是現在就只是想一人待着,靜靜。
為何要來煩我!
見這人依舊沉默不語,容名也無奈道,“不該與父親怄氣的。”
“關你什麽事!”江之晏居然忍不住高聲一句。
容名也被這一聲震得怔住。他吼我了!他居然吼我!
他不怕我居然吼我了!
此時江之晏就是心煩,誰的話也聽不下去。轉身小跑出亭子,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幹脆就去栖音閣聽琵琶。
反正就是不要見到他們。
“唉。”江之晏抱着兔子,趴在欄杆上,心裏不是滋味。
底下琵琶聲悅耳,卻怎麽都鑽不進心裏。
其實大家所有的顧慮和原因他都知道,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難過又是一回事。
不是因為理解而不會難過,而是因為理解才難過。
哥哥說,一顆心有七竅,所以可以同時擠進很多情緒。
容晨在書房裏聽醒花禀告夫人跑去栖音閣,微不可聞的嘆一聲。夫人雖說不生氣,但到底也是傷了心。
“大人,這該怎麽辦啊?秦太醫還說不可讓夫人多思多慮,夫人要是這樣難過傷心,對身子可不好啊。”
醒花那麽說也是逼不得已,平日大人最能哄小夫人歡喜的。
聞言,容晨卻不答話,只是默然的看着手裏剛裱好的畫作。
在栖音閣裏懶怠大半個下午,江之晏這才想起還未用過膳。肚子有些餓,抱着兔子回到河清海晏。
在門口躊躇不知該不該進去,因為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容晨。
可在門口猶豫許久,才發現整個院子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進去後,只發現冒着熱氣的飯食在桌子上放着。
怕食物冷,都用砂鍋烹煮還蓋着蓋子。
江之晏沒多想,将兔子放到一邊收拾收拾開始吃東西。自己吃完喂兔子,等一人一兔都用好之後,還發現在院中的吊具。
“咦?”方才進來的時候還沒有,江之晏沒多想,拿着吊具就去附近院子裏的小溪釣魚。
入夜後天冷,江之晏只能抱着兔子取暖。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釣魚,也挺舒服的。
江之晏靜靜看着浮标,看也沒有動靜。時不時低頭看兔子,兔子也很溫柔安靜。
夜風吹過來,冷的小笨蛋打個寒顫。
這時肩膀一重,江之晏回頭,下巴卻意外擦到容晨的手。手很冷,凍得人一縮。夫君的手一直都很暖和,怎麽今日這樣冷。
容晨只是安靜的為小夫人披好狐裘,便轉身離開。
看着夫君離去的背影,江之晏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都沒說,任由人離開。
他不知該怎麽面對夫君,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釣完魚回去時,金盆裏水是熱的,茶水也是熱的。江之晏自己脫衣洗漱洗腳,再爬上床睡覺。
容晨是在外生等到小夫人睡着之後才進房來,輕手輕腳的脫鞋更衣上床。抱住睡過去的小夫人這才能安心閉上眼睛。
而睡着的江之晏也下意識的往容晨懷裏鑽,尋到平日裏最喜歡的那位位置,舒服得睡起來。
可翌日中午,江之晏起的時候卻發現身邊沒人。
“醒花。”
“夫人。”大人說今日就能近小夫人跟前伺候,醒花還以為是假的。不曾想今日小夫人真的喚她。
好開心,小夫人沒不理我。
“你在啊。”江之晏方才也是習慣性喊一句,沒想到人會回應的。
畢竟昨夜整個容府都好像沒人一般。
昨日是宰輔大人刻意吩咐,說讓小夫人靜一靜,誰都不能打攪。否則醒花指定跑到夫人面前跪着請罪。
“夫人,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好。”這一次江之晏沒有擰巴。昨日一整日都很安靜,一個人做很多事情。情緒也舒緩不少。
若說真的生氣,是沒有的。他連始作俑者容晨都不氣,怎麽會氣醒花。
“夫人,今日可要請秦太醫來診脈?”這幾日看小夫人瘦一大圈,醒花不忍。
豈料,江之晏聽到秦太醫這稱呼時,原本和善的表情又冷下來。搖搖頭道,“不必,我沒事。”
“是。”自覺說錯話的醒花,只希望小夫人不要厭棄她。
她真的想跟在小夫人身邊,一直為小夫人梳頭伺候小夫人。
“那夫人先用膳吧。用過膳是想去釣魚還是畫畫?亦或者出去外頭澆花。”
“想畫畫。”
“那奴婢去準備。”
江之晏趴在矮榻上寫寫畫畫,也不知要畫什麽就畫個圈圈。一圈一圈的畫,時不時看向敞開的窗戶。
外邊好像陰起來,看樣子好像要下雨。
“夫人,起風了。奴婢将窗戶關上。”醒花探身關上窗戶。免得這寒風不識趣,吹傷小夫人。
“嗯。”
江之晏沒多想繼續畫圈圈。沒過一會兒,外頭突然咔嚓一聲驚雷。猛地往外看,“春冬雷。”
“是啊,這外頭風大的指定是要下雨了。”平日小夫人都喜歡将窗戶打開,趕緊過去關上窗戶。
沒多一會兒外頭就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外頭下雨,本就倒春寒,現在更冷了。”醒花小步去門口打算關上門。免得冷風灌進來,可正要關上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大人。
“大人!”醒花輕呼出聲,見大人搖搖頭馬上噤聲。
這聲輕呼,江之晏是聽到的。夫君他在外邊嗎?可外邊如今在下雨,若是這樣一直下雨,這可怎麽辦。
春風料峭,加上這雨。
江之晏最後還是沒能安安靜靜的坐着,脫鞋爬到矮榻上,将大窗戶推開一個小空隙往外探頭。
夫君果然站在雨裏。
而容晨也聽到那一聲輕輕的吱呀,轉頭看到小夫人露出半張臉。張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轉身打算離開。
“夫君!”江之晏最後該是不忍心,叫住夫君。這時候要回去,一身濕漉漉保不準要着涼。
聽到夫人叫自己,容晨背着小夫人,嘴角勾起。看來小夫人已經消氣。回頭又是那一副傷感的樣子,張張嘴什麽都說不出口。
“快進來。”江之晏招招手。
聽到這話,容晨才轉身進屋。
如願的再出現在小夫人面前。
“醒花快去準備熱水熱姜茶來。”這天那麽冷還淋雨。江之晏拽着人進來,幫忙脫衣服,“怎麽下雨還站在外頭?”
“怕進來惹夫人不高興。”容晨這時候倒是能裝委屈。垂頭一臉愧疚,“為夫知道是為夫不好,便不敢請夫人原諒,只能遠遠看着,看着夫人足矣。”
這話一說,江之晏哪裏還有什麽氣。
“其實我也不是很生氣。”昨天難過完之後其實也有些慶幸,畢竟夫君是真的沒事。哪怕他被騙,但好歹人沒事不是嗎?
容晨:“夫人不生我的氣了?”
“你先去換衣裳,換完衣裳把頭發擦幹再說。”這天那麽冷,江之晏倒是真的怕夫君受寒生病。
“好。”
等容晨換好衣裳,發髻解下,一邊擦幹頭發一邊走過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