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難受嗎?把姜茶喝掉,別發熱了。”江之晏端過瓷碗遞過去,“趁熱。”
“好。”
江之晏坐在矮榻左手邊,容晨坐在右手邊。
兩人隔着一個矮桌。
宛若鴻溝,泾渭分明,相顧無言。
容晨用湯匙攪動碗裏褐色的姜茶,舀一勺吹涼再嘗一口。這味道不怎麽喜歡,但卻也不讨厭。
“夫人吶。”容晨突然出聲,一口将姜湯喝個幹淨。才開口問道,“夫人元宵節答應過為夫做一個兔子燈,還幫為夫做嗎?”
故意勾起兩人的快樂回憶。
這話倒是打得江之晏措不及防,想到和容晨元宵節的時光。
好像也沒那麽難受。
“嗯,會做最好看的給你。”說完這句話,江之晏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連揪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容晨聽到這話,放下碗起身走到小夫人跟前,單膝跪下。雖然小夫人原諒,但該道的歉還是要的。
“夫人,此時是為夫的錯。雖說是無奈之舉,但無奈之舉也要說對不起的。”
原諒是因小夫人寬宏大量,不代表他沒做錯。
“我知道的。”江之晏嘆道,“我明白你的無可奈何。昨日容名說我不該使小性子,我知道也不對。”
“這話怎麽說?”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輕笑道,“你是我夫人吶,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你還沒有使小性子的權利誰有?”
“夫人,只有你才有資格和權利在為夫面前使小性子。”
“唉。”江之晏搖搖頭。
“自家夫人自家疼,我夫人我疼,夫人休要去理會其他人,知道嗎?”
容晨站起來,将小夫人抱着。一下下輕輕拍着後背,“等名兒他自己娶親,就自己疼自己夫人去。我的夫人,我疼就好了。”
“噗嗤。”一聽這話江之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也不知想起什麽,容晨突然說道,“名兒應當娶一位識大體溫柔娴靜的女子為妻才是。”
“哎?”怎麽突然說起這個,江之晏仰頭看着夫君。
不過想想也是,這樣的人才能母儀天下不是嗎?
“夫君,荀賢弟他?”江之晏想起這個人。
“嗯?他死了。”
容晨怎麽可能不知小夫人的意思,但也沒想隐瞞,如實相告。
“原來如此。”得知這個結果,江之晏也沒有多少驚訝。他雖笨不懂那些什麽陰謀詭計,但也明白這種事情都是你死我活。
荀賢弟死了,倒也無奈。
“不過,為夫并不曾趕盡殺絕。先太師對為夫有庇護之恩。為夫還是将荀賢弟與他父親的靈位一起供奉于太廟,也算全了荀賢弟的遺願。”
畢竟兩人多年的交情。
“我能去給他上柱香嗎?”到底也是認識的人,江之晏感慨。
容晨:“自然。後日我們一起去,正好也去給先太師上香。”
容晨給足荀衢體面,那一次山雨欲來的陰謀并沒有對外提及。只說荀大人墜馬,沒救回來。
不知情的衆人只道一句惋惜。
“惋惜?”只有熟知劇情的顧汝素知道這都是容家父子的陰謀。
這個荀衢真的是,他以為自己是誰?居然妄想跟男主對抗。
當主角光環是假的嗎?
不過,看樣子男主早就知道荀衢他不簡單。
“不過荀衢都死了,男主的奪位之路即将開始。若是現在不能嫁進容府,等容名成為皇帝,就只能通過選秀。”
但是選秀要當皇後的話幾乎不可能,顧汝素心裏着急起來。
劇情裏也沒說男主的正妻是誰,沒有提及沒有線索,不知該怎麽辦。
“為什麽那個人可以憑借美貌輕而易舉的嫁給容晨!”怒吼出這話,顧汝素下意識捂住嘴。
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心口又隐隐作痛起來,顧汝素又抑制不住心口的鈍痛。
“我警告你,若是你再這樣不識好歹的話,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顧汝素也不是說假的。
“我不喜歡這樣被人威脅,你知道嗎?到時候我們就一起死,我也不怕。反正我也是該死的。”
或許是察覺到顧汝素的殺意,胸口的鈍痛逐漸安靜下來。
“對這樣我們才能好好存活,你要是妨礙我的計劃,我寧願死!”
整個太師府都挂着白綢和白燈籠。
江之晏一下馬車就看到這一幕,從大門望進去,就能看到放着奠字的棺材。
“夫人,小心。”容晨牽着小夫人進門去。
容名跟在身後,雖然是他親手遞的鸩酒,但也不妨礙他緬懷。
兩人進去後,江之晏接過香。心懷恭敬的上香。
“荀賢弟,一路安好。”
容晨:“荀賢弟,來世富貴榮華,平安喜樂。”
“荀叔,一路走好。”
江之晏看着夫君和男主,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出現一個詞語:貓哭耗子。好吧,雖然不是很貼切。
但是真的很怪啊,這個場景。
“夫人,怎麽了?”
“沒事。”江之晏不好意思把方才的想法說出來。撓撓頭解釋道,“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嗯?”
江之晏:“嘿嘿嘿。”
随着開春,羯蠻的局勢也逐漸緊張起來。
聽說羯蠻冬日裏沒有下幾場雪,甚至春天都沒見幾滴雨。草木洗漱,牛羊餓死的餓死,瘦弱的瘦弱。
過冬已經讓羯蠻的游牧民族耗盡糧食,現在春日還不見一場雨。
不僅牛羊吃不飽,連人都吃不飽。
羯蠻,開始動起大雍朝邊境的心思。
“父親!”容名看到這份戰報時,心中頗為氣憤。這群羯蠻,居然敢趁夜色洗劫邊境的一個城鎮。
甚至還将所有的鎮民全部屠殺。
“意料之中。”容晨倒是不詫異,奇怪的是他們是怎麽避開自己安排在邊疆多個城鎮的埋伏,精準的找出那一個守衛薄弱的點。
這才是容晨詫異的地方。
按理說朝堂裏的內奸都已除盡,為何會如此?
荀衢倒做不出通敵叛國之事,但他或許知道些什麽。但人現在死絕,也問不出什麽。
“父親,讓名兒帶兵去!”撩開袍子跪下,容名拱手道,“父親,羯蠻來犯,還殺我臣民,請父親準許名兒帶兵出征!”
容晨看着戰報一言不發,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父親!”
“名兒,你若是抛磚引玉,這是什麽?”容晨将密報丢到桌子上,站起身背着手,“我總覺得不妥。荀衢一定知道什麽,但他沒說。”
“荀叔?”
“嗯。”
江之晏正窩着做兔子燈籠,已經初具模型。用細細的竹子先做出兔子的形狀,然後貼紙刷上漿糊。
“我小時候喜歡看藝術創想,尼爾叔叔他做什麽我就在家裏跟着做什麽。那時候哥哥大學一邊讀書,一邊兼職,所以沒時間管我。我就一個人待在家裏看電視,等哥哥回來我會做好很多東西。哥哥會把我做的東西,送給周圍小學需要的學生。他告訴我,你做的不是廢品。是很有用的東西。”
小笨蛋說完,看着自己對面,蹲在桌子上啃草的兔子。傾身過去,輕聲道,“我做個像你的燈籠吧。”
兔子沒回答,安靜吃草。
江之晏并不曾被兔子的安靜打擊到,繼續低頭做燈籠。
容晨回來時,見醒花在外頭,不曾進去跟前伺候,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在這裏作甚?”
“夫人說,他要自己來。”醒花也沒辦法,拗不過小夫人,就只能定時進去換茶倒水。
聞言,容晨點點頭,撩開袍子進去,“夫人。”
“夫君!”聽到容晨的聲音,江之晏将手裏的打好底的兔子燈放下,起身去迎接,“你回來啦。”
“為夫回來啦。”
容晨攬着小夫人坐回榻上,順手撈起手邊的細竹條把玩,“夫人,為夫可能要出征了。”
江之晏正想顯擺做一半的兔子燈,聽到這話詫異的轉頭看着身側的夫君。半晌後才回過神來這話什麽意思。
糾結再三,還是問出一句,“那什麽,能不去嗎?”
“不行,保家衛國是責任。”容晨點點小夫人的鼻尖,“羯蠻不打,邊疆永無寧日,屆時不知多少人無辜百姓會死。”
江之晏點點頭,那确實不得不去。
“那要去很久嗎?”
“為夫會盡快回來,今時不同往日。大雍朝已不是十五年前的大雍朝。現如今的大雍朝國庫充盈,兵強馬壯。羯蠻因一年的幹旱牛羊餓死的數不勝數,好打得很。”
容晨說的這些,都是想叫小夫人安心一點。
“這樣啊。”聽完後,江之晏還是不放心,問道,“那需要多久?”
“多則半年,短則三月。”這話容晨可沒騙人。
“那我在你走之前,先把兔子燈給你做好行不行?”江之晏自知自己不會打戰,若是跟着去就是個破綻,而且打戰也不是兩人打架。
那是關乎到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若因他害死人,那可怎麽好啊。
夫君很厲害,沒道理要多添他這個累贅。上傳論壇2b
“好。”容晨捏緊小夫人的手,溫聲詢問道,“那夫人以後日日都在書房陪着為夫可好?這一去要那麽久,我為夫想現在時時刻刻見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