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在一群戲班成員的震驚注視下,兩人走進了化妝間。
“夏千枝?!”
“真是她!”
“我去……沖着俞老板來的嗎,我們是不是要飛黃騰達了。”
戲班的年輕演員齊婉欣,也就是這次的宮女之一,在化妝間和小姐妹們聊天。她已經換完服裝,正在往臉上擦卸妝油。
她看到俞秋棠身邊的夏千枝後愣了,其他正在嘻嘻哈哈的演員們也愣了。
齊婉欣一臉憋笑,沖夏千枝打個招呼後,沖俞老板嘿嘿一笑。
“俞老板您面子好大啊,天後又來了。”
“哼哼。”俞秋棠優雅地摘下鳳冠,笑了兩聲。
又在那“哼哼”,你個哼哼怪,夏千枝想。
齊婉欣一臉暧昧地看着老板和天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對其他演員們悄聲說了幾句話,一塊側身溜出了化妝間。
她是“一葉枝秋”的圈內人,遇到這種情況當然要識相讓開。
很快,化妝室內只剩下夏俞二人。
夏千枝感覺氛圍有種說不上來的怪,便只安靜地坐到沙發上,看大鏡子前的俞秋棠脫戲服卸妝。
脫下鳳衣的俞秋棠身上瞬間清爽了許多。她裏面只穿了一件純白色T恤和黑色直筒褲,配上清瘦的身材,少年感撲面而來。
真是個奇人,前一秒還如貴妃般嬌媚,下一秒便如書生般幹淨。明明都三十歲的人了。夏千枝手肘撐在扶手上,有些呆滞地打量起那人的身形。
雌雄難辨之美。
幾個字突然蹦到眼前,夏千枝僵住。她才反應過來,俞秋棠的外形正是那一卦的。眼前閃過那日的不可描述之夢,羞恥感爬滿臉頰。
“夏小姐,可以幫我摘頭套嗎?”
還好,一句話及時打斷了她的思緒。
夏千枝立馬回過神來。
俞秋棠坐在椅子上,為難地盯着鏡子。那幫小崽子怎麽全跑光了,只能麻煩夏小姐了,她無奈地想。
“好。”夏千枝站起,走到她身後。
細心将頭頂上面精美的簪子逐個取下,然後将頭套扯下來。頭套很厚重,光是拿在手上都覺得沉,更別提頂着它演完整場戲了。
因為第一次幫京劇演員取頭套,夏千枝沒掌握好技巧,将俞秋棠的盤起的頭發也扯了下來。
瀑布般的長發倏然散開,淩亂的烏黑發絲毫無章法地貼着臉上的油彩。
“對不起。”
“沒事,我再紮就好了。”鏡中的俞秋棠爽朗一笑,修長的手指撥向臉頰的發絲。
夏千枝也幫她整理頭發。好長好順的頭發,摸起來手感真不錯,這就是傳說中的黑長直吧。
頭發重新盤起,雪白的脖頸重新綻放出來。不由自主地,夏千枝開始盯着她的脖子發呆。多完美的冷白皮,多細膩的皮膚。
“那個……我要擦卸妝油了……”俞秋棠的聲音突然委屈。
“怎麽了?”
“卸妝時臉會很花,怕吓到你。”
夏千枝輕輕笑了起來:“好,我不看。”說罷她離遠了些許,背過身去。
片刻後,身後傳來洗手池嘩嘩的流水聲。
夏千枝閉上眼睛,恍惚回到了勐養鎮的客棧,自己坐在床上打游戲,耳邊傳來陣陣衛生間的水聲。而那時的水聲,是洗澡的水聲。
“好了。”
再次轉頭時,是完全素顏的俞秋棠。
整張臉白白淨淨毫無修飾,端莊又素雅。那雙眼睛卸去眼影後溫柔素雅了許多,只是下面淡淡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
她披上羽絨服:“走吧。”
夏千枝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你不化妝嗎?”
俞秋棠愣住了。
“你想讓我化妝嗎?”
“不是,只是……如果你出門需要化妝,我可以等你。”
“哦!放心吧,我平常不化妝。”俞秋棠微笑點頭。
夏千枝有點懵。這人好不像個正常女性,去餐廳吃飯竟然妝都不化。
走出鳳簫館,溫柔夜色已籠罩這座城市。
古色古香的建築洗禮在月光下,耳邊隐隐傳來鬧市的車馬嘈雜,北京變成北平。
“我們走過去吧,不遠。”俞秋棠望向夜空。
“好。”夏千枝爽快答應。剛好活動活動,消耗熱量;也看看很久沒認真欣賞過的、北京城的夜景。
黑夜的庇護下,夏千枝只帶了個口罩,就沒怎麽被人認出。又或許是因為個子高高氣場強大的俞秋棠走得很近,有這樣一只忠心耿耿的牧羊犬守護着。
很久沒這麽清淨過了。
北新華街兩側全是灰磚砌成的胡同。
她們走過老舍筆下的小道,走過魯迅曾經過的小鋪。西單商業區迸射出豪華的霓虹燈光,也迸射出魔幻的城市氣質。
“上次你來的時候,還很冷呢。”
“現在也不暖和。”
“但也比一月好多啦。”
“畢竟春天來了。”
“是啊。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交ˉ配的季節……”
俞秋棠模仿起趙忠祥老師的名臺詞,惟妙惟肖,把夏千枝逗得夠嗆。不愧是北京人,自帶地域優勢,天生就會播音腔。
那段路明明很長很長,卻又很短很短。
夏千枝的餘光不住瞟向身旁人的側臉,那側臉在燈光下也絕美。
她們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日料店。店的裝潢有點破舊,卻極具日本氣息,不大的店面充滿了正統的和風。
俞秋棠小心翼翼地看向夏千枝:“是不是有點破?可能不太符合你的預期,但……這家店物美價廉。”
“沒事,偶爾來一次也挺好的。”
可能是位置實在偏僻的緣故,并不擁擠,這讓夏千枝倍感舒适。只是附近幾桌的人總好奇地望向這邊,露出驚異的神色并竊竊私語。
“他們一定都是你的粉絲。”俞秋棠湊到她耳邊,輕聲道。
“沒準也是你的。”
俞秋棠笑得很開心:“那就是咱倆的。”
“誰跟你‘咱倆’了。”夏千枝輕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在最遠離塵嚣的角落落座後,夏千枝掃了一眼菜單,人均估摸才一百多,确實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已經很久沒來過這麽便宜的餐廳了。
不過也好,這家夥看起來不像有錢的樣子,也只能負擔到這個程度了。
“要麽,還是我請客吧。”
“不,我請。”俞秋棠歪頭,表情真摯。“你遠道而來,是客。”
固執,真固執。
夏千枝低頭,繼續看菜單:“好,你請。”
不過,盡管這些食物看起來這麽便宜,卻讓她覺得無比溫馨。店內的暖氣打得很足,桌椅也都是暖暖的黃色,擋住了店外三月晚間的寒氣。
“這兒是個日本老板娘開的,應該挺正宗的,我猜你會喜歡。”俞秋棠沒看菜單,只是呆呆地望着桌子對面的人。
“日料過于清淡了,你可以嗎?”夏千枝想起了那天張立雯老師說的話。
“當然可以,我不挑食。怎麽,下次和我一塊兒吃火鍋去?銅鍋涮肉不來勁兒,還是重慶火鍋吧。”
“那我涮番茄鍋。”
“嘿嘿,好呀。”又是傻乎乎暖洋洋的笑聲。
刺身,玉子燒,壽司,天婦羅。
随着一盤盤菜肴端上,夏千枝開始想念在日本的那兩年。鮮蝦天婦羅送入口中,酥脆滿口。
“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日本的味道?”俞秋棠一臉期待。
夏千枝露出驚喜的神色:“真的一模一樣。”北京和東京,确實只有一字之差。
俞秋棠晃晃腦袋,紮起的馬尾在脖子後方左右搖晃。
“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就好……這種撩人的話都是跟誰學的。
夏千枝以為自己習慣了這家夥的說話方式,但現在看來,并沒有完全習慣。
俞秋棠的吃相很文雅,卻又很豪放,有種奇特的平衡感。既不像富家小姐,也不像平民丫頭。
兩人都是光盤主義者,因此一開始就沒點多少菜。
夏千枝今晚本就沒打算兜着吃,而俞秋棠顯然在高強度演出後餓到了,幾盤菜品被打掃得很幹淨。
吃着吃着,夏千枝的眼神又不住停留在對面人的嘴唇上。真好看的唇形,即便沒了唇彩也很好看,她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就犯了花癡。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直郁結于心的問題,好像在此刻找到了解決方法。
“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夏千枝目光閃爍。
“你說。”
接下來的話過于難以啓齒,夏千枝醞釀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俞秋棠差點以為她被魚刺卡到了。
“你沒事兒吧?”
“沒事。”
幾秒鐘後,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很輕很虛。
“可以和我……練習接吻嗎?”
靜默。
尴尬。
一切聲音都莫名消失了。
羞恥,太羞恥了,夏千枝緊張地低下頭。
別問,問就是很後悔,她寧願剛才沒說過這句話。
“接……吻?”
她擡頭,只見俞秋棠的表情不明所以,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過很久後,這位絕世天然呆才從懵懂狀态中調整過來。
“你是說嘴對嘴的那種?”
夏千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為什麽還要拆解後重複一遍啊!
“對。我們後天要拍吻戲,可我沒把握。”
“哦,所以你要和我接吻,是為了提前彩排一下!”俞秋棠恍然大悟,點點頭。
這人的表情天然無公害到極點,夏千枝心裏突然有種拐騙小妹妹的罪惡感。不對不對,這人是姐姐,是比自己大四歲的成熟女性,惡魔退散!
“……是。”
但俞秋棠不知怎的,又換上了一副很為難的神色。她撐着下巴,蹙起眉頭認真思考。
她會拒絕的吧?
也是,拒絕才是正常的,誰會想被迫和別人接吻啊,夏千枝的心情如過山車下坡。
俞秋棠終于開了口。
“但我沒有接吻的經驗,幫不上什麽忙兒,可能反而會耽誤你時間。”
語出驚人。
原來她在糾結這個,夏千枝震驚卻又不那麽震驚。
“沒關系,你配合我就行。”
“真的嗎?”
“嗯。”
“那沒問題!”
答應得很爽快,爽快到夏千枝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真好說話。”夏千枝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淺淺地評價一句。
俞秋棠笑道:“我們可是朋友啊,當然要幫了。”
“是啊,”夏千枝的笑帶點苦意,“我們可是朋友。”
又安靜了一會兒。
不遠處的客人陸續離席,只有她們二人對着空空如也的盤子沉默。
“去哪兒練?”俞秋棠問。
“願意來我的酒店嗎?”說這話的時候,夏千枝感覺怪怪的,怎麽感覺像……
“你酒店在哪兒?”
“藍色港灣那邊。”
俞秋棠頓了片刻,欲言又止。
“怎麽了?嫌遠?我之後再讓司機把你送回來。”夏千枝不明白那個表情,心裏打鼓。
俞秋棠搖搖頭。
“我家就在附近,走着就能到。要麽去我家?”
“你家?”
“我家有點兒小,但我每天都會打掃。”俞秋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了,你怕狗嗎?”
“不怕。”
“那就好,我家還有條狗。”
聽到這話,夏千枝立刻就想去她家了。她很喜歡小動物,只是一直以來苦于沒時間照顧,什麽都不敢養。
“那就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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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兒!”剛踏進家門,俞秋棠就沖房間喊了一嗓子。
一只白色的小泰迪應聲從裏屋飛一般沖上前來,熱情地撲到了俞秋棠懷裏。小狗對着她的臉左舔右舔,怎麽親熱都不夠,尾巴搖得可以當電扇。
“孟德?”夏千枝一臉疑惑。
“它的名字。因為那時候鳳簫館在演《群英會》,而曹操又是白臉。”俞秋棠耐心解釋。
夏千枝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人給狗起名字的腦回路也非同一般。看着俞秋棠和小狗的親熱勁,她的心情也舒暢到極點。
這人和她的狗氣質真像,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孟德快看,這是你夏千枝姐姐。”俞秋棠抱着它靠到夏千枝身邊,活像抱着女兒認幹媽。
夏千枝伸手抹了抹那毛絨絨的小腦袋,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孟德剛好是很乖的那種小狗,被摸的時還配合地上下擺頭,眯起眼睛很享受。
“好可愛啊。”
俞秋棠捋捋孟德耳朵的毛,笑道:“孟德天下第一!”
“XX天下第一”估計也是跟網上新學的句式,字正腔圓得滑稽。
摸着摸着,夏千枝突然覺得狗才是最可愛的寵物,那天采訪應該回答狗的。永遠忠心耿耿,永遠熱情似火,永遠冬日可愛,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俞秋棠從櫃子裏拿出拖鞋,遞了其中一雙給她。
夏千枝意外發現,玄關處右側的整個鞋櫃裏只有四雙拖鞋。兩雙棉拖,兩雙普通拖鞋。她家不會來客人的嗎?不對……另外一套拖鞋是給誰準備的?
“你家只有這四雙拖鞋?”
“這四雙都是我的,換着穿。”
“……”
“對不起,我是不是應該再給你買一雙?”
“……不用,謝謝。”
換好拖鞋後,夏千枝道出心中的疑問:“你家不會來客人嗎?”
“一般都是我去我爺爺家,我爺爺不會來我家。”
“不,我是指……朋友什麽的?”
“你是頭一個。”
“什麽?”夏千枝懵了,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料。
“嗯,你确實頭一個。我不喜歡別人來我家。”俞秋棠毫不猶豫。
夏千枝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這是在下逐客令嗎?自己是不是打擾到她了?
看到她難堪的臉色,俞秋棠才意識到剛才說話的問題。
“但是夏小姐你的話,倒沒關系。”
“……”
“對不起,我沒有說你不是人的意思。”俞秋棠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
“我沒有要趕你出去的,真的。”越描越黑。
“……”
原來自己是第一個走進俞秋棠家的人。這種感覺好怪,夏千枝想。有點高興,但又有點害怕。
走進客廳,目測這間小兩居室不過六七十平米的樣子,老破小實錘了。不過它身處地價極高的二環邊上,這套房子也價值不菲。
客廳牆面正中央,一副巨型書法裱在楠木框中,落款為“俞滄溟”。看來這副功底深厚的行書作品出自俞爺爺之手。俞家不光是京劇世家還是書法世家,從爺爺到孫女寫的字都很好看。
再度環視四周。
她隐約覺得,如果和俞秋棠住一起應該會很合拍。
這人怕有潔癖強迫症,淺色木地板一塵不染,所有物件都分門別類擺放整齊。而且還是個極簡主義者,沒什麽多餘的裝飾品,客廳真實空間雖小,卻視覺上顯得很大。
俞秋棠脫下羽絨服,露出裏面的純白短袖。供暖還沒結束,整個房間仍暖洋洋得像個烤盤。
“請坐。想喝點兒什麽嗎?”
“不用,我挺飽的。”
“那就給你倒點水。”
注視下,俞秋棠走到臨近客廳的開放式廚房中,擡手打開櫥櫃,拿出一套尚未拆封的玻璃杯。她撕開包裝,先用冷水沖洗,再用飲水機的開水燙一遍,最後用衛生紙擦幹水。
連杯子都要新拆,看來自己确實是頭一個來這裏的“不速之客”。
竟與如預想的那樣,這人的家中真的是開放式廚房,夏千枝不可思議。但再一思考,俞秋棠家太小,确實沒有額外的房間專門騰給廚房。
沙發旁的小櫃子上方擺着一個相框,裏面是一張畢業照:
【解放軍藝術學院音樂系 2010級合影留念】
雖然覺得這樣不太禮貌,但夏千枝仍控制不住掃向照片。
沒過兩秒,她立刻找到了青澀時期的俞秋棠。站在後排的她一襲帥氣軍裝,頭發整齊盤起,臉上的笑容端莊而正直;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無論是身形還是眼神,和現在幾乎都一模一樣。
歲月在她臉上不是殺豬刀,而是美容刀,切下多餘的線條,将年輕又成熟的風骨盡情展現在青春過後的中年歲月。
看着看着,夏千枝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
一群人中,有一個人的臉被馬克筆塗黑了。而且從位置和服裝來看不是老師,是同班同學,而且那塗的手法十分淩亂,應該是帶着憤怒之情塗的。
這家夥也這麽幼稚過,還把畢業照上仇人的臉給塗了?
“請。”
這時,俞秋棠将裝滿溫水的玻璃杯遞來。
夏千枝趕快轉頭接過,抿一口,溫度很合适。
“上次朋友送我了個相框,我沒什麽照片,就把畢業照放進去了。”俞秋棠微笑着解釋,然而絲毫沒有在意,也沒打算提起塗黑人臉的事。
夏千枝誇贊道:“你穿軍裝的樣子很好看。”這時候不該再傲嬌了,該誇還得誇,因為再不誇就要被憋死了。
“謝謝,可惜現在看不着了。不過幾年前錄過像,或許哪天能找着。”
是了。這家夥曾經在體制內,過去是一名國家殿堂級的演唱家。
是什麽原因讓她退伍,又是什麽原因讓她終年只在鳳簫館的小戲臺上演出的呢?夏千枝滿心疑惑,可也沒敢問。她總覺得,兩人的關系沒到可以深究歷史的程度。
孟德是只自來熟的小狗,剛見第一面就黏上了夏千枝,直撲她的腿。狗狗撒嬌撒得她毫無辦法,她放下杯子,抱起毛發香香軟軟的孟德。
俞秋棠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我趕緊去刷牙。”
“刷牙?”
“不是要練習接吻嗎?”
被可愛狗狗幹擾心思後,夏千枝差點都忘了來這裏的目的了。看來,真的要和這家夥練習接吻了,她瞬間不自在起來了。
而拍吻戲前刷牙漱口,是對彼此的尊重,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有經驗。緊接着,她反應過來了一個問題。
“但我沒帶牙刷。”
“沒關系,我刷就好。”俞秋棠走向衛生間。“主要我怕嘴裏有食物殘渣,影響你。”
你以為我就不怕影響你了嗎,夏千枝目光閃爍。
但她怕如果自己提出想刷牙,俞秋棠會大費周章找一套新牙具,于是便偷偷到廚房的水池邊漱口,并把口紅全部擦幹淨。
很快,俞秋棠便收拾好了,從裏屋走了出來。
此刻的她換上一身灰藍色睡衣,雖然長袖長褲,但能看出來衣服面料很薄,薄到讓人感覺春天确實來了。
“你換什麽睡衣啊?”
夏千枝不得不承認,自己又想歪了。接個吻而已!怎麽你弄得感覺要那啥了呀!
“因為那件衣服在戲服下捂了很久,沾上汗了,怕離太近時讓你不舒服。”俞秋棠認真地解釋。
“……謝謝你。”夏千枝竟無法反駁。
但這睡衣太薄,視覺沖擊實在太大,夏千枝明顯感覺自己的目光越來越猥瑣。
睡衣的扣子雖全部扣好,但胸前仍開了一個大V領,鎖骨以下十厘米內看得清清楚楚。瘦削的肩頭每寸骨頭的線條都清晰可見,而那線條直接與雪白修長的脖子連接,脖子的皮膚肉眼可見的滑膩。她的下巴怎麽還沾着水珠,沒擦幹嗎。
“夏小姐?”俞秋棠被看得不自在了。
夏千枝深吸一口氣,以平複心情。惡魔退散,公事公辦!
“沒事,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