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許沐白回到家後将鑰匙随手往玄關櫃上一扔,指腹擦過櫃面,出差七天了,櫃面上一絲灰都沒落,幹淨地像是早上剛打掃過一般。
許沐白沒多想,只以為是他不在的時候,他媽葉清來過。
換好鞋後,許沐白将外衣脫下随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然後一邊松開襯衫的扣子一邊往卧室走去。
擡手按下牆壁的開關,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許沐白的第一反應是家裏進賊了。
他快速回想了一下剛才進門時的細節,門鎖是完好的,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家裏的備用鑰匙,一把在他媽葉清手上,一把在物業處保管。
所以,這人是怎麽進來的?
想到這,許沐白的神情變得凝重,他輕手輕腳走出了房間去到書房尋了一把防身的工具,然後返回了主卧。
看着還在熟睡的男人,許沐白開口喊了一聲,“喂,醒醒。”
本以為對方會馬上醒來,沒想到床上的人眉頭皺了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甚至換了一個姿勢将頭往枕頭裏埋了埋像是被打擾到一般。
許沐白心想這人心還真大,非法入室竟然還能睡的這麽坦然。所以第二次他直接用來防身的高爾夫球杆在鼓起的被子上捅了兩下。
這次有點成效,等了兩秒裹在被子裏的人才小幅度的動了動,有些恹恹地睜開眼睛,眼神沒什麽焦距地看着許沐白的方向。
許沐白一愣,沒想到這個“賊”這麽年輕,而且意外的長得有些好看。
見對方醒來,許沐白握緊手裏的高爾夫球杆,居高臨下地和那人對視。本以為那人多少會有些驚慌的表現,卻沒想到他只是愣了愣,眼睛圓瞪着,兩秒後像是确認什麽似的,目光轉為驚喜。
對方的這個反應讓許沐白有些不解,心道這人是不是哪裏有什麽問題,不然怎麽非法入室被主人抓個正着表情還這麽高興。
下一秒他的這個猜想就得到了證實,看着光腳跑到自己跟前,張口就喊自己老公的青年,許沐白的眉頭緊皺,眼神也充滿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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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男人目測有185以上,年齡應該比自己小幾歲,長相看起來有點稚嫩。但是樣貌不錯,是屬于那種放在人群裏,都很惹眼的長相。
只可惜,年紀輕輕腦子有點不正常。
“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問你。”許沐白将手裏的工具放下,眼神複雜地看了喬瑾年一眼。
許沐白來到沙發前坐下身體往後靠着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朝還站着的人挑了挑眉示意他坐下。
喬瑾年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背挺直兩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拘謹地看着許沐白。
許沐白看着他半開的領口,隐約可見白皙的皮膚他眼神閃了閃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又擡手扯了扯襯衫上的領帶,随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喬瑾年還因為許沐白扯領帶的動作臉上有些發燙,聽到許沐白的問題,愣了愣如實答道,“我叫喬瑾年,媽說我們領了證,以後就要生活在一起,讓我提前搬進來适應。”
“你剛說我們領證?領什麽證?”許沐白嚴重懷疑自己轉機太過勞累以至于産生了幻聽。
“結婚證啊。”喬瑾年的語氣很是坦然。
許沐白聽後心裏更加确定,對面這個好看的年輕男子是真的有病。
自己和人領了結婚證,作為當事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而且自己這段時間都在外地出差,就算是夢游也是不可能跨地域和一個陌生人領證。
這人是把他當傻子嗎?
許沐白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喬瑾年見他不信,突然起身跑回房間,沒一會兒又返回客廳,手上拿着好幾樣東西。
當着許沐白的面,喬瑾年把手上的東西一一鋪開。
身份證。
戶口本。
還有兩本紅色的結婚證并列擺放。
把東西擺好後,喬瑾年急切地解釋,“我沒有騙你,這是我的證件,這是我們的結婚證。”說完看了一眼許沐白,小聲又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我以為你知道的。”
看見那兩本結婚證許沐白也很震驚,現在的騙子都這麽專業的嗎,行騙的時候道具都準備的這麽齊全?
他伸手拿起其中一本,打開後看到持證人的名字,沉默了。
上面顯示的是他的名字,照片欄上也确實是他和對面這人的合照。
但是他确信自己從來沒有和人拍過結婚照,也确定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沉默了半晌,許沐白表情有些凝重,“這照片怎麽來的?”
“合成的。”喬瑾年如實回答。
許沐白心裏松了一口氣,“所以這結婚證是假的。”
“不是,這證是真的,不信你摸一下,民政局的鋼印還在上面。”喬瑾年有些急切,甚至想伸手去拉許沐白的手去驗下鋼印的真假。
許沐白躲了一下,喬瑾年的手落空了,他往對面看了一眼,有些讪讪地将手收回。
許沐白察覺到了也沒說什麽,他伸手摸了摸照片下那個凸起的印,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證是我和你去領的?”
“不是。”
許沐白松了一口氣,幸好,不然他都該懷疑自己有病。
就像電視劇裏那種狗血的失憶劇情。
照片是合成的,證不是他領的,所以這裏面應該有什麽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還沒等他問清楚,喬瑾年就解釋道,“證是代領的。媽說你工作太忙沒空結婚,剛好她有認識的熟人在民政局上班,于是托關系,給咱倆把證辦了。”
許沐白隐隐約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覺得只要弄清這一細節,整件事情就會明朗。
他平息了一下情緒,抱着一絲希望,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口中的媽叫什麽名字?”
“咱媽,葉清。”
當聽到葉清的名字後,許沐白知道眼前這個人說的事情大概率都是真的。
誰媽誰了解,葉清的辦事風格一直很清奇,辦事效率也很雷厲風行。
就像當初他外婆家反對他媽跟他爸在一起,他媽二話不說,當晚偷了家裏的戶口本,直接跟他爸把證領了,後來沒辦法,他外婆才同意。
還有當初他發現自己喜歡同性時,跟家裏出櫃,他媽也只是愣了幾秒,随後感慨了一句,“啊,原來一夜暴富是這種感覺。”
緊接着第二天就拿着給許沐白存的老婆本跟老姐妹瘋狂購物。再後來逢人就問有沒有合适的男孩子介紹給她家沐白。
然後許沐白喜歡同性這件事人盡皆知。
許沐白已經習慣了他媽的風格,所以出差回來和陌生男人領證這件事,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是如果放到他媽身上,那也不是沒可能。
許沐白有些無力地靠在沙發背上,他仰着頭睜眼望着虛空。喬瑾年坐在對面,靜靜地看着他,沒敢說話。
又過了幾分鐘,許沐白直起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看着喬瑾年語氣比先前好些,“很晚了,你先去睡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
說完就往主卧走去,沒多久手上拿着換洗的衣物,還有行李箱走了出來。
喬瑾年見狀心裏有些不好受,他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行李箱表情難過地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許沐白看着他咬着唇一副不安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喬瑾年的長相沒有任何問題,說起來還挺符合他的審美。但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嚴格算來還是個陌生人,如果沒有那本結婚證,喬瑾年沒有說出葉清的名字,許沐白可能已經已非法入室,直接報警了。
但是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着眼前這個個頭比自己還高不少的年輕男人,許沐白心裏終究有些不忍,“很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喬瑾年抿着唇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那你睡主卧吧,畢竟是我鸠占鵲巢,不能再讓你......”
喬瑾年雖然是笑着說出這些話,但是臉上的表情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僞裝。
這事要說最大的受害者肯定是許沐白,但是因為葉清的參與,許沐白覺得喬瑾年被忽悠領證的可能性更大些,因此也不好怪他。
“不用麻煩了,我睡哪裏都可以,你去休息,再耽誤下去天都該亮了。”
喬瑾年看見許沐白臉上濃濃的倦意,沒再推辭,輕聲說了句“晚安。”就進房間了。
許沐白把行李拿到次卧後,摸了摸次卧的床頭櫃,沒落一點灰塵,應該是有人打掃過了。
他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看到裏面備用的被子和枕頭,潛意識裏是有些抗拒的。
這些被子很久沒用,又鎖在密封的櫃子裏,味道不會好聞到哪裏去。關鍵是這套被子是他媽以前給他買的,顏色雖然不是中老年人熱衷的花花綠綠,但是被套和床單上印有卡通動物形象,看起來就有點幼稚。
他站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妥協,伸手把裏面的被褥抱到床上放着,然後拿着換洗的衣物去了客廳的浴室。
按理說現在已經快淩晨兩點了,應該很困。許沐白反而出奇的精神,他站在淋浴頭下仰着頭任由熱水從淋浴頭的空隙中鑽出,澆在他臉上,模糊他的視線。許久後,他伸手抹掉臉上的水珠,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嘆息,“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在浴室吹幹頭發,換好睡衣回到次卧後,許沐白挑了挑眉。
床上的被子換了一套,不是他剛才抱出來的那套有卡通圖案的被子,而是一套符合他審美的深色系純色被子。
被子和床單枕套都配套的,枕頭也準備了兩個讓有輕微強迫症的許沐白心裏舒服一些。
最重要的是——
他走到床邊,掀起被子一角,俯身聞了聞,這被子有陽光的味道,還有洗滌劑清新的檸檬味,應該是剛曬過不久的。
房子裏就兩個人,誰幫他換的床單可想而知。
許沐白捏着手裏柔軟的被角,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