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兩人到場時,包間的位置已坐了個七八。

對家公司老總抽着煙聊天,旁邊是随行的助理,他們說着話。

聲色張揚,還未進包間時就聽得到。

江坷進去時幾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

而後,重點又落到他旁邊的喻然身上。

如果不是極致出衆的容貌,像喻然這種安靜話少的性格最沒存在感,偏偏相反,她即使不說話,僅僅站在那就引人奪目。

有個老總手搭在座椅上,夾着煙,對着江坷笑:“江總,這是你新助理嗎,人長得可真不錯啊。”

江坷道:“不是,這是我們部門的同事,張總可以叫她小喻。”

“我就說之前好像沒見過。”

“是啊,妹子挺腼腆的,這還是頭一回參加飯局。”

江坷簡單兩句介紹,也算是打過了招呼。

之後幾人落座,開始今天的正題。

對家是榕城知名娛樂電視臺的總監,江坷和他有過幾次交涉,但對方是塊難啃的骨頭,江坷幾次抛出橄榄枝都沒回應。

那邊經常要做商業活動,不論是綜藝還是比賽,做活動就要找策劃,這兩年江坷所在的悠藝策劃公司在榕城聲名鶴起,做過不少商業活動都飽受贊譽,對家這才有要合作的意思,于是有了這場飯局。

如果這場合作能就地談成,那他們的KPI業績會進一步提高,公司在榕城的知名度也會提高。

所以,江坷才将喻然帶來。

他直覺對方是有合作意思的,因此将細則文件都帶了過來,偏偏酒菜上桌後,對方老總一直不提合作的事,只聊娛樂家常,喝酒論事。

這個态度讓人捉摸不透。

江坷陪着喝了幾杯,喻然就在一旁充當倒酒的角色,也不說話。

老總的目光就慢慢落到了她身上,說:“就咱們幾個喝也沒意思,喻小姐會喝酒嗎,來一杯?”

許是知道他會把名落到喻然身上,江坷沒動,話卻是先攔了:“她不太會喝酒,不然,早就敬張總兩杯了。”

“誰是生來就會喝酒的呢,不都是慢慢嘗試。”

“但我們小喻是真的從沒沾過酒。”

對方卻沒停,站起身,主動拿了個新的杯子倒上:“來飯局不喝酒怎麽行,喻小姐,就一杯。”

江坷也跟着站了起來,道:“那就我來幫她喝吧,張總應該不會介意。”

他伸手要去接,對方卻把酒杯收了回去,江坷拿了個空。

“我這就是說了兩句而已,江總護得這麽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張祺是故意欺負了人家,才引得江總憐香惜玉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

杯裏的酒撒了些,張祺又往裏倒滿:“我是個直性子,看喻小姐漂亮就想和她喝兩杯,高興了這場合作想談多大就多大,江總可能不會理我這番話,但喻小姐肯定是聰明人。”

話已然說得很明白了。

今天這合作要想談好,喻然必須得喝這酒。

江坷是舍不得的。

在他眼裏喻然就是該被保護,他來時說好了會護着她,不會有什麽。

他正想要不要撕破臉也要護着喻然的時候。

纖瘦的手腕忽的從他眼前而過。

喻然接過了那杯酒:“沒關系,就是一杯酒,張總說得對,沒人生來就會喝,我可以嘗試一下。”

說完,一杯仰頭飲盡。

杯子并不大,但勝在酒烈。

入口又辛又辣,如若不是她早做好準備,怕是會嗆得咳出來。

她緊抿着唇,忍下不适,将酒杯放回桌上。

“張總,這總可以了。”

江坷複雜地看着她,有些歉意,喻然回他一個寬慰的目光。

合作都進展在這了,如果就因為她沒喝這麽一杯酒而前功盡棄,那得不償失,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出什麽差錯。

張祺這下盡興了,接連又遞了三杯酒,喻然一一喝下。

這番完全地取悅到他,對方贊嘆喻然,順帶着贊悠藝人才輩出,也欣然于談起合作的事宜。

喻然放下酒杯的手卻已然有些發軟。

這飯局,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酒是真的烈。

好在這個張總不是什麽趁人之危的人。

就是幾杯酒下肚,胃裏燙得很,腦袋也暈得很,喻然垂着眼,默默拿起水杯喝水。

包間內有人抽煙,煙霧缭繞,那種刺鼻又難聞的味道傳進喻然鼻息。

她很厭惡這種味道,封閉的空間裏,只有男人醉酒後吐出的夾着酒氣的渾濁煙味。

加上剛剛連喝的那幾杯酒,她一時間只覺得頭暈眼花,想暫時離開這裏呼吸新鮮空氣。

喉嚨有些發澀,那是酒的後味。

喻然望着眼前的餐盤,眼前昏沉。

喝酒誤事,果然不該逞強。

喻然借去洗手間的理由出去。

走廊上沒幾個人,此刻大多都在聚餐,會隐約聽見隔壁包間傳來的嬉鬧聲,只是空氣要清新不少。

喻然有些頭暈沉悶,她又穿着平常并不習慣的高跟鞋,只能扶着牆往洗手間去。

經過隔壁包間時,恰巧有服務員出來,房門打開,隐約看得見裏邊的人。

她下意識看過去,卻在看到門邊人的側顏時,心口兀然一驚。

她怔了,想辨認。

但服務員關了門,她僅僅捕捉到那麽一瞬。

像做夢一般,并不真實的一瞬。

喻然愣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緊閉的門,很久才緩過來。

怎麽可能是他呢,這世界這麽大,他現在也不是普通人,哪是那麽容易遇見的。

喻然,你是傻了,最近做夢做多了,才會見一個人都認成是他。

她斂起思緒往前面走。

-

包間內,門剛被關上,宋冽便側眸看了過去。

他良久沒說話。

之後,緩緩起身,丢下一句:“去個洗手間,你們先吃。”

-

燈鶴地方大,洗手間也設得多,剛巧他們包間偏,這邊洗手間靜悄悄的沒兩個人。

牆壁地板都是大理石的,白熾燈明晃晃地照着,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水流聲打破寂靜。

喻然一邊洗手,一邊擡眼看鏡子裏的自己,說不清是困意還是醉意,她此時就算是看自己都是模糊的,完全看不清鏡子裏的自己。

飯局這種事,還是不太适合她。

喻然想着,伸手去抽紙擦手。

水流聲停住,洗手間內又歸于一片寂靜。

她準備回去,就在要轉身時,感覺身上有什麽細微的東西掉了,地板上傳來清脆的聲響,有個銀色的細小的東西掉到腳邊。

她下意識地去摸耳朵,果真是她的耳釘。

什麽時候掉到身上的,她竟沒發覺。

喻然眼神恍惚地想去撿,偏醉意上湧,她剛彎腰就覺得站不穩,索性慢慢地蹲到地上。

有人過來,腳步很沉穩,不是女生的。

這邊是洗手間男女公共區域,有人來很正常,喻然沒理。

腳步聲停了,就在她面前停下,眼前是黑色的男式皮鞋。

喻然微怔,下意識擡眼。

對上宋冽的視線。

一瞬間,時間仿若靜止。

眼前人颀長,清冷,依舊如染了冰一般。

而此刻他和她的距離近在咫尺,猝不及防。

宋冽彎腰,撿起了那顆耳釘。

喻然的酒瞬間就醒了,她慢慢站起來,有些無措。

她不是沒想過會和他再遇見,不管是夢裏多少次還是将旁人認做是他,她想過很多次那時的情景會是怎樣的。

她是主動問好,還是自然的對他笑。

可是哪種都不對。

想象到底和現實不同。

她下意識想走,可在經過他時,手腕兀的被捉住。

不是她能掙開的力道。

宋冽垂着眸,另一只手把玩手裏的耳釘,指腹碰到尖銳的部分,有些刺痛。

他卻像感受不到。

“這就想躲我了。”

他看着她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我有那麽可怕?”

喻然想回答不是,可喉嚨莫名發澀,澀到這麽兩個字她也說不出。

她不知道宋冽怎麽會在這,又想想剛才确實看到一個很像他的人,他的出現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可是,她完全沒做好準備。

腦袋裏一團亂。

她本來就喝了酒,現在酒精燒得她覺得眼前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實感。

宋冽盯着她,看着眼前女人白皙如羊脂玉的脖頸慢慢浮上一層淡紅,空氣中也漂浮着酒意。

“喝酒了?”

喻然移開視線:“沒有。”

他陳述着一個事實:“他們灌你酒了。”

一群男人,又是商業性質的飯局,像她這種看着就好欺負還長得漂亮的女人,怎麽可能會逃得過。

喻然沒說話,整個人像是呆滞了,不知該怎麽面對一般。

宋冽一手扼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夾着那顆耳釘觸上她的耳垂。

喻然下意識歪頭往旁邊躲,整個人有不明顯的顫抖。

他知她懼怕,知她在躲避自己,卻仍止不住手上動作。

喻然的耳朵很白淨,耳垂小巧又圓潤,此刻她耳根子卻慢慢染了紅。

宋冽慢慢幫她把耳釘戴上。

洗手臺上傳來幾滴水聲,短暫地打破這片寂靜。

外邊傳來腳步聲,還有兩個女孩說笑的聲音。

喻然掙開了他,站到洗手臺邊。

宋冽知她臉皮薄,這回沒有攔着。

轉而進來兩個女孩,自然地進了旁邊女洗手間,沒誤會什麽。

喻然撐在洗手臺上緩和了會,随後拿起自己的手包,丢下一句抱歉離開了。

宋冽立在原地沒動,她走後很久才緩緩擡手。

指尖上還帶有她耳上的餘溫,不再是他臆想的。

那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眸色晦暗,低語:“那個男人有多好,連保護你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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