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
第23章(三更合一)
衛沈的話一說出來,他這個找事的親爸立馬變了臉色,不敢再撒潑,識趣地躲在一邊。
衛三少爺在“勸”人這一塊上非常有天賦。
這也是衛長恒用他的點,換一個道德标準高一點的衛家人來幹,說不定真會被道德綁架。
但衛沈不會,他有病。
衛家園林的客廳裏,在場的衛家人非常多,有人強忍住嘴角笑意,也有人不想看衛家三伯這個廢物,無語地閉上了眼睛。
衛家三伯想借虞安作為衛叔叔繼子這件事情,強行給他本人的私生子要好處,但只會自讨苦吃。
虞安是準繼子,是衛長恒的準弟弟,不是衛家三伯偷偷摸摸包養小情人,然後被小情人背刺養出來的私生子。
倒也不算背刺,算是衛家三伯的報應。
大家也不給衛家三伯面子,他算個倚老賣老的破爛東西,手上的公司也沒了。
不過,衛長恒在現場,衆人噤聲,不敢多說。
衛家沒人怕衛家三伯,但是忌憚着衛長恒。
因為大哥親自處理此事,他在現場,虞安雖然覺得氣氛壓抑,但好過看某些自視甚高的衛家人吵鬧不停,頤指氣使的嘴臉。
衛家情況特殊,衛老爺子生前就把手中的權利高度抓握在自己手中。
随着後輩增多,他一步步放權,但他知道一碗水端平,是不利于衛家發展的,所以他敲定繼承人後,才把權利分散。
比如說,衛老爺子假設要創辦一家公司,做大做強,确定該公司是行業內的top級別,就會把公司給一名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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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給不超過百分之四十的股權。
而衛家主家和支持主家的股東拿到的股權要超過百分之五十一。
威嚴是無法讓衆人信服的,只有權利才是最大化。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和主家鬧翻,相當于大股東撤職了。
不鬧翻的話,如果公司經營上有問題,資金周轉不過來,衛家直接注入資金盤活新公司。
虞安偷偷摸摸側頭看向大哥,衛長恒正在閉目養神,面無波瀾,看不出被氣,還是不想和這些人起糾紛。
十幾分鐘後,衛叔叔和謝媽媽走進來。
今天,謝媽媽穿了一套小香風的長裙,盤着頭發,看到虞安在現場,朝人開心地笑了笑,雖然沒喊喊出聲,但還是比了個虞安的口型。
虞安看到後,眉頭舒展,媽媽心情不錯,早就做好了準備。
兩位長輩落座之後,由一名長輩率先拉開話題。
他用詞比衛家三伯委婉多了:“謝女士,虞安,對于虞文清先生的事情,我們倍感惋惜,這件事情的社會影響較大,有媒體察覺到衛家的人一直在協助警方破案,試圖制造話題。”
“我們當然相信虞文清先生和警方,也認為此事爆出去後,不會影響到衛家。但……”
他停下來,虞安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
爆出去,沒影響;不爆出去,也沒影響。那為什麽要爆呢?萬一衛家支持虞文清,結果警方查到最後,發現虞文清不是好人呢?
到時候衛家平白無故被牽連。
因為涉及到利益,所以他們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可能出現的事情。
虞安沒有說話,看向媽媽。
謝媽媽起身,輕輕點點頭,态度客氣:“明白的,既然得了大家的幫助,感激都來不及,半個字都不會往外說。”
等媽媽開口後,虞安才接話:“感謝大家的關心,目前父親的骨灰已經被安置,事情告一段落。”
虞安的意思是事情了結,日後不會再翻出來,不會再纏着衛家。
大家就算擔心衛家受到影響,但事情還沒發生,還沒發生也就無法“痛擊”。
虞安的話,也算是安撫了衆人的不滿。
有人轉移了話題,笑着說:“衛三叔剛才的話,讓我有些好奇,虞安,你是怎麽安排衛家人的?我聽說衛明幫你忙了。”
這人這麽一說,現場小聲喧鬧起來。
什麽?
衛明?明叔!
衛明年過半百,接過了他父親生前的關系網,是衛長恒用來處理違法涉黑的刺頭人物時,常用的一柄劍,拿捏着不少人的軟肋。
話音剛落,衛家三伯猴子一般竄起來:“不是衛明啊,是我家衛沈出手幫虞安的啊?你消息靠譜嗎?”
對方一哏,翻了個白眼,而後反應過來:“衛沈也插手了,我這邊的消息是明叔幫了一個小忙啊。”
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卷發紅裙女人聽着對話,分析局面。
她小聲呢喃,面露不解,她本人倒沒準确消息來源,但她手中的爆破隊被借用走了,負責弄出虞文清的屍骨。
每個人知道的消息都不相同。
衛家三伯一看就更跳了:“長恒啊,虞安他都還算不上您的繼弟,他居然喊動這麽多人,太恐怖了!”
“咱不是說別的,他在衛家這十年,人脈發展得居然這麽恐怖!這是要翻天啊!”
衛家向來求制衡,大家相安無事地過着,處理自己手頭上的公司,分的錢也不少,公司缺錢了找衛家審批。
想自主創業也行,但自主創業不給衛氏集團股權的話,那衛氏就不會投錢。
如果想做衛氏的競品,那衛氏集團就按照“商業競争”的流程走一走了。
現在,虞安一個毫無血緣的人在衛家耀武揚威,衛家三伯再看向自己的三位私生子,因為衛家答應了衛沈母親的娘家,要扶持衛沈,所以一直打壓自己的這三位兒子。
導致他們二十多歲了,碌碌無為,前段時間,小兒子想創業把衛三伯的積蓄拿走,結果賠個精光。
衛三伯坐不住了。
但在場的其他人反而沒那麽跳,一個個低着頭。
衛三伯還要說話,衛沈忍無可忍,直接一巴掌抽上去:“你沒腦子啊,虞安的人緣再好,至于讓這麽多人出手嗎?”
“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就你特麽的沒看出來,你還學別人養私生子,他們沒出息純屬是遺傳了你和你那幾位小情人的蠢。”
啊一巴掌剛甩下去,坐在位置上的衛長恒緩緩開口:“三伯,我喊人幫忙的,你有意見?”
衛家三伯本來怒氣上來,又被甩了一巴掌,被兒子指着鼻子罵,氣得要炸。
現在,自己可算是有理一回了!
但衛長恒的話讓他當場宕機,睜大眼睛看着衛長恒,有些不敢置信。
衆人低頭不語。
虞安也默不作聲,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鞋子,窘迫中,摩挲着自己的指節。
一個個都是聰明人,再蠢的人,把他扔到公司裏擔任個職務,享受享受職場上的勾心鬥角,混個幾年,也能勉強開竅。
虞安垂眸,站在沙發後面,挨着大哥,可以看到衛長恒的發絲,上面還有發膠的痕跡,發型很好看,被人仔細搭理過。
虞安也是來到衛家,見到大哥,才知道什麽叫做全身精致,精致到每一根頭發絲。
自己在這裏混了十年,也學到了一些人情世故。
但自己畢竟沒有衛家血脈,大家憋着法子終于找到理由挑明了。
衛叔叔和媽媽在一起這麽久,總要有個說法。
以前能忍,是因為謝憐晴謝媽媽帶着兩個兒子,也就在衛家混個衣食住行,用的是衛長恒的錢,後來,虞安畢業工作,在衛氏幹的不錯,升到了行政部的部長這一塊,待遇近一步提升。
有理有據的,大家也不好說些什麽。
可現在,觸碰到他們核心利益了。
衛長恒開口的,大家不好多說,但總要謝媽媽給個态度,虞文清怎麽回事,衛叔叔呢?
他們可不希望因為她,衛家的八卦新聞多了一筆。
謝媽媽笑了一下,又坐下來,神态輕松。
虞安看媽媽沒事,去看衛叔叔的表情,對方也沒有波動,應該商量好了。
謝媽媽笑着說:“這些年感謝大家的照顧,虞文清的事情給大家帶來麻煩。我和衛先生商量了,聊了很久,如今虞安和小緋都長大了,能獨當一面,日後就不勞煩衛家了。”
虞安臉色一變,媽媽要和衛家脫離關系了?
這話說的委婉,但意思卻明明白白。
虞安朝前走了一步,被沙發擋住,衛長恒低聲說:“別急。”
虞安嘴唇嗫嚅。
一時間,他有些恍惚,在自己的印象中,媽媽和衛叔叔感情很好。
但沒想到剛才那番話說的,好像當年她是為了孩子才和衛叔叔才一起的。
又或者說,虞文清的事情總要有個着落。
總不能讓別人日後念叨起來,總把虞文清和衛家扯在一起,謝媽媽就是其中的媒介,她想親自斷開。
這些年,謝媽媽和衛叔一直沒有公開過,只有衛家人知道。
這是衛老爺子對他的懲罰,懲罰衛叔叔當年不願意商業聯姻,懲罰他無法繼承家裏的産業。
當然,衛老爺子也留了一點後路,他在某個觀念上和謝媽媽态度一致,非要的鬧大的話,只會讓其他人知道豪門八卦,當時的虞安和謝緋還在上學,勢必會影響到兩個孩子。
虞安抿緊了唇瓣,如今,媽媽在大家面前這麽說,相當于是徹底斷了和衛家的聯系。
事出突然,大家也沒想到謝憐晴會這麽說,有些人臉色一變,不滿意這個結果。
衛長恒幫虞安的事情,雖然是他的權利,但是也是一個口風,其他人的私事日後求到衛長恒頭上,也算是有依據了。
他如今能幫虞安,那就說明有操作空間,衛總也可以幫幫其他家族成員。
但如果,衛長恒出手幫虞安父親,前提是他想要謝媽媽和衛叔叔分手呢?
是要付出代價的!
衛長恒不是慈善家,他不會看誰可憐就出手幫忙,此舉讓大家明白,少動不該動的心思。
謝媽媽的一頓話,讓一些人啞口無言。
如果他們單純覺得謝媽媽帶着兩個兒子在衛家吃喝,現在不爽,真找她退錢,大家還有話說。
但大部分過來的目的是看衛總的态度。
現在态度明确,想無償求衛長恒處理私事,門都沒有!
沒人在意那三瓜歪棗的錢,原始目标失敗了,他們再繞回去談錢就純屬在撒潑打滾。
虞安有些晃神,看着衆人客客氣氣地起身和大哥打過招呼後,各自回家。
衛長恒和衛叔叔上二樓書房,聊事情了。
虞安目送他倆上樓,衛叔叔明顯滿臉的不情願,但硬着頭皮和親兒子上樓聊天。
他倆背影一消失,謝媽媽就開開心心地竄過來,她這次不用回和衛叔叔回他們在外市的小家。
謝媽媽笑着說:“小虞,媽媽這段時間要先跟着你一起住了。”
虞安嗯了一聲,小聲問:“媽媽,你和衛叔叔真的……分了?”
謝媽媽語氣輕松:“能怎麽辦呢?你也知道衛家的情況,衛老爺子生前不想給兒子們分家,現在利益都扯在一起了,這次你大哥幫了咱家這麽大的忙,咱家也不能一直麻煩對方的。”
虞安抿唇嗯了一聲:“這段時間,的确辛苦大哥了。”
由于衛長恒沒有讓他倆留下來,當李管家邀請母子倆吃點東西時,虞安拒絕了。
一位姓康的生活行政走過來,客氣地說:“虞先生,您的房間裏還有一些衣物,需不需要帶一些走?我已經為你整理好了。”
虞安剛想拒絕。
對方繼續說:“衛總特地說的,那些衣服也用不上,給你也無妨。另外,如今三月倒春寒快過去了,四五六月天氣見暖,我想您應該需要一些輕便的衣服。”
虞安這才點點頭,大哥說的,拒絕別人的好意算是一種得罪。
大哥不喜歡別人的拒絕,因為衛長恒也不需要怎麽給別人送禮,如果真送了,而對方不要,就不僅僅是客套的情況了。
虞安讓媽媽在樓下等等自己。
他跟着行政再次走進自己原來的房間,是一處套房,房間很大,專門的衣帽間。
虞安在衛家生活了十年,畢業前是每個月一套正裝,畢業後進入衛氏,按照每個月四套正裝的服裝标準,如今他也有一百來套正裝。
還沒算上大大小小的家居服,貼身衣服,襪子鞋子等等。
生活行政已經打包裝好了兩袋衣服,不多,但挺合适,虞安心道再多點,自己那老破的出租屋裏都放不下。
虞安提着衣服下樓。
謝媽媽說:“你大哥雖然脾氣奇怪,但他對你還是挺好的呀。”
虞安笑了一下。
謝媽媽抱住虞安:“我們小虞向來好人緣哈。”
虞安被她逗樂了。
衛長恒又不缺錢,說實話,他還真看不上這些衣服。
家裏的每周的鮮花都要花掉幾萬塊,有一期,花藝師準備做油畫質感主題的插畫作品。
全用了特殊的進口花材,一支一兩百,花掉了幾十萬。
那時候,虞安還擔心超預算了,找大哥問一下,對方頭也沒擡,只說了行。
虞安帶着謝媽媽回出租屋。
家裏,兩室一廳,謝緋和虞安以後要一起睡。
所以他倆住大房間的大床,謝媽媽住在小房間小床,這樣正合适,誰都不覺得擠。
謝媽媽剛來,沒準備什麽東西,虞安給她買了不少新的生活用品。
謝媽媽還很疑惑,因為謝緋也給她打過電話,說二哥現在多麽多麽可憐,手上沒錢,家裏的開支好大,一天要花一百多塊錢。
虞安解釋:“我手上是沒有多少存款,但我工作還行,之前在衛家工作,學到了不少技能,所以賺了一些錢。”
虞安這兩天在忙爸爸的事情,手上積攢了不少單子,他明天還要去書店把貨物發出去。
他生意挺好的,就是零碎了一些,有時候一些書的提成加差價,可能也就兩三塊錢。
但一塊錢一塊錢的攢,也不算少了。
另外,虞安看看日期,快到月底了,雖然本月自己沒在衛氏幹多久就離職了,但是他屬于被辭退,會有N+1的賠償。
他偷偷和還在公司裏的朋友袁樂聯系上,對方打聽了一下,不會克扣虞安的辭退補償。
當然,虞安想着如果衛氏真不給,自己就給大哥打電話,話裏話外提醒一下。
畢竟賠償金都有十幾萬。
如果大哥說衣服抵債,虞安保證麻溜地把衣服退回去選擇要賠償金。
他倒是想高風亮節,表示吃喝衛家這麽多年,不但不要這筆錢,反而還會給衛家錢。
但等日後賺到錢才說吧!
自己都快吃不上飯了,還惦記着有的沒的。真把自己餓死了,那就真的一分錢都還不了大哥。
當晚,謝緋從工廠打螺絲下班,看到媽媽出現在出租屋裏,驚愕了半天。
虞安三言兩語,簡單地說了事情前因後果,但抹掉了虞文清的事情,只說媽媽是因為某件事情不得已暫時離開衛家。
謝緋當即就哭着趴在媽媽的懷裏,泣不成聲:“是因為我嗎?”
虞安看小弟腦子沒轉過彎,沒想明白為什麽頭兩天二哥突然消失外出,也沒想明白為什麽衛長恒當時不把媽媽一起趕出來,而要拖到現在。
但虞安不解釋。
謝緋是應該多哭一點,倒一倒腦子裏的水。
謝媽媽也不說,笑着安慰兒子:“小緋,別哭了,不關你的事情,衛家其實也不在意李哥的事情。”
要不是李哥用謝緋的名頭,在外面攀衛家關系,衛家才懶得管謝緋死活。
謝緋覺得他倆在安慰自己,哭着去廚房做飯去了。
虞安還收到了他今日份的工錢,三十八塊五毛六分錢,最近他正在工廠焊螺絲了,就是一個機械件,把螺絲放進孔洞裏,然後拿機器協助擰緊。
具體是什麽,虞安不清楚。
但挺難做的,工價也不高,謝緋幹了幾天後手腳熟練,但每天七點幹到十點,三個多小時後,時薪也勉強上了十塊。
虞安收下三十八塊五毛六分錢,溜達去廚房,說:“明天中午吃完飯,可以出校幫二哥去寄點快遞嗎?”
謝緋點點頭。
虞安沒說寄快遞是生意,謝緋還以為是書店的工作,一想到二哥中午休息還得幹活,眼淚又往下掉。
他哭得傷心,但哭起來是真的好看,少年人還沒張開,又因為長得像媽媽,遺傳了幾分可愛,眼睛一紅,嘴巴一癟,一邊哭一邊切菜。
謝媽媽還以為他在切洋蔥,說:“切洋蔥記得在水裏切,可以不辣眼睛。”
謝緋強忍住:“媽媽,我沒有在切洋蔥。”
虞安在一旁補充:“他就是純哭。”
謝緋哽咽說:“如果李哥沒騙我……”
虞安看了看手機裏的三十八塊錢,打斷他,說:“小緋,要是中午沒事的話,以後都出校到書店給二哥幫忙吧。”
還是活幹少了。
謝緋愣了一下,委屈說:“書店的工作這麽辛苦的嗎?”
二哥在衛氏還能準時上下班呢。
虞安思索片刻,說:“賺錢,總要付出點努力的。”不多賣點書,怎麽拿提成,怎麽賺差價?
謝緋含淚做完了飯。
一家人吃了頓飯,不得不說,謝緋戀愛腦,為了渣男學做飯,現在手藝挺好的。
翌日一早,虞安躺在床上,思考一個問題。
昨晚,謝緋說感冒快好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打起十二分精神,提前吃感冒藥的。
虞安頭暈目眩地起來,臉色難看地坐在床上。
他感冒了。
又或者是連續兩天馬不停蹄地處理爸爸的事情,幾乎都是在車上過的,身體情緒波動大,現在一放松下來,就開始發燒了。
但他沒和謝緋說,先去洗手間看了看鏡子,不伸手摸的話,看不出異常。
要是在衛家,他就直接找家庭醫生,在這裏,只能去社區診所或者小醫院。
中午,虞安讓謝緋自己一個去搬快遞,謝緋請假出校的理由也非常實誠,他直接表明自己要去書店幫二哥打工,希望老師批假一小時。
班主任聽了紀律委員說這家夥是因為和大他六歲的社會男青年出櫃,才和家裏鬧翻,怕謝緋跑出去不是打工,而是和男的幽會,所以先給虞安打了電話。
确有此事後,班主任才簽字放行。
不過,班主任還是派了兩位班委過去看着。
醫院裏,謝媽媽帶着口罩,看着虞安靠坐在走廊的床上,說:“小虞,你中午想吃什麽,媽媽回家給你做。”
虞安頭暈,說:“想吃水煮荷包蛋,瘦肉湯,可以嗎?”
謝媽媽哎了一聲,看了看時間,還得再吊水一個多小時,足夠她回家一趟了。
虞安把水杯放起來,拿着吸管吸了一口,又放到一旁。
他低頭看着手機,回複顧客的問題。
有顧客問:“你們這裏,這套漫畫有嗎?還有周邊送嗎?或者你可以把書店的角色群像宣傳海報給我郵寄五張嗎?我想做吧唧。”
她在網上買也有海報送,但在虞安這裏買的話,可以有推拉空間。
虞安想了想,說:“不太多了,三張可以的。”
謝媽媽一個小時後就回來了,看虞安嘴唇發幹,一門心思在打字,拿起水杯:“虞安,來,喝點水。”
“這都多少年沒生病了,哎,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
謝媽媽感慨,她想起了小時候帶着虞安的日子。
她也是生孩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心髒有問題,以前還以為是打工太累了。
好在虞安出生後,很乖很聽話,也不怎麽生病。
虞安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謝緋在把快遞寄出去後,才知道二哥生病的,火急火燎地過來,虞安正在和某個寫策劃案的員工交流。
對方希望虞安提供一些大公司完美的案例分享。
虞安表示自己有,但需要談價格。
虞安不會把衛家的資料洩露出去,但他可以照貓畫虎改一改,這位顧客主要是想看看策劃案中,活動布置時需要注意的點,還有一些前期準備,正好虞安直接有對接過。
這些活動行程的細節點,虞安參與過挺多次的。
這是一個大單,虞安看對方成交概率很高,所以認真地聊着,和對方互相推拉。
虞安抽空吃了飯,謝媽媽說準備下午給他煲蹄花湯補一補,但由于需要熬煮一定的時間,謝媽媽詢問虞安後,就回家去買材料熬湯了。
謝緋寄完快遞,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坐公交車過來。
過來時,虞安渴得厲害。
虞安正在打字,說:“小緋,幫我倒點溫水,我喝一點。”
謝緋照做。
尾随其後的兩位班委,交流:“謝緋看起來挺聽話的。”
紀律委員說:“他家裏人才是真脾氣好,看到他出櫃一個又矮又醜的男人,當時不氣得抽死他都算是溫柔了。”
班委說:“那我怎麽聽說,他那位有錢的大哥把他趕出去了。”
紀律委員回答:“對啊,你看,沒打死他,還不是好脾氣的,要是我爸,皮帶都能抽斷三根。”
班委說:“學校有些人說閑話,這才是班主任讓我們看着的原因吧。我怎麽看着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些人說的話很難聽。
聽說謝緋的親媽被趕出來了。
有人說他媽是小三,當年了很多年的小三,現在,年老色衰。
消息來源不可證,但是在校園這個小圈子裏,傳個謠言從來不需要去驗證。
謝緋其實不怎麽和同學們往來,他算是插班生,聽說聯考校考都不錯,只要文化線過線就行,之前有點懸,但最近努力了一把,倒是提分了。
班委抓了抓腦袋:“聽說隔壁班的那個校霸要打他,你知道啥消息嗎?”
紀律委員開口:“好像是說他喜歡的女生給謝緋寫過情書,現在要幫女生報仇。”
“啊,那女生知道嗎?”
“知道,但不是她的主意,是那校霸自己想一出是一出。”
“那他報個鬼的仇。”
“找個理由打看不慣的學生罷了,之前謝緋不是經常豪車接送,有一次一個星期,一天一輛豪車。”
學校是貴族學校,但魚龍混雜,謝緋在國際班二班,現在他打工賺錢的消息被人知道了,有些人 就開他的玩笑,一直說一直說,莫名的就對他起了厭惡。
再加上有些有錢子弟在說謝緋家裏人的事情。
還沒傳開,但班主任早就處理了一些亂傳謠言的學生,所以她才會不安心地派兩個相信的學生盯着謝緋。
他倆雖然高三,但已經保送某校,現在還在學校裏待着只是為了正常的社交。
在家裏沒啥好玩的,旅游也得和朋友一起去才有意思。
不遠處,醫院走廊。
這邊,虞安直接借着謝緋的手,吸了一大口水,而後繼續看手機,提醒謝緋:“我明天中午還得過來挂水,小緋,辛苦你寄送一下快遞了。”
謝緋點點頭,他沒呆多久,他下午還得去上課。
離開的時候,謝緋不打擾正在工作的二哥,他沒問二哥在忙什麽,可能是書店店長給他布置了新任務。
虞安沒注意謝緋離開,過了一會兒,咳嗽了一聲,抿了抿唇,還是有些渴。
眼角餘光看到水杯遞了過來,心道謝緋挺懂事……
虞安張嘴咬住吸管正要喝,擡眸一看,衛長恒居高臨下地看着人。
衛長恒低頭,看向面前的虞安,臉色有些不太好,唇瓣沒什麽血色,但臉頰有些不太正常的紅暈。
虞安睜大眼睛,詫異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睛眨了眨,确定沒看錯後,咽下口中的溫水,猶猶豫豫地放開了吸管。
虞安偏頭看向一側,不再看大哥。
他正在思索一個問題,自己病到出幻想了?
衛長恒看向被虞安微微咬扁的吸管,再看向虞安喝水後,略帶水色的唇,看起來好了點……
醫院裏人不少,但這個時候,都是一些附近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只覺得這倆小夥子帥,看他倆這樣子,關系可真不錯,但沒多尋思。
隔壁床的大叔瞥了一眼,這生病的小夥子一中午,起碼有三波人來看他了,嚯!這人緣真好啊!
半個小時後,虞安拔了針,坐在大哥的車裏,對方送自己回家休息。
虞安擠在另一側窗戶邊,臉向着外面,大腦瘋狂思索。
大哥怎麽會到那個小醫院去的?總不可能是巧合啊,也不是衛家的産業啊。
過了一會兒,衛長恒開口:“虞安,是因為你父親的事情,所以憂思過重生病了?”
虞安小聲解釋:“沒有,是被謝緋傳染了,昨晚睡一屋。”
衛長恒嗯了一聲,過了一下,又說:“衛家不會再追究虞文清的事情,你不用多想。”
虞安愣了一下,衛長恒沒相信自己是被謝緋傳染的啊。
算了,大哥有時候也一根筋。
虞安沒解釋,畢竟和大哥糾結自己感冒是因為被人傳染,還是憂思過重,壓根就不是重點。
虞安說了句好,也沒問大哥為什麽過來,人既然都來了,和人相處時,少問為什麽。
尤其和衛長恒相處的時候。
虞安靠在車窗上眯眼休憩,距離不遠,很快就到了家樓下,虞安提着自己的一小袋藥下了車。
等衛長恒的車一走,虞安立馬拿手機給付之發消息:“付之,今天不是你的白班嗎?大哥,他怎麽突然來找我了?你也沒提前通知我。”
“付之,我在車上沒看到你。”
很快,對方打字又删除,虞先生又坐上衛總的車了?
付之回複了一條消息:“衛總讓我調走,先去集團的行政部借調一個月。”
虞安疑惑不解:“為什麽?”
付之幹了挺久,也很了解衛長恒的一舉一動。
付之說:“我也不知道,但我問了衛沈。”
虞安打字:“他怎麽說?”
對方遲疑了一下,發過了一段文字:“衛三少爺說,可能衛總看出我倆和你狼狽為奸,天天給你傳消息。”
付之補充:“你別去聯系衛三少爺,他現在正在氣頭上。”
衛家三伯一鬧,衛總先讓他回去處理好他家的事情。
結合付之被調走的情況,衛總大概率是在罰他和虞安私底下往來的事。
付之聯系他的時候,衛沈說虞安再找他要消息,他就弄死虞安。
虞安默默地收起手機,本來大哥過來吓自己,只有自己一個人悲傷,這下子好了,悲傷的人變成了三位。
有伴了。
但畢竟是自己的事影響了付之,虞安發消息:“等大哥消氣吧,對了,衛沈不氣了後,我請你倆喝酒吧,反正大哥都知道。”
衛長恒不會一件事罰兩次,他有原則,而且沒有必要。
再加上這件事情不是大事。
所以付之同意了:“嗯,好啊,聚一下放松,最近挺累的。”
虞安打了個噴嚏,心道大哥最近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沒有對象,單身久了,性情都反複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