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頓海鮮大餐吃到肚歪, 臨走羅家楠沒跟閻穆霆客氣,開走了對方的車。兩千六百八十八呢,租輛大衆途觀開三天也用不了這麽多錢。祈銘想開, 結果被羅家楠一句“這人家的車,你給人剮了蹭了好意思啊”給堵了回去。

到酒店已經快十一點了, 祈銘看羅家楠進卧室翻出昨天新買的泳褲,問:“你不累啊?”

羅家楠哼哼哈哈的:“吃撐了,去游會泳再睡,你先收拾, 屍檢完了還沒沖澡吧?”

祈銘确實需要沖個澡加二次消毒,所以羅家楠要出去只能放他自己一個人:“你要去海裏游?”

“不去海裏,這大半夜的,再被鯊魚拖走了,我去高層那邊的泳池游。”羅家楠說着一偏頭, “你幫我把手機充上電,去游泳我就不帶手機了。”

“別游太晚, 我等你回來睡覺。”

“沒事兒,你累就先睡吧, 明兒還得去海底世界呢。”

“我等你。”

聽祈銘如此堅定,羅家楠不由有些皮緊。明顯是不打算讓他踏實睡覺的節奏, 至于緣由……呵, 百分百是因為剛沒摸上車呗, 不照死了榨他一頓, 飙升的腎上腺素無處揮灑不是?

“行,最多一個鐘頭, 哦對, 你洗澡之前注意檢查下浴室的邊邊角角, 今兒我聽前臺說,服務員打掃時發現有棟別墅的浴缸裏盤了條蛇。”

蛇?祈銘瞬間聯想到叢汐顏那案子。叢汐顏就死在浴缸裏,雖然屍檢沒發現咬痕,但事無絕對。她身上有擦傷,有些毒蛇體型小,牙齒跟針尖一樣,所形成的細小傷口如果隐藏在擦傷處确實不易被發現。于是他給閻穆霆發去條信息,告知對方酒店房間發現蛇的事情,讓他明天安排人複檢死者全身的傷處,看是否能找到創口。

發完信息一擡頭,羅家楠已經溜了。

事實上羅家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撐了只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和泳池裏的姑娘們掃聽下消息。剛開車路過露天泳池時,他看和叢汐顏一起拍照的模特有幾個正在參加泳池party,遂動了心思。案子是不歸他查,但是,職業病,不以警員的身份去接觸那些女孩,往往能探聽到一些當着警察面不好說、不能說或者不願說的信息,有助于盡早破案。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小小的私心——早一天破案,他們家祈老師就能早一天遠離那個“閻王”。

露天泳池的存在并非為了讓客人鍛煉身體,實際上就是為開party而設。迷幻的燈光、動感十足的樂曲,一群俊男美女僅着寸縷展示引以為傲的身材與肌肉,在一衆火辣的目光中尋找屬于自己的豔遇。這方面羅家楠多少還有點自信心,好歹趁幾塊腹肌,只是剛吃飽得使勁繃着才行。胸口的疤倒是無所謂,內縫合,長到現在只剩細細一條痕跡。不像背上那些,某無照獸醫的“傑作”,針腳粗糙瘢痕隆起,瞅着怪吓人的,必須得穿襯衫擋上。

至于臉嘛,反正他有自封局草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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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是坐在泳池吧臺邊的模特領隊,就之前在大堂裏給姑娘們發房卡的那位。既是領隊,她對姑娘們的了解必然比其他人更全面。看起來雖然隊裏出現非正常死亡人員,但她的心情并沒有受什麽影響,言談舉止如常從容,笑容燦爛。

問吧臺的酒保點了杯彩虹莫吉托端在手裏,羅家楠靠到領隊的旁邊,假裝漫無目的的梭巡着泳池上下的“美景”,實則關注着對方的一舉一動。突然,領隊笑着後仰,羅家楠立刻一擡胳膊,肢體碰觸的瞬間,整杯酒順勢潑到了光裸的背上——

“哎呦,抱歉啊美女,抱歉。”

迎上領隊錯愕的目光,他不失體面的表達着歉意,并立刻問酒保要了疊餐巾紙遞與對方,言詞間盡顯紳士風度:“麻煩你自己擦擦吧,你這穿着泳裝我不合适上手。”

接過紙巾,領隊會意一笑:“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随即羅家楠又沖酒保打了個響指:“帥哥,今晚這位美女的所有消費記我房號,C108,姓羅。”

“好的羅先生。”

一聽他是住在別墅區的客人,出手又如此大方,領隊不由高看了他一眼,問:“羅先生是來旅游的?”

“不是,參加個招商會,剛完事兒,出來散散心。”

羅家楠自是知道該如何與這類跻身時尚界的女孩搭讪,早些年在寇英手底下的時候,他接觸過不少模特——首先得讓她覺得你有錢,其次得讓她覺着你肯為她花錢。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沒錢堆着,美貌太容易凋落。

“那,羅先生是做什麽生意的?”領隊說着和剛才與自己閑聊的人擺擺手,看那意思是準備将注意力都投到這位潑了自己一後背莫吉托的男人身上。

視線有意無意的滑過那披肩的長發,羅家楠“謙虛”道:“小生意,搞運輸的,停了幾條船在港口。”

領隊面露驚訝:“羅先生真會開玩笑,幾條船還小生意?我聽說遠洋輪船加一次油和補給就得上千萬呢。”

是個見多識廣的姑娘。羅家楠眯眼笑笑,拿出平時吹牛逼的勁兒,裝的跟真的似的:“掙點流水罷了,現在油價那麽高,沒多少利潤。”

領隊紅唇一勾:“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哈,我還真在馬會養了兩匹純血馬,有機會請你去騎馬。”說着羅家楠故作疑惑狀,“诶對了,我看你有點眼熟,昨天在天涯海角石那邊拍照的姑娘裏,有你?”

“嗯,您也在?”

“是,會務組招待我們去景區看景,沒想到有意外之喜。”羅家楠邊說話,目光邊游走于領隊周身,大有被對方深深吸引之意:“你多高啊?我看你得有一米八吧?”

領隊接過酒保遞來的飲料,朝羅家楠舉起,隔着透明的杯壁,看似認真的糾正他:“羅先生,提醒您一句,女孩子的身高和年齡一樣,不能随便問。”

“這樣,那真是失禮了。”

意識到對方開始和自己調情了,羅家楠也舉杯輕碰了一下,不失時機的邀請道:“這邊太吵了,咱們找個人少的地方聊聊?”

審視的目光在他露于襯衫外的胸腹肌上走了一圈,領隊稍稍歪過頭:“不合适吧羅先生,我們才認識不到五分鐘。”

“說的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叫我米娅就可以。”

“好的米娅小姐,那麽,我正式邀請你去酒店商務層的酒吧坐坐,可否?那裏比較安靜。”

既是公共場所,米娅沒有理由再拒絕,和同行的女伴打了聲招呼,随羅家楠一同離開了泳池。

朦胧之中感覺身側的床墊陷下去一塊,祈銘不由皺眉,迷迷糊糊的問:“怎麽才回來?”

羅家楠含糊道:“啊,泳池那開party呢,多玩了一會。”

“看美女去了?”

“沒,再美的美女也沒我媳婦好看。”

祈銘不願聽他耍貧嘴,翻身一伸胳膊,摟上對方的脖頸。正想繼續睡覺,卻在指尖觸及那粗硬的短發時忽悠睜開眼,語氣凝重的問:“你不是去游泳了麽?頭發怎麽是幹的?”

“——”

壞了,羅家楠頭皮一緊,忘了把細節做到位了。他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從米娅嘴裏套出點消息,又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脫身。不管是想泡他也好還是找一夜情也罷,總歸米娅是看上他了,分開前還問吧臺的酒保要了記號筆,将自己的電話號碼寫在了他的胸前,害他在酒店的公共衛生間裏對着鏡子一頓搓,差點把皮搓掉了。

沒等他想出個合理的解釋,床頭燈已被祈銘拍亮,拿過置于床頭櫃的眼鏡戴上,從頭到腳仔細檢查。還行,沒口紅印,不過左胸前那一大片紅痕是怎麽回事?

祈銘傾身靠近,用觀察屍體傷痕的認真勁兒研究那片痕跡,看了一會忽悠一下擡起頭,質問道:“這片新鮮的搓痕當中有記號筆的油墨殘留,是一串數字,羅家楠,你給我說實話,這是怎麽弄的?”

“媳婦兒媳婦兒,你聽我說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轍,弄一法醫媳婦,什麽都瞞不過去,羅家楠只好把自己打探案件信息的行為如實交代。當然執行細節隐去了一些不必要坦白的部分,否則今晚指定得睡一樓沙發。

祈銘聽完不禁愕然:“你是來度假的,又不能沾案子,打聽那些幹什麽?”

羅家楠反問:“你也是來度假的,下午不還跟着去屍檢麽?”

“那是人家發了邀請我才去的。”祈銘只覺着他在這種事情上也要争個高低屬實幼稚,又想到以羅家楠平時僞裝偵察的行為舉止,必然少不得和目标人物逢場作戲一番,當下不爽道:“再說我是正常工作流程,用不着犧牲色相去讨好女模特。”

犧牲色相?羅家楠感覺聞到股子酸味:“祈老師,別找那麽多理由,吃醋就說吃醋。”

“我沒吃醋。”

“你都快把醋字兒寫臉上了。”

“你無聊不無聊?”

“我當然無聊了!”火氣騰的搓起,羅家楠憋了十幾個鐘頭的不甘傾瀉而出——“我七年才撈着一次假期,費盡心思做攻略,就圖您一笑傾城!您倒好,人家一發屍檢邀請,您快馬加鞭的蹦過去了,給我一人撂重案辦公室,跟特麽大傻子似的在那坐一下午!還我犧牲色相?我要能光明正大的參與調查我犯得着犧牲麽?說到底就是閻穆霆一句話的事兒,可你瞧丫那官腔打的,你聽不出來,我聽着可特麽堵了!”

“……”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閻穆霆,祈銘算聽出來了,把醋字兒寫臉上的不是他,而是羅家楠。轉念一想,這特麽慣的什麽毛病?杜海威剛來那會就是,羅家楠一天到晚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出來旅個游偶然碰上個案子,也至于?

——行,你不是氣性大麽?索性讓你一次氣個夠!看你以後長不長記性!

深吸一口氣,祈銘轉身抱起枕頭和被子,一言不發的朝卧室門口走去。羅家楠原本等着他用長篇大論來砸自己,沒想到人走了,還把枕頭被子抱走了,這是要幹嘛?分居?

“诶,媳——”

嘭!

枕頭照臉拍了過來,一起拍過來的還有祈銘的威脅——

“羅家楠,吃早飯前別讓我看見你,否則你一個月之內也別想站起來!”

TBC

作者有話說:

祈老師的站不起來指的可不是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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