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合一】滿堂皆驚

第34章 【二合一】滿堂皆驚

子時, 乃是一日當中最陰最寒的時刻。

想要渡過鬼門關,踏進幽篁鬼城,便絕不可耽誤時辰。

依守門的老者所言,亡魂不乘白馬駒是不可以進入鬼門關的。

謝玄心頭惴惴, 萬一他因為沒有白馬駒, 進不去鬼門關被轟走怎麽辦, 那他豈不是成了孤魂野鬼。

見他面露難色,老者眉頭皺了皺,不耐煩地催促謝玄道:“你老子娘呢,七大姑八大姨也行, 一個親人都沒有?回去給他們托夢給你燒來!”

聞言,謝玄身形微滞,他垂下眼, 輕輕搖了搖頭。

他哪有什麽親人, 從幼時起有了記性, 就是在街上吃百家飯長大的。

這世上就沒有他的血親。都是他撿撿拼拼湊出來的一個小家。

老者不可思議地說道:“你這麽年輕, 親人全死了?”

謝玄沉默地點頭。

“這,這老夫還真是少見。”老者嘆了口氣, 這時也說不出什麽難聽話來了,他看向謝玄身後陸陸續續被陰差送到鬼門關前的亡魂們,忽然朝謝玄招了招手。

謝玄微愣, 靠近過去,卻聽老者在他耳邊低低道:“你是不是傻, 後面來的死人不少, 去借借啊。”

這也行?

謝玄眼前一亮, 連忙道:“如果我借到了, 前輩是否可以放我進去?”

老者重重地“啧”了一聲, 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說道:“小點聲,規矩上不讓這樣,要不是見你年紀輕輕連個送葬的都沒有,老夫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別到處去說,聽到沒。”

謝玄趕忙點頭稱是,他回頭看向同樣臉色煞白的人群——不,大概都是亡魂了。

仔細看去,倒還真叫謝玄找到幾個看起來家中富庶的。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随行陰差的目光,混入隊伍的末尾,悄然拉住了其中一個看起來便“腰纏萬貫”的馬駒大戶。

這人是被八匹紙馬擡的紙轎擡來的。

謝玄羨慕不已地看着那八匹紙馬,各個色彩鮮豔,栩栩如生。

他趁陰差不注意,一個渾水摸魚摸進了紙轎裏。

“誰讓你進來的,你誰啊?”裏面的亡魂被吓了一跳,從身旁掏出來一把紙劍,說道,“出去,別等小爺捅了你!”

都是第一次過鬼門關,那亡魂還以為在鬼界也會有人攔轎搶劫。

“這位兄弟,我是個死人,家裏沒人給我燒馬駒,只想找你借一匹好過鬼門關。”謝玄言辭懇切,“等我活過來定然會還你十匹。”

別說十匹了,燒個宮殿給他都行。

那亡魂聽清他的來意,嗤笑了聲道:“還活過來,你當你有兩條命啊?”

他語氣不佳,看起來也沒有要借給謝玄的意思,謝玄抿了抿唇,無奈說道:“罷了,多謝兄弟,我再去找別人借吧。”

他剛要鑽出轎子,卻聽那亡魂又道:“等會,沒說不借你。”

那亡魂哼笑了聲:“我不需要你來生再還,小爺我積陰德,你下去把那只瘦的馬駒牽走就是。”

謝玄怔怔地看着他,反應過來後,頗為感激地說道:“多謝兄弟,今日大恩,待我活過來一定重謝報答,兄弟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張三。”

半晌,坐着張三的瘦小馬駒的謝玄,立在鬼門關等待老者的檢查,心中還在暗暗念叨。

也不知道家裏那三個小崽都在忙什麽,怎麽連個紙錢也不給他燒。

沈如是呢?怎麽也不表示點。

還是說大家都把他忘了?

謝玄悠長地嘆了口氣。

沒人給他燒錢,也沒人給他燒房子,全身上下就這麽匹從別人那借來的小馬駒。他一窮二白,在這鬼城可是寸步難行啊,往後的日子那麽長,他怎麽過才好呢。

正琢磨着,老者突然高喊了聲:“謝玄,有叫謝玄的麽?”

謝玄倏忽回過神,立刻駕着馬駒趕到了老者面前,老者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通,說道:“先上橋,再過關。跟我走吧。”

老者在前面帶路,謝玄便在後面騎着小馬駒四處打量,這陰間和陽間也沒什麽區別,只不過是人的臉色都煞白了些,風景都是一樣,遠遠看去,鬼門關後的城鎮到處都是密密匝匝的房子,那些房子看起來又有些假。

大概也是紙糊的吧,謝玄想。畢竟這裏除了亡魂以外,一切都是紙做的。

兩人剛要過橋,謝玄的馬駒卻突然立在原地不動彈了。老者沒聽到馬蹄聲響,回頭看向謝玄的馬駒,突然臉色大變。

他匆匆忙忙地捯饬着步子朝謝玄奔來,臉色難看地壓低聲音道:“你小子怎麽這麽多問題!”

謝玄不明就裏,頗為冤枉地拍了拍馬駒,說道:“我不知道,前輩,這馬駒怎麽突然不走了?”

老者看來極怕麻煩,他指着謝玄的鼻子,低罵道:“馬駒只載死透了的亡魂過橋,你肯定是自殺,陽壽未盡,它不會帶你過去!”

“那怎麽辦?”謝玄驟然慌了,他自是知道自己怎麽死的,不是自殺,而是因為吃過金蟬脫殼丹,所以才陽壽未盡。

身後已經傳來其他趕着投胎的亡魂不耐催促聲。

謝玄和老者對視一眼,目光沉重:“還望前輩再通融一次,叫我牽着馬駒過橋便是。”

老者反反複複地踱步,眼看後面的隊更長了,他急躁地開口:“行了,牽着趕緊滾進去,往後別讓老夫再見到你。”

謝玄:……

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四十年他們還是會再見面的。

得到老者的寬容,謝玄跟做賊一樣,飛快牽着馬駒過了橋。

到了鬼城,所有亡魂都按部就班地跟着各自的陰差,去往自己該去的地方。

據陰差所言,每個亡魂都要等待自己轉生的時機才能離開,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長達百年。

鬼不用吃東西,不用休息睡覺,所以等待就顯得更加漫長。

不過謝玄還得到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陰差說,鬼城之所以只許亡魂進入,是因為鬼城一天等同于人間一年。

謝玄分外驚喜,那豈不是代表着只需要在這待幾天,就可以輕松熬到原書劇情結束,回到人間?

從池茵蘭之前說過的話來看,過不完陽壽他走不了,意思大概是,如果陽壽未盡是不允許投胎的。

謝玄猜測原書估計還有三年才到沈如是的主角劇情,也就是說,他至少要在這待三日。

三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很快便到了謝玄離開的日子。

他百無聊賴地在鬼城游蕩了三日,終于得了離開的機會,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見崽子。

陰差來帶他去投胎時,果不其然,發現了謝玄的根本沒有死。

雖然謝玄的命格上顯示陽壽已盡,可他吃過金蟬脫殼丹,從一開始就是假死,所以只是表面上沒有死,實際上仍然是活人一個。

這奇怪的景象讓陰差也摸不着頭腦,還以為自己抓錯了人回來。

于是便如謝玄想象中那般,帶着謝玄要趕回陽間。

“前輩!前輩可還認得我?”被陰差帶領着的謝玄興奮地從鬼門關這頭,伸出手去夠那頭的守門老者。

老者吃了一驚,轉過身低罵道:“你小子怎麽還沒投胎去?”

謝玄指了指自己,說道:“他們說他們抓錯人了,我還沒死,叫我回去繼續活着。”

老者無比震驚地看着他,說道:“你可是已經在裏面待了三天,屍體估計早就被鳥獸吃光了,這還怎麽回去,這不開玩笑嗎!”

陰差也沉默了。

半晌,謝玄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整個人如遭雷劈般傻在原地。

現在只能期待沈如是那個不靠譜的能記着他,把他全屍好好保存下去,起碼別爛得不能用就行。

可是老者很快打消了他的念頭,他翻開一個簿子,眉頭緊皺着,開口道:“沒了,你的身體都化灰了,一粒也不剩。”

謝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被打的灰飛煙滅,只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反應痛覺的時間,再一睜開眼,便已經在鬼門關前了。

原來他的身體……已經化為天地間的一粒塵埃了麽。

他不是可惜那副病弱的殼子,謝玄只是隐隐擔憂着,怕家裏那三只小崽會認不出來他。

不過轉念一想,他知道三個小崽那麽多個性喜好,改日見了面,小崽沒理由不相信他的……大概吧。

老者板着臉,又給了謝玄後腦勺一巴掌,說道:“走啊,老夫真是倒了大黴碰上你,跟上,給你挑殼子。”

謝玄感覺不到痛,卻還是揉了揉腦袋,随後驚訝的跟上了老者的步伐,連忙道:“多謝前輩相助!”

這位老者,生前定然也是個好心人罷。

只見老者一揮手,天地間忽然雲煙四起,謝玄眼前倏忽被風沙迷了眼,他下意識緊閉上眼睛,複又睜開時,眼前的一切全然變了。

一座不大不小的破廟,地上盡是七零八落的瓦片,正值子夜時分,大雨穿透謝玄透明漂浮的身體打落在地上的泥坑,濺起一道道肮髒的水花。

“喏,進去吧。”老者帶着謝玄走進破廟,像是閑庭信步般,在謝玄身前邊走邊說:“看見那邊躲雨的兩人沒有?”

謝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破廟屋檐下,果真有兩個人正在躲雨,一個在西廊頭,一個在東廊尾。

他點了點頭,不知道老者要說什麽。

老者輕嗤了聲,指着西廊頭的那個年輕人,說道:“那人是個落榜書生,同你生前一樣,也是個凡人,他命格極差,考了四十六次都未中舉。今夜就是他的死期。”

雨聲淅瀝瀝落下,老者的聲音清楚的落在謝玄的耳朵裏,謝玄靜靜地看着那個書生,他面容消瘦,雖然清秀俊美,卻不是謝玄喜歡的模樣——他自己本身就是長這個弱了吧唧的樣子,謝玄一點也不喜歡自己那副好像風一吹就要刮倒似的長相。

書生不斷的咳着,渾身發着抖,顯然已經虛弱至極,生命垂危。

這人就快要死了,最多一刻鐘。謝玄暗自揣摩。

老者一邊觀察着謝玄的神色,一邊又看向另一邊的東廊尾,淡淡道:“這邊這人,是個小仙門的天才弟子,身懷仙根,他修煉出了岔子,很快也要死了。這兩個人裏,你選一副殼子吧。”

聞言,謝玄偏頭看去,東廊尾的那人果然身着錦緞綢服,眉目張揚肆意,霸氣外露,遍體都是暴走的充沛靈氣,不用細看也能知曉,這人最最少也有築基大後期的修為。

确實是實打實的天才子弟,而且看起來,家中十分闊綽。

謝玄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向了那天才弟子,說道:“前輩,我想要這副殼子。”

他就是個俗人,既然這二位都要死了,謝玄自然是要為自己考慮。

“你确定?”老者挑了挑眉,說道:“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天才雖然走火入魔,卻還是有七日時間可活,你是想要這副殼子,還是想要書生的殼子?”

謝玄登時噎住,他不解地看向老者。

老者卻捋了捋胡須,毫不在意似的說道:“你自己選便是,反正都是要死之人,早七天死,晚七天死都是一樣。你做了選擇,老夫都不會置喙。”

“這還選擇什麽?”謝玄毫不猶豫地開口。

回答之迅速,讓老者都為之一愣,他看着謝玄,說道:“什麽意思?”

謝玄掐了掐額頭,說道:“早七天也是殺人,他既然有的活,就讓他好好活着,這是人家的命,我又不能強占了他的殼子,哪怕就七天。”

話音落下,謝玄指了指那書生,臉上雖然不是很提的起興致的模樣,卻還是對老者躬身謝道:“多謝前輩送我殼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玄有急事趕着要做,先走一步!”

西廊頭,那書生眸光渙散,俨然已經死了。

謝玄大步上前,剛要把魂魄融進身體,卻聽到身後的老者急急忙忙問道:“等等,你真半點不想要那天才弟子的修為,他有仙骨,你難道不想成仙麽?”

謝玄頓了頓,困惑回頭道:“能要嗎?”

“在鬼城等七天,七天後他死了,你再附身也不遲。”老者擦了擦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汗,他還真沒見過謝玄這樣的,明明在世時最羨慕有仙骨的人,這時候卻能毫不在乎地抛棄自己的欲.望。

甚至連多看都沒多看一眼。

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瞬,謝玄便果斷拒絕:“鬼城一天,地上一年,我兒子可等不了我七年。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晚輩先行一步!”

說罷,謝玄顧不得管老者還說什麽話,便鑽進了那書生的身體裏。

徒剩老者和已經變成亡魂的書生面面相觑。

“哎……他怎麽把我的身體……”

“你都死了還你的什麽你的。”

“哦……那沒事了……”

老者靜默地立在原地,盯着已經在書生身體裏悠悠轉醒的謝玄。

待陰差送走書生亡魂後,老者忽然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清絕脫俗的女子面容,她沉沉看着地上顫顫巍巍站起來的謝玄,竟然平地摔了一跤,對方明顯還不太适應這副新身體。也看不到身為魂體的她。

女子看着他笨拙的動作,嘴角微抽,而後悠長地嘆了口氣,心中暗道。

她知道成仙者,固然都有一些蠢笨的執着。

只是天道這次看上的人……還真是格外的不太聰明啊。

不過——

确實沒看走眼就是了。

*

直到第二日雨停,謝玄才終于讓身體為自己所用,他神采奕奕地伸了個懶腰,似是感覺到腿還不太舒服,突然在破廟走廊裏狂奔起來。

在他背後,還有七天就要死的天才弟子滿臉震驚。

什麽玩意兒?

剛剛那快死的病秧子書生,怎麽生命力猛地這麽旺盛。

狂奔結束,兩條腿也成功适應,謝玄滿意地從房檐下舒服自在地走出去。

他得加緊步伐趕到三個小崽身邊,也不知道三年過去,崽子們如今長高了沒有。

獨一現今該有十五歲,嬌嬌得有十二,貓貓應該是八歲。

謝玄心裏惦念極了,雖然在鬼城只待了三天,卻好像真的過了三年般,無事可做的日子裏,他每一分一秒都在想着三只小崽過得好不好。

不過,當初那份家書裏囑咐着讓獨一回魔族,還有讓貓貓回自己的老家,大概現在茅草屋裏只有嬌嬌在守着吧。

也不知道崽子們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他越想越心疼。

謝玄知道,小崽們肯定會聽他家書上的肺腑之言,好好做人,只是這世道艱辛,謝玄唯恐他們被欺負。

沒有爹在身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不知道獨一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脾氣暴躁,出去後萬一被人打了可怎麽辦。

嬌嬌也是,整日混跡賭坊,沒了爹守在身邊,肯定更加肆無忌憚,說不準在賭坊挨了多少揍。

至于貓貓,謝玄更是擔心小孩找不到家人,又變回流浪兒。

他最怕爹爹不要他了,若是沒找到家人變成流浪兒,肯定會哭的連眼淚都再也流不出來。

早知今日,當初不如直接叫他們去學搬磚,也好有個活計幹。

謝玄越想越憂愁,恨不能長四條腿,一日就父子相聚,阖家團圓。他一路向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小鎮子裏。

烈日酷暑,天色悶沉,如同他假死離開那年,雨總是下得又快又急。

分明昨夜的雨水還沒曬幹,今日的雨便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謝玄身後背着那書生的書,想着這好歹是書生留給他的遺産,不能淋濕。于是找了個茶館點一壺熱茶,坐在角落裏等雨停。

忽然間,從不遠處的矮臺上,傳來一聲吆喝:“感謝各位爺捧場,今兒咱說說哪一段?”

沒想到正好碰上說書的在熱場,謝玄解下背上的書,也有些好奇地朝說書先生看去。

這三年,也不知道他都錯過了什麽事情。

底下在座的人都湊着熱鬧,有的喊想聽玉女才郎配,有的喊想聽仙門小道秘史,還有的喊——

“來一段最新的,總說那些老段子,哥幾個早聽膩了!”

說書先生看向那位叫板的食客,笑眯眯地問道:“不知道大哥想聽什麽?”

那食客猛地一拍桌子,說道:“要說就說大的,聽說那三個混賬魔頭都齊聚在靜海宗城下了,靜海宗那傳聞中的鎮山老祖怎麽還沒出現?”

聽到這話,滿堂皆驚。

謝玄不明所以地聽着周遭人頗為膽寒似的低聲交談。

“喲,怎麽提起這個……他不要命,我可還想要命呢!”

“是啊,這人真是不怕死,沒人敢提那三人的名字,誰不知道招惹了那三位,怕是千裏之外也能把腦袋摘下來。”

“不行,我得先走了,你們繼續吃茶吧。”

茶館裏的人竟然一下子走了大半,留下來的都是些身上穿着各宗各派道服的仙門弟子。

光是謝玄能認出來的,就起碼有青祿宗、光照門、元武山等等門派的人。

凡人竟是已經走得只剩下三兩個。

不過,說書先生顯然見過許多大場面,知道對方就是故意來找茬趕客的。

他不慌不忙地嘬飲一口茶水,而後才道:“想聽這個啊,好啊,我講。”

此話一出,反倒是先前那食客慌了神,他也是怕極了,兩股打着顫,還硬着頭皮道:“好,你說吧!”

“這三魔頭圍困靜海宗已經三日有餘,這事兒諸位都知道。更有傳言道,那三魔頭是為了争搶什麽東西,才特地下了令,把整個靜海宗圍得密不透風。”

謝玄對此毫不見怪,靜海宗常常被魔族妖族圍困,但礙于靜海宗大陣和鎮山老祖,至今從未有過成功攻破靜海宗的人。

所以謝玄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小口抿着熱茶。

“諸位都知道那三個魔頭的來歷,實在是畜生都不如,他們麾下的魔族和妖族,還有那邪宗弟子,簡直如同行屍走肉般,強行占據了大片城池,所過之處,生靈塗炭……”

謝玄聽到這裏,也是一陣嘆息。妖族魔族向來如此。

說書先生卻越說越憤慨:“那邪宗之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把昭南宗掌門滿門的頭顱生生割下來,堆在一起,取其名曰‘顱山’,把宗門上上下下血洗,簡直是野獸惡鬼之行徑!”

聽到昭南宗的那一刻,謝玄就有點慌了,他想起貓貓還在昭南宗,萬一他家崽被殃及到怎麽辦?

“混賬,畜生,仙門豈容如此放肆!”人群中有仙門弟子忿忿不平地罵道。

謝玄想着貓貓可能受到危險,也跟着人群怒罵:“就是,這不是畜生這是什麽,居然殺了那麽多人,不除不行!”

說書先生垂下眼,長嘆了口氣,繼續道:“這還只是其中一個魔頭,另一個妖族首領,為了搶奪靜海宗名下城池外的一批土地,竟打殺無數仙門弟子,方圓百裏都被毀了個一幹二淨。”

謝玄更心慌幾分,靜海宗城外,那不就是玉竹城外茅草屋,嬌嬌還在那住着呢!

旁邊的群衆又開始義憤填膺地怒罵:“這些畜生就該把他們全殺了,還有沒有天理可言?!”

謝玄忍不住跟着說道:“對!這妖族首領簡直毫無人性,如同野獸,該殺。”

“諸位說的是,不過前面這兩個,比起最後一個竟還算慈悲,這最後一個新任魔尊,簡直瘋魔到連同族都殺。傳聞他把所有不服從他的人都剁下雙手雙腳,扔到魔域的殘冥崖底,讓數千沒有雙手雙腳的行屍走肉在崖底日夜嚎哭,卻永遠爬不上來,活活化為白骨……”說書先生渾身一抖,連忙又喝了口茶,說道,“唯這位,我言盡于此,再多說怕是改日邊要橫屍街頭。諸位見諒。”

在座的人光是聽他的描述都紛紛打了個寒顫,皆是不願再聽。

他想到謝獨一也回到了魔族,謝玄徹底坐不住了,焦急地望着門外愈發下大的雨愁眉不展。

獨一還好嗎,三個崽都還好嗎?

他只要想到那個嚎哭的崖底場景就有些膽戰心驚。

人類對魔有着天然的恐懼。

雖然他同樣憤怒,但是本能的恐懼更勝一籌。

若是有什麽神仙,能一口氣把這三個魔頭全除掉就好了。

哎!

不過也真是奇了怪了。

怎麽短短三年,冒出來這麽多恐怖的妖魔鬼怪。

謝玄暗自腹诽。

罷了罷了,他還是早些動身,趕快到達崽子們身邊才是正事。

恰逢謝玄剛要起身,想找店家買把傘趕路時。

不知誰在街上高喊了句:“妖族闖進城了,妖族闖進城了,魔頭來了,快跑啊!!”

謝玄猛然回頭看向門外,卻見一道身穿赤紅錦衣的身影緩緩邁着步子,踏進了茶館的大門。

那人面目秾豔至極,唇瓣殷紅,擁有驚殺百花的盛極容貌,卻帶着清淺惑人的笑意,從腰間取出一把折扇來,漫不經心似的,在茶館的桌上輕輕點了點。

“有誰看到有魔族經過嗎?”

—— “今天手癢,想殺幾個。”

作者有話要說:

謝玄:?我還今天手癢,想揍個崽子。

【注:崽們殺的不是仇人就是壞人】

今天晚了一個小時,但是多了一千字orz望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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