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周六的游樂園人潮擁擠，灼熱的太陽也擋不住人們出來游玩的熱情。
許覓時坐在冰淇淋車附近的長椅上，左顧右盼看什麽都充滿新鮮感。
游樂園裏的一切對他來說已經有些陌生了，興奮的心情裏或許還夾雜了幾分忐忑和不知所措。
“想要什麽口味？”
霍尋買了一個草莓味和一個抹茶味冰淇淋，舉在胸前示意他選一個。
許覓時抿着唇糾結了一會兒，在霍尋了然充滿笑意的目光裏選了草莓味。
上回霍尋說草莓大福很适合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笑的。
可抹茶的味道實在奇怪。
他懷疑霍尋是故意的，但舔了一口冰淇淋的尖尖後，眉眼又不自覺舒展開來。
“怕高嗎？”霍尋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張嘴咬掉了冰淇淋冒尖部分的一大半。
許覓時搖頭：“接下來要做什麽？”
“當然是玩點刺激的。”
游樂園裏的刺激項目無非就是那些，過山車、大擺錘、跳樓機……
許覓時那時候太小，只能玩一玩适合小孩子的溫和項目，後來大了，卻再也沒了玩的機會，所以今天算是頭一回體驗。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得頭發紛紛往後倒，過山車上的尖叫聲歡呼聲此起彼伏，而坐在他身邊一同歡呼的霍尋，興奮得像個小孩，和平日裏穩重靠譜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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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夠刺激嗎？”
一圈下來，霍尋跟沒事人似的，和坐在他們前排，上去前自信滿滿拍着胸脯說會保護女朋友，結果現在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的男生形成了鮮明對比。
飙升的腎上腺素和心跳已經明明白白地宣告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許覓時一張臉熱得發燙，目光灼灼望着他，用力點了點頭，同時提出一個疑問：“霍叔叔看上去很熟練的樣子，是經常帶霍嘉文來玩的緣故嗎？”
霍尋的表現比在場大多數年輕男女還要游刃有餘，實在不像一個有着半大兒子日理萬機的集團總裁，但他實在想不出除此以外的第二個理由。
“當然不。”霍尋理所當然說出了否定的答案，一副慘遭嫌棄的模樣，“那臭小子嫌我唠叨礙事，才不樂意跟我一塊出來。”
許覓時卻不這樣覺得，霍嘉文就是個嘴硬的傲嬌破小孩，生怕自家老父親被拐跑，于是對他這個外人張牙舞爪擺出防備的姿态。看着和霍尋關系不太好的樣子，實際上比誰都希望獲得爸爸的關注。
說到底，還是個需要家人哄着的小孩啊。
可惜許覓時不是什麽好心人，這父子倆之間的問題，就讓他們自己慢慢發現去吧。
他彎起眼角，指了指不遠處大排長龍的神秘小屋：“我想去那裏看看可以嗎？”
以為那是個鬼屋的霍總沒什麽壓力就答應了，等走在等候的隊伍裏才發現，前後全是柔情蜜意的小情侶。
不是牽着手挽着胳膊，就是身邊冒着看不見的粉紅泡泡。
霍尋總算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小時……”
“嗯？”許覓時似乎什麽都沒發現，“怎麽了？”
霍尋本想勸他換個項目，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麽說了。
說這是個情侶項目，他們進去不合适？
就猶豫了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兩人被人潮趕鴨子上架似的推了進去。
“霍叔叔，你在哪？”許覓時在黑暗中伸手往虛空中抓了幾下，随後胳膊被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掌握住。
那人深深嘆了口氣，頗為無奈：“走這邊。”
原來地上鋪了指引方向的小燈，只是乍一進入黑暗環境不能适應，他才沒注意到。
霍尋拉着他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許覓時卻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他說：“我的秘密，霍叔叔應該已經發現了吧。”
男人的腳步一頓，松開了手。
與此同時，燈光一點點亮起，在他們的頭頂彙聚成一片星海，流光溢彩，仿佛置身銀河。
以霍尋挑剔的目光來看，這種大搞噱頭的玩意兒最是華而不實，但又不得不承認，浪漫和暧昧的氛圍在這裏簡直渾然天成。
少年的眼睛在絢爛的燈光映照下顯得更加漂亮了。
“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許覓時雖然不好意思，卻沒有回避他的視線，“上次只回答了一半，應該不算說謊吧？”
許覓時是個十分注重及時行樂的人，因為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否永遠擁有手裏握住的東西。
所以當下的心意對他來說勝過一切。
霍尋就是當下最合他心意的人。
“……”
盡管有些不要臉，但霍尋想，這個人應該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不能像一個開明的長輩那樣笑着追問那個人是誰，也沒有立場如臨大敵勒令對方不準喜歡。
霍尋只是轉過身去，淡然道：“該回去了。”
玩也玩過了，該說的也說了，許覓時對此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因為霍尋忽然不說話瞬間沉穩下來的氣質而感到有些得意。
雖然他誰的名字也沒提，但他就是知道，霍尋已經明白了。
兩人進門的時候，即便是遲鈍如霍嘉文，也發覺了不對勁，一邊事不關己打着游戲，一邊時刻注意着二人的動向。
等到他們一前一後上了樓，才飛奔進自己房間，向鄧博濤分享這個喜訊。
可喜可賀，老霍和私生子終于鬧掰了！
但他口中的私生子并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頹敗，甚至可以說心情很不錯。
總而言之，這是個令人難忘的生日。
是的，沒錯，許覓時從今天起就自由了。
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或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許覓時轉身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床墊裏，在對方态度尚不明确的情況下，拿出手機搜索：
第一次……需要準備哪些東西。
他浏覽網頁時的神情和解一道數學題的時候沒什麽兩樣，認真好學的模樣誰見了都得誇一句好孩子。
許覓時這張臉太具欺騙性了，事實上，他懂的很多。
他見過上流社會的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也見過魚龍混雜的市井九流。
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
十八歲早就已經不是懵懂無知的年紀了，何況他只是一個自私的壞小孩。
許覓時在床上翻了個身，視線正好對準了平日被自己當書桌用的小茶幾。
上面壓着一個又寬又扁的禮盒。
最近并沒有什麽值得慶賀的節日，唯一需要用到禮盒的就只有……
不過起身走兩步的距離，許覓時愣是用了半分鐘時間去醞釀。
禮盒上放了一張定制的燙金賀卡，上面是一句手寫的生日賀詞。
“歡迎來到自由國度，生日快樂。”
署名是霍尋。
打開盒子，裏面則是一份文件。
一份房産贈予協議。
許覓時直愣愣盯着這份生日禮物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随後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電話。
“喂，是我……”
“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
“好，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