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離十二點還有二十分鐘。
霍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臉好家世好的男人在招蜂引蝶這件事上總是得天獨厚，喜歡霍尋的人很多，但能讓他發愁到睡不着的，許覓時還是第一個。
他怕少年不識愛恨，誤将依戀當做真情。
也怕對方明了心意，自己卻注定辜負。
霍尋從來不是個擅長養孩子的人，而霍嘉文實屬意外，當年猝不及防被趕鴨子上架，能夠磕磕絆絆過到今天已是十分不易，何況是應付許覓時這樣心思多的孩子。
他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游刃有餘。
正發着愁，被他念叨了一晚上的許覓時來敲響了他的房門。
“霍叔叔。”許覓時雙手背後，笑得腼腆。
霍尋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說出的話有了些挑破什麽的意味：“小朋友，深更半夜孤身來敲男人的門，膽子是不是太肥了？”
還有這種好事？
許覓時眼睛一亮，只不過這點光芒轉瞬即逝，等擡起頭來時，眼裏已經含上了微微的笑意。
“我是來還東西的。”
霍尋目光向他身後追尋，瞥見一頁白紙的邊角，心裏大致有了猜想。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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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妥協般讓出一條路。
許覓時不是第一次進霍尋房間了，上回是試探，這次打的卻是捅破窗戶紙的主意。
“禮物我收到了，不過……恕我不能接受。”他說着，将一直藏在身後的合同拿了出來，“有人能記得我的生日，我已經很開心了。”
霍尋沒有接，用玩笑的口吻輕松道：“只是一套房子而已，老爺子去找你的時候應該說過這事，我不怎麽會挑禮物，所以才偷懶走個捷徑。你現在這是……要斷了我的路？”
許覓時搖了搖頭：“當初答應老爺子為的不是房子，現在也一樣。”
少年不加掩飾的目光像在明晃晃地告訴他，他為的是你。
霍尋難得語塞：“你……”
“比起房子，我更希望能親耳聽霍叔叔一句生日快樂。”許覓時在心裏估摸了一下，粲然一笑，“還有十分鐘，應該來得及吧？”
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霍尋沒理由不答應。
“生日快樂，小時。”他說。
許覓時眼中笑意更甚，又得寸進尺地問：“那……可以抱一下嗎？”
霍尋愣了愣。
也就這片刻猶豫的功夫，許覓時出乎意料地主動張開雙臂，圈住了霍尋的腰身。
“霍叔叔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嗎？”許覓時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猝不及防捅破了那層搖搖欲墜的窗戶紙。
霍尋顯然已經明了，但他不能說。
“我喜歡……”
“小時。”霍尋頓了頓，考慮了一下措辭，“你現在還小，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而且……你能分清依賴和喜歡嗎？”
許覓時仰起頭，紅着臉真誠問道：“想親你算嗎？”
一個“你”字，不言而喻。
霍尋被少年直白的天真話語弄的沒了脾氣，索性攤開道：“小時，到今天為止，你都還在叫我霍叔叔，我們差了十七歲，你覺得自己喜歡我什麽？”
許覓時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個爛俗無比的理由：“因為……你長的好看。”
誠然，見色起意的愛情并不少見，但當許覓時真心實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霍尋仍舊陷入了哭笑不得的境地。
“真是個孩子。”霍尋拍了拍他的頭，順着頭發慢慢摸到了脖子，随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之中。
許覓時思忖着該怎麽開口說接下來的事，霍尋卻突然以一個成年男人驚人的力氣，将他摔到了床上。
一陣天旋地轉後，許覓時被牢牢卡在兩只有力的手臂中間，雙腿被男人的膝蓋分開，一整個任人宰割的姿勢。
霍尋鉗住他兩個手腕，另一只手以一種極為暧昧的動作将許覓時的上衣推至胸口，低頭道：“知道兩個男人怎麽做嗎？”
被籠罩在陰影下的許覓時心跳如鼓，仿佛看到一只圈養的野獸脫籠而出，露出獠牙的那一刻，野性盡顯，随時準備撕裂它的獵物。
“還是說，你想現在體驗一下？”
霍尋俯身湊到他耳邊，只消略一低頭，便能在少年細白的脖頸上留下浮想聯翩的痕跡。
許覓時很是意動，只是礙于之前在霍尋面前立的堅強小可憐人設，只能一動不動，盡心盡力扮演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我……”
許覓時的聲音戛然而止，從剛才起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霍尋忽然及其放肆地隔着布料抓住了沉睡中的小小時，總算逼得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少年漲紅了臉。
“這樣也喜歡？”
年輕人精力旺盛，随意逗弄一下就不受控制地擡起了頭。
許覓時和他霍叔叔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被旁人掌控的感覺對許覓時來說有些新奇，可他也想看一看霍尋得到答案後的反應。
何況不做點什麽的話，眼下這樣的機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有。
他毫無負擔地承認道：“只要是霍叔叔，我都喜歡的。”
自認閱歷豐富的男人被獨屬于少年人的坦誠在心口狠狠射了一箭，酥麻的感覺從心頭蔓延開來，令霍尋怔在原地。
他沉默半晌，認輸般洩了氣，松開了對許覓時的禁锢。
“孩子話。”
嘴上這樣說着，霍尋心裏卻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再将許覓時只當做孩子看待了。
他起身做出一個看起來不太禮貌的舉動——背對着許覓時整理起了衣服：“東西既然送出去了，就沒有拿回來的道理，何況這是我和老頭子共同的一點心意，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這樣的結果本就在意料之中，許覓時也沒再堅持，喉嚨裏輕輕發出一個“嗯”的音節，然後慢慢等着小小時偃旗息鼓。
房間裏安靜下來後，氣氛開始有一點尴尬，霍尋借口去書房找東西避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許覓時已經乖乖在椅子上坐好了。
“那個……”來歸還禮物只是個由頭，接下來才是許覓時真正要說的話，“爸爸生前委托的律師事務所負責人最近聯系了我，希望明天可以見一面，有一些文件需要我簽字。”
霍尋：“什麽文件？”
許覓時：“關于遺産繼承的文件。”
拿到許父費盡心思留下的遺産，意味着許覓時有了脫離霍家自己生活的能力，也有了更多的選擇和可能性。
“你要走？”霍尋一愣，下意識的反應是他打算離開霍家。
許覓時笑了笑：“這難道不是遲早的事嗎？你們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這裏并不是我的家，我總不能一直賴着不走吧。”
“有什麽不可以。”霍尋脫口而出，“多添雙筷子而已。”
許覓時也愣了，垂眸道：“我還以為今天過後……霍叔叔可能不太想再見到我。”
他為什麽會這麽想的原因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直到此刻，霍尋也還在為這個問題而感到頭疼。
“一碼歸一碼，這是兩回事。”
許覓時沉默低頭。
無奈，霍尋只好再度搬出老爺子：“至少，先問過老爺子再說。”
話是這樣說，可誰也沒有主動去聯系霍老爺子。
倒是第二天許覓時約見律師，霍尋主動提出跟着一起去，說是怕他稀裏糊塗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許覓時原本和律師約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但現在霍尋摻合進來，就做主将見面的地點改到了別墅裏。
律師姓郝，是寧城赫赫有名的昀誠事務所合夥人，跟霍氏集團也有些業務往來。
郝律師還沒來得及好奇為什麽霍氏集團總裁會在這裏，就被霍總如有實質的壓迫性目光盯出了一身冷汗。
“昀誠的人？以前怎麽沒見過？”
“貴公司的業務，不在我的業務範圍裏，相信我的同事處理得會更好。”
霍尋只問了這一個問題，随後便沒了聲音，仿佛只是來做個見證。
只有郝律師知道，霍總這是給人鎮場子來了。
不說霍尋不動聲色在一旁盯着，郝律師的職業道德也不允許他做什麽手腳。
簽字的過程很順利，短短二十分鐘，許覓時便一躍成了身價十位數的萬惡有錢人。
但最後那份房産文件卻讓人不得不在意。
郝律師推了推眼鏡，不經意瞄了霍尋一眼，說：“方便的話，我可以陪小許先生跑一趟盡快把房産過戶還有戶口遷移辦了。”
這本來是計劃之內的事情，但霍尋聽了莫名有點不爽，尤其許覓時還火上澆油問了一句：“我家原來的房子現在還能住嗎？”
許覓時是故意這樣說的，為的是再激一激霍尋，沒想到卻被不該聽到的人聽見了。
“小時要住哪裏去？”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大門的方向傳來，霍老爺子拿着根定制的拐杖，三兩步沖到客廳裏，兩眼一瞪，篤定道：“一定又是你這混球幹的好事！”
霍尋：“……”
他不是，他沒有。
很可惜，霍尋在他親爹面前那點信用，早在年輕的時候就耗盡了。
霍老爺子舉起拐杖，吹胡子瞪眼：“你要是敢把小時趕走，我跟你沒完！”
跟老爺子一起走進來的圓臉柴犬在後頭愉快地“汪”了兩聲，對此表示贊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