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新婚三朝回門,這一天嫁出去的姑娘會回到娘家,襄陽也不例外。
雖是要回宮見皇帝,襄陽卻也沒有如新婚那日早早就被叫起來,畢竟皇帝要上早朝國事為重,正式接見的時辰不會太早。
襄陽與夏六郎照舊是準點起,不過今日的妝扮要正式得多,一切都安排好後,兩人一塊到太君那邊請安,今日不光是襄陽回門的日子,也是她開府的日子,這也代表着夏六郎要跟着她一塊住進公主府。
等到在夏府中的行程全都走完後,襄陽坐上了軟轎與夏六郎出發去了皇宮,這一路的陣仗也算不得小,又引了不少人來圍觀。
待進了皇宮時辰恰好,皇帝與皇後很是親切地召見了她們,說的自然也都是一些場面話,與尋常人家也差不多,皇帝是個忙人客套完後他讓夏六郎跟他去上書房,留襄陽在皇後這裏,皇後也不是什麽不通情理的人,雖說長陽因為這門婚事鬧得有些不快,可襄陽嫁給夏六郎也是她心之所願,說了幾句就放人讓她去見貴妃了。
襄陽便随着宮女們一路引到了貴妃那邊,親娘與皇後自然是完全不同的,貴妃早早就等在了那邊,待女兒進來先是将人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回,随後就把她拉到了身邊,命伺候的人全都退下後這才問道:“你這幾日過得可好?那夏六郎對你怎麽樣?夏府裏頭可有人難為你?”她開口就是一長串的問。
襄陽憶起前世她回門母親也是這樣事無大小地細細詢問,眼裏就是一紅她撲在貴妃懷裏:“我過得很好呢,您放心。”她聲音微帶着哽咽,輕輕吸了吸鼻子。
貴妃手摸着女兒的發柔聲問:“過得好怎地還哭鼻子了?”她的眼也是紅着的:“來,給我說說你是過得怎麽樣的一個好法?這三日在夏家都做了些什麽?和你那驸馬又都怎麽相處的,還有你那幾個妯娌她們要年長你不少,可還能說到一處?”
她問得越細襄陽心裏越是傷感,用了好大的力氣這才穩了情緒,她離了懷抱人卻依在母親的身上:“夏家人對我挺客氣的,太君沒有為難我那幾個妯娌雖然沒什麽話,但還算好相處。這幾天,我大多時候是和六郎在一塊兒的,她給我說了些家裏的事,我說要畫小像她也給我畫了。”
“你倆在一起就做這些?”貴妃臉上帶笑手摸摸女兒的臉,話裏卻還有些別的意思。
“也不是只有畫畫,也會一起坐着吃個茶什麽的,她不是個話多的人,許多時候是我在那兒說她在那兒聽,也不會煩我呱噪嫌棄我吵她對我挺好的。”襄陽是明白母親的意思的,可一時半會還真說不出什麽來,反倒是這樣才更合情理。
貴妃聽她這樣說又朝着她小臉上看了一會兒,輕嘆了一口氣:“唉,我也不曉得你這性子到底是像了誰,年紀小小的怎地總有一股子暮氣,想當初安陽成親的時候,回門哪裏是你這副模樣,她又哭又笑眼眉兒帶着俏,人鬧騰可就是讓我覺得安心,你呢,十多歲的人口氣竟和幾十歲的老人似的。”
襄陽原是想駁一句的,聽到母親提及皇姐這才問道:“我皇姐呢?她今日怎沒來?”先前在皇後那兒她與幾位姐妹打了照面,就連長陽都冷着個臉老實坐着,唯獨沒瞧見長姐,前世皇姐可是早早就過來了。”她那性子怎會在這麽重要的日子缺席。
貴妃手虛按了一下額:“她說身子不爽利,怕把病氣帶進來傳給咱們,說過幾日等人好些了再來。”
“不爽利?可找太醫症診過了?是怎麽個不爽利?”襄陽聽說是病了,以她那性子若不是病得很重哪會不來。
貴妃見她着急連忙安撫道:“你放心,已經差人去看沒什麽不是什麽重病,”她看看女兒接着道:“染了風寒,靜養些時日就好了。”
襄陽朝母親臉上看,沒瞧見出有焦急的神情,擔心之餘又稍稍心定了些,她想了一想輕咬了一下唇才壓低了聲問道:“皇姐當真是病了?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事?”
貴妃乍聽她這樣問怔了那麽一下,待對上她的那雙眼,她撫額長嘆了一聲:“哎,我這輩子就只得了你們倆,想着你們都是姑娘家不用我擔驚受怕的,哪曉得你倆也都不是省心的。”
“皇姐當真是出事了?”襄陽聞言大驚腦子飛快地想着到底會是什麽事。
貴妃不說話。
“母親,到底是什麽事?”襄陽盯着問,手扯着她的衣袖。
貴妃叫她鬧得又嘆了口氣這才如實道:“她不肯說是什麽事兒,只讓人帶話讓我安心。”
這哪裏是讓人安心,襄陽腦子飛快地轉着末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姐姐與皇姐夫鬧別扭了?”
貴妃眸子閃了閃,想了又想才說道:“也是我把她的脾氣給養大了些,在宮裏頭還好些偏出了宮卻是個誰都不肯忍讓的性子,你如今也嫁人了,千萬莫要學得和她一樣,不過,雖說夫妻相處是要互相謙讓些的,男人也是要哄着騙着的,可你也不能一味的軟着,有時候也需硬氣些,人呀都是得寸進尺的,你和安陽的性子相反,我不怕你鬧出事,我反而更怕你太躲着事了。”
這話一下就切中了要害,打到了襄陽的痛處,她這會兒才想起似這樣的話母親前世也是說過的,只是,她只當作耳邊風沒有聽進去,不過,這會兒不是說自己的時候,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聽您的話的,不過,皇姐那兒母妃你也得好好勸勸她,她總是這樣我怕她有一天鬧出大事來。”
“看你那怕事的樣兒,你皇姐那兒我心裏有數,今兒是你回門咱們不說她了。”貴妃卻不想再把這話題繼續下去,她拉了女兒的手握着輕輕拍了拍:“如今你嫁了人也就不再是小姑娘了,自己有了府邸就要自己當家了,等将來你與夏六郎有了孩子,為母則鋼你不光要照顧好自己,還要照顧好孩子為他們撐起一片天,肩上擔負的都是責任,夏六郎是你的夫可你也不能全指望着他,女人還是得自己強了才行,可強歸強卻也不能讓男人覺得你太強,這裏頭有分寸有度量,你那府邸裏我插了一些可信的人,我回頭把名單給你,還有懷瑜她打小就是個忠心穩妥的,這回你又保下了她的性命,日後必是會更忠心于你,忠心可用的人你得好好護着好好的去用,別就把她當作一般的侍女來用那樣太浪費,那夏六郎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還說不準,不過,他能以這樣的年紀坐穩了将軍的位子,打那麽多的勝仗,絕不會是個簡單的,好在武将大多重情義,你只要用心待他好,讓他心裏有你的位置,将來他必是能護住你的,你父皇雖收了他的軍權,但我瞧得出來,你父皇舍不得他那樣的人才,說是驸馬不能入仕,但将來未必就真的不能複起,不過,話是這樣說你也要多長些心眼,男人狠起心也是六親不認的,他若是塊捂不熱的石頭你也就不必一味的讨好遷就,還是那一句,你是這個大周的公主,不是一個只能依附于男人的女人。”
襄陽聽了母親這麽一長串的話,眼瞬時又紅了起來,她雖是皇帝的女兒可事實上她與母妃才算是真正的一家,前世她與姐姐早亡留母妃白發人送黑發人,最後國家亡了她也是慘死,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這次她無論如何都要改變命運,就算保不住這國家也是守護住至親之人,想着她連吸了好幾口氣強壓住了奪眶而出的淚,鄭重地點頭:“您放心,我再不會稀裏糊塗的過日子了,我一定會好好的,您也要好好的。”
貴妃聽了這句重又将女我一把抱到了懷裏,這會兒全然沒了人前高高在上的樣子,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母親。
兩母女又說了一會兒話,時辰也不早了,貴妃縱然舍不得女兒,也不能在這天将她留在宮中。
襄陽離開後一路由宮女陪同出去,這一路她看着四周的花草屋舍,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卻又覺得有那麽一絲的陌生,待坐上了轎子被擡出了宮門,外頭夏六郎已經騎着馬等候許久。
兩人彙合也沒說什麽,一行人直接往公主的新府邸方向去,襄陽滿腦子都是母親剛才說的話,她得籠絡住夏六郎的心,她必須得讓她護住她們,想着悄悄掀起了轎簾,恰好這個時候,夏六郎回轉過了頭,兩人的目光一觸,出于心虛襄陽忙将簾子放了下去。
夏六郎見那小人似做賊一般縮了回去,那樣子與受了驚吓的小兔子有幾分神似,不知怎地心裏竟生出了那麽一絲笑意來,轎簾落下也看不到什麽,她回轉過了頭,想到出宮前遇上的那個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那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