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一連半月,他都被拘禁在房裏,為防止他偷跑,江夫人特意命一隊奴仆在門外把守。
江陰只能每日坐在窗邊,看着日出日落,掰着手指算日子,偶爾能知道冬雪帶來的消息。
半個月了,江陽沒有一點消息。府裏的奴仆也都開始紛紛議論,許是江陽早就死在外面了。
這一日,江陰照例守在窗邊等着冬雪的消息,卻忽然聽到門闩輕響,大門被打開,冬雪一臉喜色的沖了進來,“二公子!大公子平安回來了!”
“真的?”江陰原本落寞灰暗的雙眼霎時間恢複了光彩,急忙問道,“大哥在哪?快帶我去見他。”
“在前廳,城主和夫人都在,還有位姑娘。”冬雪邊引路邊嘴上着急的把事情交待了。
“什麽姑娘?”江陰奇道,江陽為人雖和善,卻不近女色,對府上婢女也是禮數周全疏遠的緊,如今帶回來個姑娘,着實讓人驚訝。
冬雪道,“是咱們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據說是大公子被伏兵追擊,不慎摔下了山坡,是那位姑娘救了大公子,這不,照顧大公子傷好的差不多了,親自護送回來了。”
江陰一笑,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姑娘心裏多了不少好感,說道,“待會我可得好好感謝她救了大哥。”
江陰一路走得飛快,把原本走在前頭的冬雪都給落下好遠,徑自到了前廳。
剛進院門,便聽到裏頭傳來江陽舒朗的笑聲,江陰心頭一熱,這才有了實感。
急呼道,“大哥!”
江陽還未反應過來,眼前便被一團黑影罩住,懷裏沖進溫暖的沉重感,江陰臉埋在他的頸窩,低低的叫道,“大哥,你終于回來了。”
江夫人依偎在江文身邊,喜極而泣,江文安撫的将人輕輕摟在懷裏。
江陽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江陰的後背,寵溺的說道,“都多大人了,還這麽愛撒嬌,這裏還有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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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
江陰拭去眼角幾滴濕意,這才發覺江陽身旁站着位姑娘,忙低下頭拱手道,“這位姑娘,聽冬雪說是你救了我大哥,江陰這裏謝過了!”
“江陰?”嬌軟的聲音裏含着幾分詫異,“你說你是江陰?”
江陰聽着這女聲有些熟悉,擡頭去看,卻徹底呆住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震驚的喊出,“年年?是你救了我大哥?”
年年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看江陰又看看江陽完全兩副一模一樣的面龐,震驚道,“你們!”
江陽在旁解釋道,“我們是雙生子。”
年年這才把視線轉向江陽,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裏含着委屈和霧氣,指着江陽道,“你和我說你是江陰,難道你騙我?”
年年一直以來心裏的猜疑在此時随之煙消雲散,怪不得他不記得和自己在靜月湖的約定,怪不得周身氣質與初見不同,怪不得……當時她心中直道多半是他受傷摔下山坡磕了腦袋,有些事情不記得也很正常。她不知道的是,他們分明是兩個人!
年年怒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陰弟的哥哥,江陽。”江陽道,“我無心騙你,只因你當時将我誤認成了陰弟,這才鬧出今日的笑話。”
年年秀眉微蹙,質問道,“那你為何當日不和我澄清你不是江陰!”
是啊!大哥為什麽當日不澄清誤會,他也很想知道。
江陰看着江陽沒有絲毫的慌亂,有條不紊的笑着解釋道,“當日,我遭人追殺,幸逢年年姑娘相救,我聽姑娘所言像是陰弟的舊識,心想應當是可信之人,但又怕說明了身份姑娘會不信雙生子的事情,覺得我是個怪人不願施救,故而隐瞞。”
江陰有意解圍道,“年年,當日的情況你也了解,大哥難免對生人有戒心,又怕吓到你,所以才隐瞞你的。”
年年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姑娘,倒也善解人意道,“無妨。”
江陽轉身對雙親道,“父親母親,年年姑娘這些日子照顧孩兒,身體勞累,孩兒想留年年姑娘在雀危樓小住,一來是好好調養身子,二則是讓孩兒報答救命之恩,望父親母親應允!”
江文生了張好人相,一笑,更顯得為人慈祥了幾分,“既是你的救命恩人,自當好生對待。”他喚道,“冬雪,去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給年姑娘歇息。”
江陽溫聲道,“我帶你去西廂房看看可還滿意,若是覺得不好我再讓人多添置些新物件給你。”
年年連忙推脫,十分不好意思道,“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江陽一笑,伸手請道,“我帶你去看看。”
“不用了!”
年年一愣,随後确認這話不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緩緩看向江陰。
江陰迅速掩飾下那份尴尬,說道,“大哥本就受了傷,應當好生歇息,此等小事就交給我來辦吧,大哥就好好休息吧!”
江文看着兩兄弟和睦友愛,不由笑道,“好啊,陰兒懂得體貼兄長,我和你娘很是欣慰,陽兒身子還未好全,年年姑娘就先由陰兒來照顧吧!”
江陰聽着自家父親把自己的目的給美化了,不由得幹笑了幾聲,附和道,“是啊,大哥就好好養傷吧!”
江陰似乎很怕自己看上的姑娘被自家大哥給搶了,得了父親令便急吼吼的把年年帶了出來。原本剛才在前廳還能言善辯,沒想到一出來獨自面對姑娘就慫了,垂着頭悶不吭聲。
許是覺得二人氣氛有些尴尬,江陰鼓足勇氣醞釀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道,“那天,我在湖邊等到傍晚,原來你是救了我大哥……”
年年心思單純,沒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是想問她赴約之事在前,救人之事在後,她卻沒來赴約的原因。
年年道,“那天我去了城郊後山,偶然間碰到了你大哥摔下山坡,這才有機會救了他。”
江陰‘哦’了一聲,與她并肩而行,沉默不語。其實他還想問,她為什麽沒來赴約而是跑去了城郊後山。
年年偏過頭笑吟吟的看向江陰,“你不好奇我為什麽去後山嗎?”
江陰愣了一下,随後道,“……好奇啊,你說。”
年年撇了撇嘴,‘切’了一聲,說道,“看你那漫不經心的樣子,一張呆瓜臉,肯定是不好奇。”
呆瓜臉?江陰摸了摸自己的臉,順道還捏了幾把,心裏奇道:不呆啊,難道真的是他不經常笑的緣故,臉都變僵了嗎?
頓了頓,她又道,“算了,告訴你吧!這個時節呢!栀子花開的最好,尤其是城郊後山的那片栀子花,朵大味郁,是做香料極好的原料。”
年年從腰間卸下香囊,拿着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就是這個。”
江□□,“這是你自己繡的?”
年年笑着道,“當然了。”
年年剛想把香囊重新系回去,卻被江陰一把奪走,寶貝似的拿在手裏觀看道,“年年,你手真巧!你這個能不能送給我?”
“那可不行。”年年搶回香囊重新系在腰間,擡頭見他神色悵然,這才解釋道,“我這個上面繡的樣子是女兒家用的,你若喜歡,等哪天我再繡個男人用的香囊樣子送你。”
江陰立刻歡喜道,“好啊!”
從剛才起,其實他心中一直有個隐憂,覺得此時氣氛輕松,正好一并問了,他叫道,“年年。”
“嗯?”年年歪頭看他,十分嬌俏的模樣。
江陰支支吾吾道,“你把大哥誤認成我相處了那麽多天,你……你會不會有點對大哥上心了?”
年年看着江陰一副小心翼翼緊張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都在想什麽呢!你以為我是那麽随便的女孩子嗎?”
江陰怕她誤解自己的意思生氣,連忙解釋道,“不……我沒那麽覺得……”
年年道,“你們二人雖然容貌相同,但這些天與你大哥相處下來,我心裏總覺得與初次見你時的言談舉止不同,心中存疑,今天一見方才解惑,原來,這些日子在我身邊的果然不是那個我惦記的人。”
江陰心裏長出一口氣,道,“你明白就好。”
他耳邊還響着她最後半句話的餘音,突然回過神來,睜大了眼睛驚訝道,“你……你剛才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那個,惦記的人?”
年年臉上挂着羞澀的笑模樣,輕輕點了點頭,低聲嗔道,“呆瓜!”
“年年!”江陰停下步子急忙擺正年年的身體,神色激動的盯着她的眼睛瞧,似乎在尋找着确切的答案,“年年,你真的喜歡的人是我?”
“嗯。”年年別過臉不敢看他,紅着臉使勁的點頭。
“年年,你看清楚,我是江陰!”江陰滾熱的雙手輕輕托起少女的臉頰,柔聲細語的再次詢問道,“年年,我再問一遍,你喜歡的人是你面前的這個江陰嗎?”
年年眉目含情,眼底盡是溫柔的情意,眼波流轉,仔細端詳着面前男子的面容,随後笑着道,“江公子,小女子十分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