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大哥身子可好些了?”

江陰将年年送回了西廂閣,這才倒出空來關心江陽。

江陽莞爾一笑,“已經無礙了。”

江□□,“可查出是誰做的了嗎?”

江陽斟了杯茶送到江陰面前,這才道,“不是沖咱們,是沖蕭世子去的,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上頭估計是想斷了蕭世子的退路吧!”

這才牽連到了他!

江陰骨節分明的十指緊緊攥着那白瓷茶杯,指尖泛白,似是在隐忍什麽。

江陽見他如此,寬慰道,“陰弟,你不用想這些事情,交給大哥就好。對了!你上次說中意的那個姑娘什麽時候帶來給大哥瞧瞧啊?”

江陰想到年年,心中郁結纾解了不少,笑着道,“那位姑娘大哥也認識,此時正在雀危樓中。”

江陽原本的笑臉一僵,“年年姑娘?”

江□□,“正是。”江陰見他臉色不好,問道,“怎麽了?大哥覺得我們不般配”

江陽撂下茶杯,垂下眼簾,低聲問,“你可有問過年年姑娘的意思?”

“問過了。”江陰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們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這四個字猶如銀針刺穿心脈,慢慢的感受着微涼的血液一點點包裹住炙熱的心髒,透心的冷。

江陽随即重新将笑容挂在臉上,只是那笑裏含着幾分疏離,“既然你喜歡,那就定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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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瞧着江陽的臉色,依舊是那副含笑的模樣,可他依舊從那笑中看出了一絲破綻,想問出口,頓了頓,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說道,“那,我去将此事禀告給父親母親。”

“去吧!”江陽揮揮手。

江陰走出門後,想了想,停步回頭望了眼江陽。他依舊是端坐在桌邊品茶的淡然模樣,或許真是他想多了!

江陰穿過花園朝着江文夫婦的住處去,遠遠的便看到冬雪一衆奴仆圍在院門外卻不進去。他快步上前,聽到院中傳來打砸東西的響聲,冬雪看他一眼,顫巍巍道,“二公子,您快去勸勸吧!城主和夫人又吵起來了。”

江陰心裏還是顧着自家雙親的面子在的,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這兩年,也不知怎的,原本相敬如賓的夫妻倆開始吵架,越到後來,吵得更兇,他們兄弟倆也曾從中勸和數次,可每次好了不到幾天便又争吵起來。

江陰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消停了些,擡手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房內果然一片狼藉,連個下腳地都沒有。江文坐在榻邊搖頭嘆息,江夫人頭發散亂,衣衫不整,雙目赤紅狠狠地盯着江文,哪裏還有城主夫人的半分端莊,活脫脫像個潑婦。

江夫人見江陰來了,道,“你來幹什麽?”

江陰面色平靜道,“孩兒有事禀告。”

江夫人還算顧忌自己的顏面,雙手攏了攏散亂的鬓發,整了整衣衫,這才道,“說!”

江陰彎腰撿起幾件還算完好的物件放到桌上,垂着眼簾說道,“府上的年年姑娘是孩兒心儀之人,今日來是想和父親母親商議婚事。”

江夫人面色陰冷,低聲罵道,“果然是個狐媚子!這才來了不到一會兒,就把你的魂都給勾走了!”

“娘!”江陰壓住火氣解釋道,“我和年年早就相識,我們是日久生情。”

江夫人冷着臉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大哥的感受!”

江陰不解,“這關大哥什麽事……”

“你做弟弟的比哥哥先成親,這不是讓全城的人都笑話你大哥嗎!”江夫人冷笑一聲,“呵!你也真是不懂事,有些事你大哥不說,你就不會自己多想想!”

江文終于忍不住,出聲嘆道,“本是件喜事,你罵孩子作什麽!”

“你閉嘴!就你會裝好人!”江夫人一記眼刀甩過去,江文讪讪地閉了嘴。

此時江夫人正在氣頭上,多說無益,江陰只得無奈道,“那婚事暫且緩緩罷,孩兒告退。”

江夫人再不看他一眼,揮揮手道,“下去吧!對了,出去時告訴冬雪把你大哥叫來,我有話與他說。”

“是。”江陰拱手低着頭一步步向後退去,對門外的冬雪吩咐道,“你去把大哥叫來,就說母親與他有話說。”

“是。”冬雪看着江陰面色陰郁,不禁小聲問道,“二公子是被夫人罵了嗎?”

江陰于是苦笑,避而不答道,“晚上不用幫我準備晚膳了,我去西廂房。”

“是。”冬雪福身道。

他去時,年年正侍弄着院中花草,見他來了,高興地揮舞着手中剪子招呼道,“阿陰!”

江陰笑了笑,指着她手裏的大剪子調侃道,“怎麽,要謀殺親夫啊!”

年年臉皮薄,一被逗弄就不禁紅了臉,江陰也最愛看她這樣。

年年嬌嗔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江陰本想和她說母親的意思,又怕她多想,沒敢提這茬,只是摟着她溫聲道,“早晚你都是我的。”

“對了!”年年忽然道,“你與我進來。”

年年拉着江陰就往屋裏去,四處探了探無人,這才放心的關起門來說話。

江陰滿心疑惑,見年年一張小臉嚴肅地緊,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說道,“阿陰,你娘和你爹有沒有和你說過繼任城主的事?”

江陰不解道,“沒有啊!怎麽了嗎?”

年年這才将事情原本托出,正色道,“昨個夜裏,我本想去花園采些夜露,路過你娘住處時見裏面大亮,便想去感謝一下城主和夫人的收留之情。我卻聽到你娘和你爹在說繼任城主的事情,你娘的意思是……你大哥是做城主最合适的人選。”

年年十分小心翼翼的觎着江陰的反應,擔心他難過。

卻見他毫不在意的一笑,豁然道,“大哥文武雙全,又得人心,本就比我合适做城主,這也沒什麽……”

年年這才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你這麽想就對了!做城主多麻煩啊,到時候你就沒時間陪我了呢!”

年年又道,“我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了,明日你陪我回客棧看看奶奶好不好?”

江陰見她神情黯然,心疼的摟住了她,鼻息吹動她細軟的發絲,柔聲道,“好,陪你。我會盡快讓我娘同意咱倆的婚事,然後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妻子!”

江文雖是城主,卻在家裏沒什麽地位,家中一切大小事務全聽江夫人的打理。

年年從他話裏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問道,“夫人不同意嗎?”

江陰怕她多想,沒敢說剛才的事,只道,“沒有,我還沒和娘說呢!我會盡快和娘說的。”

年年嬌嫩的雙手緊緊的摟着江陰,輕聲道,“阿陰,我還沒及笄呢!還有半年。”

江□□,“那我們就先訂婚,然後等到半年後你及笄了我們再正式辦婚事。”

“好。”年年滿口答應。

兩人正濃情蜜意的沉浸在幻想的喜悅中,殊不知趴在窗邊的耳朵急匆匆的去了江夫人那邊。

正是江夫人安排侍奉年年的丫鬟翠歌,翠歌進去發現江陽也在,沖個江夫人使了個眼色。

江夫人卻道,“行了,就在這說吧!陽兒也不是外人。”

翠歌也不避諱了,直接說道,“昨個夜裏,年年姑娘似乎是聽到了夫人和城主的談話,轉過去和二公子說了,奴婢是怕二公子起什麽異心,所以特來禀告夫人。”

“娘!”江陽拍案而起,不悅道,“您怎麽能派人監視年年姑娘和陰弟呢!陰弟會有什麽異心,難道陰弟不是娘的兒子嗎!哪有人這麽防備自己親生兒子的!”

江夫人俏臉一寒,冷聲道,“娘都是為了你能繼任城主!”

江陽無奈道,“都是娘的親生兒子,誰做這個城主不一樣啊!”

江陽和江陰從小一起長大,手足相親,實在是受不了他娘的心機算計,心底翻湧出厭惡之情。

江夫人看了眼翠歌,“你下去,在外邊看着。”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母子倆,江夫人這才稍微緩和了臉色,安撫江陽的情緒,和聲道,“我不僅是你和陰兒的娘,我還是靜月古城的女主人!我得為我的子民考慮,誰才最适合做城主,誰才能給我的子民帶來安定祥和的生活!你懂娘的意思嗎,陽兒?”

江陽雖還未及冠之齡,但心性老成,為人處世頗有大人風範。而江陰與他比起可謂是少年人的稚氣多一些,也難怪江夫人想讓江陽繼任城主之位。

可即便江夫人為子民謀福的本心是好的,江陽也瞧不上她娘算計親兒子的手段。

江陽道,“娘的心裏難道沒有自己的孩子嗎?”

“我當然有!”江夫人一甩衣袖争辯道,“你們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可是靜月古城的萬千子民也是娘放在心尖上的,娘不能自私!”

江夫人見繼任城主之事已讓江陽反應這麽大,心知其他事也不能讓江陽知道了,遂道,“娘心中屬意的人選是你,陰兒心性尚且不成熟,不适合這個位置。”

江陽此時算是明白了,她娘這是把他們兄弟倆在心裏好好的權衡利弊了一番,他只覺得今日才徹底見識的到靜月古城女主人的手段和心機。

他被屬意繼任城主,只是因為合适,因為利益。

江陽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江夫人,忽然覺得心底泛涼。

江夫人又道,“娘知道你對那個年年也有意思,如果你繼任城主便能娶了年年,你不心動嗎?”

“娘!”江陽愕然,不敢相信她娘居然會說出這番不知廉恥的話,厲聲道,“那可是陰弟的心上人,我怎麽能和自家兄弟搶女人!”

江夫人眉梢一挑,面上浮現冷笑,媚眼如刀,冷冷的道,“你顧忌他的感受,他和那女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可沒把你這個哥哥放在心上!”

江陽愣在原地,沉默不語。

江夫人見狀朝他走過去,纖纖玉指緩緩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莞爾道,“陽兒,你的路掌握在自己手中,要想好啊!”

最後半句話,江夫人刻意加重了聲調,意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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