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把她吊起來!”随着木天一聲吼,底下人拿着粗麻繩七手八腳的便在她手腕處打了個死結。
“清和妹妹!”
“臭丫頭!”
紀晨和白子軒激動的便要上去阻攔,卻被一群土匪團團圍住,動彈不得,只能在包圍圈裏幹喊。
段情慢慢被吊了上去,底下便是一汪池水,現在本就天寒,若是再浸了水,那滋味可不用再提了!
段情雙手被捆綁吊在高空中,只不過一會,便覺得手腕以上有麻木酸脹的感覺,段情擡頭一看,她那雙手被勒的不回血,青紫冰冷。
岸邊下令的人高舉的手一落,同時喊道,“落!”
紀晨和白子軒急紅了眼,“臭丫頭!”
耳邊閃過呼嘯的風,段情感覺身體急速下墜,然後便是冷水侵蝕她的四肢五感。她嗆了口水,強忍着不出氣,緊閉着雙眼,她從未感覺時間過的如此之慢。一點一點,她感受着冷水透過她的身體的每一處,身上起了一層疙瘩。
就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恍惚間,聽到岸上白子軒和紀晨的喊聲,可又是那麽遠,聽的不真切,段情在腦海裏拼拼湊湊,才知道他們大概喊的是:“快拉她上來”之類的話。
突然間,她感覺手上的繩子一緊,随後她整個身體被猛的一下拉了上去。
她剛接觸到外面的空氣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段情頭一歪,在濕透的衣服上擦了擦臉,這才勉強睜開眼睛看着下面,對着紀晨和白子軒微微一笑,“我沒事,別擔心。”
很快就結束了,她這麽安慰自己。
她餘光瞥見下令的人的手又要落下,趕緊多呼吸了幾口空氣。
下令人手一揮,“落!”
Advertisement
她又重新浸入池中,這一次,感覺浸在池裏更冷了一點。不知來回了幾次,段情慢慢摸索出了規律,每查過三十個數以後便會把她拉上去停留五個數的時間,然後又重新把她放下去。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懲罰什麽時候會結束!
到了後來,段情上岸後也不再看紀晨和白子軒他們,只緊着多呼吸幾口氣,每次重新浸入池裏她也慢慢感覺不到冷了,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她想起了南郡每家每戶都會在秋季晾曬的魚幹或者茄子幹,她現在大概就是那副狼狽樣吧!
她再度被浸入池中時,岸上的白子軒焦急的問道,“都多久了,懲罰什麽時候能結束啊!”
下令人淡定答道,“還有二十個回合。”
白子軒嘶聲罵道,“你們這群瘋子!要是臭丫頭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蕩平你們的土匪窩!”
紀晨掙脫包圍沖着正堂跑過去,到了堂內,撲通一聲跪在了木天面前,“大當家!求您饒了她吧!她剩下的懲罰我來受!”
“不不不。”木天搖了搖頭,笑得十分和善,“她答應了替人受罰,便要說話作數,不然她提出的要求我很難答應啊!”
按照紀晨平常的脾氣早就沖上去将木天打得半死不活的了,可是如今白糖在他們手裏,段情又被吊在上面,整個能用的人現在就只有他和白子軒了,還有雲卿卿那個拖油瓶!而且他們在木家寨既不熟悉布防也不熟知線路,實在不能輕舉妄動。
紀晨強自壓住火氣,盡可能地藹聲道,“她提的附加條件,我們不要了,只放了白糖就行!能不能減輕懲罰?”
木天出乎意料地爽快道,“可以,再有五回我便放她下來。”
紀晨一拱手,咬牙勉強笑着道,“多謝大當家。”
等到段情被放下時,白子軒立刻沖上前将她抱在懷裏取暖,段情意識模糊地窩在在白子軒懷裏蜷成一團,身上控制不住地哆嗦,一張小臉凍得煞白,嘴唇也凍得青紫,纖細地手腕上的兩處勒痕尤其吓人,白子軒心疼的舒緩着她手腕的經脈,指尖輕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白子軒用着一種大概是他這輩子用過的最溫柔的嗓音,安撫着段情,“丫頭,沒事了,沒事了……都好了……”
段情牙尖都打着顫,低聲問道,“白,白糖呢?”
“放出來了,紀晨去接他了,你不用擔心了。”白子軒見她自己已經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有閑心來管其他人的事,心頭一抽打一抽打的疼,鼻子一酸,竟要沒出息的掉下幾顆金豆子,白子軒怕她擔心,擡頭望天,眨巴眨巴硬是給倒流了回去。
卻是将她抱得更緊了些,忍不住顫聲道,“你這個傻丫頭,怎麽為了別人的事這麽拼命!”
段情只覺得眼皮有些沉重,便也不強求睜開了,安心的蜷在白子軒懷裏,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白糖是我們的朋友啊……”
段情似乎歇了會氣,閉着眼在白子軒懷裏安穩的呼吸着,就在他以為她是睡過去了之後,她才突然道,“何況,白糖對你很重要啊!”
白子軒已經沒有家了,全門被滅,就只剩下白糖一個親人。她又怎麽忍心讓他連白糖也失去呢!
白子軒怔住了,等回過神時,段情已經在他懷裏睡着了,只是她睡着的時候似乎也不安心,一雙秀氣的眉擰在一起。
白子軒怔怔地看着懷裏的人看了許久,良久,他喃喃道,“傻丫頭,你對我也很重要啊……”
白子軒一把抱起體重十分輕盈的段情,冷聲對身邊人道,“我們的房間在哪?”
那小土匪似乎被白子軒周身的寒意吓得有些畏縮,原本趾高氣揚的态度緩和了不少,連忙道,“在東邊,我帶你們去。”
好在房間離着不遠,到了地方,白子軒連忙把段情輕輕的放在床上,蓋上棉被,卻突然有些發愁該怎麽給段情把那身濕透的衣裳給換掉,冷冷的對身後人吩咐道,“你去找個丫鬟來,再拿套幹淨的衣裳給她換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勢。
小土匪有些愣,“……我們這,沒有女的,都是大老爺們。”
白子軒:“……”
正當他發愁時,不知躲到了哪去了的雲卿卿終于肯出來,端着盆熱水适時道,“我來吧,你們都出去吧!”
白子軒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段情,“……那你好好照顧她,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喊我一聲就行。”
“嗯。”
白子軒拎着那小土匪的後脖領子拽了出去,輕輕的合上了門。
雲卿卿坐在床邊,慢慢的幫她褪下那套冰冷潮濕的衣服,然後一點點用熱水浸熱她的身體,細心的擦幹她的頭發。
忽然喃喃道,“你不過也是個半大的女孩子,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氣……”
雲卿卿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不懂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段情,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若是此刻段情時清醒着的,一定會反駁她的唯利主義學說。
朋友有難自該相助,好處?段情也許從未去想過救一個人或者和一個人相交會是圖意好處。
一切收拾妥當後,雲卿卿細心的為段情掖好了被子,只是段情眉頭緊鎖,睡得似乎不安穩。
雲卿卿輕輕走了出去,合上了門,對門口守着的白子軒道,“都收拾好了,我去廚房拿些白粥給她,她現在身子虛弱,吃大補的東西反倒不好。”
白子軒一向粗枝大葉,在這方面顯然沒有雲卿卿心細,讷讷地答應着,“好!那我去看看她。”
雲卿卿攔住他,“她正睡着呢,別去打擾她了,你去看看白糖和紀晨吧!”
是了,他一直在忙活段情,倒把白糖給忘了。
雲卿卿道,“就在對面那屋,你去看看吧!”
白子軒不放心地猶豫道,“那這不能沒人看着……”
“你放心,廚房離這裏不遠,取了粥我就回來。”
白子軒勉強道,“行吧。”
白子軒走的極快,想是看一眼白糖沒事就回來守着段情。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白糖正跪在地上,紀晨提着把劍怒氣未平的站在白糖面前。
白糖哭着喊道,“少主,我錯了……”
見這幅光景,白子軒稍微愣了一下,急忙道,“紀兄,這是怎麽了?”
紀晨氣的把劍一扔,不大不小的‘咣當’一聲,還是吓得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白糖渾身一激靈。
“你問他都幹了什麽好事,我們什麽底細都被這小子抖擻的一清二楚!”
白子軒心中對白糖與其是生氣,更多的是失望,看着他道,“受傷了沒有?”
白糖委屈的搖搖頭,“沒有。”
“人沒事就行。”白子軒無奈道,“行了,別哭了。”
白子軒又替白糖善後,對紀晨一拱手道,“紀兄,對不住了。你和段師妹的恩情我會替白糖感謝的!”
紀晨還在氣頭上,懶得看白糖一眼,擺手道,“不用,我沒做什麽,你們該謝的人是清和!”
紀晨眼神逼視着白糖,一字一句道,“你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清和!”
紀晨一甩手,再也不想和白糖待在一個空間裏,轉身就離開,去了段情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