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這是蕭家強加在我頭上的,我為什麽要改?”段情擡起眼睛,澄澈明亮,直直的看着對面的人,“況且,我娘痛恨蕭王爺,若是我真跟了他家的姓,估計我娘會氣的九泉之下起來揍我一頓。”

白子軒忽然笑了,寵溺着摸了摸她的頭,“那是你娘他們那輩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段情聽他這麽說,心裏突然明鏡似的通透了,無論是白門的事情還是現在他勸自己的話,表面聽起來事豁達樂觀,實則就是他在為自己的懦弱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段情直視着白子軒迷茫的雙眼,淡淡道,“白混,你也該醒醒了。”

“嗯?什麽?”白子軒微愣了一下。

“沒什麽……回去休息吧!”段情覺得累極了,也不想再繼續廢話下去。

白子軒看着段情足尖輕點,便從屋頂一躍而下,拿着酒壺站起身來朝底下嚷道,“你不喝酒了?”

段情頭也不擡,轉身就走,離遠了,飄給他一句,“早就沒酒了。”

白子軒晃了晃酒壺,空空如也,心道:這丫頭還挺能喝的。

段情進屋時,發現對床的雲卿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在熟睡。

段情脫了靴子,合衣躺在床上望着棚頂發呆,眼神空洞,腦子裏卻在飛速轉動。

今晚赴宴木天的意思隐晦不明,但她心裏已經推出七八分此時怕是多半和上頭朝廷有所牽連,只是不知背後那人是誰!

今日離奇失火,偏偏是他們居住的院子,看那火勢說大不小,卻全部集中在白子軒和白糖那間房,她和紀晨的房門前不過像是被人刻意掩蓋目的縱了點明面上的小火罷了。今日失火之事,多半是木天指使人幹的,至于為何不敢傷了她和紀晨,也多半是怕惹上麻煩,若是在他木家寨的地界,死了北郡的世子和南郡的郡主,傳了出去,木天這個木家寨可是不用保住了。

段情越思考便覺得思路一點點清晰,腦子便愈加清明。

她再欲往下細想時,卻突然被人聲給吓了一跳,“你一夜沒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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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卿卿半坐起身來,歪頭看着她。

段情看了眼窗外的天兒,這才發覺,原來已經亮了天,這一宿折騰的可真是快啊!

“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段情想起昨晚紀晨的話,問道。

雲卿卿眼神微微閃爍,微笑着道,“我昨晚很早就回來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跑了幾趟茅房,然後便在房裏待着了。”

“倒是你,我睡着之前你也沒回來。”雲卿卿好一個話鋒一轉,眼神清澈的瞅着她問,“我還在擔心你,怎麽這麽晚還沒回房。”

“……我睡不着,去散散步。”段情心虛道。

昨晚發生那些個爛攤子事,她可不想再一一回顧一遍再講給她聽笑話。

“阿情,我們什麽時候走啊?”雲卿卿已經開始梳洗打扮了。

段情繼續賴在床上躺着,“怎麽?你着急走?”

“也不是,就是那個大當家讓我有些害怕,所以我想快點離開。”雲卿卿說話的時候神情怯怯的,似乎是真的很怕木天那個人,“阿情,我們什麽時候走啊,我希望盡快離開。”

“一時半會走不了。”段情實話實說,有些事她還沒搞清楚怎麽可能離開呢!

“你若想離開,我送你出寨子,你自己先走吧!”

段情其實說的對,雲卿卿與他們無情無故的,本就是萍水相逢,平白因為自己的事拴着人家,于情于理都不合。

雲卿卿聽了她這話,随即眸色一暗,似是受了委屈似的,模樣楚楚可憐,“阿情,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可是打心眼裏拿你當朋友的……”

朋友?

段情心頭一軟,她好像自小身邊也沒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性朋友,如此算來,雲卿卿倒算得上是頭一個了。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你要是想留下你就留下,總之你行動自由,想什麽時候留想什麽時候走都行。”段情有些慌亂,生怕看到雲卿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解釋,“我是這個意思的……”

雲卿卿變臉如翻書,立刻換了張笑模樣,眼兒彎彎,甜甜道,“我就知道阿情最好了。”

“二位姑娘起了嗎?”門外忽然來了人道。

雲卿卿和聲道,“起了起了。”

段情立刻整了整衣衫,穿上了靴子,打開門來,問道,“何事?”

段情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沒什麽好事發生。

那人道,“今日寨子裏來了些外人,說是來找姑娘的,木大當家叫咱們來通知姑娘去認認人。”

人?什麽人?她出來幹什麽連南郡王府都不清楚,只有三清道人和白子軒他們幾個知道,可是如今人都在她身邊,莫不是師傅來了?

段情便問,“可是個老者,穿着身破舊的道袍?”

那人搖搖頭,“不是,是一群人呢!姑娘還是先去正廳看看吧。”

段情探頭望了望白子軒那邊的緊閉房門,“他們幾個叫起了嗎?”

“還未曾,姑娘先一步去,咱們立刻就去叫起。”

段情狐疑的盯了那人一眼,“那我先去,你讓他們一會也來正廳吧!”

“是。”那人十分知禮,倒不像寨子裏的其他土匪,伸出手一攔跟着的雲卿卿,說道,“這位姑娘便不必去了,大當家只叫了蕭郡主一人。”

蕭郡主!這還是她頭一次在外被人如此稱呼,心裏說不出的感覺,但好像并不讨厭。段情心底忽然很唾棄自己的這種想法,她終于也學會了仗着南郡王府的名頭開始沾沾自喜,準備狐假虎威了嗎。

不知不覺,她已經到了正廳,只見裏面烏泱泱的一群人,見她來了,立刻全體下跪道,“屬下拜見郡主!”

說真的,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心裏真的有點優越感。

“都起來吧!”不過,他們一個個看着面生,瞅着不似南郡王府的人,她剛要問,“你們……?”

只見一群人中冒出了個熟悉的面孔,“小郡主,王爺叫我來接您回府。”

段情一愣,“鐘大人?”

鐘誠可是蕭王爺身邊的近臣,怎麽會被派出來來找她區區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女呢!實在是可疑。

思及此處,她精神不免警惕了些,寒着聲道,“鐘大人怎麽知道我在這,是誰向你們透了消息,紀晨嗎?”

鐘誠驚了一下,“紀小世子也在這?”

段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看樣子不像是裝得,似乎是真不知道紀晨也在這裏。既然不是紀晨透露的消息,那又能是誰呢!

木天?

段情看了一眼此時此刻很是消停的木天,随即否定了這個想法,木天一個土匪怕是瘋了才會去招惹朝廷的人,更不用說去給南郡王府通風報信說南郡郡主和北郡世子正在他們寨子裏做客呢!豈不是自找麻煩。

那又是誰呢!

段情一夜沒睡,再加上昨天折騰了許久,此時隐隐覺得有些頭疼,一想事,便覺得疼的更嚴重了點,索性不想了。

鐘誠十分恭敬道,“王爺一直很擔心郡主的安全,所以特地讓屬下來接郡主回家。”

段情心底冷笑一聲,蕭天南會擔心她?開什麽玩笑,還當她是當年那個傻不啦叽,三言兩語就會被糊弄住的小姑娘嗎。八成是蕭天南又有什麽事情想要借她手去做了吧!

段情早已十分厭煩那些虛僞的客套話,直截了當的說道,“鐘大人,有什麽話你就一并說了吧,不然我是不會和你走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和他離開。

鐘誠猶豫了一下,随後道,“小郡主,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什麽悄悄話啊,給我們也聽聽呗!”白子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鐘誠沒搭理他,沖着紀晨就是一禮,“屬下拜見紀世子。”

紀晨施手虛扶,“鐘大人請起。”相比于段情對鐘誠冷淡的态度,紀晨可謂是客氣了不少。

段情心中暗諷:世子的架子擺的真足!

鐘誠起了身又詢問性的看向段情,“這兩位是?”

“我朋友。”段情簡言道。

白子軒打岔道,“什麽朋友!我是她師兄,沒大沒小的。”

鐘誠詫異的看了一眼白子軒随後又看了眼段情,見自家郡主沒發怒,更加訝異了!

這位小郡主在王府裏可是出了名的難相處,脾氣暴,和蕭清妍在一起總是兩句話不到就能吵起來,對王府主母金雪娘更是沒好臉給看,此刻被一個毛頭小子反駁竟然也沒發火,實在罕見!

鐘誠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一般都是蕭清妍和金雪娘二人看她不順眼拐彎抹角的主動找她茬的,她只是被欺負的多了,忍無可忍才會反擊那麽一兩次,畢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她之所以選擇隐忍只不過是不想和那般小人計較罷了,可就碰巧了,她反擊的那麽幾次全都被鐘誠看到了!

鐘誠看向白子軒的眼神也慢慢的變得捉摸不透,暗暗打量道,這個男人不簡單吶!

紀晨在旁适時的打斷鐘誠紛飛的亂想,“鐘大人來此有何事?”

“王爺命屬下接郡主回家。”

紀晨又笑着問,“那又是誰告訴鐘大人你我們的行蹤的呢?”

“這個……”鐘誠正色道,“屬下不能說。”

“你不說那我們就不回去。”紀晨也強硬道。

段情心中暗爽。

鐘誠突然擡頭看着紀晨道,“紀世子,紀王爺此刻正在府上,商議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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