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現在進行時,(1)

“哎呀,終于下班了,我都快餓死了,暖,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聽說曲溪街新開的那家披薩還不錯,正好咱們領了工資,可以去嘗嘗,就當犒勞一下自己嘛。”蘇艾艾雙眼放光,利誘時暖上鈎。

“嗯,好吧,等我收拾一下,咱們就出發。”

“那你快點啊。”

“知道了,不要催,我很快的。”

霓虹閃爍,車流不息,這才是寧堯市夜生活的開幕,繁華喧嚣中充斥着危險氣息……

“艾艾,還是別去看電影了,現在都快十點了,明天我們還要趕稿子呢,早點回去養精蓄銳,等有時間再去,怎麽樣?”

“我的暖啊,你還能再煞風景點嗎?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閑,你又急着回去……哎哎哎,算了算了,我們在前面的廣場遛一遛就回去吧,這個要求你可不能拒絕。”

“這個要求我也不想拒絕,走吧。”

“這還差不多。”

偌大的廣場處處是結伴而行的情侶,看着繁華的街道,不知怎的,竟令人由心蔓延出失落與卑微……

“暖,你說,我們到底哪兒差了,怎麽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艾艾,你別這樣想,不是你比別人差,只是,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優劣,你不過是,還沒有遇見你的有緣人。”

“唉唉唉,又在給我灌輸心靈雞湯了,道理是這樣,但是,我現在既要耐住清貧又要守住寂寞 ,總是有點小報怨的嘛。”

“唉,說到有緣人,話說,你的有緣人不是早就已經出現了嗎?他不就是……”

“打住,跳過此話題。”

“暖,每次都來這招,能不能找個新穎點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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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找,管用就行了,好啦,不說這個了,快點走啦。”

……

時暖與蘇艾艾住得地方是本市房價靠下的,所以治安有點欠缺,白天是流動攤販的地盤,夜晚就是流浪者的居所。

“暖,我怎麽感覺後面有一雙眼睛盯着我們,還有點慎人。”

“沒事,別怕,我們走快點。”

“嗯。”

“暖,我覺得,那恐怖的眼神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艾艾,這樣吧,你先拿出手機裝作和人打電話,說,我們就在樓下,這裏的燈壞了,叫他們下來接我們。”

“暖,這樣真的行嗎。”

“先別說話了,照我說的做吧。”

臨近十一點,小區的人大部分都入睡了,只有兩道倩影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美麗而孤寂……

蘇艾艾剛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說話,

拐彎處,就有一道黑影襲來,接着,兩把匕首抵在了兩道倩影的腰間,熏人的酒氣混着煙草味蔓延在空氣中,嗅一嗅就令人作嘔。

“別動,不許出聲,把手機給我。”醉漢見時暖與艾艾沒有任何動作,腰間的匕首又加重了幾分。

“快點,我可沒有耐心,我的刀可沒長眼。”寂靜的巷道只有嗜血的話萦繞在每個角落。為安全起見,時暖與艾艾只好照做。

“再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我,快點,不然,就讓你們去見閻王。”為了自保,時暖與艾艾只能聽從。

醉漢拿到錢本打算拿走人,而時暖也想回頭看清他的長相,奈何闌珊的燈光灑在她臉上,将她的美暴露在了醉漢眼裏。

凝脂般的肌膚,清秀精致的五官,尤其那亦柔亦冷的眸子,誘人犯罪,漸漸被荷爾蒙侵襲的醉漢,色心占據了所有思緒,他一個劈掌将蘇艾艾打暈,然後捂住時暖的嘴,用蠻力将她拖入巷道深處,時暖越是反抗,愈加重了他變态的征服欲。

恐懼與無奈充斥着時暖的每個細胞,叫喊聲被扼殺在喉嚨,掙紮反抗越發顯得無力,空洞的雙眼裏蔓延着絕望,當醉漢的手侵襲到時暖臉時,那抹貯藏在腦海深處的身影,倏地出現在時暖絕望的眸子裏,仿佛,他就在前面看着自己,這樣的認知,将時暖拉回了現實,她不能放棄,她必須想辦法自救。

借助昏暗的燈光,時暖看到了醉漢褲袋裏露出的匕首,趁醉漢警覺最弱之際,時暖伸手拿出了匕首,接着擡頭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同時将匕首刺進了他的腹部。

猝不及防的痛讓醉漢下意識地松開牽制着時暖的手,用它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傷口雖然不深,但是血卻不斷湧出。

時暖趁此掙脫了他的桎梏,朝着巷口狂奔。

看着傷了自己還妄圖逃離的女人,醉漢雙眼迸射出嗜血的光,捂住腹部,起身向時暖追去,想要抓回到嘴的獵物,嘴裏還不斷吐出污穢的言語:“死女人,敢傷我,讓我抓到,看我怎麽弄死你。”

身後是愈漸逼近的惡魔,前方是車輛穿行的街口,時暖只得拼命奔跑,當她跑到街口,向着飛馳的車求救時,卻沒一個人想沾這渾水,停下來,救她,也許,那些人以為這只是個無聊的瘋女人。

力氣漸漸耗盡的時暖,看着越漸逼近的醉漢,無力與絕望再次向她襲來。

☆、求你,救我

銀色的吉普大切諾基幽幽地駛在了無人跡的街道,從車窗的縫隙中溜進來的風輕撫在車內男子的臉上,揚起了他額前如墨的碎發,露出了冷冽的濃眉下那一雙深邃清冷而柔情懾人的眸子,眸子下帶有異域味道的邪魅英挺的鼻嗅着靜谧的氣息,修長而略帶粗糙的手指夾着香煙,緩緩吐出的煙霧萦繞着他的薄唇,微微蹙起的眉,又為他增添了一份抑郁邪魅。

車內的男子視線盯着前方,思緒蔓延在寂靜的夜裏,車內沒有音樂,唯有沉默充斥着每個角落,男子似乎想将這份沉默進行到底,但一陣不解人意的鈴聲将這一切打破了。

“喂,爸,有事嗎?”

“顧陌,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來,那塊地皮談得怎麽樣了?”

“我在回來的路上了 ,應付完飯局,我特地過來看了那塊地皮,前景不錯,但市場價值如何,我還得讓傅斯制定一份準确的報表給我,另外,還要重新拟定一份合同。”

“嗯,這個項目交由你,就一定要做好。”

“我知道,爸,若沒有其他的事,那我挂了。”

“嗯。”

挂斷電話,銀色的切諾基便飛馳在無人的街道。

若不是醉漢顧忌自己腹部的傷口,時暖早已被他抓住。

此時的時暖将自己的指甲狠狠地陷入手掌,讓自己的每根神經都保持警惕,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奔,告誡自己,不能停下來,不能被抓住,自己還有好多事沒做,還有外婆要照顧,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見到他。

終于,了無人跡與車輛的街道,一陣汽車的鳴笛聲在街道的拐彎處響起,那像是一顆救命稻草,時暖不顧一切,只想将它握住。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街道中央,用生命做賭注,伸手将銀色的切諾基攔住。

車內的男子英眉緊蹙,渾身散發出嗜人的寒氣,随即一陣急剎車,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似一道催命符,又似對生命的救贖,仿佛一個世紀逝去了,切諾基穩穩地停在時暖面前。

時暖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顫抖的睫毛,急劇跳動的心髒,顫栗的身子,顫抖的喉嚨,暴露了她的恐懼,差一點,她就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

周圍的寒氣越加濃密,夜也變得愈發寂靜。

男子推開車門,緊閉的薄唇終于開啓,低沉而懾人的話回蕩在寂靜的夜裏:“這位小姐,你是想碰瓷兒,還是想尋死。”詢問的語氣帶着篤定,又夾雜着些許厭惡。

刺目的車燈晃得時暖睜不開眼,但她還是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自己,但此時的時暖早已聽不清男子的話,看着身後帶着殺氣的醉漢漸漸逼近,恐懼占據了一切。

時暖來不及考慮前面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是否在哪裏聽過,來不及想他是否會救自己,只知道那是自己獲救的唯一機會。

大腦未做出決定,雙腿便邁了出去,時暖用盡最後的力氣向男子跑去,眼看快摔倒時,本想避開她的男子奇跡般的将搖搖欲墜的時暖接住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這樣做,男子的心裏滑過一絲異樣,這樣的感覺,令他愈發煩悶,不耐而厭煩的語氣充斥着時暖的耳膜:“喂,你這是幹嘛?”

聽見男子低沉魅惑卻又帶着厭煩的聲音音萦繞在耳際,不知怎的,時暖感到莫名的熟悉,心也微微顫抖着,想要擡頭看看這男子的模樣,卻無論如何都擡不起頭。

最後,只能将男子的衣角緊緊握住,似有若無地聲音從喉間緩緩而出:“求你,救救我。”

☆、是你嗎?

“別過來,別過來,啊,放開我,救命啊,顧陌,救我,顧陌,顧陌,顧……”

從噩夢中驚醒的時暖倏地睜開雙眼,額間布滿點點汗漬,腦海被昨晚恐怖的畫面纏繞着。

但是,在她暈倒之前,她好像見到顧陌了,真的是他嗎?哎,怎們可能是他呢,時暖無奈地擠出一抹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思緒漸漸回歸。

擡頭看着天花板,空洞的雙眼漸漸有了神氣,看着被白色籠罩着的房間,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每個細胞,不用問也知道,這裏是醫院。

但她是怎們進的醫院呢?那個醉漢呢?艾艾又在哪呢?是昨晚的男子救了自己嗎?剛回過神來,一個個問題便盤踞在時暖的腦中,不得而解。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說着時暖便掀開被子,剛要下床,便被蘇艾艾的聲音打斷了動作。

“暖,你終于醒了,你知道我多擔心嗎,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殺到監獄去了。”蘇艾艾放下為時暖煲的湯,聲音變得哽咽,一把将時暖抱住。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艾艾,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昨天的事都過去了,只要我倆沒事就好了。”時暖雙眸泛紅,帶着淚光,輕輕地拍着蘇艾艾肩膀。

“對了,艾艾,你剛才說什麽殺到監獄?我又是怎麽到醫院的呢?”時暖蹙着秀眉,滿臉疑惑地盯着蘇艾艾,等着她解答。

“你,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完了,你該不會是暫時性失憶了吧?”蘇艾艾捂住自己的嘴,滿臉震驚地看着時暖。

時暖真是打心底佩服蘇艾艾的想象力與理解力,撫了撫額前的細汗,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想哪去了,艾艾,我怎麽會失憶呢,我只是不記得,我暈倒之後發生的事了。”

“但我記得,昨晚暈倒前,出現了一個男子……”

“是他送我來醫院的嗎?”

“難道,那醉漢也是被他送進監獄的?那,那你見過他嗎?”不知怎的,時暖內心有點期待見到昨晚的男子,想看看陌生而熟悉的男子到底是不是他。

“哎呀,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什麽都忘了呢,嘿嘿,不過,忘記昨天的一切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

時暖想起昨晚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眼神又開始變得渙散,蘇艾艾見狀,趕忙轉移話題。

“至于你問的三個問題,我得慢慢回答。”

“昨晚我醒來後,發現你不見了,就一直打你的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我想了一萬種可能,最後的總結是,你肯定遇到危險了,然後,我就報了警,在警察叔叔的幫助下,我們掉了小區的監控,發現你被一名男子抱上了車。”

“我猜,他應該就是救了你,然後将你送到醫院的人。”

“至于那襲擊我們的醉漢,被那男的打得手臂脫了臼,加上腹部的傷,在醫院呆了一晚,今天被送進監獄了。”蘇艾艾看了眼時暖,發現她還是滿臉疑惑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說下去,便又說道

“至于那男的嘛,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長啥樣,我到醫院的時候,人家早走了,要不然,英雄救美,我就可以把你倆湊一對了。”

“艾艾,你瞎說什麽呀。”

“開個玩笑嘛,不過,我問了護士,她說,送你來醫院的那位先生,在聽醫生說你沒什麽大礙後,就走了,也沒留下名字。”

“暖,如果你想感謝他救了你,想知道他是誰的話,我們可以想辦法找到他的。”

“不用了,艾艾,既然他不願意被我們知道,那我們就別去叨擾他了,把感激放在心裏就好了。”

“嗯,說得不錯,那,我們以後多幫助別人,就算是,傳遞這份感激了。”

“嗯。”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我煲了你喜歡的湯,我去盛給你,你趁熱喝了,補補身體,趕快好起來。”

“嗯,謝謝你,艾艾。”

“跟我這麽客氣就是見外了,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聽了艾艾的話,時暖噗嗤笑出了聲:“好,我們不分彼此。”

“知道就好,傻丫頭。”

看着窗外飄零的落葉,時暖想起昨晚男子低沉的嗓音,冷冽的氣息,總感覺跟融入自己骨子裏的他那麽相似,會是他嗎?哼,是他又怎樣呢,來到他生活的城市又怎麽樣呢,見到他又怎麽樣呢,且不說,也許只有自己記得過去的一切,就單有那層關系,我們之間也沒有可能。哎,時暖,與其想這些,還不如趁畢業前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賺錢買一套房,再把外婆接過來,帶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哦,對了,馬上就到清明節了吧,還得回一趟家。

“艾艾,今天幾號了。”

“一號啊,怎麽了。”

“沒,再過兩天就清明節了,我已經兩年沒回家看我爸爸了,今年,我想回一趟老家,去看看他。”

“嗯,好,暖,那你就要把我煲的湯喝了,趕快好起來。學校和雜志社的事你就別擔心,一切有我呢,你只管放心回家。”

“艾艾。”

“嗯?”

“有你真好。”

“有我當然好了,傻丫頭,快別煽情了,把湯喝了。”

“嗯,那我就把你的湯全喝光。”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Damn who knew all the planes we flew

Good things we've been through”

“暖,你的手機響了,等一下,我去幫你拿。”

“是你媽打來的。”

“嗯,給我吧。”時暖接過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有什麽事嗎?”

“小暖啊,你聲音怎麽了,生病了嗎?”

“沒有,就是剛睡醒,有點沙啞。”

“那就好,小暖,為什麽這麽久了,你都不過來看看媽媽呢?你是不是還在怪我?覺得我是一個特別自私的媽媽,抛棄了你和外婆,背棄了你爸爸,一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聽着話筒裏傳來的話,時暖握着電話的手緊了幾分,淚水奪眶而出。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白芷闌的聲音,帶着無奈與自責,字字句句敲打着時暖心,深吸一口氣,時暖噗嗤笑出了聲:媽,你別多想了,你找到了幸福,我和外婆都替你高興,我相信,爸爸也希望你得到幸福,你不要有負擔,好好過現在的日子吧。”

“小暖,你怪媽媽嗎?”

“沒有,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還有,我沒來看你是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我和外婆也喜歡現在的日子。”

“媽,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挂了。”

“小暖,清明節你要回去嗎?”

“嗯,我要回去看爸爸。”

“那個,我在你的卡上打了點錢,你和外婆有需要就用上吧。”

“媽,你別……”

“我知道,你不希望拿他們家的錢,這些錢是我自己的,你收下吧。”

“那,謝謝媽。”

一陣沉默蔓延在電話的兩端。

“那,小暖,你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外婆。”

“嗯,我知道,那媽,我挂了。”挂斷電話,時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蘇艾艾見狀,伸手将時暖擁入懷中“暖,別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窗外,又一片葉飄落了。

☆、又見清明紛紛雨

蒙蒙細雨飄,薄薄輕霧搖,寂靜安詳的墓地被菊花萦繞,前來掃墓的人不少,除了不問世事的小孩兒,他們都撐着傘,懷着悼念的心,邁着沉重的步伐,來看望自己逝去的至親。

午後,時暖捧着一束百合,撐着傘,攙扶着外婆,來到墓地,雨下個不停。

“外婆,每年清明節都會下雨吧,從我記事以來就沒有一次不下雨的。”時暖好似不太喜歡下雨,微微蹙眉,帶着無奈的語氣看向外婆。

“丫頭啊,清明下雨,那就表示生者對逝者特別懷戀,老天爺把他們的懷戀都凝結為蒸汽,化為雨,送給這世上人,贈與他們懷戀的勇氣。”外婆和藹但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露出淺笑,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孫女。

“這樣想也不錯,生者對逝者懷戀,我的外婆懂得還真多,嘻嘻。”

“傻丫頭,快走吧。”

雨越下越大,落在樹葉與傘面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是為前來掃墓的人奏的一首哀曲。

時暖和外婆來到時柏南的墓前,把他最喜歡的百合放在他身前,時暖看着墓碑上父親的照片,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如果,爸爸還在,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如果爸爸還在,他一定很疼自己。對,爸爸一定舍不得我流淚的,我不能在爸爸面前哭,我要笑給爸爸看,讓他知道,他的女兒現在過得很好。

想到這兒,時暖擠出一抹笑容,伸手輕扶着時柏南的臉道:“爸,對不起,這麽久了,我都沒來看你,是女兒的不孝。哎,我知道,爸爸你舍不得怪我的,好,我不說這個。”

“爸,今天是清明節,我回來看你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百合,這可是我挑了很久的,看看,你喜歡嗎?”

“還有,今天外婆也來看你了。”沉默肆意蔓延着,也許此時的無言,勝過千言萬語。

“爸,你在那邊過得好嗎?你是不是還記挂着媽媽呀?爸,我告訴你喲,媽媽現在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她過得很快樂,你放心,我也會幫媽媽守住幸福的。”

時暖把想說的話全都告訴了時柏南,一時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心裏想了千萬遍的話,現在卻找不出一句,只得一陣沉默,然後看向外婆:“外婆,你有什麽想對爸爸說的嗎?”

“嗯,我想跟你爸爸聊兩句。”

說着便緩緩地彎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女婿道:“柏南啊,在媽心裏,一直把你看作是我的親生兒子,現在,芷闌也有了自己的新家,我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小暖了,媽希望你在天之靈一定要庇佑好她,這丫頭,這些年來,跟着我過了不少苦日子,我知道,你如果還在,肯定不會讓她吃一點苦頭的,這點是我和芷闌對不住你們,媽也沒做到……”看着自己女婿的遺像,想到自己的女兒,湯伏瑛的聲音變得愈發哽咽,淚水漸漸溢出眼眶。

聽着外婆帶着自責的話,時暖伸手握住了外婆顫抖的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用輕松的語調道:“外婆,沒有的事,你別這麽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并不覺得苦,有你這麽好的外婆陪着我,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你這傻丫頭。”聽了時暖的話,湯伏瑛破涕為笑,捏了捏自家孫女的臉。

“我才不傻呢。”時暖看了看愈加陰沉的天,聽着越來越大的雨聲,不由得皺了皺眉,她不喜歡下雨天,更不喜歡清明下雨,因為那是她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外婆,雨越下越大了,我們回去吧。”時暖看着外婆,眼神裏載着些許帶着哀怨。

“嗯,好。”

“柏南啊,媽和小暖就走了,我們以後再來看你。”

時暖攙扶着外婆漸漸走出墓地,在轉角處回眸看了眼時柏南的墓,在心裏默默說道;“爸,我走了,你別擔心我,我會努力活出人生的精彩,替你守護好你愛的人,當然,我也會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得到。”

雨下得更大了,朦胧的霧将整片天空籠罩着,這樣倒為想要哭泣的人兒尋了一個借口,讓她們獨自舔舐傷口,因為,不是她們哭了,而是雨水将她們的臉打濕了。

步履漸漸加快,在經過一塊較大的墓碑時,時暖停住了腳步,悵然地看着墓碑上刻着的顧京擎三個字和墓前堆滿的鮮花,暗自感嘆他們家的人還真多,也許,他們一家人都來過了……

但是,他應該沒有回來吧。

想到他,時暖又憶起了十年前的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一切,眼神顯得愈加哀怨:“如果那天不是清明節,爸爸也沒有在那天下葬,如果沒有那場大雨,如果沒有那天的存在,如果,我沒有和你相遇,是不是,現在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百壽宴

時光荏苒,彈指即逝,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

離別的時光,總是與惆悵相伴,好在,蘇艾艾與時暖的畢業季沒有成為她們的失業季,她倆已經成為了唯創雜志社編輯部的正式員工了。

一切都照常進行,生活平淡無瀾,直到久違的來電将這一切打破……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Damn who knew all the planes we flew

Good things we've been through”

“暖,快點接電話,都響了老半天了,再不接就挂了。”蘇艾艾半睜半閉着眼,一手端着漱口杯,一手拿着牙刷,頂着一頭蓬松的亂發,朝着正在廚房做早餐的時暖喊道。

“來了來了,蘇艾艾,你就不能幫我接一下嗎?也不想想我在幫誰做早餐。”時暖一邊擦着手上的水漬,一邊小跑到客廳,無奈地沖着鬧鐘響了N次都沒起床,此刻還在浴室犯迷糊的蘇艾艾嚷道。

“暖,你看我這樣子,能接電話嗎,跑快點,要不然就挂斷了。”時暖也懶得和蘇艾艾說,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

“還沒起床嗎?”電話那端幽幽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令時暖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是……”

“顧煜。”低沉魅惑嗓音,簡潔幹練的兩個字,惹得時暖心跳驟加。

“顧煜,哦不,哥。”時暖怎麽也沒料道顧煜會打電話給自己,愣了愣神才問道:“哥,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這很奇怪嗎?”顧煜依舊是低沉無瀾的語調。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時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是一陣沉默蔓延在電話兩端。

“那,哥,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明天晚上在顧家老宅為爺爺舉辦百壽宴,爸和阿姨讓我打電話告訴你,問你是否參加。”

“百壽宴?那,那我還是不……”時暖想說的話還未出口,顧煜便奪走了話語權。

“我知道,你不想與我們家族有過多的牽連,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沒釋然嗎?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當年的事,不過是一場誤會。”

“哥,你讓我怎麽釋然?傷了,就是傷了,就算傷口結痂愈合了,也抹不掉那道醜陋的疤痕。你不是我,你永遠都體會不到我和外婆當時,是何感受,正如你們所說,我不配跟你們家族沾上關系,我也不想高攀。”時暖的話中帶着深深的怨氣,但要極力壓住自己瀕臨爆發的情緒。

“時暖,你一定要這麽說自己嗎,這樣,你就快樂了嗎?其實,你只是一味地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不敢接受現實罷了。”顧煜平淡依舊的話裏漸漸地添了一份無奈與擔憂。

“我……”時暖反駁的話語又被顧煜扼殺在了喉嚨裏。

“好了,我的話說到這,來不來都由你自己決定。”

電話未挂斷,沉默肆意蔓延。

“其實,爺爺挺叨念你的,這些年,他是怎麽對你的,你應該很清楚。”

顧煜說完最後一句話,一陣盲音便代替了低沉的嗓音,嘟嘟嘟的聲音肆意叫嚣了一陣,時暖才挂斷電話,看着黑了屏的手機發愣。

“暖,誰打來的啊?是出什麽事了嗎?你情緒怎麽這麽激動。”蘇艾艾從浴室出來,擦着額前濕了的劉海,走到時暖身旁,滿臉疑惑地看着她。

“顧煜打來的。”

“顧煜?啊,你哥啊,他怎麽會給你打電話?”蘇艾艾像是聽了天方夜譚,瞪大雙眸,滿臉困惑地看着時暖。

“他問我去不去爺爺的百壽宴。”

“那你,要去嗎?”

“我不知道。”時暖眉心緊蹙,伸手揉了揉頭發,一臉無奈。

“哎呀,既然還沒想好,那就別想了,多費腦細胞啊,這事先擱着,咱先吃早餐,一會兒別遲到了。”蘇艾艾換了一副玩笑的語氣,将時暖拉到餐桌,自己撇撇地跑到廚房去拿早餐。

“艾艾,煎蛋我還沒放鹽……”

忙碌的一天終于結束在夜幕降臨前……

糾結了一天的時暖,還是決定回去看看爺爺,畢竟,他是整個家族,為數不多的用真心待她的人……

六月,是多愁善感的季節,亦是發人深思的季節。無論何時,它都泛着燥熱,唯有晨曦未露臉,垂露未蘇醒時,才可貪婪地嗅一嗅空中彌留的濕潤氣息,将混亂的思緒排列整齊。

好在,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十點過了,藍天依舊被白雲籠罩着,偶爾,從雲層的縫隙中露出一絲絲旭陽,但也還是涼爽……

亂星布滿了夜空,顧家宅院燈火通明,白壽宴也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顧宅偏院,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着露肩禮服的女子,紅而不豔,妖而不俗……

如墨的黑發被一根綢帶系在耳後,亦冷亦柔的眸子讓人想靠近,卻又不敢亵渎,略施粉黛的臉,将她小巧精致的五官勾勒的淋漓盡致,裁剪合身的禮服,露出小巧的鎖骨與白皙修長的勃頸,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處。乍一看,她并不是人群中的焦點,也不會讓人一眼沉淪,但她身上自帶的一股空靈冷傲的氣質和魅惑外表下一幅純真的骨骼,足以讓人耳目一新。

不用猜都知道,做出租車來參加百壽宴的,只有時暖了……

顧家老宅有着歷史彌留下的書香氣息,典雅而莊重。它沒有金壁輝煌的裝飾物,也沒有現代建築橫亘着,整個宅院呈現四面偏院環繞一個正院的格局,每個偏院都建有偌大的花苑、觀賞池、露天餐廳和招待客人的居室,從每個偏院都可通到正院,平時只有偏院最熱鬧,正院建有舉辦舞會的大廳和室內餐廳,還有供奉先輩的宗祠,一般,只有舉行大型活動時這裏才會熱鬧,平時,只有打掃的傭人出沒,但,想要從偏院通往正院,除非是對整個宅院的布局都很熟悉,不然,就會迷失方向,所以,每個來賓的身邊都有一個帶路的傭人。

時暖穿着蘇艾艾為她挑選的禮服,總覺得有點暴露,本打算穿白色的裙子,但又顯得與今天的百壽宴格格不入,最後只能……

混在人群中的時暖來到偏院,跟随記憶中的腳步,步履沉重地邁向正院,此時的她,心跳頻率驟加,因為,她不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自己以什麽身份參加這場晚宴。

整個家族的聚會,所有人都會來,那他呢?

☆、這是我孫女

顧家主院的大廳,古典又不失奢華,最

引人注目的,該是那屹立于水池上的孔

子雕像,令人一眼生畏,象征着顧家在

寧堯市書香豪門的地位。

參加此次百壽宴的均是本市政界、商界

和文人界的頂尖人物。換句話說,此次

宴會就是各界交流與聯姻的最佳中點。

九點的鐘聲敲響,宴會的音樂緩緩流

淌,作為主角的顧老爺子依舊未露面,

此刻的他,正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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