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陳墨之所以會主動邀約許一諾來參加選秀比賽是有原因的。

原書中，許一諾算是仇離手裏的王牌之一。他之所以能頂着後期無數壓力站起來，除了自己是老總裁獨子這個身份被揭露出來之外，還因為“dreamboy”選秀節目裏出了許一諾這個超級流量紅星。

在接下來的幾年裏，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幾乎都在許一諾身上，這個背景簡單、異軍突起、風評極佳的的年輕新一代超級明星火速紅遍了全世界。許一諾給公司帶來的聲譽金錢和成就，也完美印證了這一檔節目是多麽的成功，這個當初仇離堅持做下去的決策是多麽的正确。畢竟所有的娛樂公司花大資源大力氣捧明星，都是為了賺更多的錢。

這畢竟是一本書中的世界，作者是整個世界的造物主，陳墨的突然到來除了微微改變了一下仇離的生活軌道外，并未真的影響太多。

他沒理由不跟着作者設定的步伐來走，這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直接快捷讓自己在當前這個境遇裏站穩腳跟的方法。

只是陳墨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事會在仇離身上出了岔子。

原書作者在做仇離的人設的時候一定是煞費苦心的，年少失沽，一朝得意卻從不迷茫，對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意志堅定且沉着。這樣的男人，對于大部分青春期尚且懷有夢想的男孩女孩來說，具有特別大的殺傷力。

許一諾也正因這些元素，喜歡上了仇離，并且主動追求他。

如果——

最後仇離也喜歡上許一諾，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他陳墨不過一個小小的配角，他的到來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最終走向。

陳墨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第一次深深感覺到，自己到底是無足輕重的。也許，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改變“陳墨”這個人物的結局。

“仇總，抱歉。”陳墨用力收住眼角的酸澀，轉身往許一諾離開的方向追去。

仇離站在原地，一臉茫然：“……”他到底做什麽了？

怎麽陳墨也是一副對他很有意見的樣子？

他剛才那樣子，不會……也要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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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離應酬完回家，電梯門剛開，就看到一個粉團子懷裏抱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站在自家門口蹲守着。

那拉聳着小腦袋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是非常可愛的“粉白菜”。

“粉白菜”聽到電梯關門聲，猛然轉過身，一見仇離就飛快地撲了過來。仇離趕緊張開雙手，“粉白菜”就這麽撲到了他臂彎裏。

仇離歪頭看她：“怎麽在外面，在等我？”

“粉白菜”點頭，奶聲奶氣道：“我一直在窗臺那邊看着，一見到您回來，就出來了。”

仇離微一挑眉，心中一動：“等我做什麽？”

小姑娘立刻糾起小眉頭，苦惱道：“爸爸好像有點不高興，以前家裏還有個TOM叔叔能活躍氣氛，現在他不在，爸爸又不說話，可愁死我了。”

這小大人的模樣看的仇離心頭軟綿綿的，他捋了把她翹起的劉海問她你怎麽知道你爸爸不高興了。

陳知意道：“爸爸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會蹲在廚房擦地板。他今天已經在廚房裏待了快一個小時了，我數了一下，他至少把廚房的地板擦了三遍了！”

仇離：“……”這人怎麽回事，擦地板解壓嗎？

小姑娘湊到他耳朵旁：“是不是您惹他不高興了？”

仇離：“……”他手指點了點自己，“我怎麽會惹他不高興？”想起剛才下午的事情，這話說的有點力不從心，遂補了一句，“我哪有那本事。”

“您有啊！”小姑娘比着手勢，“昨天您來我家吃飯，後來您走了，我爸爸坐在餐桌旁發了好久呆。他很少那樣子的，好幾次我走過去冰箱裏拿吃的，都發現他在笑！”

“我覺得，一定是因為您來吃晚飯了！”小姑娘搖頭晃腦的說，“你是不是誇他菜做的好吃了？不過說真的，我爸爸做菜天上地下第一好吃！”

仇離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小姑娘眼裏的世界是簡單而純粹的，陳墨到底因何發呆或者郁悶，大概率并不是她所理解認為的那樣。

怎麽看，仇離都覺得陳墨不是陳知意口中的那種人。就他目前與之接觸的感覺，陳墨都是冷靜而自制的，是那種任何一個上司遇到了都沒辦法挑錯的優秀員工。

但仇離又忍不住想，如果陳墨真的是因為他而産生了情緒波動的話——

“那萬一你爸爸不理我怎麽辦，要是我進去他也不想和我說話我要怎麽辦？”

陳知意：“我以前住的房子隔壁，是一對老爺爺和老奶奶，每次老爺爺惹老奶奶生氣了以後，都會故意去把罐頭蓋子擰的緊緊的。你知道老爺爺為什麽這麽做嗎？”

“為什麽？”仇離不恥下問。

小姑娘道：“因為那樣子的話，老奶奶打不開罐頭蓋子，就只能主動去拜托老爺爺幫忙啦！”

仇離深吸一口氣，用“長輩”的口吻道：“陳知意同學，你爸爸是個大人了，是不會擰不開罐頭蓋子的。”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可是，隔壁的奶奶也是大人了呀。”

仇離：“……”

他很想告訴小丫頭，隔壁奶奶也許根本就沒生氣，這不過是人家老兩口的情趣。但是這種“隔壁爺爺奶奶”的例子極大地取悅到了他，讓他從心底滋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來。

仇離“艱難地”點了點頭，說：“你說的對。”

陳知意滿意地笑了，然後從粉色小兔子胸口的小口袋裏取出一把鑰匙，揚了揚，放到仇離手中：“這是我家的備用鑰匙，等下我叫爸爸去給我講故事，然後你悄悄進來。”

“他講完故事會給我泡奶，我會讓他給我放一點糖，你一定要把那個糖罐子擰的緊緊的哦。到時候他擰不開罐子，我就來找你，好不好？”

仇離：“……”

小姑娘看他一臉凝重，遂又強調了一遍：“要特別特別緊，大人擰不開，只有你能擰開才可以！”

那一臉嚴肅又認真的小表情真的是讓仇離哭笑不得。為了不傷小姑娘的好意，仇離鄭重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姑娘這才滿意離開。

回到家，仇離看了眼手裏的鑰匙，嗤笑着搖頭，随手丢到了一旁的桌上。

想他一個堂堂上市企業的大老板，受一個五歲的小丫頭蠱惑去做那種幼稚園小朋友哄女生才會用的招數，太掉份了。

他才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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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離洗完澡，穿着睡衣去冰箱裏取了瓶冰水。

夜色已濃，窗外遠處霓虹燈閃爍，仇離喝了口水，将窗簾拉上，視線飄着飄着就飄到了桌上的那個鑰匙上。

銀色的鑰匙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暗色臺面上，發着冷光，看起來特別的“冷清寂寞”。

仇離的視線在鑰匙上停留了很久，最後濃眉一鎖，上前拿了起來，将鑰匙圈套在手指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靜悄悄的，夜風裏帶着虛無缥缈的煙味。

仇離朝着風來的方向望去，陳墨正站在走廊底的窗戶邊上抽煙，同時小聲打着電話。從他緊緊崩直的後背可以看出，這通電話并不如意。

仇離本身并不愛抽煙，但身邊狐朋狗友抽煙的居多，他并不反感。但這幾次見到陳墨抽煙，他總會打心眼裏覺得有些刺眼。他抿了抿嘴，往那邊走去。

仇離鞋底軟，又故意放輕了腳步，當他走到距離陳墨一步之遙的地方時，陳墨都沒發現。

“許一諾，你真的不再考慮下嗎？”陳墨聲音裏帶了明顯的請求之意，“我真的很看好你，這對于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難道你真的想将來在醫院裏就這麽過一輩子？我看得出來，你有更遠大的志向，只要你堅持下去，你一定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這種努力誇贊別人，并試圖讓人改變主意的樣子讓仇離很不舒服。

他咳嗽了一聲，陳墨惶然回頭，很快斷了電話，并掐了煙。

“仇總。”陳墨表情有些不自然，手死死握着手機，手背上的經絡分明。

仇離看着他：“給許一諾打電話？”

“嗯。”

仇離試探：“他是不是被我刺激到了？”

陳墨：“……”

仇離咋舌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陳墨：“您問。”

仇離道：“你為什麽非要堅持讓許一諾參加這個比賽，他确實綜合條件不錯，但在我看來并非那種一定會有所成的選手。”

陳墨垂下濃密的眼睫，思索了會兒，說：“有時候驚喜總在不經意間，我感覺的出來，他很适合，将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仇離笑道：“感覺？”

他凝視着陳墨，狹長的眼裏流露出一些探究意味來，過了好一會，才又恢複一貫的語調道，“你這麽有自信？”

陳墨轉過頭去：“您不也對這整個方案挺有信心的麽？”

“行吧。”仇離眼眸一轉，就這麽看着陳墨的側臉，拉長了語調，“那不如你幫我感覺一下，我今年的桃花運怎麽樣？”

陳墨瞬間轉頭過來，眼裏的猝然十分明顯，顯然是沒料到仇離會突然轉了這麽一大個彎子，問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

他的眼尾是微微上揚的形狀，眼睫濃密，但因為瞳色淺淡的緣故，平日裏看人時候其實是帶一點距離感的。

此時此刻，襯着外面濃黑的夜色，仇離卻只覺這一雙眼睛清透的不像話，也情深的不像話。

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你在他眼中。

兩人安靜對視着，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爸爸！”陳知意突然從屋子裏跑出來，打破了這種靜默，“您不是說抽根煙就來給我講故事麽，快點！”

陳墨眼珠動了一下，很快垂下眼簾，回身：“就來。”他對着仇離道，“那我先回去了，您随意，晚安。”

說完朝着陳知意走去。

那離開時，恭謹又泾渭分明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仇離的錯覺。

但陳墨這個人，實在是太白了，皮膚有一點點的變化都會很明顯。他背着仇離走向陳知意，但仇離看的分明，他的耳朵，開始紅了。

那一抹紅，如胭脂入水一般，一點點暈染開來，最後印到了看的人的心裏。

仇離站在那，目送着父女兩人走回自己家門口。

陳墨打開門，陳知意對着他揮了揮手，同一時間陳墨也撇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仇離就這麽在那站了很久，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嘴角微微的僵硬提醒他，他已經不由自主保持這個笑容……很久了。

第二天，仇離上班的第一件事，是把許一諾的電話找出來，然後給他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