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夏日炎炎,熱得人極其煩躁。

阮濘重重搭在沙發上,腦袋暈暈沉沉,忍受胃裏的膩惡感慢慢消散。

掌心的手機發出叮咚聲,一聲接一聲,十分急促。

窩在角落的橘貓懶洋洋睜眼,小肥球邁着高雅步伐拱了拱主人的手,細喵了兩聲。

再‘叮咚’一聲,阮濘不舒服地哼聲,手指撓了撓貓腦,半睡半醒中撈來手機點開消息。

背景音嘈雜,咬牙切齒的女聲語音:“阿濘,周湛這小子不小心說漏嘴,傅先生昨晚九點就到A城了,現在正往你那裏去。”

猛得,阮濘呼吸一滞……

‘傅先生’,熟悉稱呼灌入耳朵,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潛意識地縮了縮腳踝,空調吹的太冷了。

消息繼續:“媽的,不早告訴老子!”

“等我逮到周湛有那家夥好看!小濘兒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周湛估計把你出租屋地址出賣了。”

沒拿手機的右手食指拇指合起來揉揉眼角,酸澀感頓時消失,腦仁舒服許多。

回過神才發覺握手機的胳膊有些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沙發上睡過去,左臂拖在沙發邊緣許久。

微信信息一條接一條,誓有‘你不回我消息我就一直發’的架勢。

阮濘嘴唇微抿。

客廳內,硬物在空中抛起一個完美的半弧,最終與牆壁親密接觸。瞬時,‘粉紅豹’保護殼與手機分裂,漆黑屏幕四碎五裂,細微裂痕浮起絲縷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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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沒人可以發消息了。沙發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阮濘轉個身覆沉沉睡了過去。

……

深夜彌漫,酒吧可真是靈魂深處的好歸宿。酒精霸道席卷着味蕾,給憂愁苦悶的生物帶來短暫的歡愉。

吧臺上。

皮膚白皙的女人身穿米色吊帶,身材纖細瘦弱,同色休閑短褲。柔順直發披在背後,唯發梢微卷,混亂斑斓的光線靜靜掃過她,跟喧鬧酒吧形成冷熱對比。

阮濘偏安一隅,抱着酒瓶品不出味道。絲毫不知被周邊幾個如狼似虎的都市男士盯了她許久,其中一位在同伴慫恿下,拎起酒杯靠近她。

“姑娘,一個人來喝啊?”

順着人聲緩慢往左,隐隐看到眼裏大肆閃爍調侃意味,面相平庸寡淡的臉越湊越近。

阮濘唇角一勾,眉眼彎彎如月,眼底澄澈明靜,笑得明媚:“現在是兩個人呀!”

單純,好勾搭,有戲。搭讪男仿佛勝券在握,眼裏光更亮了,毫不掩飾對獵物穩穩妥妥上鈎的欣喜。

身子忽而歪入一個沉穩的懷中。

阮濘腦袋暈暈沉沉,下意識掙紮。

耳尖觸過來人下颌,半張臉埋在其人柔軟的衣料,原本整聾發聩的音樂聲驟然減少。

搭讪男沒來得及說下一句,眼睜睜看着盯上的美女被人截胡,落入一個衣着休閑的男人懷裏。

所幸還有些清醒,鼻尖觸到熟悉柔軟布料,鼻子也管用,熟悉的木檀香勾着她淚腺。

一時間,柔軟地她想哭。肩上、後背、手臂被外套遮住,上頭殘留餘溫,奇跡般地讓灌過酒的腸胃稍稍回暖。

燈光糜爛,引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扭頭看了眼身後一群酒友揶揄看戲,搭讪男臉色難看,“诶,哥們,我先來的!”

阮濘擡頭,跟懷前的人對視,微醺眸中映着一張清隽英朗的臉。

這張臉上沒有笑意,臉部輪廓深邃,目光溫沉止水,

“傅丞琮……”阮濘無意識哼一聲,指尖揪住他衣擺,眼中閃爍的星光糅彙成一顆細小淚珠。

近在咫尺一聲低沉悶笑,“怎麽,我還沒教育你,你倒先哭起來了。”

傅丞琮擡臂,指腹在阮濘眼底一拭,濕潤瑩瑩的。這一擦,掌心落得淚更甚。

不說還好,一說,阮濘仿佛攥住免死金牌,直接把臉埋在他掌心,嗚嗚咽咽哭起來,悶在心口的酸意憋屈傾數抖落出來。

阮濘蒙頭醉了,懶懶頭一紮撲傅丞琮胸膛,鼻息嗅到他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

傅丞琮嫌棄地皺了皺眉,動作負向的輕柔把人撈在懷裏,一只手攬在她腰間防止落下去,口中沉斥,“下次不許來了。”

“憑什麽?”

阮濘擡頭眼睛閃閃璀亮,“傅丞琮你管得太慣了吧,我二十了,早已成年,有自由有思想,你管得着……”

對上溫涼深沉的視線,“嗎”字她生生咽了下去。腦袋一圈一圈的暈乎,索性倒在他肩膀,改了另種意思,“你不能這樣,傅丞琮,我不會事事聽你的,我想幹什麽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懷裏人絮絮叨叨說着,氣息擾得人微醺。将快要倒下去的人重新摟回懷裏,視線淡淡撇過旁邊還站着的局外人。

被晾在旁邊的搭讪男臉色發綠,在燈光下有些扭曲。

瞧着這對舉止暧昧,語氣熟稔,顯然是認識的。自己本就是來這兒尋開心的,沒想到占了個晦氣,思索兩秒掃興離去。

傅丞琮眉棱冷峻,聲線沉穩壓得很低,“你不适合喝這麽濃的酒。”

酒吧吵鬧,唯有這處安靜。

低糜沉吟聲灌入耳,阮濘耳根敏感,慢慢慢慢的,酒勁兒散去大半。

語序功能早模糊了,“可是傅丞琮,我成年了啊。再說誰規定的,沒成年不能喝酒,二舅說,你還是小屁孩就在酒窖裏睡了兩天兩夜,我這才喝了兩瓶,憑什麽不适合?你憑什麽把你的想法說得理所當然,然後來批判我,就因為我比你年輕我做什麽都不該?”

嘴上不依不饒吼了一通,腦子漸漸清醒,阮濘沒膽子擡頭跟他對視。一只手往吧臺摸去,想再喝酒。

溫熱寬厚的手掌将不安分的手握住,傅丞琮很有耐心任由她掙紮,旁邊的酒保識趣地避開這對情侶。

“阮濘,回家?”

再溫和清潤不過的話。

阮濘鼻翼酸酸,心口被一塊大青岩石頭哽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聽到自己哽咽聲,“傅丞琮,我們是不是和好了?”

指腹摩挲眼睑處,拭去接連掉落的淚,“我們何時吵過架了?”

聲音徐緩,溫和得讓阮濘不由自主認為是自己無理取鬧。心底某處漏洞慢慢擴大,被一時的不滿、難過、憋屈填充。

這個時候情緒稍稍戰勝理智,任性的阮小姐即使知道自己無理取鬧,那也一定是面前的人招惹自己的。

肺裏狠狠吸了一口氣,鉚足了氣雙手推開他。

沒推開,身底陡然懸空,阮濘下意識摟住人脖子。

抱着自己的人步伐沉穩。走出酒吧,隆冬的夜晚漆黑寂寥,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酒吧內的音樂聲落得遠去。

阮濘歪了歪腦袋,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問着方才的問題,“傅丞琮,我回哪個家啊?你又是我的誰啊?我憑什麽跟你回家?”

沒得到回應,阮濘自問自答:“哦,忘了,我是孤兒,是您幫裴家領養的孩子……”

“啊!”

身子倏然被人往空中一抛,阮濘急忙死死摟住傅丞琮脖頸,往側看了看沒着地,心又安回原地。

黑白澄澈的眼眸盛着薄怒,瞪向始作俑者,“傅丞琮,你要吓死我啊!”

傅丞琮眉眼難掩笑意,“這下酒醒了?知道我是誰了?”

回答他的是肩膀傳來的疼痛。

傅丞琮無奈嘆氣:“你是我的小祖宗,咬人的祖宗。”

阮濘松口,咽了咽口水,橫眉冷哼一聲,“你就是個混蛋!”

“放我下去,我自己會走,你找你的Miss程共度春夜,我要回去喝酒。”

傅丞琮腦仁被她驚呼叫得隐隐作痛,懷抱的力道收緊兩分,“我與程小姐并非你想象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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