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日子又恢複正常,除了忙與繪畫的‘虞’藝術家宛如詐屍般出現在自己面前,阮濘的生活極其平淡。
非常平常的一天早晨,胥缙沒精打采,坐在位子上發呆。
“胥缙,你臉怎麽了?”
阮濘驚愕看着他臉頰,汗水混着血絲鋪在臉上,不誇張不顯眼。
胥缙搖頭,無甚在意地揮揮手,“來的路上摔了一跤。”
阮濘自覺不再問,但凡一個正常人摔倒臉上也不會出現手指抓出來的痕跡。
“那個……你能不能讓我出去一下嗎”
胥缙點頭,站起身讓開她。
直到上課鈴打了,阮濘還沒有回來。
數學老師踏着鈴聲進門。直到上了十分鐘的課,阮玲抱着一口袋站在門口去喘籲籲,喊着報告。
數學老師最不喜歡別人上課遲到,而且阮濘數學這次摸底考還下滑了一大截。
全班的目光投在她身上,這下給了數學老師借題發揮的機會,“怎麽,不喜歡上我的課?”
阮濘羞怯地摸了摸耳朵,“不是。”
“下次記得不要上課遲到了。”數學老師也不是愛捉弄人的,給了她一個臺階下,“那你上來把這道題解了。”
好在自己會這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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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阮濘悄悄的呼出一口氣,
胥缙沒有控制住自己的眼神,餘光往阮濘哪裏撇,沒會兒旁邊遞來一個創可貼,阮濘低着腦袋小聲說,“你的手伸過來。”
嗯?胥缙愣住。
以為她沒聽清楚,阮濘又重複一遍。
胥缙胳膊僵硬的伸出去,五秒鐘後手背上多了一個灰色灰黃色的創可貼。
待會數學老師轉過去擦黑板,阮濘拆開棉簽,沾了碘酒:“你悄悄把頭低下來,我給你擦臉。”
他是一個端正的好孩子,上課搞小動作不是他的作為好學生應該做的事。
可看着手背的創可貼,還有課桌之間垃圾袋中的碘酒棉簽,胥缙眨了眨眼,一股莫名有的情感在內心噴湧而出。
旁邊的女孩翻出課本試卷,開始認真聽課。
在她看向自己之前,胥缙立馬轉正,心裏跳的很快。後面半節課,恬靜美好的側臉總讓他分神。
十七歲,不要把你的目光落在一個人身上,太狹隘。
這是周女士說的。
“那要放在哪裏呢?”身邊忽然起一道清澈爽朗的聲音,含着笑意調侃她。
阮濘全身細胞反應過來,想去捂住自己發現為時已晚。
胥缙胳膊半撐在課桌上一摞書上,眉宇青春活力,他笑着揉了揉阮濘腦袋,“別藏了,我都看見了。是不是又有誰給你遞情書了,這麽有感而發。”
“沒有!”她矢口否認,确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胥缙坐回課凳上,他剛才去打了籃球,滿臉汗水,很自然拿過阮濘課桌上的紙巾,胡亂扯了幾張擦臉擦脖子上的汗,動作自然活力。
阮濘發誓,就兩秒鐘……兩秒鐘……胥缙真的太帥了。
少年如詩,一筆一劃都是美好的。
永遠洋溢青春的少年,永遠十八歲,做什麽事都有無限可能。
胥缙不清楚阮濘心思,說了另一件事,“放學後我們和高二學弟約了一場籃球,你記得來看我。”
阮濘紅着臉撇過頭,半張臉埋在臂彎裏,“沒時間。”
“咱倆逃了嚴老師的補習課,今晚我給你補習。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歡陌生人給我遞紙送水。”
阮濘還是拒絕。
“那我請你吃一周千層榴蓮、奶茶。”
阮濘立馬直起身,同他擊掌,“成交。”
話語熟稔,顯然不是第一次。
放寒假,舅舅舅媽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周湛表哥全國各地游玩,她落了單。
周女士本想派助理陪阮濘去一趟英國,阮濘拒絕,“我可以自己去。”
“不行,萬一你路上遇到什麽事,沒個大人在你身邊。”
“那……讓傅叔叔陪我去,我問了他的,他有時間。”
阮濘提高聲音,對于自己的先斬後奏洋洋得意
周女士眼神忿忿,十分不悅盯着阮濘,但礙于當時她們正在與裴溫慕打越洋電話,不好發作。
那頭裴溫慕柔聲道,“也是,丞琮要來同他小姨家過農歷新年。”
阮濘如願同傅丞琮一趟飛機,随行的還有傅蕊。
原來那天阮濘同虞绫去的別墅區,是傅蕊爸爸的家。他的父母早已離婚,母親定居在英國。
傅丞琮因公司業務,不得不兩國跑,偶爾替傅蕊遠在英國的母親捎帶東西。
他倆說着話,自然而然聊及高考之後。
阮濘點了點腦袋,“嗯,在本城吧,如果發揮的正常,估計同表哥一個學校。”
“沉着應考,以你的以往成績來看,能金榜題名的。”
有時周六周日,阮濘會帶着自己的卷子在A城尋找一處環境靜谧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正是傅丞琮的公寓。
阮濘俏皮一笑,“那我借你吉言了。”
沒會兒,阮濘側首看他,彎了彎眼眸,“要不,到我高考時候你來送我,你就站在家長堆裏面,從我揮一揮手,一看到你我就不慌了”
旁邊的傅蕊細聲哼了哼,“怕到時候某人被考場附近警察吓到了。”
每年高考,考場附近都有持械巡邏的警察,甚至還有救護車。據說前年就有一位考生,因對場面太過緊張而心跳驟停,錯過了考試時間。
阮濘與她對視,用大姐姐的語氣,“該害怕的是小人,還有無緣無故嫉妒別人的小朋友。”
傅蕊又哼,扭過頭不理她。
對于兩個叽叽喳喳的人,傅丞琮選擇無視。
阮濘一仗勝,湊過去看傅丞琮在看什麽,是一本地理雜志,他剛翻到這一頁,左側有張圖片,遠處朦朦胧胧,白天空空雲層破開,金光普照下來,神聖而又清晰地照在一座雪上。
“真漂亮!”阮濘不禁驚呼,“我高考畢業,也要去這個地方看一看。”
傅丞琮将書往她旁邊移了移,看清上頭西北地址,他說:“那裏民風樸素,環境不錯,可以去看看。”
阮濘擡頭沖他笑,“要是你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她說完将雜志翻了一頁,繼續看着。
親自将她送到裴溫慕居住地公寓,傅丞琮謝絕了她的晚餐挽留,與傅蕊離去。
“看來你們倆的關系很好。”
“嗯,他是除了爸爸之後,我的第二個異性朋友,所以喜歡他。”
裴溫韋對于這個回答并不驚訝,“喜歡是喜歡,不過,你們兩個并沒有血緣,千萬不要把他當成男朋友來喜歡。”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太準了。
裴溫韋和周女士都是直覺動物。
“你是我媽媽,我不打算騙你。”阮濘将咬了一口的披薩放下,認真地看她。
“我确實是你說得第二句那般喜歡他。”
裴溫韋手中一頓。
阮濘接着說,“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我跟他之間相隔聚的時間太遠太遠。即便有結果,我估計也不長久。”
她也曾把這個話給虞绫說,但意味不一樣,當時她這樣說是為了打消自己喜歡他的念頭。
班級元旦晚會那天,在老班沒來之前,有一位男生對女生表白。
後來全班一起拍照,虞绫挽着阮濘胳膊,忽然問她:“你真的喜歡傅先生嗎?”
呆板如阮濘,她想了兩秒,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喜歡。”
虞绫仿佛看白癡一樣: “我懷疑你不知道喜歡是什麽。”
阮濘被她的話逗笑:“胡說,我又不是木頭。喜歡不就是沈晏之對你那樣的?”
“你個小屁孩的。”虞绫有片刻怔住,兩秒反應過來神色不對勁,她被阮濘的話弄得臉紅,“這事兒倒是想得挺積極的。”
後來她将這話說出,虞绫笑了,他果然不是表面那樣憨憨。
虞绫總結,“不錯不錯,小姑娘将這事看得挺通透啊,迷途知返方為大道。”
裴溫韋笑了,忽然問她,“你初春就滿十八了?”
“嗯。”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的女兒就成大人了。”
“雖然我還是不明白你倆之間發生什麽,或者說你的心思。”裴溫慕輕輕抱住阮濘,在她額頭輕吻,“但我始終希望你能擁有美好的愛情,能有人将你捧在心裏。”
“無論你要做什麽,媽媽一切都支持你。當然除了要犯法的事。”
這一句話,将阮濘逗笑。
國內新年伊始,國外已是平常的日子,裴溫慕還需住院療養,阮濘無聊的靠着醫院走廊盡頭的空地,頭抵着透明玻璃往花園看,雪花在空中灑灑洋洋飄飛。
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猶如詐屍還魂般,阮濘吓得在原地跳腳。
鎮定下來,怒瞪始作俑者,“你幹嘛!”
是一個穿着病號服、光頭的英國少年,他揚起笑,臉色是病态的蒼白。
他吐字慢吞,說着不太熟練的中文,“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你喜歡那個大人。”
阮濘扭過頭不答他,垂下眼睫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說的那個大人,就是傅丞琮。因為自己無聊,阮濘在确認傅丞琮有空閑後,才去打擾他。
阮濘扭頭看着英國少年,少年膚色通白,在陽光下能瞧清臉上淺白絨毛。
“你這神情不騙人,因為和以前的我很像很像。”
少年說着不太流利中文,聽起來十分饒舌,“我喜歡的那個人她說永遠也不會喜歡我。”
扭頭看着身邊的少年,阮濘笑了笑,“我不喜歡他。只是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他在我身邊,所以……只是荷爾蒙分泌過剩對他有點興趣而已。”
這話說出來莫名給她提起勇氣,她深信不疑,這種感情不可能争過時間取得勝利,只有慘敗消失。
“真的?”少年驚愕,很難相信。他說,“你看起來很晚熟,我有些不信。”
阮濘反駁:“看人不能看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