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這個時間點一身酒味回周家無異于找罵。錦呈庭院自開盤至今,房價寸土寸金,住這兒的非富即貴,看着高樓零星幾戶還燃着燈,阮濘想起上次來這兒還是高中時。

解開安全帶的她恍然想起什麽,動作一頓看着傅丞琮。

地下停車室光明亮空悠,接受到她的視線,傅丞琮挑了挑眉,他問:“怎麽了?”

阮濘狡黠地笑笑,“今晚冒昧打擾,你家裏藏有玫瑰嗎?我怕她尖銳地刺我。”

他好笑地說,“我從不給自己買花。”

從車庫電梯直上十八樓,傅丞琮開了門,阮濘腳步在門口,敏感地感到裏頭一室溫暖,往門口散着暖黃燈光——這不難猜測,他在家接了自己電話匆忙出來的,家中燈光都來不及關。

傅丞琮從廚房端了一杯溫水出來,手機正好發出低電量提醒,阮濘道謝接過來,“能幫我找一個充電器嗎”

“什麽型號的?”

“華為Nove5.”

傅丞琮從書房拿出一個書房拿充電器出來,客廳并無阮濘的身影,目光下意識往陽臺看去,客廳往外而的黯淡光影悄然攏住她瘦削身形。

兩分鐘後她從陽臺進來,臉上很是不好看。憤怒、想發火的情緒死死藏在眼底,像一只憋屈的老虎。

将充電器給她,她捏着數據線,低聲道謝。沙發邊緣有插頭,坐過去關了機給手機充電。

這一系列動作很慢,傅丞琮安靜地說,“客房有新的洗漱用品,換洗衣服也有。你早點休息。”

阮濘垂頭,坐在沙發默不作聲。

人與人之間相處需要邊界感。每個人都需要獨處消耗情緒,阮濘以前是這樣的,不開心時情緒都擺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但若是有人打擾她,她也不會發怒,而是異常安靜且溫和的同你說話,直至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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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丞琮不想再說話徒增她怒氣,轉身往書房去,安靜關上門。

第二天再起來,屋裏已無人,餐廳桌上留了一張便利貼,上頭筆勁有力的字,正如一絲不茍的他——雞蛋、米粥在鍋裏溫着,沙發有件女士外套,記得帶走。”

手中便利貼藍色桃心形的便簽還是她中學時期同傅丞琮逛超市時買的。那時周六日她跑到錦呈來,傅丞琮自然擔任她的外語老師、三餐廚師。

阮濘歪頭看着,正要去廚房,門鈴響了。透過貓眼往外看是一位女士。

漂亮的很有辨識度的女士,看着開門的人不是傅丞琮,她驚訝一瞬,但很快收回來,“周小姐。”

這個稱呼讓阮濘輕輕皺眉,阮濘語氣淡淡,“程小姐。”

程席雅揚起端莊的笑,“你叔叔在家嗎?我最近學了糕點,弄了點給他送來。”随着她刻意溫柔的話,她遞上一個長相不錯的飯盒。

這司馬昭之心……阮濘禮貌搖頭,嘴唇彎了一瞬,語氣平靜:“傅丞琮他昨晚就出差了,要三天後才回來。”

處于自私和對于這個女人昭然顯之的意思,阮濘胡亂扯了個慌,這個回答……過于親密,又急于在解釋什麽。

程席雅不難發現她的小心思,忽然輕笑,“你別誤會,我并非想當你嬸嬸,就算有此心也非膽。傅先生高嶺之花,可遠觀,我……摘不到的。”

随機唇角拂過一抹苦笑,快得阮濘差點捕捉不到。

阮濘不自然轉離視線,臉頰有些辣,随即堆起人畜無害的笑容,桃花眼彎彎得,“那程小姐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小輩,哪有那麽多權限管傅丞琮的私事。”

程席雅有些尴尬,将飯盒給阮濘,“他若不在,你便吃吧,這樣也不浪費糧食。那我走了,再見。”

機場人來人往,阮濘掌心捧着一杯拿鐵,臉色臭得難看。旁邊的司機正襟危坐,大氣不敢出。

相反後座兩人一個閉目養神。一個百無聊賴刷着手機,眼神游離。

兩分鐘後,隐于車流的高級轎車後座被人潑了一杯溫涼的拿鐵,女聲尖銳又憤怒,“沈晏之,你他媽就不是人!虞绫上輩子挖了你祖宗墳,這輩子來還債!你怎麽不去死!”

兩秒後,男人漂亮英俊的臉上自短發上漟着褐色水,他彎了彎唇,展現一種內心癡癫的笑,與阮濘仇怨的眼神成兩種極端。

阮濘說了這輩子最重的話。

“小濘兒,脾氣不要太暴躁,以後男朋友會被你吓跑的。”沈晏之典型的二世祖,被人潑了水也保持着高雅樣子。

比女生還潔白額頭磕了一個紅印子。阮濘咬牙切齒,恨不得爬到後座把他的臉劃破領着他的頭去找虞绫,求她別去國外。

男人都是禍害。小說裏說得不錯,阮濘心裏驗證這個想法,目光略及沈晏之旁邊的傅丞琮,神色平靜聲音如常,遞來一張紙巾,“擦擦手。”

車流又開始流動,趕到機場,阮濘沖進去,期間撞到了三四個行人,傅丞琮在後面一遍一遍替她說着抱歉。

沈晏之好似來機場散步,一點也不急。

大廳一遍一遍想着航班消息,配着人潮聲音,熱鬧無比。

沈晏之扯着無厘頭亂找人的阮濘手腕往相反安檢口去,口中懶洋洋說,“你們女人動不動就愛跑,跑得再遠又怎麽樣,躲得了一輩子嗎?”

這悠閑做派,絲毫讓人看不出是他的女朋友要遠走了。

阮濘在安檢口看到一個熟悉背影,提高聲音大喊:“虞绫!”

一個安檢口,豔紅色混在人群,那背影停頓如電影慢動作轉身。

下一秒,讓阮濘面目扭曲,手腕襲來鑽心刺骨的疼。

這兩個人咋一看像對癡男怨女,一個眼神猙獰快要噴出火,一個面目清如明鏡。兩個人在機場動作語氣極其怪異,早有人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阮濘咬碎牙,“沈晏之,你要是還有點男人樣子就去追。”

沈晏之恨不得把阮濘的腕骨捏碎。眼睛定神目睜看着那道紅色身影朝這揮了揮手,随後毫不留戀轉身往裏走。

兩個人都崩潰了。确切的說,阮濘此時心裏防線突破,掙紮着手掌去打沈晏之,指甲在他漂亮帥氣的臉上劃過一道劃痕,“沈晏之,你給我把虞绫拉回來,那個堕胎流産的怎麽不是你,去國外的怎麽不是你,你這個死渣男!怎麽不去死,下輩子等着去十八層地獄吧!”

阮濘說盡了這輩子惡毒詛咒。沈晏之神情陰沉盯向她,笑了,“是啊,死的是我該多好,我早該下地獄。可我自私啊,不想現在走。”

傅丞琮及時趕來,手搭在沈晏之肩上,他比沈晏之高了半個頭,以一種壓迫氣勢命令他,“晏之,松手。”

沈晏之眼眶裏泛着血絲,怒吼一聲,“哥!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沒有底線!”

被松手後阮濘忍着痛仍然使了全部力氣推了沈晏之一把,看他狼狽倒在地上,恨不得他摔得半身不遂,但也不足以平息她好姐妹遠飛異國的孤獨。

“神經病。”

一捆幹柴在胸口烈烈燃燒,悶得她喘不過氣。

再一扭頭,鼻尖撞上他的胸膛,好在衣料質地柔軟,沖擊力小了不少。

溫暖平和的懷抱能暫時阻隔外界一切,阮濘忍不了了,什麽形象、顧及禮儀她統統不想去思考。可是不行……這是A城,有她血緣的親戚。

想着要退出他的懷抱,大掌扣在腦後将她制止,“阮濘,難受就哭吧。”

沈晏之臉色鐵青從兩人面前出去,阮濘被傅丞琮低沉嗓音撫得心落在深淵,着不到低。

身下一輕,她怕光,腦袋死死埋在傅丞琮胸膛,摟住他脖頸,小聲抽泣,悲哀至極。

眼淚口水打濕了他昂貴襯衫,阮濘只記得有只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後背,“放心,那邊的一切半個月前就安排好了。”

她忘了自己什麽時候被他抱進車裏,等回過神來時,等醒過來,自己身處酒店柔軟的大床上,左側窗簾沒被拉上,滿室明亮非常刺眼。

傅丞琮敲了敲門,她壓着聲,“進來。”

他遞來一杯溫水,阮濘雙手接過,起了起嗓子上想道謝,聲音像被人掐着一樣,沙啞粗劣得很。

喝了一口才口腔身體內裏感覺好多,傅丞琮又将掌心伸來,是兩顆白色藥。

他說,“你還在發燒,再吃兩片藥然後去吃飯,再好好睡一覺。”

從他掌心拿過藥粒,指尖短暫在他掌心停留,阮濘問,“我怎麽會在這兒?”

傅丞琮調侃道,“某人抱着我哭,說不要再A城待了。死命要去買機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拐賣你了”

阮濘看過去,抿了抿唇,她依稀記得自己哭得很慘,恨不得把五髒六腑掏出來用眼淚洗幹淨那種。

靠着枕頭,傅丞琮轉身要出去,阮濘叫住他,“我要吃肉。”

傅丞琮:“你發燒了,需要吃點清淡的。”

阮濘:“我要喝冰可樂。”

“你現在身體虛弱,碳酸飲料會刺激嗓子,會加重感冒的。”

阮濘抱着被子,腦袋埋在膝蓋,目光落在白色床尾,“傅丞琮,我讨厭你。”

傅丞琮聲音帶着蘊和笑意,“我怎麽連坐了。”

阮濘白他一眼,“因為你是男的。男人習慣性始亂終棄,沒有忠貞……我覺得,你們……髒。”

沈晏之傷女人傷得徹底,說撒嬌、善變、記仇都是小女人随手拈來的慣用伎倆。

阮濘不敢擡頭,不敢對上那雙凝視自己的眼睛。

傅丞琮嘆氣,叫她完整的名字,“阮濘,不要帶着巷子裏的情感看待別人。你好好休息,王秘書待會兒回來照顧你,我先走了。”

——既然不能修成正果又何必浪費雙方的時間。沈晏之和虞绫一對怨偶。他倆之間參雜了雙方家庭、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

這是阮濘對待愛情的看法。什麽老了以後可追溯的回憶,短短幾年時間,不過是人生一場短途,若結局不好,有再多美好也是被海浪拍散的泡沫。

可是,她錯了!

掀開被子鯉魚打挺下床去,來不及穿鞋赤腳往客廳跑去。

傅丞琮拿起沙發扶手上的黑色西裝外套搭在手臂,正要開門出去,裏頭門轟然砸在牆上。

一道身影快速跑過來在他反應過來後早已鑽進懷裏。

他不是石頭,他能真切感受到懷裏的人心髒跳得很快,很急促,連帶的聲音也快,“傅丞琮,你會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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