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他要過來,阮濘第一反應是逃跑。

客廳內,電影還在播放,銀行家安迪被判殺人入獄,他無法反抗。

阮濘匆忙穿大衣拿了證件從電梯沖出去,撞上來的闫卿磊。

兩兩相撞,腳底一瞬劃出去,闫卿磊扣住她手腕才免遭摔地一劫。

不只是否燈光緣故,她臉色蠟黃,身上套着一件大衣,裏面是棉質睡衣,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濘濘,你怎麽了?這麽慌張,發生什麽事了嗎?”

阮濘恍若未聽,悶頭往前走,闫卿磊将她摟住才發現懷中人渾身抖得厲害,低頭看她,滿臉都是淚水,怎麽也流不盡怎麽也擦不完。一雙漂亮水靈的眼睛裏滿是迷茫,流露無法言喻悲哀。

清晨露珠輕落在綠蘿葉子上,迎着初升晨曦格外晶瑩剔透,阮濘歪着腦袋心裏默數,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一雙明光锃亮的皮鞋靜默出現在綠蘿葉子間隙下,兩雙眼睛等着那一滴露珠砸在地上。阮濘動作緩慢,伸出的手掌落在半空,還是沒有接住露珠。

闫卿磊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握着阮濘胳膊慢慢扶她起來,“明天再來試試。”

綠蘿喜陰,白天太陽太曬,阮濘抱着它進屋,遇見民宿老板,将綠蘿送給了他。老板面向憨厚,笑着道謝,禮尚往來送了她一瓶中草藥,“這是我妻子從老家寄來的,說是女生經常泡水喝氣色很好。”

闫卿磊接過,溫笑着道謝,攬着阮濘走去,老板又說,“對了,周四晚上有篝火晚會,我給你兩留了位置,及得來啊。”

民宿往北走十分鐘,是一座着名的高山旅游景點,每年三四月,桃花花期到,漫山嫣紅,看煞人眼。

阮濘換好衣服,早餐未動兩口,皺着眉看身後要跟來的人,“闫卿磊,我是成年人,有獨立行動,不需要你跟着。”

闫卿磊無奈,“就當我也去玩會兒,就陪着你好不好?”

Advertisement

“不好。”阮濘拒絕地幹脆,将長發攏起用皮筋紮個丸子頭,臉蛋更精致明媚,不過太過蒼白,這身板瘦弱,實在難以使人相信她能成功登頂。

剛開門,對面的門也随着開了。

“嗨……”

沈晏之朝氣蓬勃朝阮濘揮了揮手。他穿着淺色休閑裝,身材高瘦,下巴長出淡青色胡茬,眼底有黑眼圈,臉色頹廢,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帥氣。

這走到哪兒都吸引人的尤物,阮濘不甚其煩躲開那些同自己追問沈晏之是否有女朋友,某次冷淡回應着她們,“一個騙婚的gay。”

還好,總算沒人來問了。

沈晏之臉上帶着一股子痞笑,“小濘兒,你這是诽謗我,咱倆是要算賬的诶。”

阮濘冷眼瞥他,側身而走。

沈晏之吊兒郎當跟着她,闫卿磊蹙眉,站在阮濘身後将她于沈晏之隔得開一點。

一個靓女身後兩個帥哥,即使三人臉色各異,依然阻擋不了少數人年輕人抛來的橄榄枝,請求一起爬山。

阮濘好生說着抱歉拒絕。爬了半山腰她累得滿頭大汗,三人在亭臺休息,闫卿磊被她指示去買冰水。

沈晏之昂貴球鞋被阮濘有意無意踩了幾腳,他輕笑,“上次哥哥都讓你潑咖啡了,這都幾個月了,還沒消氣呢。”

阮濘伸手推他,“邊去。”

沈晏之雙手反搭在欄杆上,“聽哥一句勸,不要太把男人當會事兒,以後吃虧的是自己。”

阮濘睨他一眼,示意他有話說清楚。

沈晏之挑眉,悲哀地看着阮濘。

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替身’真是一個苦又慘的備胎,偏偏有人上鈎,偏偏有人執迷不悟。

“那個人,”沈晏之湊過來,一只手壓着阮濘肩膀,壓低聲音,“你敢說他身上沒有傅丞琮的影子,你敢說他找他當男朋友的動機單純?小濘兒,沒有人是傻子。你以為……傅先生不知道嗎?”

最後,淡淡幾個字如平地起雷,化作羞恥、難堪把她從水裏推浮起來,曝光在明亮無處藏尋陽光之下。

阮濘提腳又惡狠狠踩下去,扭頭與沈晏之對視,“管好你自己就行。”

沈晏之笑得更歡,一語指出,“惱羞成怒了。”

阮濘提高語氣:“我沒有。”

他本想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看到不遠處禁煙标志又把手縮了回去,“我來時傅先生給我打電話,詢問你情況,待會兒回去,給他回個電話吧。好歹是……”

沈晏之欲言又止,阮濘早離他幾步遠了。

擡頭往上頭看,早上頂端被一層霧遮住。現在清晰看見高山綠林,白雲鑲嵌半腰,山道人群形成一條密密麻麻小線。

據說山頂有一座金身菩薩,許願很靈的。阮濘不打算往上怕了,她不以為然,山頂離神明近一點,可不代表神明能治好疾病,特別是心病。

闫卿磊倒是贊成,給她擦汗,兩人動作尤為親密的,“你身體不好,本就不要強撐。”

沈晏之要繼續往上爬,三人分道而走。

沈晏之還是不死心向阮濘問虞绫的私人電話。

阮濘:“做白日夢去吧。”

沈晏之貧嘴,“這不白天正夢着呢嘛,只要你說了,我不就夢想成真了嘛。”

日光和煦,襯得阮濘冷白皮膚色如透明般,她雙手環胸看着沈晏之,氣極反笑,語含諷刺,很不耐煩,“你是不是靠着厚臉皮求着虞绫對你死心塌地?你賤不賤啊。”

沈晏之摸了摸側臉,舌頭頂了頂後槽牙,他不否認地笑,“不是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嘛。”

兩人下山,在對街一處大棚搭起來的小店吃涼粉。

闫卿磊說,“那位沈晏之,和你關系很好?”

“嗯,我舅媽朋友的兒子。”

“他看起來蠻沾花惹草的,你以後可以适當離他遠一點。”

“你什麽意思?”涼粉十塊錢一小碗,剛才爬山費了體力,阮濘吃得見底,拒絕闫卿磊遞來的紙巾,自己從紙盒抽了一張擦嘴。

她的語氣又生硬了,闫卿磊蹙眉,他本不想這樣,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一路上跟她的異性朋友說說笑笑,全然忽略自己,他壓不住自己大男子氣性,但還是壓低聲音,“即便是從小玩到大的男女朋友,也該有個界限。”

“……我”涼粉嫩滑,且冰而辣,阮濘再說出一個字,感覺所有的話被涼粉壓了下去。

從小到大,除了身邊熟悉的舅舅、周湛表哥、沈晏之、郭子淦、還有……傅丞琮。她并不愛同人說話,更別說異性了。

相反,她不是不懂要與異性保持距離,

因為她明白,那些人無異于是帶着某種目的與她交朋友。

“濘濘,以後我們是要在Y城居住的,A城遙遠盡管有你親戚,但我們以後去探望的時間也短。作為一個男人,我從不相信,異性之間有什麽真情實感。”

他霸道直白說出自己的‘要求’。

“而且,昨晚我看到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走進他的房門,兩分鐘後,那個女人并沒有出來。”闫卿磊語氣毫不掩飾對沈晏之的厭惡不屑,仿佛之前那個春風和煦的男人不存在似的。

他将沈晏之當成了阮濘的追求者。

“你說的話讓我不舒服。”

阮濘面無表情看他一眼,“難道我不能有異性朋友嗎?你就單憑這件事判斷沈……我朋友的人品?”

如果闫卿磊說這事是真的,阮濘會定要撸起袖子替好姐妹手刃渣男的。

闫卿磊臉色讪讪,“濘濘,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被保護的太好,現在長得帥點的又有錢的,有幾個性格是端正的。”

她打斷他,語氣嚴重,“那就請你別用這句話标榜我的朋友。”

闫卿磊想在說什麽,被工作老板電話急事召回,兩人不歡而散。

篝火晚會,她的男伴離去,只剩一個沈晏之。

“怎了的這是,他走了一直黑着個臉。”

沈晏之聲音從身側響起,阮濘看去,他衣着簡單,上身白T,下穿短褲,腳上閑散穿着一雙涼拖鞋。

他遞來一杯雞尾酒,上頭裝飾一顆紅櫻桃,殷紅妖豔。

接過時,阮濘看見他食指那枚戒指,上頭的小鑽光閃細碎璀璨。

默不動聲收回眼神,淺抿一口酒。

“沈晏之,問個問題。”阮濘雙手握住杯子,半個身子重量倚在欄杆上,不遠處的人們載歌載舞,一處綠叢将歡聲笑語與這邊寧靜分隔開。

“一個問題五千。”

阮濘破功笑了,橫他一眼,“奸商!我沒這麽多錢。”

沈晏之挑眉,“那我找你哥要去,不過利潤要番幾番了。”

阮濘開問,“以前,虞绫……跟你一起,你當真分辨不出她喜歡你嗎?”

第一個問題邊讓沈晏之啞口無言,“……”

“以你撒野纨绔性格,如果不是你也喜歡,就算沈伯伯也攔不住你。”

阮濘目光淬滿探究,她如一個偵探,如癡如醉想破開這個情感謎題,“為什麽……你們要分開?”

沈晏之頗為怨念看盯阮濘一眼,“……”

“虞绫說是只是玩玩,這事兒當真嗎?”

如果是當真,那為何虞绫遠飛異國後,沈晏之一副疲憊不堪備受情感打擊模樣。

還有,他手上那枚戒指,她想起,虞绫将這一模一樣的戒指套在銀鏈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裏,若非夏日衣衫單薄她還發現不了。

“你們女孩子脾氣真大,做事我行我素,偏偏還說不得吼不得。”沈晏之雙臂搭在欄杆上,聲音像打在棉花上,悶聲沉沉,又陰恻恻咬牙切齒,“那死丫頭,脾氣臭得要命,說談戀愛的是她,說分手的是她。要走的是她,小濘兒,你搞搞清楚,我才是被甩的那個。”

“嗯?”

民宿一樓吧臺後有一牆的酒,沈晏之一杯一杯威士忌不停,阮濘在他旁邊發呆,怎麽……沈晏之的版本同好姐妹所說不同。

半晌後,沈晏之喝累了,趴在民宿吧臺休息,有人打電話來,沈晏之立馬驚醒,看清屏幕來電人信息,口中不耐煩嘟囔兩聲,随手将手機扔給旁邊捧着低濃度酒精的阮濘繼續睡去。

阮濘手忙将亂拿穩手機,屏幕上顯示區域是A城,但沈晏之并未署名。

可,阮濘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預感,手指在屏幕劃過,将手機貼在耳邊,她屏住呼吸,輕聲:“喂?”

那頭靜了兩秒,旋即響起熟悉聲音,“阮濘。”

嗓音溫沉徐徐,帶過一陣徐徐涼風。

不同她這邊人聲嘈雜,他那頭一陣陣細密嗡響。

阮濘手指絞着裙邊,找個話題,“你在哪兒?”

“朋友開了間農舍,邀我來看看。剛才路過養蜂人住處,看了看成摞的蜂箱。”

“哦……”

兩人之間靜默半分鐘。

阮濘保持将手機貼耳,他好似走在草地上,聲音淅淅索索,偶爾還能聽見家畜叫聲。

“最近還失眠嗎?”那邊靜了下來,人聲極其清澈。

阮濘小動作一直不停,這會兒有摸摸鼻子,“呃……沒有了。謝謝關心。”

“那個,那天晚上……對不起啊。我話說得有點重,你……不要介意啊。”

那頭笑了,語氣溫柔又調侃,“阮濘,你躲我什麽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