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阮濘臉頰‘噌’得自耳根紅了,好在角落燈光昏暗沒人看得清,她吐字極慢,“沒有躲你。”

那頭沒有戳穿他,那頭深夜蟲鳴鳥叫,一道溫柔女聲忽然闖進,“丞琮,夜裏涼,我給你帶了一件外套,小心着涼。”

傅丞琮輕在那頭聲道謝,衣服摩挲聲,阮濘垂下眼簾,識趣地挂了電話不打擾他倆。

與此同時,闫卿磊發來微信,‘給你買了明日下午兩點高鐵票,玩夠了該回來了,出站口見。’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生硬語氣。阮濘不喜他自我做派,但還是忍下,中午同沈晏之告別。

沈晏之半開玩笑說,“你還真被他吃得牢牢的。”

回到Y城公寓,上次給她發瘋亂摔物品的家已被人收拾地幹幹淨淨。

躺在沙發上睡了許久,再醒來胸部疼得厲害,眼前一陣發昏。

閉目,腦海走馬觀花閃過許多星星。

遏制自己去想春天遍野菜花,夏天如潮海風,冬天雪景白茫,秋天金葉遍地,可她……還是感到深深孤獨,身體仿佛被人打了數十個洞,骨頭縫裏生硬刺疼。

每臨到月經期胸部也疼,她不曾在意,靜等熬過一陣就好。

大學終于畢業,照完畢業照,阮濘走出校門呼出一口氣。

闫卿磊早停車在校門口等她,上了車,遞給她一張紙,“別人都是依依不舍的,怎麽你唯恐後面有洪水猛獸在追。”

在烈陽下站久了,好不容易在沁涼的地方緩過神,阮濘笑得輕松,雙手展開,高呼:“這輩子再也不想考試了。”

闫卿磊好笑地摸了摸她腦袋,“真是個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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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柔而活躍,車裏氛圍愉悅得很,闫卿磊傾身過來,嗓音可以壓低很低,“不過,濘濘……”

他離得太近,阮濘能聽間他襯衫下那可心髒湧烈地跳動,太近了,阮濘現在不是個聖人,小心思把她臉頰撓得微紅,氣勢也低了一半,她盡力平靜,“怎麽?”

闫卿磊雙手撐在她兩側,歪頭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對我說?”

“什麽事?”

她怕曬,再熱的天也會穿一件外套,而闫卿磊徑直從她左側口袋裏那出一張紙條。

随後整個人坐在駕駛室,沖她揚了揚手中紙條,“這個,不告訴我是哪個系的學長學弟送的?”

“額……”阮濘一時語噎,兩秒後想起來,“這個、是一個學弟他……說專業上有不懂的想請教我,非要加我聯系方式,我說我沒帶手機記不住電話號碼微信,他就塞了張紙條給我。

可她還沒來得及扔就被發現了。

“中學生做法。”闫卿磊半哼不哼,将紙片撕碎,下車扔進了不遠處垃圾桶。再回來時,還是擺着一張臉。

阮濘縮了縮脖子,頭倚着窗戶,看外面的風景。

他就是這樣,一發覺有男的對自己示好,無論自己怎麽解釋,他還是擺着一張臭臉。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虞绫在越洋彼岸那頭,嘆息小姐妹,“小濘兒,你會被那個姓闫的吃掉的。”

阮濘淡笑,說得有氣無力,“哪有這麽誇張,書上說感情不就是互相包容嘛。”

一年後。

手機鈴聲在茶幾上響起,鈴聲锲而不舍,耐心在等待她。

阮濘揉了揉頭發,“王秘書。”

“阮小姐,您現在在家嗎?”

“在的,有什麽事?”

“我在您家樓下了,您什麽時候能收拾好,咱們出發。”

阮濘一頭霧水,“收拾……出發去哪裏?”

那頭疑惑問了句,“傅先生沒同您說嗎?他為您預約了今天體檢,可他現在有急事處理,所以派我先送您去醫院。”

自己并沒有聽傅丞琮說過啊?

阮濘點開短信除了補習班中介的無用信息別無其他,點開微信往下滑,許多的紅點,也沒有傅丞琮的消息。

從聯系人列表找到他。

他的頭像幾年未變,是阮濘拿一次願望同他換來的。是英國醫院花園中一株綠植,随意拍的,沒考慮構圖色調。

當時虞绫吐槽,用這麽土的照片當頭像也只有傅先生慣着她。

阮濘傲着脖子哼了聲,無人懂她小心思。那時候,無論什麽東西,她想都留個标記。

如今大了,回想以前本就是個‘不懂事’的舉動,只沒想到,他能用這麽多年。

……湛藍天空下,除了那植物,還有兩團影子疊在一起。

手機适宜‘叮咚’一聲,震回阮濘走神——起風了,多穿件衣裳。

醫院總不缺人,人工窗口和自助機前都排起長隊,王秘書去繳費,阮濘在樓道不遠處的窗戶邊等她。

旁邊有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女生紅着眼窩在男生懷裏抽泣,阮濘繞有興趣當個‘偷聽者’。

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阮濘随即看去,對上傅丞琮的眼睛。

依舊溫和深邃,她綿綿地笑了笑。好像很久不見,又好似昨晚才通過話。

還沒開口,傅丞琮端詳阮濘,先說一句,“半年不見,臉瘦了一圈。”

阮濘摸了摸臉頰,“沒有吧,這兩天我吃了許多燒烤,胖了不少。”

“皮膚蒼白,飲食不當;眼底淤青,作息時間不規律。”他直下結論。

阮濘笑意深深,拐着語氣,“‘傅醫生’眼光真是毒辣。”

體檢耗了一上午時間,從醫院出來,已是中午十二點四十。

王秘書地任務完成離去。阮濘随傅丞琮走,走過醫院外一條人來人往的斑馬線,身邊路過許多人。他兩也許久不見,阮濘不知該起什麽話與他說,腦中正思索着,手機響了起來。

挂斷電話後,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腦袋挨着窗戶,街道邊上的行人、樹木、商鋪齊齊往退。天上灰蒙蒙隐要下雨,襯在她臉色一片陰霾。

良久,阮濘發怔說道,“我不懂,為什麽情侶之間都要爆發争吵。我明明讨厭吵架,讨厭冷戰,可是就控制不了情緒,等再醒來,就成了不可控制局勢。”

嘴上說着厭惡吵架、厭惡冷戰。阮濘悄悄看了身邊人一眼,她及時反思,這兩招數她對傅丞琮使用過。

她側過身,盯着傅丞琮,“我從沒見過你生氣,和人吵架的樣子。”

傅丞琮扭頭沖她揚眉,“想見見我生氣的樣子?”

看他儒雅不慌的樣子,阮濘想象不出他生氣發怒的樣子。更好奇地點點頭,“你上次生氣發怒是什麽時候?”

傅丞琮順着她,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大概七年前。”

那時候……他們才剛剛認識。

阮濘敬佩地‘啊’一聲,“你也太能忍了吧,這麽久都不生氣,請問您沒有情緒,還是被世俗磨平了棱角?”

這個時代浮躁,常常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讓人氣得跳腳。

不知那句話惹得傅丞琮笑出聲,他說,“每個人在意的點不同,何必同別人去争。”

這大聖人的想法,以阮濘目前修為怕是不夠,“那你太沒意思了,傅先生,觀點不同才去調和,說出各自想法,更有利于建設美好生活。”

阮濘較真看他,目光掃到他腕見不菲的手表,話題一轉,“好吧,是您有不同人吵架的資本。”

傅丞琮搖頭失笑,“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搞得我是個暴發戶。”

阮濘哼哼,“虛僞。”

說話間隙,傅丞琮扭頭看她一眼,“追求物質也是讓人開心的一種方法。你還年輕,也許,快樂活着也是一種方法。”

阮濘說着自以為有哲理的話:“不行,有所忙有所樂,物質保障也是快樂前提。”

傅丞琮問: “那你的工作有着落了?”

一提到這個,已走出象牙塔的應屆生頭更痛了。在周圍同學早已步入社會或考研,單她像只鹹魚,拿到畢業證書後無所事事。

阮濘将椅背往後調了調,“居安思危不是我的詞,不到眼前的事不想去想。”

傅丞琮笑,溫柔地說,“那随遇而安小姐,您面前的盒子裏有面包牛奶,先吃點填填肚子。”

阮濘搖頭,“不吃,我好困,想睡覺。”

傅丞琮不贊成,“你有低血糖,一上午沒吃東西,待會兒會暈的。”

好吧,理由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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