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葉栖陽的情緒有點差。
這是戚靈回來以後敏銳發現的,她帶葉栖陽這麽久，從他最開始毫無感情就像是個冰冷的工作機器，直到現在逐漸松動,也總算是能夠流淌出些起伏變化。
奇怪的是嚴歲枝應該沒有跟蘇微風談妥吧,來的時候戚靈還撞見他離開了，那模樣似乎是有點惱羞成怒,又酸澀難堪得厲害。
那麽葉栖陽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吧，畢竟戚靈揣測,他對蘇微風也有點那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此時蘇微風微笑看着他們,戚靈也不好問，只能伸出手去，“剛剛我到食堂去看了眼，謝謝蘇總。”
蘇微風特地把盛行叫來，就是為了看他那副氣急敗壞的嘴臉，幫的葉栖陽他們出氣，而這麽多有權有勢的賓客紛紛踏破門檻,要給影視項目送資源送演員，也都是能讓葉栖陽的第一部 劇有保障。
戚靈有些感慨，覺得蘇微風确實是他見過最好的老板,簽約完以後不但沒有變臉,反倒是順理成章地為他們付出更多。
“反正今天食堂開門，都是順便的事。”蘇微風甚至還不邀功。
片刻後眉梢微動，“而且最大的功勞還是小嚴總，我只是動動嘴皮子。”
想到嚴歲枝剛才離開時手上的樣子，蘇微風就又有點感慨了。他在讀《美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有男主都是戀愛腦,這也是要把他們掰到事業上來需要面對的難題。
但是當真正面臨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好像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無情,感覺要是他們受到傷害的話，自己也有相應的責任。
思索片刻，他決定給男主們點時間。
讓他們自己想清楚到底要什麽。
蘇微風的腦子轉得很快，迅速地消化掉這件事，帶着葉栖陽回食堂，此時賓客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游禮跟魏纖塵還在忙。
游禮的手裏面大把的名片，而魏纖塵正在瘋狂地添加各種演員的聯系方式，看到蘇微風過來以後下意識壓低帽檐，低聲道：“現在齊全了。”
“足夠你開啓試鏡了吧？”蘇微風聽得很清楚，登時笑起來。
魏纖塵擡頭複雜地看他一眼，不免得洶湧澎湃，覺得蘇微風真的像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好，即便有的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
随後他又看了眼葉栖陽，定定神道：“那我們第一個項目具體定在什麽時候開始？除了選角以外其他我都籌備得差不多了。”
魏纖塵這段時間也不純粹是閑着，他本來就有項目經驗，而且在盛氣娛樂那幾年裏面積攢了無數的怒氣，太想要真切搞個項目來實現自己的想法，所以當時在看到蘇微風給的劇本以後，就一直熱血沸騰。
蘇微風對此也早就計劃，同樣将目光落在葉栖陽的身上，道：“就在月末，要是葉老師最近沒什麽別的安排的話，就可以開始熟悉劇本了。”
老早之前在給葉栖陽資料的時候，劇本也一并發給過他。
那是蘇微風親自寫的，後面還交給魏纖塵精心修繕過，魏纖塵拿到初版的時候就被震得睡不着覺，在聊天軟件上瘋狂跟他核對細節，改到他一度暴躁發瘋，才勉強達到蘇微風的魔鬼要求。
但這也導致如今的劇本質量極高，但凡拍好就絕對會爆，其中葉栖陽作為這部劇挑大梁的主演，這段時間還有得磨有得折騰。
聽到這裏時，葉栖陽靜靜垂下睫羽，“嗯。”
蘇微風也注意到他情緒的低迷躁郁，随後帶着他去看自己的辦公室，也一直并肩跟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探究着他的神色。
辦公區域修整得非常漂亮，視野開闊而且環境很好，前半部分的區域已經完工，蘇微風卻自己都還沒有進去看過。
穿過庭邊長廊的時候，葉栖陽終于沒法無視他炙熱明亮的目光，偏過頭來跟他對視，很輕但聲線冷冽，“看我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心情不好。”蘇微風剛才想了很久，話語裏面也帶着試探，“是因為我把我的問題分享給你，影響到你了嗎？”
他的記憶力跟觀察力還是很敏銳，思來想去發現葉栖陽就是從自己傾訴的時候，才忽變得沉郁起來。
那時候自己都說的什麽來着，他不想要別人喜歡他……
葉栖陽驟然停住，兩人就站在從長廊剛進室內的口子，他身形比起蘇微風高大很多，正好将背後的光全都擋住，整張冷漠清冽的神顏，就像是沉進了陰影裏面。
他确實很喜歡蘇微風，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因為他才激發出來，就像是自己的靈魂都因為他而完整，而不僅僅局限在什麽血液噴薄的爽感
如果沒有蘇微風的話，他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是什麽樣，由此也激發出他很多前所未有的強烈欲望，獨占、控制，想要将他據為己有……
明明是蘇微風自己先來找他，自己憑什麽就不能這樣做？
他往前走了兩步，幾乎是将蘇微風逼到了角落裏面，胸膛近得快要抵住他的，濃密纖長的睫羽低垂，輕得幾不可聞，“我覺得我的過去就像是噩夢，也見不到未來。”
“蘇微風。”他的手放在兜裏面，死死地捏着裏面折疊輕巧的水果刀，到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僅僅憑借着變态的欲望、來強行提升自己的情緒，滿足自己的空虛。
僅僅是念出蘇微風這個名字，他的神經就會亢奮到戰栗，各種複雜飽滿的情緒也都跟着洶湧起來。
“但是遇到你以後截然不同。”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你願意……”
啪地聲突然聲響，整個走廊的燈竟是亮了起來。
蘇微風背靠着牆壁太近，不小心觸碰到了燈的開關，昏暗裏面所有旖旎的、具有壓迫感的氣氛全都煙消雲散，世界都變得清清亮亮。
葉栖陽所有要說的話都堵在喉嚨裏面，就像是惡魔低語的途中被硬生生打斷，他的表情有點冷，迎着頭頂落下來的燈光更像是寒霜。
“……”安靜地對視了會兒，蘇微風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破壞氣氛，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片刻後試探着道：“要不你接着講？”
這次他倒是沒有像聽嚴歲枝的話那樣，輕易就能夠辨別出裏面的深意。最主要的是葉栖陽也隐晦，連頭都沒來得及開就倉促結束。
片刻後，葉栖陽幾乎是要冷笑出來，“不用講了。”
他撤回兩步，大步朝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從背影便能看得出來洶湧的怒意，蘇微風只能無奈地跟上去，“你們真的真容易生氣……“
裏面的這個主語刺激得葉栖陽神經輕跳，愈發地煩躁惱怒，偏偏這時蘇微風又小跑幾步跟他并肩，溫聲喊他，“葉老師。”
葉栖陽再次猝然停住，蘇微風便已經走到他面前，擡起亮晶晶的眼眸看他，唇邊還含着點笑意，像是極其篤定似地，“你怎麽會沒有未來呢。”
“你如果信我的話，那你将前途坦蕩，未來光明無限。”
他在回應葉栖陽剛才說的那句話，驟然就像是噩夢醒來，所有的桎梏消散，葉栖陽撞進他的視野裏面，發現他眼眸濕潤明朗。
蘇微風向來對這些事情很有信心，沒等到葉栖陽回答的時候，眉梢還輕微地揚起來，葉栖陽的心髒便猛地一抖的，察覺到有熱意無聲又劇烈地散開洶湧。
總是這樣，蘇微風能将他們每人的價值都激發得淋漓盡致。
但是這跟感情沒有任何關系。
……也不知道這輩子最終會是誰，能夠得到他的青睐。
葉栖陽放在兜裏面的手指收緊，最後卻又緩緩地松開，低眉冷冽地答道：“……知道了。”
逛完整個辦公區域，蘇微風還拿了資料給葉栖陽回去看，把他送走後心滿意足地将自己陷進老板椅，欣賞着落地窗外面的風景。
他這間辦公室很開闊，而且是最靠裏最清幽的地方，窗外就是種滿了薔薇的後花園，正有工人正在往裏面移植一株株別的綠化。
放空片刻，蘇微風忽的又坐起來，拿起手機聯系舒池源。
自從昨天他送自己回家，蘇微風覺得兩人應當算是有點微妙的友誼了，今早也邀請過他來參加剪彩，但不知道是不是總裁比較忙碌，一直都沒有等到他回複。
直到現在，蘇微風才發現他抽空發了個紅包過來，數額還挺大，意思是即便沒有能來參與剪彩，卻也表達了支持和祝賀。
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蘇微風已經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拉進乘風傳媒了，按道理來說整個《美夢》男主們都是戀愛腦，要是自己不拉他們一把的話，到最後怎麽樣都會沉溺感情無法自拔，自毀前途。
可嚴歲枝的表現，模模糊糊勾起些他的良心，再揣測葉栖陽也受了點影響，讓他覺得可能強行讓這些戀愛腦男主擺脫舒适區，來幫他幹活的話，心裏面多半不太舒服。
誰讓他是個那麽喜歡照顧同事情緒的老板呢。
蘇微風喟嘆了聲，把乘風傳媒的資料發給他，試探着詢問：
【舒總，我們公司正廣泛拓展資源合作，不知道您對此有興趣嗎？】
舒池源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會。
他抽空瞥了眼屏幕，并沒有回複，耳邊還在聽室內的人彙報情況，而腦子卻不自覺地分出部分精力，開始描摹蘇微風的那張漂亮的臉。
蘇微風的美貌不僅來自于他的皮囊，還有那種流光溢彩，以及不論任何時候都鎮定自若的氣質，就像是能夠解決任何事情。
偏偏他的軀殼又嬌貴脆弱，讓人剛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摧殘折斷、傾盡自己的暴虐欲……而這些可怕手段，正是舒池源壓抑很久的。
室內的彙報已經進行到尾聲，舒池源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将手機裏面隐藏的文件調出來，靜靜地掃了兩眼，鎮壓住心潮的洶湧。
那是他自從遇到蘇微風以後，就一直在構思的劇本，裏面的內容辛辣大膽，近乎傾注着他全部黑暗偏激的私欲。
有時候他覺得人真奇怪，當靈魂的暗面得到滿足的時候，外表就可以看起來衣冠楚楚，就像是他坐在這裏，沒有任何人會了解他的心思。
【乘風傳媒的資料我早有了解。】
【但是我們的業務沒有太大的交集。】
蘇微風很快收到回信，倒是也不氣餒，
【那您可以抽空來看看我們現場試鏡。】
他知道舒池源的公司是搞科技産品，但是這跟他寫劇本完全不沖突嘛。而且其實只有他父親生前才是生意人，他的母親還有他整個成長的環境，其實都是書香門第。
即便目前還不知道為什麽，舒池源明明有那麽強構造故事的能力，卻半個字都不肯洩露出來，但蘇微風覺得如果他看過試鏡，應當就會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有各方大佬傾情推薦演員，試鏡的籌備也很快，到時候魏纖塵跟葉栖陽都會去，而蘇微風在公司發展前期親力親為的階段，原本也應當算是個制作人，需要頻繁監督現場的。
但是一來吧，舒池源上次壓根就沒有回複消息，蘇微風還在等他。
二來就是這些演員之所以能湊齊，還是得多虧嚴歲枝在食堂發揮出的實力，蘇微風上次把他氣得當場離開，到現在都沒聯系過自己。
不管是對公對私，蘇微風都有理由去關心他，在給他連續打幾次電話都石沉大海以後，便只能無奈地去聯系他哥哥嚴待聲。
事實上，這幾天嚴歲枝的狀态極差。
他就像是驟然從雲端跌落到谷底，跟蘇微風走到河邊笑着談心時的場面歷歷在目，蘇微風的耳朵被日光染得通透，清冽的嗓音灑進他的耳膜，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但是蘇微風不喜歡他。這件事就像是鋪天蓋地讓人窒息的海浪，令嚴歲枝險些被淹沒粉碎，他所有的動力跟理智全都崩掉，仿佛墜進深淵。
他關掉手機将自己鎖進屋子裏面，好幾天都沒吃沒喝，嚴待聲回家的時候發現異樣還去敲過門，但是只得到他嘶啞疲憊的應答。
嚴待聲當時便猜到怎麽回事了，固然早就預料到嚴歲枝驕傲半生、終究會為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付出代價，可還是覺得心疼。
說他是在等蘇微風這通電話也不為過，溫聲請求道：“我知道蘇總肯定能有辦法讓他振作起來，但還是希望手段能夠委婉一些。”
“我明白。”蘇微風其實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但反複思索以後，還是給了嚴待聲保證，“我會好好跟他說。”
而此時嚴歲枝正有點發燒。
他的身體素質一直都算不錯，但是架不住這樣不吃不喝的折騰，尤其在情感上全面崩潰，病情就來勢洶洶。
他燒得頭昏沉沉的也沒有去管，喉嚨灼得生疼，渾身都是汗，到最後實在是煎熬受不了，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吃力摸索着想要拿水。
可誰知道還沒有能碰到床邊的水杯，忽然有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手背，然後溫水壺就被塞進他的掌心。
嚴歲枝在混沌的意識裏面遲鈍思考，察覺到應該是有人進到他房間了，但是視野模模糊糊，費勁地去辨認眼前的重影，才勉強拼湊出蘇微風那張漂亮的臉來，正目光清亮地看着他。
“學長。”
嚴歲枝條件反射似地，猛然清醒了大半，手裏面一抖險些溫水壺都掉了，還好蘇微風眼疾手快，又把他給撈了回來。
“學長。”他忍不住嘆氣道：“你自己要喝的，倒也不至于——”
倏然間，他察覺到嚴歲枝灼熱的視線，輕輕地側眸看去。
這才發現嚴歲枝這幾天是真的很憔悴，原本棱角分明的臉有點脫相，深邃的桃花眼在陰影中竟是顯露出幾沉郁，仿佛還帶着未消的怒氣，偏偏眼尾是紅的，又像是苦澀委屈。
嚴歲枝真沒想到他會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反倒是前所未有酸澀發脹，跟蘇微風接觸這麽久，他早就學會從本質看問題。
蘇微風來看他，當然不會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或者改變主意，又覺得喜歡自己了，他的那番剖析陳述再精準不過，他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心。
所以多半就是工作上有事才來的。
“怎麽了。”嚴歲枝強行壓抑着酸楚，嗓音嘶啞地開口，“食堂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嗎？還是需要我去做別的？”
蘇微風都還沒有開口，被他這話說得頓住，片刻後才溫聲道，“學長，我才跟你哥哥保證過說話要委婉點，但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嚴歲枝一聽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剎那間氣血洶湧，呼吸急促地盯着他，竟是想笑，唇角卻死死地抿着半分都牽動不起來。
他甚至覺得神經劇顫和絕望，所以早知道蘇微風真的半點感情都沒有，從前他都在期待些什麽呢，剛剛為什麽又會不死心升騰起絲絲僥幸呢。
蘇微風的目光落在他攥得發白的骨節上，随後又細細端詳着他這張死氣沉沉又憤怒的臉，最終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察覺到他身體驀然緊繃起來。
“先喝水吧。”蘇微風将溫水瓶重新遞給他，眉梢微動，“嗓子都這樣了，不覺得疼嗎？”
安靜很久，嚴歲枝從他手裏面接過來，溫水從喉嚨裏面緩緩淌過，總算是稍微緩解了點灼熱的疼痛，旋即額頭被冰涼的手背覆蓋，是蘇微風在感受他的體溫，看還有沒有發燒。
應該還好，就是發熱體虛，蘇微風稍微放了點心，迎上他漆黑幽邃的目光，這才接着開口，“我雖然有時候确實在工作上欺壓得比較狠，但還是比較尊重個人意願，最起碼生病還是得讓人好好休息。”
“跟着我幹活的人都是自願加班，我也會付給他們滿意的薪資，或者是別的他們很想要的東西，比如個人價值的實現。”
“之前乘風傳媒還擁有幾棟大樓的時候……算了，總之就是我身邊的好幾位助理，出身也都很好，甚至還有深陷豪門争鬥的私生子，但是最後都靠着自己的努力奪回了想要的一切。”
“我不需要像他們那樣證明自己。”嚴歲枝冷冷地打斷他，“你說的這些人本來心思就在事業上，跟你合拍理所當然，但我想要的——”
他只要提到這裏就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痛，深深吸氣才緩解掉從頭到尾都彌漫的炙熱酸澀，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蘇微風點頭，他知道瑪麗蘇戀愛文的主角，跟龍傲天事業流裏面的主角思維是絕不會相通的，前者比愛情看得比命還重要，要讓他們平白無故地去搞事業，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這并不是說愛情不好，蘇微風通透就通透在這裏，他覺得有的時候不需要太鑽牛角尖，失戀了總要想辦法走出來嘛！總不能把生活也搞得一團亂麻。
“但是現在我沒有辦法給你”蘇微風果斷道，“我的愛人就是工作，你覺得怎麽辦吧！”
這近乎于耍無賴般的話，震撼得嚴歲枝猛然擡頭，“你……”
他簡直難以置信，蘇微風把他傷害了居然還能這麽無情，氣得眼眶泛紅，怒到極點險些笑出來，“你問我怎麽辦！你今天過來難道不是來安慰我的嗎？這件事不應該你來負責嗎？”
“我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喜歡別的不行嗎？”蘇微風有理有據，振振有詞，“所以人都知道擺脫一段陰影的辦法，就是創造一段全新的戀情，而你的天賦從你出生開始就默默陪伴着你，不離不棄。”
“說他是與你靈魂交融的伴侶都不為過，而現在你居然為了我狠心抛棄掉他，你還是人嗎！”
這番話振聾發聩，竟然硬生生把嚴歲枝給搞沉默了。
他覺得蘇微風真的好有理有據，壓根沒法反駁。
他深深地看了蘇微風一眼，還真想起點從前的事情，從很小記事開始他好像就非常喜歡做飯這件事，沒事的時候就會泡在廚房，而每次家裏面有廚師來的時候，他也都會站在旁邊安靜看着。
刻骨銘心的東西其實很少，因為嚴歲枝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的，但是聽到蘇微風這樣一提，那種經過時間沉澱所帶來的溫情，他活這麽些年所邁過的每道坎，在廚房裏面鑽研出來的每份喜悅快樂，都星星點點地浮現出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蘇微風天生具有這樣的力量，能讓所有人都跟着他的想法去走，但此時嚴歲枝的确被震到，陌生而奇異熱意順着四肢百骸洶湧，令他很久都無法平靜。
“微風。”嚴歲枝酸澀動容地開口，忽然間具有極其強烈的傾訴欲，想要跟他說說自己幼年的事情，“其實我……”
“叫我蘇總。”蘇微風溫柔地道，“走出失戀，從認清楚我們的關系開始。”
嚴歲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