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背叛
第45章 背叛
“……”沐風奕感到一陣窒息的痛楚，半阖着眼，看似茫然地看着陸思顏。
陸思顏倒抽一口涼氣，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奎的手，生怕他控制不好力道而傷害沐風奕。
“李奎！你做什麽？”陸思顏問，眼裏布滿了恐怖的血絲，像個弑神的羅剎。
李奎不敢松懈，懼怕的同時更是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退到了看臺的角落，确定身後一周沒有潛伏危險，才哆嗦地道：“陸思顏，你他媽是個瘋子！真他媽瘋了！”
陸思顏皺着眉，臉上烏雲密布，可他手中稍有動作，李奎的手指便猛然用力，都快勾勒出沐風奕喉管的形狀了。
“……”陸思顏只得忍氣吞聲地垂下手臂，伺機而動。
這出情況之外，着實讓陸思顏措手不及。
李奎的眼神有點渙散，似乎受了什麽大刺激，能把昔日威震天下的鐵筆判官吓成這樣，顯然事态十分嚴峻。
“我以為你只要顧行之不得好死，沒想到你還要禍害人間！”李奎目眦盡裂，怒發沖冠地道：“你……你把他們煉成了活屍，又給我重生術的法門，是想我給你背鍋擔罪嗎？”
“你說呢？”陸思顏反問，他把鼎劍閣八成的人都煉成了活屍，就連赫赫有名的七席，除了李奎也都遭了他的毒手，為何獨留下李奎一人，不過是為防計劃失敗，而給自己找的替死鬼。
陸思顏做任何事，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有持無恐，然而這次，有人在想法設法斷他的後路。
是誰呢？
是顧行之嗎？顧行之沒可能收買李奎，李奎也不可能去信顧行之的話。
那麽還有一個人，是陸思顏僅剩善良的網開一面——許喬。
許喬果然從樓梯的拐角走出，與李奎會和，她正是那位黃衫女子，只是許喬靠近李奎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與他站成統一戰線，而是拿起一根銀簪直接戳穿了李奎的心髒，下手快狠準，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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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奎怒睜着眼睛，鼓動着喉結，張開嘴唇卻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水代替話語溢出，七竅出血，淋漓不止。
陸思顏得逞又寬慰的獰笑，正想說許喬果然沒讓他失望，卻見許喬奮力一推，一把将沐風奕推至扶欄之外……
空氣霎那凝固，陸思顏的心髒幾乎漏跳半拍，呼吸一窒。
看臺離地十米高，對于肉體凡胎的沐風奕來說，摔落，等于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阿奕！”陸思顏惶恐地嗥嘶，親眼目睹沐風奕墜落，還是讓他的大腦空白了幾秒，以至于讓他忘了即便沐風奕死了，他還是能将他轉生複活的事實，身體本能的作出反應——接住他！必須接住他！
許喬更是在抛下沐風奕的彈指間，嘶聲大喊到：“顧行之！接住他！”
與此同時，她迎面俯沖，緊緊抱住陸思顏的腰，銀簪浮在虛空，眨眼變大，幻化出一支翎箭，一舉貫穿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鮮血四濺，陸思顏盛怒之下瞪大了眼睛，額前的青筋突突跳動，“許，喬！”
他一字一頓地道出許喬二字，目眦裂到極限，“你背叛我！是你背叛我！”
鮮血從嘴角，身體不斷的湧出，許喬收緊了雙臂，死死抱着，讓陸思顏掙脫不了，她虛弱又剛毅地不動分毫，“思顏，我們一起死吧。”
“誰要和你一起死，我放你一馬，你竟然不識好歹。”陸思顏掐訣念咒，看臺上的活屍紛紛行動，他們尖銳的指甲嵌進許喬的身體，欲将兩人強行剝離，最後實在扯不斷，便拿刀劈了許喬的手臂，才分開黏固在一起的兩人。
沐風奕閉上眼，耳邊只有獵獵的風聲，細心聆聽下，好像還能聽到顧行之的叫喊，他太過虛弱，李奎強制解除陸思顏綁縛在他身上的禁锢咒，讓他本就損傷的元氣雪上加霜，下墜的速度在持續加快，然後……
竟在下一秒，放慢。
沐風奕感覺身體被人托着，以一種堅韌不摧的力量保護着自己，那人的心跳稍顯急促但十分強勁穩定，手臂結實而有力，他親吻了下沐風奕的唇，遂即調整了橫抱的姿勢，以便讓沐風奕的頭枕在他胸膛上。
聽到熟悉不過的心跳聲，感受着那一份來不之意的溫度，沐風奕的眼眸濕潤了，他虛弱的睜開眼睛，憔悴萬分的臉色終于有了嬌羞的紅暈。
“你來了。”沐風奕攀附上顧行之的手臂，抓緊他的衣袖，牢牢地捏在手裏，生怕一不留神，或是夢醒，他就消失不見了。
顧行之心疼的心髒抽搐，他溫柔地抱着沐風奕，足尖點在樓牆上，借力疾速地往後飛躍，最後落地，因為慣性和巨大的緩沖而單膝跪地，足足平滑了二尺有餘才穩住身形，索性兩人安然無恙，只有顧行之的膝蓋擦破了皮。
沐風奕清醒，還沒來得及詢問顧行之的傷勢，便被顧行之再次抱着，胸膛激烈的碰撞，對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壓得他都快喘不過氣，然後肩頭一片濕潤，原來是顧行之哭了。
“怎麽哭了？”沐風奕艱難地撇過頭，拍拍顧行之的腰側，這是目前他的手所能勾到的極限位置，顧行之太過霸道，蠻勁又大，可他實在太清楚對方心裏的酸甜苦辣，只得由着他。
顧行之短暫的撤開身子，捧住沐風奕的臉，狠狠親了兩口，沖動之下，不經大腦的問出第一問題，“陸思顏碰你了？”
沐風奕本該生氣的，卻在對上顧行之隐忍着淚水和承載着痛苦的眼神時，心軟又明晰了，他摸上他的臉，輕啄了口，如蜻蜓點水，柔聲道：“他碰我了，但沒抱我，你應該知道的。”
我體內的咒枷，不正是你種下的嗎？沐風奕淺淺的笑着，沒把話說的太露骨，因為沒必要，因為他看到顧行之崩潰的臉上浸滿了眼淚，有懊悔，有自責，還有深深的歉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行之哭着，恨不得把懷裏的人揉進體內，不住的，反複的道歉，有感激有感動，有心痛還有喜悅。
不過顧行之只沉浸了一會兒，很快調整好了心态，他知道許喬拖不了陸思顏多久，他所剩的時間也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速戰速決，不可戀戰。
“阿奕，閉上眼睛。”顧行之，沒等沐風奕反應，他已經貼上了沐風奕的唇，但并沒有情色交融，而是度了一口真氣給他，“你試着運轉下靈力。”
沐風奕一知半解，還是照做，随後神奇的一幕出現，沐風奕荒廢已久的靈核好似被喚醒，渾身有着源源不斷的充沛靈力。
“怎麽會這樣？”沐風奕訝異，驚喜萬分。
“我把靈力借給了你。”顧行之得意地道：“你不是說神犀在我體內嗎？我想着神犀上邊附有你的一魄和遺存的靈力，我催動靈力渡給你，應該能夠達成共享，果不其然。”
“這的确……前所未有，也很……奇思妙想。”沐風奕贊到，有靈力加持，他煥然新生，仿佛回到了叱咤風雲的年代，他的咒術法訣爛熟于胸，如今這具身體，除了身體素質這一硬性條件不足，其它基本可以回溯到巅峰時期的他。
自保，甚至殺出重圍，搓搓有餘。
接着，顧行之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劍，劍鞘上镌刻着繁複的古文字，隐諱而神秘，短劍上多處磨損，看上去陳舊質樸，但武器整體保存得極好，就是有幾處似乎被人反複撫摸，都快撸禿嚕皮了。
“物歸原主。”顧行之欣然而望，眼裏的熱忱和愛意盛得滿滿當當。
沐風奕柔白的指尖細細摩挲着塵封已久的神武，熱淚盈眶，“謝謝。”
他指腹所過之處，劍身上仿佛鍍了一層全新的膜，光彩亮麗，熠熠生輝，宛若新生，金光一閃，退去後劍柄上赫然出現兩個篆體小字——朝歌。
朝歌認主，強勢回歸，劍芒貫虹，誰與争鋒。
半盞茶前，許喬狼狽地匍匐在地上，鮮血已經灘塗一地，陸思顏站在看臺上，看到了顧行之救下了沐風奕，更看到了兩人耳鬓厮磨，恩恩愛愛，正如三個人的感情，後來者居上，先行者反而成了累贅的第三人。
他顧行之為沐風奕付出過什麽？幾年的誤會，糾纏，監禁和折辱，顧行之帶給沐風奕的只有恐怖的回憶和折磨，自始至終，都只有沐風奕單方面的，一味的隐忍，包容，承受和付出。
可陸思顏呢？他可以為沐風奕寬容修真界對他的所作所為，唯獨不能原諒他們對沐風奕的诋毀和貶低，他為保沐風奕順利登上盟主之位，甚至不惜自我封印，以解除那群人的忌憚和隐患！
結果卻落得一句我恨你……
“一個一個……誰都見不得我好過嗎？”陸思顏瘋魔般自語到，居高臨下的俯視許喬，眼底冰封千裏，冷酷陰暗，連最後一絲善良都褪盡了。
許喬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她從陸思顏身上，再也尋不見當初那個可愛純淨的男孩子的影子，這一刻，她才明白，一切成惘然，她傾慕心悅的男孩已經死了。
“嘿……”許喬覺得可笑，笑聲加大，表情接近瘋狂的酣暢，“哈哈哈哈哈……一步錯，步步錯，天下為棋，落子皆悔！”
陸思顏親手了結了許喬，一招爆頭，死得痛快。
“願你來世，生于和平。”陸思顏的神情相當微妙，他不忍地側目，沙啞地對旁邊的活屍命令道：“把她埋了，建冢立碑。”
這算他最後的仁至義盡……以報她當年的一藥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