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怎麽能也這樣對我

第44章 你怎麽能也這樣對我

電話裏響起公事公辦的聲音,“您好,這裏是寧城公安局,你是楓眠先生是嗎?”

楓眠一愣,猶豫着回答道,“是。”

電話另一頭繼續道,“請問吳香琴這個人你認識嗎?”

吳香琴……

久違的再聽到這個名字,楓眠的眼眶有些酸澀,呼吸都有些發抖,多年以前的畫面再次浮上腦海。

女人抱着稚嫩的男孩坐在狹小的出租屋裏,等着早就已經成為別人丈夫的楓父。

女人哭着将他送去孤兒院,在門外抱着他,一遍一遍說着對不起。

他收回思緒,沉下一口氣,回答道,“那是我母親。”

電話另一頭嗯了一聲,說道,“是這樣的,你母親說小時候與你走失了,她一直在找你,你什麽時候方便過來這邊派出所一趟?”

楓眠聽見這番話久久回不過神,心髒都在劇烈顫抖着,似乎有一股暖流順着四肢百骸蔓延。

母親……一直在找他?

他看着即将抵達寧城邊界的出租車,當即下了決心,對電話另一頭說道,“現在。”

……

将近下午楓眠才到了公安局,一進門,看見坐在大廳裏珠光寶氣的女人,一時間有些不敢認。

警察看着他,問了一句,“楓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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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眠點點頭,這邊話音一落,椅子上的女人立馬站起身,淚眼婆娑的看着楓眠,聲音都在發抖,“眠眠……”

楓母踩着高跟鞋,大步過來,顫抖着伸手捧着楓眠的臉仔細端倪,眼中淚花翻湧,“怎麽憔悴成這樣……”

楓眠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淚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滾落,啞着嗓子久違的喚道,“媽……”

面前的女人僅僅只能從五官上隐隐找出當年的幾分模樣,都說錢能養人,這話一點不假,在楓眠記憶裏的楓母骨瘦如柴,皮膚蠟黃,一雙眼睛裏永遠透着哀傷,瘦弱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如今站在面前的女人身上找不出一點當年憔悴的樣子。

這麽多年過去,楓母甚至越活越年輕,皮膚白皙細膩,身材豐滿有形,衣着風雅得體,渾身都透露着貴氣,漂亮的五官盡數顯現出來,楚楚動人,顯然這麽多年過得很好。

楓母抱着楓眠,哭的泣不成聲,“媽媽說等過得好了就回去接你,結果我一回到孤兒院,那裏已經荒廢了,我找了你這麽多年,總算找到你了。”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在外漂泊了,媽媽如今有能力了,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

楓母聲淚俱下,一邊的民警都勸着楓眠,說道,“你媽媽從過來就一直在哭,以後好好孝敬媽媽吧。”

楓眠的淚水已經爬了滿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安又期待的看着母親,小聲重複道,“你……你是要帶我回家嗎?”

楓母擡手擦着他的淚水,破涕為笑,“以後眠眠就是有媽媽的孩子了,媽媽帶眠眠回家,帶眠眠回家……”

女人的聲音溫柔,一切都如小時候記憶裏一般,看似什麽都變了,似乎又什麽都沒變,她依舊是記憶裏那個抱着年幼時候的孩子,輕聲給人唱着兒歌的母親。

楓眠忍着眼眶的酸澀,啞着嗓子重複道,“回家……”

楓母帶他離開派出所,帶着楓眠來到一輛保時捷前,與楓眠上車,對前面的司機吩咐道,“回家。”

前面的司機啓動車子,應聲道,“好的,夫人。”

楓眠眼睫輕顫,憋了一肚子的話,卻又不知如何說。

一邊的楓母率先開口,主動為他解惑。

“媽媽再婚了,他對我很好,他人也很好,知道你的事之後一直催着我,讓我找你,讓你回來跟我們一起住,說一家人就該團團圓圓,回去之後你叫他叔叔就好,他是一個特別随和的人。”

楓眠心裏沒有太多意外,點點頭之後有些拘謹的坐在那裏。

已經分開這麽多年,那時候楓母也還年輕,再婚也是情理之中。

楓母模樣溫婉,眉眼間卻透着一絲美豔,五官精致漂亮,楓眠的模樣像了母親居多。

楓母在人群裏絕對是出挑的存在,只是以前過得太苦,那份滄桑掩住了所有的驚豔。

前面的司機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偷瞄楓眠,眼神在楓眠與楓母之間游蕩,神色怪異。

車子在将近市中心的地方停下,楓眠看着眼前的高級小區,心裏忍不住有些異樣。

這裏寸土寸金,能住在這裏的絕對非富即貴,這裏甚至距離楓家的宅子也不是很遠。

這麽近的距離,楓母卻找了這麽久……

楓母見他在走神,緊忙出聲喚他,“眠眠,快來。”

楓眠回過神,朝着她走去。

楓母看着楓眠身上明顯不合身的奢侈品衣服,笑而不語,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轉過頭。

楓眠随着楓母進了別墅,當即兩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客廳裏響起。

“媽媽!媽媽!”

楓眠順着看過去,整個人不由一愣。

一對龍鳳胎站在楓母身邊,張開小手求着楓母抱。

兩個孩子約摸着也就三歲左右,楓母溫柔的在他們身邊,挨個的摸着他們腦袋,與他們說話。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緩緩響起,楓眠看到一個男人走進客廳裏,笑着朝這裏走來。

那人看着年紀比楓母大了許多,約摸着已經有五六十歲的模樣,臉上即便保養得再好也爬上了細紋,鬓角看得出有些還沒來得及染黑的白發。

那人即便上了年紀,舉手投足中也看得出貴氣優雅,顯然身份不凡,是這個房子的男主人。

男人過來之後站在楓母身邊笑着,眼神裏透着柔光。

這一幕遠遠看上去是那麽溫馨,一家四口在一起團團圓圓。

楓眠默默低下頭,不忍去打擾。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清晰地認知到,他的父母都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他對誰而言,都是局外人。

他的家早就已經四分五裂,分別組成了新的家庭,唯有他被孤零零的扔在原地。

他真的可以被母親的新家庭接納嗎?

楓母終于回想起楓眠的存在,緊忙拉着楓眠對男人介紹道,“臣哥,這是楓眠,我帶我兒子回來了。”

男人笑呵呵的看着楓眠,上下打量着,眼神讓楓眠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眼神楓眠在與馳辰初次見面的時候見過,那是馳辰像是打量一件貨品一樣的目光。

僅僅一瞬男人便調整好了神态,笑着道,“眠眠,以後這就是自己家,不要拘束,你叫我臣叔就好。”

楓眠唯恐自己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的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對着男人點點頭,“臣叔。”

臣叔拍了拍那兩兄妹的腦袋,說道,“叫哥哥。”

兩個孩子甜甜的看着楓眠,叫道,“哥哥!”

楓眠心裏暖洋洋的,眼裏帶着點點淚光。

母親過得很好,兒女雙全,還有一個愛她的丈夫,自己應該為她高興才是,終于擺脫了以前那種苦日子。

他的人生有大半都是灰色的,他一直期望他可以被一個環境接受,不用再整日承受冷眼和謾罵。

母親這麽擔心他,臣叔人也很好,他應該可以成為這個家裏的一份子吧。

心裏帶着小小的期待。

哪怕是站在這個家最邊緣的位置也好,他不想再一個人流浪了……

楓眠強忍着淚意,打起所有精神迎合着他們,處處都做到最後,表現出一副聽話懂事的模樣,一刻不閑着,像是唯恐會被新的家庭甩出去,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晚餐的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楓眠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家庭接受,飯桌上,臣叔親自給他倒酒,一家人慶祝。

臣叔笑着說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會把眠眠當成自己親兒子看待,聽說眠眠還是寧大畢業的,職場上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臣叔很期待以後跟你合作。”

楓眠撐着桌子,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酒勁上頭還是什麽,他現在渾身無力,頭重腳輕,眼前的視線似乎都有些重影,就連手裏的筷子仿佛都有千斤重。

寧大?

臣叔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他今天剛回來,還什麽都沒有說……

楓母淺笑着看他,臉上一如白日裏的溫柔,“只要你幫了我們這次的忙,以後你就是咱們家的一份子,我們都會視你如己出。”

楓眠怔怔的看着她,聲音都有氣無力,“什麽忙?”

楓母平靜的說道,“你臣叔有一個合作商對雙性人很感興趣,眠眠,都已經是一家人了,幫了這個忙,以後什麽都好說。”

話音落下,客廳裏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楓眠徹底傻眼了,眼前的女人突然變得無比陌生,似乎自己一刻也不曾認識她。

楓眠覺得腦海裏像是有一根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所以,找他回來不是因為記得他,而是因為他的身體有用?!

他對這些人而言只有這個意義嗎?他在他們眼裏不是活生生的人嗎?他不是他們的親骨肉嗎?!

他僅僅只是流轉在旁人床上的禮物是嗎?!

胸膛被無盡的怒意填滿,帶着無可壓制的絕望,他撐着桌子,克制着自己的不适,勉強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沉聲道,“不必了,這個家不要也罷。”

楓母臉上的笑意漸漸冷下去,直接給一邊的保镖一個眼色,命令道,“按住他,直接送過去。”

一邊的人接收到示意,一個箭步沖過去将楓眠按倒在地。

酒裏下了東西,楓眠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被那些人毫不費力的按住,将他像條死魚似的往外拖。

楓眠雙眸赤紅的着看不遠處冷淡陌生的楓母,忍不住拼盡全身力氣嘶吼,“你是我媽!你是我媽!”

豆大的淚水滾落下來,一雙眸子裏溢滿了絕望。

“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你怎麽能……也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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