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着買糖君子哄,到今才信口甜人

因着買糖君子哄,到今才信口甜人

斷煙閣從來不做賠本買賣,顏啾是以私人身份救人,把我扔在客棧又喂了幾顆丹藥,幫着理順體內肆虐的靈力就帶着徒弟跑路了。

張書見哭得傷心,這麽大個人竟然哭暈過去了,半點不中用。

是故我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客棧房間的床上,地上躺着昏迷過去的張書見,探查了一下/體內的情況,本來以為個把月都養不好了,沒想到氣息平穩,靈力服服帖帖的,頂多有點疲乏。

只是救人需救徹,不至于把人直接扔地上吧,行事古怪,猜都不用猜,一定是顏啾,她治病救人倒是有一套。

只是這樣一來,怎麽還恩情呢,斷煙閣的副閣主,會缺些什麽呢?她喜歡紀池,難道我要把好友打包給她送過去?

我倒也沒想着移動張書見,幹脆讓牠接着躺在地上,下床走至窗邊坐下,窗外繁星正盛,偶爾傳來兩句蛙聲或是蟲鳴,夜風習習,倒也難得靜谧。

聽到地上有動靜,也沒回頭看,想來是張書見醒了,少男迷迷糊糊地從地上坐起來,本來還有些搞不清狀況,見我好端端坐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樣子,瞬間高興起來,三兩步跟狗一樣滾到我腳邊坐下。

金雞唱曉的時候,我下樓結算房錢,果不其然,一連躺了兩天,房費是被拿了随身玉佩抵押的,還真是顏啾的風格,救命的丹藥說給就給,一點房錢倒是計較分明。

遞過銀錢,換回了自己的玉佩,這是曲檀師姊好不容易哄南鏡師妹送的,可不能随意當了。

掌櫃的也不敢多說什麽,開店多年,什麽人沒見過,如此貴氣的還真不多,加上前兩天送人來的那位,也就見過這麽兩個,自然是趕緊恭恭敬敬地雙手遞回。

此地離關世鎮已經不遠,夢醒越久,夢裏發生過的事越不清晰,本來就忘了大半,現在只記得在關世鎮有個在等我救的小姑娘。

除了鎮上人少外,這座鎮子實在稀奇平常,反正張書見肯定沒看出哪裏不對勁,牠一心都在觀察周圍環境上,冷不防一根糖人塞過來,硬是愣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是老虎的樣子。

大概在思考師叔為什麽給了個糖人,這麽做有什麽深意嗎,見我已經往前走了,才反應過來在哄牠,這才急忙跟上來。

因着買糖君子哄,到今才信口甜人。

我完全不記得是哪戶人家,只好随性走,既然有師徒的緣分,那就一定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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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上有座府邸,牌匾上寫着關府二字,門口兩頭石獅子氣派倒是氣派,就是整座宅子看着陰森,連帶着石獅子也顯得詭異,晚上怕是更甚。

上前問訊這樣的事自然用不着我親自來,張書見剛得了糖人,很高興地包攬了這活。

門口當值的小厮一聽是清風門來的,趕緊通報裏面,沒一會兒就被請到了偏房,茶添過了一遍,這關老爺才姍姍來遲。

“怠慢了貴客,見諒見諒。”關老爺一臉祥和,面上盡是歉意,“不知仙人到訪所為何事啊?”

“關老爺客氣了,我與師侄途經此地,見貴府雲氣略損,特進來拜訪一二。”

一聽這話,關老爺意會成這是兩個混吃混喝的,打了個乾坤讓下人安排飯食,等兩人吃完好打發了。

見關老爺走的迅速,張書見面上不太好看,看菜色也不過一盤寡淡的野菜,趁着沒人的時候抱怨道:“師叔什麽時候受過這氣啊。”

“慎言。”我沒告訴牠自己受過氣的時候多了去了,如今這點實在算不得什麽。

只是這飯還沒吃完,關老爺便去而複返。

關老爺滿臉堆笑進來道:“哎呀,實在是怠慢了貴客,适才聽下人回報說是清風門來的仙人,怪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當作那騙吃騙喝的,這才多有怠慢。現下讓人在正廳擺下一桌宴席,還望二位仙人賞光。”

三人一同來到正廳,按主客坐下。

關老爺一男一女,長女關芸,次男關蘊,均是好相貌,只是關蘊面色蒼白,眼底青黑,身子骨早毀得差不多,顯然是個酒色之徒,這樣的人還是不必入我清風門下了。

席上父子二人說了不少恭維話,關芸面容恬靜,倒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吃飯,看向她時才點頭示意。

“二位仙人有所不知,我這小男兒自幼愛些仙啊道的,家中生意是一概不知,祖業無以寄托,愁得很哪。”關老爺摸着胡須,滿面愁容,看起來确實煩惱。

“令郎年紀尚小,不谙世事也是有的,若是與仙途有緣,本月二十九便是清風門收徒大典,不妨前去試試。”

還有半旬的光景,雖說路途遙遠,但關家頗有錢財,大宗門的雲舟買不起,一些趕路的符紙玩意還是有的。

先給予希望,再收回,這樣才會更遺憾。

飯畢,關老爺吩咐仆從收拾兩間客房出來,本就為入局而來,自然沒有推脫。

當夜,新月高照,樹影斑駁,張書見老早就被我催着去休息了,我自己房裏也早早熄滅了燭火。

月上三更之際,我坐在桌旁閉目養神,更确切地說是在等人,門是虛掩着的。

夜色寂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只一聲,若不是有意等着,怕是要覺得幻聽了,緊接着咿呀一聲門外人推門而入,也不近前,只是靠着門邊站着。

“關小姐再不來,我都要以為自己會錯意了。”我心情尚可,打趣了兩句,一個兩個的,怎麽都愛約晚上見,難道現在年輕小姑娘都這樣。

這事也不複雜,簡單來講就是鎮上最近出了妖怪,跟百姓約定每月吃五男五女,若是百姓遵守約定乖乖把人送到洞口,那就一月相安無事,若是不遵守,那妖怪就會到鎮子上随機吃二三十人才回去。

老百姓當然不答應,出動了官差也一無所獲還搭上了十幾條性命,也有想逃的,可惜,還沒走出二裏地,一陣風刮過斷手斷腳抛的到處是,沒法子,只能每月抽簽選人送過去。

這月抽簽結果出來,關老爺的男孩子榜上有名,恰好來了替死鬼,剛好趁夜送去。

“多謝姑娘相告,我師侄自會帶牠回來。”

修行之人五感通達,自然能感受到周圍發生的事情,關芸的坦白倒是省了很多追查的功夫。

“還有一事相求,我有個妹妹,上月被送到了洞口,若是還有命在,希望真人發心能一并帶回,我實在感激不盡。”

夜色昏暗,看不清關芸臉上的神色,擔憂也好,愧疚也罷,我也不在意。

“上月替你去的吧。”這很容易猜到,關芸艱難地點了點頭,我沒說什麽,起身告辭,便往那洞口去了。

關芸雖未說明那洞口方位,我也自有辦法确定,往正西方向走了不過五裏之地,便有濃霧遮掩,修行之人倒不至于迷失方向,中間岔路極多,又行了兩裏路,才看到黑幽幽的山洞口。

我不急着進去,周圍安靜得不像話,顯然有人,何況對方根本沒打算隐藏氣息:“副閣主不在北洲待着,來這裏做什麽?”

此地已位于西洲和北洲的交界處,斷煙閣副閣主親至,很難不讓齊雲山的人多想,虧我還以為她走了,原來主要任務在這,救我只是順便。

“紀池在裏面。”顏啾索性暴露身形,跟着的邱絡絡已經不知去向。

救命恩人一副心神俱疲的模樣,我只得客氣地道了兩句謝。

紀池是我好友不假,她與我卻沒有交情,她擺擺手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這樣大的恩情也一筆帶過。

恩情不說出來,才會讓人銘記于心,這樣的道理顏副閣主太懂了。

對于斷煙閣那些陳年往事,我倒是了解一些,前任閣主死後把位置傳給了鐘缈煙,而不是能力品性更佳的紀池,副閣主便是顏啾,這三人似乎還有點私情,不過明面上紀池已經不管宗門事務了,且十分不待見兩位閣主。

我有些拿不準現在的狀況,之前我以為此地屬于兩洲交界處,兩邊的宗門都不方便出面,這才釀成禍事,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因為紀池在這裏,若非事涉宗門大事,紀池不會替鐘缈煙出面。事情比原先想的還要複雜,顏啾沒有直接進去救人已經說明很多事了。

我只是來收徒,沒想着要被人麻煩。

“具體的事我沒法告訴你,西洲那邊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顏啾思索片刻接着道,“也許等你師姊從落湘谷回來就有分曉。”

曲檀師姊去了南洲,我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天南海北的也有關聯。

“南洲也有?”

“不出意外,五洲都将會有妖怪吃人要男女獻祭的事出現。”顏啾語氣平靜,好像慘案與她無關,“裏面有幻境,死欲境修為以上的人進去,幻境會立刻崩潰,所有人都會死。”

“聽說五洲的秘密都能在斷煙閣找到,我先前以為是誇大,沒想到貴寶閣壓制修為的辦法也有。”

沒記錯的話,紀池十幾年前就有死欲境中期的修為了。

“不僅有壓制修為的,壓制其他東西的法子也有。”顏啾扯着嘴角牽強地笑了一下,像布偶一樣僵硬。

這就是威脅了,或許更早,比如她明明可以救下張書見,但她沒有,還真是公私分明。

顏啾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古樸的木質镯子遞過來,解釋道:“這個镯子可以壓制你身上的魔氣三次,每次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就會完全失效。”

打了巴掌就給記甜棗,我讨厭跟斷煙閣的人打交道,當然紀池除外。

“這不夠。”

哪怕張書見不在裏面,就憑紀池在,我也會進去,但公是公,私是私,被人威脅進去就讓人很不爽。

“斷煙閣可以許你一個承諾。”斷煙閣的承諾,那就很有分量了,顏啾很貼心地補了句,“有關境界跌落的事不會從斷煙閣這裏傳出去。”

看來來之前,鐘渺煙便開出了豐厚的報酬。話說到這個份上,再遲疑就不合适了,我接過镯子戴上向洞口走去。

既然顏啾給了镯子,那就說明這個幻境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愚蠢,小心僞裝就能騙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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