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聯姻

聯姻

夏風熏熏,荷葉田田。

大寧皇宮,禦花園湖心亭內,一位嬌俏的美人倚着闌幹,伸出纖纖玉手正在往湖水中投放魚食。

她柳眉輕蹙,面目失神,似有萬千心事纏綿其中。只是那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紅色錦鯉擺着尾巴争食,異常歡快。

碧水清波,紅蓮高潔,池魚歡脫,映襯得整個夏天都美好了不止一點點。

可美人的心中一點也不美好,她甚至覺得一陣陣寒涼。要問她是誰,這位美人的名頭可不小,她乃大寧嫡長公主-馮瑤。

正在她漫不經心喂着魚的時候,不遠處的石路上急匆匆地走來一個宮女,她快步來到湖心亭中,向長公主深施一禮。

馮瑤的餘光看見她了,卻并沒有轉頭,只是輕聲問道:“如何?”

那宮女回道:“公主,安公公傳來的第一波消息,這事定死了。今日午時,大寧和大夏同時頒布了诏書。”

馮瑤一怔,瞬間變了臉色,聲音也高了不少:“定了?!”

這一聲響亮的話不僅吓了宮女一跳,就連滿池的錦鯉都呼啦一下散開,瞬間消失在水面,再也不見。

馮瑤轉過身來:“那安進怎麽不親自回來禀報我?”

宮女連忙說道:“回公主,安公公說想為公主多打探些別的。”

馮瑤無奈地呲笑一聲:“哼,還有什麽好打探的,這婚事定下了,其他的話不說也罷。對了,月桂去哪裏了?”

小宮女趕忙說道:“月桂姐姐被皇後娘娘叫去,說是點一下公主出嫁的東西。”

馮瑤忽然無力地靠在柱子上,說了句:“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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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說了句是,便退下了。湖心亭內剩下馮瑤一人失魂落魄地望着遠處出神。

不知不覺,天空上方飄來一片雲,然後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了雨,馮瑤睜開眼睛看天,另一邊有人過來了。

“公主,公主。”是月桂的聲音。

馮瑤轉過頭,月桂已經走到近前。

馮瑤說道:“回來了。”

月桂:“是。皇後娘娘給公主準備的東西着實不少——”

“行了,月桂,本宮不想聽這些。”馮瑤說。

月桂趕緊住了嘴,然後對馮瑤說:“公主,要不我們回寶珠殿吧。”

馮瑤覺得在此空等,內心也是煩悶,不如回到自己的殿中,或許睡一覺就能解千愁了。

馮瑤回到寶珠殿,心裏依舊悶悶的,正打算躺下休息一會兒,外面有人進來了。

一個穿着青衣的小太監走了進來,是安進。他一進來,馮瑤的睡意頓時全無。

“小的給公主請安。”安公公跪下說道。

馮瑤趕緊說:“安進,你趕緊起來,都打聽到什麽了?”

安公公起身後,說道:“陛下與夏國國君已經議準了,下個月初五讓您和大夏的榮王成親。陛下和皇後知道公主不願離家太遠,故而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您和榮王殿下在流雲谷成婚。這樣既可以平息兩國的争執,又不會讓您和榮王殿下都有離開故國的感覺。”

“哈!哈哈哈!”馮瑤大聲幹笑,“這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

安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馮瑤,慢吞吞地說道:“然後,除了皇後娘娘和太後給的陪嫁外,陛下也有額外的陪嫁。”

馮瑤喝了一口茶:“本宮一枚棋子,還在意什麽陪嫁不陪嫁。”

安進趕緊一低頭,不敢再言語。

月桂低頭輕聲說:“公主,索性聽聽好,您心裏也有個數不是。”

馮瑤沖着安進說:“講。”

安進便接着說道:“陛,陛下陪嫁了三千精兵。”

馮瑤聽到這裏,心裏的火蹭地竄了出來,直接摔了茶杯:“這是陪嫁?這分明就是看管犯人的士兵。那流雲谷分明就是我此生的墳墓。三千,哈哈,我記得皇陵守墓的士兵就是三千。我得謝主隆恩,給了選了塊風水寶地,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月桂趕緊示意公主小聲些:“公主,如今事已成定局,您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別忘記元和道長的叮囑。”

馮瑤聽到這裏,便收了收情緒,慢慢地坐下了,然後對安進說:“還有呢?”

安進擦了擦頭頂的汗,陪着萬般小心說:“榮,榮王殿下年方二十二歲,樣貌據說十分英俊,他是馬上王爺,十六歲——”

“好了,說這些做什麽,我又不想知道。”馮瑤低沉地斥責到。

安公公馬上閉嘴了,月桂看着安公公也蠻不容易的,又對馮瑤說:“公主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前面的或者可以不用知道,那是定數,可這個還是知道的好,這是變數,變則通啊。”

嗯,有點道理。馮瑤便說:“安進,你繼續說。”

安公公接着說道:“榮王殿下,名韓禮,二十二歲,玉樹臨風,英武不凡。這話不是小的編的,有畫像為證。他是大夏太後的幼子,與大夏皇帝是親兄弟,所得榮寵超乎尋常。陛下說,既然大夏拿出了十足的誠意,我們自然也得以誠相待,榮王殿下的人物品格都是上上品,所以我朝只有長公主配得上。”

聽到這裏,馮瑤笑了:“什麽只有我配得上,說白了,皇祖母不舍得小姑姑,太妃們的姑姑又非嫡出,父皇母後的公主裏只有我成年了。”

安公公不語,月桂說道:“對呀,公主你看,不是陛下和皇後不疼你,實在是沒有其他的人選呢。”

馮瑤馬上駁回:“那就非得聯姻嗎?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流雲谷那些礦場。”

月桂看了一眼馮瑤,又看了看安公公,馮瑤自覺人多說這些不妥,便對月桂說:“賞安進一錠銀子出去喝酒吧。”

安進心裏總算是松了下來,結果賞賜趕緊告退。月桂扶着馮瑤進了內室。

馮瑤心中的不滿傾巢而出:“從我太祖爺爺開始,大寧和大夏為這交界處的流雲谷連年征戰,到了先帝爺執掌朝政後,兩國才有了修好的意思。可有什麽用呢,表面修好背地還不是該怎樣就怎樣,現在平白無故的讓我和敵國王爺成親,毀了我的一生不說,結果也未必如願。”

說到這裏,馮瑤哭了。

月桂趕緊安慰道:“公主切莫多思多慮,元和道長說了,想要長生不老,內心要清靜無為。”

馮瑤趕緊止住了哭,然後說道:“也對。可以後怎麽辦?元和道長來宮裏住了三年,每日給皇祖母講養生長壽之法。那本不傳世的長生法本是我無意看到的,若不是為了堵住我的嘴,道長怎會教我一些長生之術呢。”

月桂點點頭,說道:“公主在學的時候,奴婢也有幸跟着學了些,知道這修行中是不能生氣的。公主,如今局勢圍困在這,想要破局需要契機,你既不能先傷了自己的身體根本,也不能自亂陣腳啊。”

馮瑤聽到這裏,句句話都說進心坎,便穩了穩,說道:“沒錯,你說的對。當務之急,是怎麽辦?我們兩國為這流雲谷争奪了許久,都沒讨到什麽便宜,如今南有大羽國一直等着坐收漁翁之利,所以我們才會聯姻。”

月桂問:“公主,這流雲谷究竟是怎樣的局勢?”

馮瑤說:“十裏流雲谷,地勢複雜,盛産金銀銅鐵,只這些就是潑天的財富了,因此地橫亘在大夏和大寧之間,多年來争鬥不休。那南邊的大羽一直都等着兩國鬥敗之時,一舉全部收入囊中。這樣的時期,我們确實不能和大夏起争端,畢竟如今的大羽不是當年那個破落的邊陲小國了。”

月桂聽了這一番詳述,便也嘆到:“這樣看來,我們就只能先如此了。”

豈料馮瑤轉過話頭說:“那也未必。如果能想個辦法讓大夏和大羽開戰,我們就是那個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月桂睜大眼睛說:“可這也很難的呀。”

馮瑤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步,忽地靈光一閃,眼神裏流露出詭異的神采,對月桂說:“把我之前煉制的那些小藥瓶整理出來,本宮這一嫁,或許能解決困擾我皇家多年的問題。”

月桂忙說:“那些公主的命根子,我早早都收拾好了。不過公主,您要那些,該不會是要~出人命吧?”

馮瑤漫不經心地說道:“出再大的人命,那也是大羽的細作做的,我這個新婚公主,怎麽可能加害自己的驸馬呢。”

月桂不禁後背一激靈,又說道:“公主,奴婢覺得吧,要不您先看一眼那未來驸馬的畫像再決定,萬一這是一樁絕好的良緣呢。”

馮瑤用不屑的态度說道:“再好的良緣豈能和長生不老相比,就像元和道長說的,三千大千世界,你見識過嗎?小情小愛的不值一提。”

月桂便沒了話,心裏一遍遍地嘆息:曾經天真爛漫的公主,現在一心癡迷道家長生術,真是鬼迷心竅,不可救藥。

可她忽又聽見馮瑤說:“不過你把畫像拿來我看看,心裏早有個準備。萬一驸馬短命,我這個未亡人也好逢年過節對着畫像祭祀一番,以求他早登仙途。”

月桂簡直各種無語,但誰讓人家是任性的長公主呢,趕緊取來畫像呈現給公主。

馮瑤盯着畫中那駿馬上持劍的俊美男子,忽地笑了,然後用手彈出一粒酥花生,正中胸膛,破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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