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結局
大結局
在瓊嶺又駐紮了三天後,馮瑤的傷口結痂也穩固了,韓禮命令大隊人馬開拔回谷。
等到了萬和宮,一大群人都在那等着,看見馮瑤下了馬車,立刻圍了上來,拉着馮瑤的手噓寒問暖。馮瑤都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韓禮讓馮瑤住在萬和宮,可福寧太後說想接過去親自照顧,等馮瑤的傷好了再搬過來。韓禮想着可能人家奶奶是有什麽話囑咐吧,也沒深攔,就這樣,馮瑤又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慰問的人走了,福寧太後才看了馮瑤的傷口,問她:“疼不疼?”
馮瑤說:“忘了。”
福寧太後不忍心罵她,只問:“出去逛了一圈,這一圈沒白走吧。”
馮瑤臉色緋紅,不知道說什麽。文熙公主拉了拉太後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說了。
福寧太後見馮瑤安然回來了,便也不想過多苛責,叮咛了幾句便回去了,剩下文熙公主坐在床邊看着馮瑤。
馮瑤見人都出去了,便拉着文熙的手說:“你不講信用。”
文熙問:“我怎麽不講信用了。我放你出去了,你自己跑不掉那還能怪我。”
馮瑤說:“姑姑你算計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車夫是你的人。”
文熙笑着說:“我何時說過他不是我的人。你在出去前那武進就把話給你帶到了,你如何還堅持用他。說到底,我的樂瑤還是沒有辦法自己走出去。”
馮瑤:“姑姑你知不知道,我們一出流雲谷就遇見狼群了,你是不是也太狠了點,還安排狼群吓唬我。”
文熙:“狼群?這本宮可沒本事安排。你們真遇見狼了?”
馮瑤點點頭:“我騙你幹嘛,你知道狼叫起來有多可怕嗎。萬一我被吃了,看你怎麽向我父皇母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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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瑤又上來小公主的脾氣了。文熙說:“放心,那武進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別說狼了,就算來幾頭大熊他也能護你周全。”
馮瑤疑惑地說:“怎麽可能呢,當時武進都吓哭了,就差尿褲子了,還在馬車上一頓抱怨我,說我任性什麽的。敢這麽說話無非就是看自己要死了呗。”
文熙笑了:“你可行了吧。武進是怎麽被我挖掘出來的你知道嗎?當年我去清虛觀修行的時候,有一次在山林裏打坐遇到了一公一母一小三只熊,這一家三口出來覓食,眼見着我和宮女就要被熊所吃,突然出來一個砍柴的樵夫,與三只熊械鬥,最終打跑了熊,我們成功被救了。我見武進是個人才,便收為己用。”
馮瑤聽了說:“那這家夥是和我演戲啊。哎呦我的天爺啊,哭的那叫一個真切,原來就是為了吓唬我。哼,怎麽當了護衛啊,怎麽沒去戲班子演戲呢,真是損失了一個名角。”
文熙笑了:“那你哭沒有?”
“我……怎麽會哭呢,我堂堂一國公主,再大的危險也是面不改色。”馮瑤心虛地說(诶我可去你的吧,你哭得比誰都慘)。
文熙說:“行,你勇敢。你還經歷了什麽呀?”
“山裏的劫匪是你安排的?”馮瑤問。
文熙說:“應該是榮王殿下的人。我猜測把狼弄走的也是榮王殿下的人。我只給你配備了保镖和衣物。”
馮瑤簡直不可思議:“什麽,你和韓禮說了?”
文熙:“當然,本來就是要配合着保護你。你也看到了,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被大羽鑽了空子,若真的是你一個人走,此時我就是在哭靈了。”
“姑姑~”馮瑤嬌嗔地說,“那你為什麽在客棧安排采花賊呢?”
文熙一聽臉色變得嚴肅了:“采花賊?這我真沒安排。到了鎮子上我沒安排什麽了?”
馮瑤疑惑地問:“那是韓禮安排的?可怎麽看着也不像啊,屋子裏打鬥的痕跡很明顯,韓禮看着也不像是裝的。”
文熙想了想:“也許是榮王殿下安排的吧,反正最後他不是護你周全了嗎。”
姑侄二人正聊着,月桂端來一碗湯藥:“公主,該喝藥了。”
馮瑤問:“這是什麽藥?”
月桂說:“太後娘娘命大夫開的治療外傷的藥,說是加速愈合。”
文熙接過藥對月桂說:“我來吧,你去忙你的。”
文熙舀了一小匙湯藥吹了吹喂到馮瑤嘴裏,馮瑤喝了進去沒咽下,呆住了,然後吐了出來。
文熙皺着眉頭問:“怎麽吐了,你不是有親嘗藥草的習慣嗎,這會子竟然嫌難喝。”
馮瑤面色難看搖搖頭:“這藥不對。”
文熙看看湯藥,問道:“怎麽不對?”
“這裏面有毒。”
文熙把湯碗放下:“你可不要亂講,這都是我們小廚房熬出來的,裏面的人都是自己人。”
馮瑤肯定地說:“別的我不敢說,可我的醫術是什麽樣的,姑姑你應該知道的。”
文熙想了想說道:“你在醫藥的建樹我認可。不過也需要其他人一起驗證。”
馮瑤:“看來細作這件事還沒全部了結呢。我們帶進谷中的人有沒有什麽生面孔?”
文熙說:“倒是又那麽一些是後從民間選來的,可這些都是被查證過家世清白的人啊。難道那個時候大羽的細作就存在了?”
馮瑤說:“這盤棋下得挺大。姑姑,你先別聲張,私下讓我們的大夫驗一下這藥,然後在暗中調查。”
文熙點點頭。
這時候門開了,韓禮進來了。
馮瑤問:“你怎麽來了?”
韓禮說:“不歡迎我,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麽會就又橫眉冷對了。”
文熙公主說:“殿下來得正好。”
韓禮看馮瑤和文熙的臉色都不好看,便問道:“怎麽了?”
文熙公主問:“在客棧的采花賊是你安排的?”
韓禮說:“不是我,起初我以為是你安排的,但我想想也不對,你怎麽可能安排這樣的人呢,看樣子是誤入的真采花賊。”
文熙看着韓禮,韓禮問:“文熙公主的意思難道是有人刻意為之?可若是大羽的細作,人家只要命,做這種事不是多此一舉嗎?”
文熙說:“你看這碗湯藥了嗎,是我們自己的小廚房熬出來的,瑤兒品出了其中的毒。所以,可能我們這裏還有你們那裏都有未除淨的人。”
韓禮看着那碗藥,看看馮瑤和文熙,然後說道:“采花賊,下毒,我會一一查明的,這兩宮也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文熙公主說:“切忌打草驚蛇!”
韓禮:“明白。”
萬和宮偏殿內。端慶太後正在喝茶,和悅郡主在一旁服侍。端慶太後看着和悅,總是欲言又止。她現在不能不說了,韓禮肯定不會娶和悅,不能讓和悅再越陷越深。
“悅兒,你坐下。”端慶太後笑着說。
和悅笑着說:“我給您揉肩又不累,沒事的,姨母。”
端慶太後拉着她的手說:“哀家有話對你講。”
和悅聽了便乖順地坐在了端慶太後身旁,端慶太後問:“悅兒,你想不想找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夫君。”
和悅的臉刷地一下子紅了,點點頭。
“你覺得吉陽如何?”端慶太後又問。
和悅的臉色刷地就變了,她抽出手問:“太後您這是什麽意思?來之前您不是說要将我許配給榮王表哥嗎?”
端慶太後嘆了一口氣:“可我問過榮王了,他不想再娶任何人。哀家想,就是讓你嫁給他,他心裏也沒你的位置,你何苦守這一個虛名呢。”
和悅郡主說:“沒試過怎麽知道,我和表哥畢竟青梅竹馬,我很了解表哥的性格喜好。他對那個公主只是因為利益聯盟罷了。只有我才是知冷知熱的人。”
端慶太後說:“傻孩子,你真的懂得男人嗎,他們只愛自己認可的。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能博得他們的愛了,他們不看重這些。”
和悅的眼淚流了下來:“表哥他不是那種人。表哥他重情重義,絕不會那樣待我。”
端慶太後說:“禮兒是重情重義,但那不是喜歡,你不是他心上人,他對你就會毫不關心。你有何必執着于他呢,找一個對你好愛你的不行嗎?你非要哀家硬把你嫁給他,到頭來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是。那種痛苦悔恨你能承受得起嗎?”
和悅哭着說:“還有比表哥更好我的人嗎?您覺得還有嗎?”
端慶太後說:“什麽叫好,那得看你怎麽看待好這件事。如果一個男人的好與你無關,那還算什麽好,有什麽用。他再了不起,不為你所有就是空的。難道你只願意守着名聲過日子?”
和悅說:“我不信我打動不了表哥。我不信表哥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您給我一個機會我證明給您看。”
端慶太後嘆息了一聲:“唉,你真是個傻孩子。”
和悅忽然跪在端慶太後面前:“姨母,您可是我的親姨母。我母親臨終的時候,是怎麽求您照顧我的,您沒忘記吧。姨母——”
端慶太後看着眼前的和悅,說道:“你再我考慮考慮。”
和悅說道:“我就不信,那個樂瑤公主死了,表哥能永遠不娶。”
“胡說!樂瑤公主那是什麽人,我們和大寧盟誓約的人。”端慶太後訓斥道。
和悅一下子跌坐在地,是呀,那是和大夏有誓約的人。是不能輕易去死的。就算死了,也有別人送過來,橫豎這正妃的位置不會是自己的。
和悅非常不甘心,但端慶太後已經不給她做主了,她也無法。她站起身,說道:“太後,我回去好好想想。”
端慶太後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和悅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坐在床上看什麽都不順眼。她好恨好不甘心,明明她和表哥相識那麽多年,明明大家認為他們才是一對兒,可最後一道聖旨,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和悅低下頭,忽地看見了手腕上端慶太後送他的玉镯子,她生氣地摘下來一把摔在地上,頓時,桌子碎成了幾段。
和悅躺在床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良久,她坐起身,心裏發了狠:既然你們對我無情無義,就別怪我心狠了。
十多天過去了,馮瑤的傷口結痂慢慢地脫落了,身體好了之後,她就張羅着吃這吃那,這些天可把她憋壞了,福寧太後什麽都管着她,不讓吃這吃那。
大家聚了幾回,天氣已至深秋。韓禮便以馮瑤傷口好了為由接她回萬和宮,福寧太後便也讓馮瑤住到萬和宮了。
馮瑤看着這個屋子,原本是大婚時就該住的,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韓禮進來看見她問:“覺得熟悉嗎?”
馮瑤笑笑:“有點陌生,畢竟我沒住過呀。”
韓禮挨着馮瑤坐下:“你的傷口什麽樣了?”
“結痂都掉了。”
“我看看。”
“你要幹嘛?”
韓禮一本正經地說:“我真的只是看看愈合的情況,你想什麽呢。”
馮瑤想了想,兩人也是有名有實的夫妻,也沒什麽,就給他看了。
韓禮看見馮瑤的傷口處留了一個疤痕,紅紅的,像是一瓣梅花。他一下子懵了,繼而激動起來,口中說着:“是你,原來真的就是你。”
馮瑤聽得糊裏糊塗的,問:“什麽是我呀?”
韓禮激動地對馮瑤說:“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夢中人嗎,就是你啊,就是你。”
馮瑤有些懵:“你上次說有個什麽胎記之類的我沒有,所以不是我,難道是~這個疤?”
韓禮說:“是的。我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緣故。這一定是上蒼給我的指引,讓我們的緣分有着這樣的一番磨合和際遇,緣分妙不可言。”
馮瑤蹙着眉看着韓禮:“我發現你們男人比女人的想象力還豐富,也許就是巧合呢。”
韓禮說:“這樣的巧合可是難得啊。”
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笑作一團。
自從馮瑤回了萬和宮,那就是正經女主人回來了,哪裏還有和悅什麽事兒啊。和悅就再也不能像女主人那樣指手畫腳,使喚這個那個了,地位十分尴尬。
之前受過她氣的那些下人現在都不把她放在眼裏,還當面背後的嘲諷她。可她現在又不能怎樣,也不能去告訴太後,畢竟太後在這裏也是客居,要告狀也只能告訴馮瑤。
看着韓禮和馮瑤每天說說笑笑,恩愛無比,和悅郡主的心都裂開了,簡直是嫉妒成狂。她早晚得氣瘋了不可。她不能允許一切這樣下去了,她要改變這一切。
端慶太後決定要回去了,看見小兩口恩愛有加,就放心了,還有一點就是和悅的态度也頗為讓她擔心,趕緊帶回去,慢慢地時間久了,不斷自斷。
斷情太後決定十天後回去,可和悅心裏卻不想回去,她要想辦法留下來。
和悅郡主着急起來,畢竟時間太急促了。這一天在萬和宮外的楓林裏,她以賞楓葉為由一邊走一邊想着辦法,心不在焉。這林間的道路本就不平整,走着走着一個不留神就被地上的枯枝絆倒了。
後面跟着的丫鬟見狀趕緊過來扶,豈料和悅郡主被扶起來後立刻給了丫鬟一個耳光,并破口大罵。
“你這瞎了眼的小蹄子,你是怎麽伺候主子的,讓本郡主無緣無故跌倒,該死!”
和悅氣得又動手打了幾下,嘴裏還說:“我打死你這個小賤人,一天就會裝腔作勢,看你那輕狂的樣子,誰給你慣的。趕明兒我就把你賣到青樓,叫你偷懶叫你不用心服侍主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小丫鬟被打得捂着頭躲閃,一邊哭一邊說:“奴婢錯了,請郡主放過奴婢吧。奴婢是聽您說不要跟得太緊,所以奴婢就離得遠了些。”
和悅聽了這話更生氣了:“你這小賤婢,還敢頂嘴,我讓你頂嘴!”一邊罵着一邊左右找東西,她在地上撿了根樹枝,狠命地抽打小丫鬟,小丫鬟一邊哭一邊躲。
小丫鬟越是躲和悅就抽打得越兇狠,嘴裏還說:“你哭啊,你哭得越大聲我就打得越狠,什麽時候停下來什麽時候饒了你。”
小丫鬟聽了這話,立刻不躲了,老老實實跪在原地任由和悅抽打。和悅像個魔鬼一樣,一下又一下狠命地打在丫鬟的臉上,身上,那丫鬟最後兩部全都抽打得腫了起來,甚至滿臉都是血跡。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躲閃,眼神由懼怕慢慢變得麻木……直到和悅打得累了,胳膊酸了才罷休。
和悅看看手中的樹枝,已經打斷了,便扔了。看着小丫鬟木木地跪在那裏,走到面前說道:“你給我去辦一件事……”
和悅說完後陰險地笑了,然後恫吓于丫鬟說:“你別說出去,你可別忘記了,你是我府上的人,別想着在這裏能求助于誰。我讓你活你就能活,我讓你死你就得死。要敢說出去,你就等死吧。還有,你看你現在這副醜樣子,像個豬頭,不要跟我回去,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藏起來,知道嗎?”
小丫鬟木讷地點點頭。和悅看了她一眼,啐了她一口直接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和悅的這些舉動被文熙和她身邊的大宮女盡收眼底,從頭到尾,一眼也沒落下。
和悅走後,那個小丫鬟默默地站起來,走出了楓林,往後面的林子走去了。
“公主!”文熙的大宮女喚了一聲。
文熙回頭看着大宮女新蘭,只見她滿臉淚痕。
文熙問:“你哭什麽,我又沒打你。”
新蘭忽然跪下說道:“奴婢哭的是那個丫頭,她真的好可憐好慘,奴婢也哭的是自己,能有您這樣一位仁慈的主子。公主,那和悅郡主如此蛇蠍心腸,你聽她出的是什麽陰險無恥的主意。奴婢相信,這丫頭做了這件事後,和悅郡主會殺人滅口的。”
文熙公主趕緊扶起她說道:“新蘭,這件事關乎到瑤兒,我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我們先回去,你派人請樂瑤過來,說我與她有話聊。再去找兩個人盯住那個丫頭,一來防止她自戕,二來防止她真的下手。”
文熙帶着新蘭回了寧安連廊自己的住處,新蘭馬上安排人去按照公主說的做。
等了一會兒,馮瑤帶着月桂來了。
馮瑤春風滿面地進了門:“姑姑找我有什麽好事或者好東西給我?”
文熙一招手,讓馮瑤過來坐。馮瑤挨着文熙坐下了,看着文熙的态度,問:“這是有事?”
文熙點點頭:“我剛剛看見了令人發指的一幕,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樂瑤,你知道什麽叫蛇蠍美人嗎?”
馮瑤搖頭:“到底怎麽了?”
文熙嘆了一口氣:“這想一想,心還是抖的。新蘭,你把剛才所見說與樂瑤公主聽。”
新蘭到現在對剛才的場景還氣憤難平,一幕幕在腦海裏不斷閃現,她走到大家面前,把和悅郡主從摔倒開始到虐待丫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描述具體細致,讓馮瑤和月桂氣得渾身直哆嗦。
馮瑤拍着桌子說道:“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狠毒之人!難怪了……”
文熙問:“難怪什麽?”
月桂氣得直咬牙,對文熙公主說:“公主您不知道,自從我家公主住回了萬和宮,那邊的下人時不時就有人來告狀,說和悅郡主怎麽苛責他們。起初我們還以為是這些奴婢下人的奴大欺主,後來也經常聽見和悅郡主的住處傳來哭聲。有幾次派人過去問,都用一些敷衍的言辭搪塞回來了。”
馮瑤眯着眼說:“其實和悅的為人我也看在眼裏,心裏有數,本想着她要走了,就索性裝聾作啞,可她謀劃的是王爺,我的夫君,那我就不能客氣了。”
文熙問:“那我們商量一下怎麽辦吧。”
馮瑤想了一會兒,說道:“這種毒婦,不值得憐憫。不如這樣……”
三天後得到晌午,馮瑤和文熙公主正在下棋,兩位太後在裏間聊天,新蘭走了進來,對兩位公主說:“蠍子出洞了。”
馮瑤笑着說:“給我盯緊了。好戲馬上就要上演。”
萬和宮內,韓禮進房看見馮瑤不在問丫鬟:“王妃呢?”
小丫鬟回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去寧安連廊那邊了。”
“那我去看看太後吧。”韓禮覺得母親馬上要回去了,作為兒子多陪陪很應該,畢竟以後見面的時間少,不容易。
豈料小丫鬟說:“王爺,太後娘娘也去寧安連廊那邊了,那邊的太後請咱們太後喝茶。”
韓禮搖搖頭:“這天色都晚了,怎麽是留在那邊吃飯了嗎?本王要一個人用膳了。”
韓禮忽然覺得無聊,這母親和媳婦都不在,自己覺得特別沒意思。這時候外面進來一個小丫鬟。
“參見王爺。”小丫鬟說,“我家郡主請王爺過去一敘。”
韓禮驚訝:“表妹沒去寧安連廊?”
小丫鬟說:“郡主這兩天趕着收拾東西,就沒過去。這會子王爺還沒用膳吧,郡主正巧也沒用,就請王爺過去一并用飯。”
韓禮有些猶豫,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
小丫鬟看出韓禮的額猶豫,便又說:“王爺,郡主馬上就回京了。她總是說以後再見面就不容易了,大家都是親人,多見一面是一面。”
韓禮一聽,也對,親人之間坦坦蕩蕩見個面吃個飯能有什麽呢,自己想多了,于是說:“好,我過去。”
說完便起身跟着小丫鬟來到和悅的住處,房間內,和悅早就備好了一桌子酒菜。
和悅郡主打扮得分外妩媚妖嬈,房間內燃滿了紅燭,還點着香薰,氛圍十分暖情。
韓禮也沒多想,就覺得女孩子的房間吧大概都是花枝招展的,除了樂瑤的房間全是藥,唉,到哪裏都能想到樂瑤。
“表哥,你來了,快坐。”和悅請韓禮坐下。
韓禮坐下後,和悅一臉谄媚之色給韓禮倒酒,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說道:“表哥,我就要回去了,此生還不知能不能相見,和悅先敬你一杯酒。”
韓禮聽她說得有些傷感,便端起酒杯說:“幹嘛說這樣的話,來日可期。”
韓禮說完與她碰了一杯,兩人一飲而盡。
和悅喜上眉梢,說道:“好一句來日可期。表哥,我們再喝一杯酒。”
兩個人又幹了一杯。
和悅又把就倒上了,端起來說道:“表哥,願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韓禮愣了一下:“表妹,這是何意啊?”
和悅說道:“就是表哥說的來日可期的意思。”
“哦。”韓禮聽罷笑了笑,與她再碰一杯酒,一飲而盡。
三杯酒下肚,兩個人的臉紅撲撲地,和悅給韓禮夾菜,韓禮也沒客氣,真餓了,就開吃了。
和悅心想:表哥,吃吧,多吃一些,今夜注定我們會自此糾纏在一起。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喊着:“王爺,王爺不好了。”
韓禮一聽,向外面問到:“什麽事?”
外面的人大聲說:“您的愛馬踏雪無故發癫了,現在無人能馴服,王爺,踏雪只聽您的指揮。”
韓禮放下筷子馬上站起來,忽然覺得頭有些暈,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燥熱,想着自己是不是剛才吃的太急了,出去吹吹涼風也很好。
和悅看事情要壞,趕緊說:“表哥先吃完飯吧,一個畜生而已,何必那麽在意。它性子再野,直接砍殺了完事,哪裏還尋不得一匹好馬。”
說完就上來拉着韓禮的胳膊。韓禮聽了這話,登時不高興了,他一甩袖子,掙脫了和悅的手。
韓禮不悅地說道:“表妹怎能如此說話。平日看你溫柔娴靜,賢淑善良,怎麽喝了幾杯酒就要打打殺殺的。那踏雪不僅僅是我的愛馬。它陪我出生入死,幾次沖鋒陷陣,深入敵營,大殺四方,好幾次将受傷昏迷的我馱出敵人的陣地,它就是我的兄弟。”
和悅被訓斥的面紅耳赤,馬上道歉:“對不起,表哥,是我說錯話了,你別介意。你快去快回,我叫人熱菜等着你。”
韓禮大踏步朝後面的馬場走去,留下和悅一人。和悅郡主看着韓禮出了萬和宮的大門後,回首就給了小丫鬟一個耳光。
小丫鬟被打了一下,只是低下頭毫無反應,大概是被打得麻木了。
和悅低聲咒罵道:“你這個喪門星,看見你就生氣,王爺走了吧。”
小丫鬟始終鞠躬不說話。
和悅問道:“你弄來的那些藥沒問題吧?”
小丫鬟馬上說:“沒問題,那合歡散都是用極好的要調配而成的。孫婆婆說的,能讓一只成年的棕熊很快,發——情——”
和悅看着丫鬟:“我先饒了你,若是這次搞砸了,你就等着我揭了你的皮。”
和悅郡主就在屋內來回走,就像熱鍋螞蟻。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韓禮回來。
小丫鬟忽然提醒道:“郡主,這藥性已經開始發揮了。”
和悅面目猙獰地說:“那王爺還不回來,你說怎麽辦?”
小丫鬟說:“郡主可以去後面找他,那邊橫豎人少,行事也方便些。”
和悅郡主想了想,這丫頭說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便說道:“你在這裏給我守着,我去去就來。”
和悅說完就出門了,她一人步履匆匆走向馬場,來到馬場,見到一個仆人問:“王爺在哪裏?”
那人說:“王爺啊,剛才好像進了馬場的內房休息了,好像喝多了酒。”
和悅聽了朝着那間房子走去。韓禮在馬場有一個專門休息的屋子,他經常訓馬之後來到這裏喝茶休息。
和悅來到那間屋子門前,裏面黑黑的,她輕輕地開了門,然後借着透進來的月光看見床上躺着一個人,她大喜往外,高興地走了過去……
另一邊,被和悅打的小丫鬟看見和悅郡主出門後,立刻把消息告訴了馮瑤的另一個侍女。
一切都剛剛好。
此刻的韓禮正睡在寧安連廊馮瑤的閨房內,外面的小丫頭過來的時候先把話告訴了月桂,月桂告訴了馮瑤。
馮瑤說:“讓馬場的人機靈點,什麽時候禀報要掌握好時辰。”
月桂說:“是。公主,那個小丫鬟求公主救命。”
馮瑤說:“去告訴她,本宮做事從來沒有不全須全尾的,讓她不用擔心,我自會讓她和她的家人确保無谀。”
第二天天剛亮,外面一陣騷動,有人喊着出事了。韓禮和馮瑤被吵醒了。
韓禮問:“外面怎麽了?”
馮瑤說:“你再睡一會兒吧。看你昨天喝了那麽多。”
韓禮揉了揉太陽穴:“昨天在和悅那裏只喝了三杯酒啊。”
馮瑤笑道:“郡主的酒就是烈。”
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門,馮瑤問:“誰呀?”
“是我,王爺王妃,不好了,和悅郡主出事了。”
這下韓禮和馮瑤徹底精神了,趕緊起身穿衣服。
等馮瑤他們到了馬場的時候,端慶太後已經在那間屋子裏了。只見地上綁着一個相貌醜陋的中年男人。
和悅公主披頭散發,衣冠不整地靠在牆上,眼神呆滞,淚痕未幹。
馮瑤問道:“怎麽回事?”
端慶太後說了句:“造孽啊。”
韓禮也懵了:“和悅你怎麽~”
轉而看向地上那個:“老王?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地上那個叫老王的說:“王爺,我冤枉啊。昨夜我也喝多了酒,頭暈,王爺您臨走時說讓我給你收拾一下屋子,我收拾完之後就醉酒睡在了這裏。可今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發現一個姑娘這樣了。”
端慶太後說:“大膽。你玷污了郡主,論罪當亂棍打死!來人吶,給我拖出去,砍了!”
“慢着!”韓禮阻止,他知道老王不是這種人。
端慶太後問:“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不該殺嗎?”
韓禮說道:“母後,這件事沒弄清楚,兒子不想濫殺無辜。”
馮瑤說道:“是呀,我們還是先出去,讓和悅整理一下,回萬和宮再說吧。”
回到萬和宮後,和悅一直伏在端慶太後的肩膀上哭,韓禮在自己殿內來回踱步,好像想明白了什麽。
他看着馮瑤:“其實~”
“其實什麽?”馮瑤問。
韓禮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和悅那天一定是做了什麽,結果陰差陽錯的,被老王給撿了個大便宜。
馮瑤問:“怎麽不說了?”
韓禮:“沒什麽。你覺得現在怎麽辦好?”
馮瑤說:“殺了老王?然後把此事瞞下來,讓和悅回去後再嫁個好人家?”
韓禮:“不能殺了老王。”
馮瑤說:“可不殺老王的話,你讓和悅怎麽辦呢?總不能嫁給老王吧?”
韓禮皺着眉頭,然後說:“我們去找母後一起商量。”
兩個人來到端慶太後的房中,和悅已經回到自己的偏殿了。
兩人坐下後,端慶太後說:“和悅剛剛和我講,有人故意害了她。”
馮瑤明白這意思,故意問道:“怎麽害了她,難不成有人綁架了和悅郡主去了馬場。那得好好審一審那個馬夫。”
這話一出,端慶太後不說話了,她聽了和悅的那些話,大概也明白和悅是為了套韓禮,卻被馮瑤反擺了一道。這是有苦說不出啊。
三個人坐着也不知道怎麽辦,外面突然有人喊:“郡主上吊了。”
幾個人趕緊出去,到了和悅的房內,看見她剛好踹凳子上吊。韓禮趕緊把和悅抱了下來。
和悅順勢撲進韓禮的懷中哭了起來。馮瑤的臉馬上就沉下來了。
“和悅,請你松開王爺。”
和悅郡主聽見這話停止了哭聲,用手指着馮瑤大聲說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設計了這一切。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呢?”馮瑤氣焰絲毫不弱,“要不然床上躺着的應該是誰?”
和悅現在什麽都不管了,她呵呵地笑了:“沒錯,應該是表哥。可我想知道,怎麽就變成別人了呢?”
馮瑤說道:“那你問誰。”
“是你,是你叫走了表哥,是你設計了我!”和悅大聲喊着。
馮瑤:“這始作俑者不是你自己嗎,怎麽下藥的人是你,叫屈的人還是你呢。我叫走我的夫君有什麽錯?”
和悅恨恨地說道:“那我的丫鬟小雙呢,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馮瑤冷冷地說:“你還敢提她,你不是要扒了她的皮嗎?”
和悅狂笑了幾聲:“所以你把她藏起來了,是嗎?你成了她的新靠山,護着她,她才把這些告訴你,你才實施了計劃對嗎?”
馮瑤說:“和悅郡主,你還真能倒打一耙,颠倒是非黑白。”
和悅瞪大眼睛歇斯底裏地喊着:“我只是愛慕表哥做了一些錯事,可你卻惡毒地毀了我!”
馮瑤冷冷地說:“你可真敢說話。我告訴你,和悅,我已經十分寬仁了,你自己做過什麽你不知道嗎?”
和悅問:“我做過什麽,你說呀!”
馮瑤便說道:“紅葉客棧的采花賊是你安排的吧,在我湯藥裏下毒是你做的吧,和大羽細作勾結的人是你吧?”
和悅得到眼神忽然有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變了回來:“你有證據嗎?難道就憑那個賤婢?我還說是你指使她這樣說的呢!”
“和悅郡主,我們是有真憑實據的。”話音一落,文熙公主扶着福寧太後走了進來。
和悅笑着說:“證據,拿出來啊。”
文熙說道:“好,你等着。來人,把人證物證都帶進來吧。”
随着一聲令下,被帶進來好幾個人,其中有好幾個都是大羽的刺客,還有谷中的一些管事的,還有孫婆婆,丫鬟雙兒。
和悅看了一眼這些人,瞬間就傻眼了,真是一個不差,頓時向後趔趄了一下。
馮瑤說道:“和悅,你還有何話說?我給你分辯的機會。”
和悅看了看周圍,忽然向後一栽,直接暈死過去了。
端慶太後看着這個場面,無話可說。其實她不是一點察覺不到,只是和悅是她姐姐唯一的骨肉,好歹她想保她一命,要知道,通敵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韓禮有些吃驚,這裏面有些事他知道有些事不知道,他命人去萬和宮正殿議事。
所有人來到萬和宮,當着大家的面兒,每個人都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那個主要的細作指出她很早混入了這裏,利用和悅郡主愛慕韓禮的心,收買了她,做下許多事。
等全部審清楚後,韓禮命人把這些人帶下去。接下來的難題是:怎麽處理和悅郡主?
大寧這邊自然不再發聲,和悅郡主的事明了就可以了,她們不方便說什麽。
這讓端慶太後和韓禮為難,若是如實呈報給大夏的皇帝,和悅必死,株連九族。如果太後求情的話,和悅也是必死,看在沒有實質破壞的情況下,可以不必株連九族。
可現在是端慶太後和韓禮都不打算讓和悅死,那能怎麽辦呢?
母子二人商量許久,韓禮提筆給他的皇兄寫了一封家書,大意就是問候,闡述了一下發生的事,輕描淡寫了和悅被大羽細作逼瘋,幹了一些錯事,但好在及時止損。
這樣一來,話說的比較模糊,看起來就沒那麽嚴重,大夏的皇帝大概也明白了什麽意思,只是廢和悅為庶人,怎麽安排全憑端慶太後做主。
事情解決到這一步,端慶太後算是安了心,只是這和悅真的瘋了。
她整日瘋瘋癫癫,披着頭發,衣衫散亂,在萬和宮跑來跑去,連哭帶笑,連唱再跳,攪得萬和宮雞犬不寧。
端慶太後沒有回去,而是選擇留在谷中,打算明年春暖花開時再走。福寧太後因為發生了這麽多事,那個和悅還留在谷中,端慶太後也不走,怕馮瑤吃虧,也決定留下。
很快流雲谷下了第一場雪,福寧太後來到萬和宮看望端慶太後,兩個人坐在偏殿,端慶太後顯得沒什麽精神。
韓禮出門巡防去了,文熙公主和馮瑤坐在房裏聊天。偏殿裏時不時傳來和悅的瘋喊瘋叫。
文熙皺着眉頭說:“這樣天天如此,你能受得了嗎?”
馮瑤無奈地說:“這樣一個庶人,瘋子,天天以主子的身份住在萬和宮,攪擾得大家沒有片刻的安靜,你說王爺是怎麽想的?”
文熙笑了:“你問我,不應該問你的夫君嗎?”
馮瑤苦笑一下搖搖頭:“韓禮很重視他母後的想法,我不想參與這些事。我怎麽好開口,萬一哪句話說錯了,我不好和王爺相處。”
文熙一聽笑着打趣:“哎呦,這哪裏是我們驕傲任性的嫡長公主啊,忽然就賢妻良母了。”
馮瑤說:“真是形勢逼人不得不啊。不過呢,如果那個瘋子再這樣天天喊叫的,我就幹脆搬回寧安連廊住了,反正你們也不會一直住在這裏,有機會多在一起就多在一起呗。”
文熙說:“這倒是。不過你看這樣下去都不是個辦法。那個老王怎麽處理了?”
馮瑤說:“還關着呢。王爺大概是還有別的什麽考慮。”
當天,馮瑤對韓禮說想多陪陪自己的皇祖母,要搬回去住,也沒等韓禮說是否同意,自己就過去了,韓禮心裏憋屈也無法,他也快受不了了。
有些事,起初再有感情,磋磨久了人心也就冷了。冬至那天,萬和宮出奇地寧靜。
瘋喊了許久的和悅終于安靜了,再也不喊不鬧了,整個人癡癡傻傻的,除了吃飯之外,什麽也不懂,誰也不認得。
馮瑤聽說有人給和悅端去了一碗藥,她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那人好像是端慶太後的人。誰知道呢,反正萬和宮終于安靜了。
韓禮來了幾次接馮瑤回去,馮瑤都推脫了,畢竟那個和悅留在萬和宮始終都是馮瑤心裏的一根刺。
韓禮心裏也明白,他去問過端慶太後的意思,可端慶太後病了,一聽見和悅這兩個字就直接揮手打斷,聽都不想聽。
那就全憑韓禮處置了。這一天,韓禮讓人把老王帶來了。
老王跪在地上說道:“王爺,我冤枉啊。”
韓禮說:“本王知道。”
韓禮喝了一口茶,問老王:“你今年多大年紀?”
老王趕緊說:“三十有三。”
“哪裏人?”
老王回道:“鹽地的人。”
“可有妻兒父母?”
老王:“我八歲就成了孤兒,跟着一個馬幫混飯吃,窮得叮當響,哪有姑娘肯嫁給我。後來學了一些訓馬的本事,來到谷中專職養馬,本想着就這樣有事做有飯吃,一直到死也算滿足,可是我也不曾想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都是那位姑奶奶自己做下的事。”
韓禮說:“如果我把她送給你呢?你可願意?”
老王一聽吓得趕緊說:“不可不可啊。”
韓禮說:“她犯了大錯已經被貶為庶人,身份還不如你呢。”
老王忙說:“那我也配不上那如花似玉的姑娘。”
韓禮說:“你給我聽着,她已經是你的人了,她失身與你,你就得負責。她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你想始亂終棄,本王決不允許。”
老王吓得不敢說話,突然間有個仙女一樣的媳婦兒,他有點發懵。
韓禮接着說:“我會讓你們拜堂成親,給她出一份很厚的嫁妝,送你們去礦場做事。那裏收入多,我會給你們在那裏安家,給你一份輕松好賺的活計,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好好照顧她,疼愛她,你可做得到?”
那老王都聽傻了,如何不願意,他激動得磕頭如搗蒜,連連說着:“願意願意。小的一定做得到。能娶到這麽好的姑娘是小的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小的一定像供奉菩薩那樣對待她。”
挑了個日子,韓禮命人把和悅打扮得幹幹淨淨的漂漂亮亮的,讓她和老王成了親。
端慶太後給了和悅一份豐厚的嫁妝,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韓禮把他們送到礦場,在那裏給置辦了一處宅院,這段事就算過去了。
端慶太後的病也慢慢好,一晃到了年末,韓禮再次要求馮瑤回來住,馮瑤也就不好再找什麽理由了。
臘月二十三那天,下了一場大暴雪,韓禮不知從哪裏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專門給兩位太後熱鬧熱鬧。
文熙性格喜歡靜,聽不得吵吵鬧鬧的戲曲,便經常一個人留在屋內繡花。
馮瑤沒事就開始琢磨起以前文熙和她說過的話,比如什麽羨慕她身體好,明媚,存在感高等等。
馮瑤想着姑姑一心為自己操勞,自己是不是也得為她着想。想一想姑姑也就比她大五歲,雖說身體弱,卻也不至于不婚配吧。
馮瑤越想越不對,姑姑不成婚肯定和身體的關系不大,但是什麽原因她還真不知道。
以前她年少無知,根本不想這方面的事,現在嫁了人,經歷了許多事,人也穩重成熟多了,開始琢磨事兒了。
這裏面肯定有什麽事兒。馮瑤每次來陪文熙公主,文熙都說讓她回去看戲,她都不解,直到有一次她落下東西折返回去,看見武進站在文熙的窗前,馮瑤走過去問他在幹嘛,他說他是文熙公主的護衛,要随時聽從公主的差遣。
那時候馮瑤似乎明白一些什麽,可她不懂的是姑姑為什麽不争取一下呢,難道是皇祖母不願意?看不上武進的出身?
她總也想不通,有一天晚上就同韓禮說了心中的困惑。
韓禮說:“不是文熙公主不願意,也不是福寧太後不願意。”
馮瑤:“嗯?那是誰不願意?難道是那個武進不願意?他憑什麽啊?”
韓禮說:“因為武進是個铮铮鐵骨的漢子,他才不能同意。”
馮瑤:“你越說我不明白了。為什麽呀?”
韓禮說:“因為武進他始終擺脫不了自己的出身,怕唐突了公主。”
馮瑤一擺手:“這算什麽大事麽?我父皇可以給他一個身份,給他一個職位,讓他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韓禮說:“我猜想武進是不願意的,他寧願在公主的窗下守門,也不願意打破這個界限。武進是個有尊嚴的人,他希望他從開始都能配得上什麽,可惜命運弄人,他喜歡上的終究是高嶺之花,他覺得只能仰視而不配擁有。這份尊嚴成就了公主的傾心,也毀掉了他們之間的可能。”
馮瑤聽懂之後,不斷地嘆氣,不斷地感慨:“這是何苦來呢,何苦來?唉!這樣看來我還是挺幸運的。”
韓禮看着她:“怎麽說?”
馮瑤:“以前不懂事,總覺得命運把我放到了一個不恰當的位置上。可現在想想姑姑,覺得自己幸運,能遇見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人。想想和悅的事,又覺得人不能乞讨不對等的愛,那樣會陷入瘋魔乃至萬劫不複。而我是何等幸運,老天給我的那個人他給了我對等的愛。”
韓禮摟住她:“怎麽,樂瑤公主不追求長生了?”
馮瑤一本正經地說:“追求長生和追求愛矛盾嗎?”
韓禮:“不矛盾。”
馮瑤忽然說了一句:“幸運這件事大概就是,上蒼讓你的一切都剛剛好,都很恰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