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為妻納侍
為妻納侍
從馬車裏出來,齊周給暮霜再次把了脈,确認她仍在控制中,這才安心。
暮霜只知道馬車內時常傳出聲響,這樣的聲音聽着難受極了,只當他們是生病了,寧餘笑着看向齊周,齊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後,不管寧餘賣什麽慘,齊周都不肯再依着她胡來,甚至過分了的時候還會直接與她動手。
寧餘怕傷着孩子,也不敢真的與他動手,如此,只能可憐兮兮的在一旁看着他。
齊周也是發現了,寧餘這人屬于給點顏色便能順杆上爬的人,但他若是有些脾氣,不依着她,她也不生氣,總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如此,他也越發自在了,這一路被寧餘小心照顧着,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好在京城已經到了,看着那巍峨的城樓,幾人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
寧餘看了暮霜一眼,讓她回到馬車裏,親自駕車朝着城門口去。
最近外地入城的人不少,城門口的檢查也不算太嚴,總算是平安進來了。
京中繁華非尋常地方可比,人潮湧動摩肩接踵,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攤販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
原來,她們恰好從南門進來了。
所謂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這南市可不就熱鬧非凡。
到了京城,首要找家客棧住下洗漱一番。
誰知不等寧餘出去打聽,齊周出門一趟便領了牙人來。
從客棧到宅子,不過花費了一日的時間,便已置辦妥當,這速度可以說是極為驚人了。
“如今這算是到你的主場,為妻也跟着沾了你的光了。”
寧餘挑眉輕笑,這話中卻不乏試探,齊周抿了抿嘴沒有反駁,指揮着暮霜搬放東西,很快,空蕩的宅子也算是有了家的模樣。
寧餘手中銀子不多,買了這處小宅子,便沒有什麽了。
不過好在平陵村的溫泉山莊步入正軌,到了冬日推出去,便是分成也可得不少。
寧餘是怎麽也沒想到,他還會有一天能在京城買下宅子,這也算是另一種際遇吧。
入夜,感受了一日京城繁華的兩人相擁而眠。
天色漸漸變冷,轉眼便到了十一月間,寧餘手上也收到了寧月寄過來的賬冊以及賬上能支取的部分銀錢。
知道他們在京城寸土寸金,除此之外還有族中籌集的一百兩銀票。
這一百兩看着不多,但卻是寧氏族中的一片心意,當銀票到了寧餘手上的時候,她頗為詫異的左右翻看,半晌才放回盒子裏,囑咐道: “既是族中的心意,你收着便是。”
到了京城之後寧餘的銀錢便都交給了齊周管着,如今也不例外。
雖說是族中之人是為了攀附,但在人人吃不飽飯的年代能夠湊出這麽大比銀兩相助,已經是極大的魄力了。
寧餘并不讨厭這樣的作為,只要不要自作聰明給她使絆子,同出一族互相幫襯本就應該,便是日後她有出息了,也不可能不幫襯族中。
所以沒有必要推拒。
如此,齊周手上寬裕了些,他便開始琢磨着買些人來伺候,畢竟他的肚子越發大了,家中一應活計總是寧餘包攬,說出去實在不成樣子。
寧餘對此倒是沒太多想法,自己家裏嘛,做些活有什麽況且這裏不過一畝三分地,還有暮霜幫着,也沒什麽要緊事。
不過齊周也是心疼自家妻主,寧餘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只管全都交給他。
悄聲進京之後,這日子總算是安穩了下來,齊周選人的時候順便打探了一下京中的情形,這一打聽,立刻便沒了選人的心思。
太女被圈禁于東宮,天女大發雷霆怒急攻心,整個京城外表繁華,內裏實則已經岌岌可危。
這天,趁着出去買菜的功夫,齊周來到了一座府邸前。
禁衛軍大統領蕭塵,出身齊家軍,曾為齊家舊部,此次因齊将軍的案件被停職在府,門可羅雀。
像蕭塵這樣的齊家舊部,京中還有不少,一個時辰後,齊周走出蕭府,面上一片死寂。
情況不太好。
此前,太女籠絡朝臣得陛下猜忌,又因京城發生動亂,處事不力被罰,此已經是太女被禁足第二次了,而這次的罪名是……穢亂後宮。
先前姑姑信中提到的那些話,無非是在安慰他,京中情形不妙,此次天女震怒,只怕兇多吉少。
從蕭府出來,齊周便如同失了魂般,直至到家門口,耳中傳來寧餘的聲音才恍然回神。
“不是說出去買菜,菜沒買,怎麽失魂落魄的”
寧餘看他情形不對,提過他手中的籃子,關切道。
“沒什麽,菜……不太新鮮,便沒有買。”齊周打起精神,應道。
說完,便朝着屋裏走去了。
寧餘在後面看着,也跟了上去。
齊周腳步一頓,剛踏進屋子便被人從背後抱住,耳邊傳來女子聲音, “我是你妻主,出了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我永遠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齊周心中一暖,仿佛找到了傾瀉口,回身抱住了她。
良久,才松開手。
寧餘等着他開口,他卻恢複了往日神情,笑着道: “沒什麽,可能是肚子裏這孩子,今兒我出去時他又踢我。”
齊周的手放在肚子上,算起來孩子出生的日子也差不多就是在寧餘武舉結果出來的時候了,看着時日久,也不過兩個多月。
而他的肚子也是日益變大,看起來比尋常産夫還要大些。
“妻主,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他若有所思的開口。
寧餘睜開眼,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在這裏,女孩金貴,人人都盼着一舉得女,想必他也是這般想的。
“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寧餘抱住男子腰身,親昵道。
時下女子都是想要女兒的,寧餘這樣的回答确實讓齊周心下稍安,他描繪女子眉眼,眸子裏卻是說不出的愛重。
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此事絕不能牽扯到寧餘和孩子。
“若是必須選一個呢”
“選你。”
寧餘眼睛亮晶晶的,齊周眸中也染上了笑意。
京城落雪的那天,寒意絲絲入骨。齊周終于找到了機會,夜探太女府。
太女二十七八的年紀,卻是姿容絕佳,一舉一動都透着久居上位的尊貴,被困在府裏,她也沒有絲毫的狼狽。
每日裏賞花喝茶好不自在。
作為越國最尊貴的太女殿下,只要陛下一日不下廢黜旨意,便一日沒有人敢輕慢于她。
“姑姑。”
非常時期,齊周也顧不得禮數了,趁夜潛入之時,太女正摟着小侍在寝殿裏面安睡。
聽到聲響時那小侍慌亂不已,還是太女壓下了動作,這才穿衣從裏面出來。
“太女姑姑。”
沈暨白點上燭火,看到身前之人時瞳孔一縮,連忙上前扶住, “你怎麽來了”
尊貴如太女殿下,在見到他的時候也收斂了氣勢,只剩關切慈愛, “周兒,你受委屈了。”
聽到這話,齊周眼角泛紅, “臣不委屈,臣只想還母親清白。”
待齊周起身,沈暨白看到他隆起的肚子又是瞳孔一縮,眉目一擰便道: “你這身子是怎麽回事”
原來,自從太女被圈禁,送消息出來尚且困難,要送進太女府必得經過層層篩選盤問,齊周的信被攔截了下來。
如今面對面,齊周不免有些臉上發燙,但還是據實以告。
當得知他即将臨産,沈暨白與蕭統領一樣,催促着他盡快遠離是非。
齊周頗費口舌才讓姑姑暫且放下此事。
“姑姑,我母親的罪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當時軍中有一名喚秦成的副将進京,并奉上證據指控齊将軍與他國勾結假報軍功,佯裝作戰,邊境動亂便是其中一步,實則有不臣之心。
“但是當時此事已經壓下了,陛下下旨也不過是命齊将軍回京接受調查,緣何就走到了那一步”
齊周口中發苦,雙眼通紅, “當時傳旨之時陳國動兵小股軍隊侵擾城池,母親她帶數千士兵迎敵,卻被以抗旨之罪,拒在城外……
“沈易!!她豈敢!”
事情已經明了,齊周心裏也有了頭緒,那個始作俑者,必須付出代價!
“那個秦成,現在在哪”
“你莫要亂來,如今她已被沈易送到陛下身邊,那禦林軍中的副統領便是此人,你如今既有了孩子,便是不顧及自身,也要顧及肚子裏的孩子,如你所說,你妻主不過是一普通人,現下這局面,還是莫要牽扯過多,回去好生過自己的日子便是。”
先前聽他言說妻主是一獵戶時她還心生不滿,但是到了這時候,沈暨白卻有些慶幸。
看着齊周神色動容,她松了口氣,推着他離開, “你知道的,姑姑我向來不打無準備的仗,這些事情都交給我,我會還齊将軍公道的,得讓她們知道,本太女的親人也不是誰人都可以随意欺辱陷害的。”
從太女府離開,齊周走在夜色下,思索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走出很遠,躲開了查宵禁的兵士,在樂親王府外駐足了很久。
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摩挲,以他如今的身子,确實不适合參與進這些事中,身為男子,本就易讓人輕視,如今還懷着孩子,讓其他人瞧見,只能助長敵人的志氣為人嘲笑。
便再籌謀些時日。
當晚回去,院子裏靜悄悄的,他輕手輕腳的往被窩裏鑽,身旁女子身上傳來暖意,剛躺下,女子的胳膊便搭了過來,耳邊傳來迷糊不清的聲音。
“幹嘛去了”
齊周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他抿了抿嘴,去并未打算開口解釋。
半晌沒有動靜,他才稍稍動作,轉身去看。
女子雙目緊閉,睡得安穩。
原來是夢話。
他松了口氣,依偎在女子身旁沉沉睡去。
在他閉上眼睛之時,身旁寧餘眼睛睜開,清澈明亮,分明沒有一絲睡意。
她看着身旁的男子,到如今,他還是不信任她。
寧餘收緊了胳膊,看着齊周在她的轄制下眉頭微蹙,她才恍然驚醒,松開手來。
肚子裏懷着她的孩子還這麽多秘密,今生也就齊周一個人能讓她這般待着的。
思索了一會,寧餘翌日一大早便起床鍛煉,如今他不告訴她,無非是覺得他沒有辦法解決他的問題,那麽她若是站的再高些呢
等她成為武狀元,領了陛下的官職,到時,她總該敞開心扉吧
接下來,齊周再未半夜出過門,每日裏在家養着身子,平日裏寫字讀書給孩子做擡教,同時,也找了牙人買了個俊秀的小厮進門。
他看着院中的女子,神色複雜,他仔細想過了,他要做的事兇險萬分,一時不慎便會萬劫不複,他不能牽連妻主和孩子,必得脫身才能更好的行事。
只是待孩子出生,總要有個人照看……
若是留給不知根底的人,他總是不放心的,倒不如趁現在……
新買來的小厮有身契在他手上,自也不怕他背叛,只是,若要真心,還得是自己願意才好。
陳秋水是個清秀溫婉的男子,乃農戶出身,身家幹淨。賣身是為葬父可見其孝心情義。
這天,寧餘出門訪友,回府之時已是深夜,她不想攪了齊周安歇,便也沒點蠟燭輕手輕腳的回到屋內。
躺在床上之時她分明聽到一聲低低的吸氣聲,猜到齊周可能還沒睡,寧餘勾唇淺笑,伸手便朝着旁邊伸去, “這麽晚還不睡,是在等着我呢”
觸感不似往日般潤滑,寧餘動作一頓,緊接着男子的身子便貼了上來。
“放肆!”
寧餘斥責一聲,吓得男子不敢動彈,她這才起身去點蠟燭。
“你是何人”差點被壞了事,寧餘眸中的怒氣沉重,厲聲質問道。
床榻內的男子衣衫半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分明藏不住半點心思,看她生氣,便立刻起身跪到了床下, “主子恕罪,奴是正夫安排的……”
轟——
“你再胡言,信不信我即刻送你去見官”寧餘怒從心起。
“主子恕罪,奴所說句句屬實,正夫說他身子重了,不好服侍妻主,便買了奴來伺候……”被這話吓了一個寒顫,陳秋水瑟縮着便把一切都說了。
寧餘沒有想到,平日裏慣會吃醋的齊周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她若是那風流不羁之人,正夫此等行徑只要是要拍手叫好才是,可是寧餘待他用心天地可鑒,她的心裏何曾容得下別的人,此番行徑,便像是對他的羞辱。
“正夫呢”寧餘陰沉着臉,仿佛能滴出水來。
陳秋水吓得不輕,指了指旁邊耳房。
“滾出去。”
寧餘怒氣上頭,也不管人心中如何想,陳秋水自是被吓得魂不附體,兩眼垂淚。
攏着衣衫跑了出去。
走到一旁耳房,耳房狹小逼仄,齊周便是躺在這冰涼的塌上一動不動。
“正夫當真好氣度,精心挑選,為妻納侍,我怎麽沒看出來,你竟是這般大氣,便是連枕邊人都能輕易與人分享”
那小侍,便是怕得狠了也能看出容貌隽秀,一舉一動都是小家碧玉之姿,若非精心挑選,又怎可能這麽巧,還與齊周有那麽兩分相像。
正屋的動靜傳來,齊周便是猜到此事不成,他坐起身,屋內漆黑一片,寧餘便是連蠟燭都沒點,他嘆了口氣,摸黑去點蠟。
“你還點什麽蠟燭,男子德行學的如此好,莫非不明白妻主問話,首當回答”寧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白皙的手腕在她手中被攥緊,齊周輕呼一聲, “疼……”
看她絲毫不為多動,齊周只好擡起頭看向她冷聲道: “我做的有何不對,最近我身子重,妻主顧忌我的身子不肯輕易碰我,但我又何嘗看不出,每日裏早起練武,晚上睡覺還要先洗了涼水澡才肯鑽被窩,我為妻主擇選小侍有何不對”
在這裏,孕期時男子行事不便,體力也有所降低,常有力有不怠之時,尋常富貴人家更是在孕初期就為家中妻主擇選小侍,為的便是解決妻主的需求。
“你——”寧餘沒想到都這時了他還會說出這種話。
齊周如何不痛心,誰願意與人分享妻主但是他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得為孩子鋪好路,只有自己精心挑選教好的人他才能放心。
現如今,便是要讓寧餘徹底對他失望才好那陳秋水行事。
“女子總是要納侍的,妻主如今武考在即,待功成名就難不成還能只守着我一個男子過活”
男子聲音低沉,帶着淡淡的嘲諷,聽到寧餘憋氣了呼吸聲,他不顧手上疼痛,湊近了寧餘的耳邊道:
“妻主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那孩子我查過,是個身子幹淨的,我既為妻主夫郎,自然該為妻主安置好一切。”
她如何不知這人在故意氣她,寧餘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深切道: “你分明知道,我今生唯你一人,你又何故做這些來試探”
“試探”齊周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語氣,還帶着些驚訝,開口道: “唯我一人妻主可當真是癡情種啊,只是這般未免太過愚昧,我若是你,定然是三夫四侍,美人在懷,那才美哉!”
話音落下,屋內安靜了下來,除了貼的極近的呼吸聲,寧餘竟沒半點反應。
漆黑的屋子看不清人臉上的神情,齊周莫名有些不安,半晌,他緩和了聲音真誠道: “妻主不用覺得我會不高興,妻主體力好,齊周總是有些受不住的,妻主若是能收了他,也算是為我分擔了……”
“你當我是什麽人,任由你想推到誰的身邊便推到誰身邊”
女子嗤笑一聲,近乎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發絲被輕輕挑起繞在指間,她似有深意道: “你莫非忘當日所說,嫁雞随雞……”
齊周想逃離,下一刻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後方床上, “跟了我,你便是受不住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