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盞燈
第四十盞燈
話音剛落，她就在二人一貓的注視中眉眼一彎。
“早就想說一次這樣的宣言了，是不是很帥氣？”
【诶呀呀，宿主可真是個戲精呢~】
「畢竟人設不允許」
比起一個聰明的過了分，又叛逆的過了分的緣結神。
青澀又有些小小狡黠的少女形象會更加深入人心。
貓咪老師：……
夜鬥：……
夏油傑：嗯，很帥氣。
貓咪老師+夜鬥：喂！！！
夜鬥表示沒眼看，夜鬥表示想沉默。
夜鬥沉默了一會兒，又默默站起來：“說起來不用做準備嗎？”
小鳥游結奈眨了眨眼睛：“準備？”
夜鬥：“上高天原的準備啊！你不是要去出雲神議嗎？！不要就這麽把別人一生的理想不當回事啊混蛋！！！”
話還沒說完，夜鬥就感覺背後一涼。
夏油傑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夜鬥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溫和：“快要入夏了，還是平心靜氣比較好。”
這樣說着，他指了指一旁的茶壺，“喝些大麥茶去火吧。”
行叭，有錢的是大爺。
夜鬥氣鼓鼓的拿起茶杯，手一伸，沒有，繼續伸，空的。
行叭，老子自己給自己倒。
他一口氣喝了下去，就聽到夏油傑問。
“該怎麽準備呢？”
“嘿嘿~這種事的話，去找學神老爺子準沒錯~”
遠處正在欣賞歌舞的學神：阿嚏！倒春寒嗎？
*
但到最後也沒去得成。
過了沒多久，神社的門口就有人“咚咚”的敲門。
等門開下來，卻發現是一群小狐仙，排成一個長隊等在神社門外。
為首的那一只舉止得體，說是禦影大人的委托。
說起來，小鳥游結奈在游戲裏也曾經聽過禦影的名字。
一向喜歡美人的風神對他那叫一個贊不絕口，說是“我的一生摯友”，以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好男人”。
但這樣的一位神明，和她有過交集嗎？
她在原主的記憶裏搜尋了個遍，也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于是只好暫且擱置。
但送上門的免費課程不學白不學。
更何況，她還想從這群小狐仙那裏打探出一點其他的消息。
事實證明禦影的确是個靠譜的男人。
這一點，從他委托的課程就可以看出來。
日本有八百萬神明之衆。
每年的六月，高天原都會舉行一場神明的慶典，地點就在出雲。
因此，也被稱作“出雲神議”。
這樣的一場神議規模恢弘。
從請柬的接收、登記、赴宴……
一步一步過程繁雜。
更不用說那一本字典都寫不過來的會議禮儀和規矩。
不過一天下來，小鳥游結奈就忙得團團轉，比當初熬夜肝論文還要慘上三分。
幸災樂禍的貓咪老師直接被夏目強制帶走。
想要偷師的夜鬥也被小狐仙們左三圈右三圈追得頭頂冒煙。
只有一個夏油傑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
被小狐仙請退時依舊挂着笑容溫和：“高強度的學習需要補充體力。”
大概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小狐仙們也對這樣笑眯眯的家夥沒了辦法。
只能放任他包攬下一日三餐。
讓夜鬥一度紅了眼。
于是小鳥游結奈從一堆卷軸之間掙脫出來，就聽到障子門外傳來兩聲敲門的聲響。
夏油傑手裏端着一個棕色的木托盤，裏面用白瓷梅花的小碗裝着幾樣小菜、一碗湯和一碗飯，看到她仰起頭來，眼裏還帶着一絲茫然，不由笑了笑。
“即使身為神明大人，也是需要進食的。”
小鳥游結奈揉了揉眼睛。
一旁教導的小狐仙已經在剛才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發現了這一點，她又小小的伸了一個懶腰，貓一樣好奇：“剛才就隐隐約約聞到了香味，是什麽？”
“蕨菜、春筍和用稀釋過的照燒汁烤出來的鹽味雞肉，另外還有一碗鴿子湯和紅豆飯。”
夏油傑這樣說着，側身拒絕她接過托盤的舉動，轉身将碗筷放在另一側的木案上。
“來吃飯吧。”
後院裏新長出來的蕨菜和竹筍選其中最嫩的根尖。
用青鹽輕輕搓揉，去除表面的苦澀味，再放到肉湯中汆到八分熟，分別加上香油、味噌和其他的佐料，最後在頂端撒上芝麻，就成了口味不同的兩道開胃小菜。
但僅僅吃素會顯得寡淡。
于是将自制的照燒汁稀釋成保留照燒風味，但不會過于濃厚、給胃帶來負擔的濃度，分三次塗抹在腌制好的雞肉上，在炭火上烤的外焦裏嫩。
銀魚的湯有腥味。
于是換成鴿子，将肉切成小塊，用陶缽熬制上三個小時，撇去表面的浮沫和油脂，撒上細碎的小蔥和香菜。
一道醇厚而清爽的配湯就此完成。
這樣比起來，那一碗米粒晶瑩、紅豆飽滿的小小紅豆飯，看起來就工序簡單的多。
看着面前葷素搭配、看起來頗有食欲的一頓飯，小鳥游結奈不由有些驚訝。
“都是你做的嗎？”
夏油傑微微側身：“有什麽不合口味？”
不。
這已經不是不合口味，而是你到底有什麽不會這種層面的事情了吧？
【完全KO呢~】
小鳥游結奈的心情有些複雜，但這并不妨礙她進食。
事實上，小菜清爽可口，雞肉嫩滑彈牙，湯底濃郁，米飯清香。
這樣的一頓飯難得吃的不心情愉悅。
——如果她的手指沒有一直在微微顫抖的話。
“課程很辛苦吧。”
夏油傑這樣說着，自然而然拿過她的筷子，将雞肉和小菜夾到碗裏，再将湯勺遞過去，方便她用勺子挖着吃。
捏了捏有些脹痛的手腕，小鳥游結奈彎了彎眼睛：“畢竟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作為半神，原主雖然和其他神明沒什麽來往，但從小耳濡目染，對神明也頗有了解。
但她卻不一樣。
她對這個世界的全部了解來自于《十二時牧神》。
作為乙女游戲，比起背不完的神明名冊，通關對象的喜好和性格要重要得多。
因此，她知道夏油傑最喜歡的食物是荞麥面。
雖然是咒靈操使，但卻擅長格鬥技。
性格隐忍，以保護一般人為己任。
在立春的前一天出生，又在……
“在想什麽？”
察覺到她斂着眼睫，纖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小片淺色的陰影，夏油傑溫聲笑起來。
小鳥游結奈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聽到夏油傑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他坐在小小的木案對面。
大概是為了方便，換了一身寬松的居家服，淺灰色的短袖，黑色的長褲，顯得整個人清爽而随意。
小鳥游結奈記得這一身打扮。
在游戲裏，夏油傑叛逃的那個夏天，他就是穿着這樣一身和女主一起去買竹下路的可麗餅。
但當時去得遲了，沒有買到。
于是be線的最後，在女主被扼住咽喉快要死去的前一刻，就聽到夏油傑說“要是當時買到就好了”。
總感覺勾起了不祥的回憶。
說起來，或許是最近謎團一個接着一個，眼前的夏油傑又是這樣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導致她記憶裏那個“盤星教主”的形象都逐漸褪色。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至少，在順利通關之前不是。
夏油傑：？
為什麽一瞬之間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一瞬間有了：原來傑也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的具象。”
小鳥游結奈擡起頭。
“像普通人一樣，在普通的高中念書，通過普通的升學考試，進入普通的大學，成為普通的打工人，過着普通的一輩子。”
“每天需要煩惱的只是下一次随堂測驗要考些什麽，以及怎樣趕在街頭的可麗餅關門前結束部活……這樣的人生。”
普通的人生，嗎？
夏油傑狹長的狐貍眼彎了彎。
“先說好，我的文化課考試分數很高，所以大概率不會存在煩惱随堂測驗是否及格的問題。”
這樣說着，夏油傑在那雙由于意外而睜大的湖綠色瞳孔裏失笑。
“我看起來就這麽像不良學生嗎？”
丸子頭、黑色耳釘、燈籠褲。
這已經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你本來就是街頭一霸的事情了吧？
夏油傑：“我似乎聽到某人在腹诽。”
小鳥游結奈：“怎麽會。”
花瓣般的唇瓣微微翹起，她看着面前的精致飯菜，和支着手肘坐在對面的夏油傑。
“一直以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個普通人。所以這樣的飯菜，這樣被記挂着的日常，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哦。”
你做的已經足夠了，嗎？
門外的小狐仙們正在準備下午的課程，腳步走來走去，在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聲響。
後院之外，大概是夜鬥偷聽又被抓到，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鬧。
而他的身側，飯菜還冒着細微的熱氣。
羸弱的緣結神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去，大概是夢到了試題，于是秀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又在他溫熱的指尖被輕輕抹平。
當一個普通人嗎？
這樣看起來或許不錯。
障子門被拉開。
夏油傑向門前的小狐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什麽我可以代勞的嗎？”
他站在障子門外，低頭問道。
“如論大小，如論難易，只要你說，我都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