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楔子
在這樣的場合遇到許西樓他們,宋拂曉一點都不驚訝。
迷戀聲色犬馬,酷愛紙醉燈迷。酒光彌散中,身側的小美人并非妩媚妖嬈,反而嬌俏可愛。未見得多親密,只是男女之間的關系,多的是這樣隐晦不明的暧昧。
胡一一見到她,總是分外親昵:“曉曉!”
他也不過撩眉看她一眼,冷聲對着手邊的人說:“小心些,這種人身上帶病毒的。”
不用假意客氣,一句話把氣氛拉到冰點。
宋拂曉好像沒聽到,垂眼碼牌分張。
這一廂,胡一一早就脫離許西樓的束縛,跑到了她的身側,對着眸色深寒的人說:“曉曉要是有病,那我也會有病,你也逃不掉!”
許西樓的語氣說不出的嘲諷:“好啊,我們性傳播,你們倆呢?”
她還要講話,被宋拂曉平平淡淡地打斷:“十九禁啊,兩位。”
芳齡二十的胡一一抿住自己的嘴,笑吟吟地看着她。
獨坐一邊的許西樓神色越來越淡。
習慣了虛拟牌局,但是在現實中她仍然牌風兇悍,輕易掌握牌桌節奏。有些人是天生的撲克手。
白色的紙張在她的手心翻轉,花色紛飛,他說:“賭徒本性。你真是不怕死。”
宋拂曉還是冷清清的:“托閣下的福,沒那麽早夭。”
“我們曉曉長命百歲的。” 胡一一不以為然,側身對着她的臉頰一親,留下一小枚珊瑚色的唇印。
“胡一一!”
兩個人同時叫她,不同于宋拂曉的平淡,許西樓帶着怒意:“滾過來。”
占過便宜,所以她就非常識時務地滾回他的身邊。
宋拂曉覺得有意思,飲過桌上的雞尾酒,問他們:“想玩什麽?”
“随便啊。”他說,“我輸得起。”
還真是句句帶刺。她反而笑起來:“真的,你再說一句,我就不客氣了。”
賭場如戰場。
相比于不眠不休地把玩國粹,可以在桌上豪氣萬千地一擲千金,撲克游戲顯得更為誘人一點。
“不生氣,我幫你打他。”胡一一吐吐舌,假模假樣地對着他的肩頭拍一下。
應該高興的,是不是?
但宋拂曉“啪”地一下甩出手裏的牌,忽然說:“不想玩了。”她的脾氣來得毫無緣由,前一秒還置身事外,沒人惹她就這樣一下子冷臉。
對面兩個人卻習以為常,許西樓說:“慢走不送。”
“我送你呀。”
胡一一就要起身,被他一下子按住了。四遭都是人,卻敢在桌下把她裙子推到了腿根,對着重重地捏一下,她驚呼:“色|情狂!”
而就在這個慌亂的過程中,宋拂曉已經沒入人群,消失不見。
許西樓面不改色,手都沒收回來,在她身上輕撫,說:“離她遠點。”
“都說了她沒有病的!”
還是這麽維護,他冷笑:“我知道。”
但是別人不相信。
外面窸窸窣窣開始飄雪,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手置于兜裏向前走,遠離身後震耳欲聾的歌曲聲,宋拂曉回着電話:“回來了,冬天不走了。”
傳來低低笑聲,略帶沙啞的女音責備她罔顧春夏秋。
踩在綿軟的細雪上,沙沙作響。
手機收到推送消息,下一年的巡回賽報名開始,報名費還是不變的500歐,而冠軍獎金高達200萬英鎊。
她看了眼,毫不猶豫地點擊了收藏。
許西樓說得不錯,她就是賭徒本性。
一年一度的撲克巡回賽,英雄們紛紛倒在石榴裙邊。年度三大賽事,冠軍得主都是女性。而在這個賽區,擊敗1640名競争對手,贏得百萬英鎊的人正是宋拂曉。
當時的報道是這樣寫的——
[絕妙的運氣、不俗的耐力、超高的情商,心思細密總是會有更多的勝算,恭喜撲克女王!]
無論是誰看,都是會覺得羨慕、嫉妒并存。
她現在再回想,好像都不太記得過程了。
下了牌桌,亞軍友好地和她微微鞠躬,難以想象,賽前他是如何涕淚俱下地求她放手,給自己奪冠的機會。
他說:“比賽對我很重要。”
她回,比賽對她也很重要。
量力而行,盡力而為,她覺得自己的忠告沒有錯。
彼時,輸了的人卻分外平靜,微笑着和她說:“Miss 宋,恭喜。”
只是那個眼神,帶着狠戾的惡毒。
也對,這樣的比賽誰都只會記得第一名,後面的即便有獎金那又如何,不為人知。輸了難免不甘心。
下一秒,腿上一疼。
她都沒有看到他是從哪裏拿出來的針管,就那樣毫不留情地紮了過來。四散的賽事安保迅速圍近,一下子混亂起來,他被制服的過程中,宋拂曉捂着傷口難以置信。
更何況他嚣張地告知天下:“我有艾|滋!”
後面檢查,他的确是HIV病毒攜帶者。
一秒天堂,一秒地獄。
身後傳來“嘀嘀”的喇叭聲,把她陡然拉回現實。
劃破夜色的黑色轎車不遠不近,慢慢和她并行。副駕一側的車窗搖下來,胡一一對她招手:“曉曉,送你回家了。”
安然入內,在倒車鏡內和面沉似墨的許公子打招呼:“謝謝。”
“客氣。”他仍舊冷漠。其間胡一一來了電話,被他直接拿過丢在自己一側的門邊。
宋拂曉餘光看到,低低笑起來,心想許西樓對她,還真是防火防盜防出牆。
透過車窗看外面,斑斓光景中帶着絮絮雪意,這個冬天太久了。
人間四月天,其實還是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