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空子01
空子01
豆禦林終于見到了宋拂曉的卡，傳說中的vip會員，其實就是一張月卡。他當初被騙得團團轉，現在又不知道怨氣向哪裏發。
隔天真的給她拿了一張內部卡，豪氣地丢過去：“現在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再沒人攔你。”
她當時拿着那張白色PVC卡片，看着上面的行楷字體發笑：“你不是和我說，姓宋的不得入內。”
她記仇，他接話也很快：“你姓王啊，沒關系的。”
于是，王小姐拿着王先生的卡去了擇藝社的南門小劇場，成功地進了大門，卻被拐到了休息室。
來自身高一米四的壁咚，宋拂曉終于見到傳說中的百靈鳥。
聽到她略帶急躁地宣示主權，忍不住笑出來。
落在百靈鳥眼裏，這就是挑釁加嘲笑。
十來歲的跨度，叫姐姐或者叫阿姨，都很尴尬。
所以她叫她阿姨。
“阿姨，豆師兄不會喜歡你的，你走呀！”
一聲稱呼換來她上挑的眉毛，人家還沒說話，嚣張的少女自己就感覺到了危機。宋拂曉不是見骨的瘦，但身段曼妙，細軟身姿靠着牆，縱容她的無禮，卻若有若無地勾人。
有些少女是多麽嫉妒，期待一夕變成女人。
宋拂曉問：“你叫什麽名字？”
百靈鳥看她一眼：“白雲栖。”
這真是奇怪，這個擇藝社每天都給她新奇點。她說：“你們不是從‘玉’字科嗎？”
“要你管。”百靈鳥恨恨地，“阿姨，豆師兄是會娶我的，等我長大了，就要嫁給他。你別搶。”
宋拂曉的笑意一點點散開：“這話誰說的？你還是他？”
“我們的事情不要你管。”
面上的神情霎時改變，仍然是一樣的臉，卻好像換了一個人。
眼裏的低沉色看得百靈鳥一悚，就被推開了牆上的手，宋拂曉說：“聽着，白雲栖。在你形成成熟的是非觀和戀愛觀前，不要說出這樣的話。還有，在你沒成年之前，無論是誰對你說出這樣的話，都必須制止。聽清楚了？”
她愣愣地，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這樣的說教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該說她多管閑事，還是講她好為人師。百靈鳥只覺得一切偏離初衷，她不過就是看到這個人而已，怎麽示威的目的沒達到，還被人家教訓一通。
到底是年紀小，三兩句就被反客為主。
不過她的反應還是快的，立刻就梗着脖子反駁：“我才不——”
宋拂曉根本不給她機會，噓了一下：“另外，以後叫我姐姐。基本的禮貌必須有，不然把你的頭擰下來。”
渾身一涼，百靈鳥捂着脖子，扭頭就跑。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三言兩語道出經過，意中人被打發來讨回公道。
豆禦林正趕上宋拂曉走出大門，說她大驚小怪：“誰都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我們都是當笑話聽。”
宋拂曉只是把卡遞還給他：“小孩子開玩笑，大人要懂利害關系。你可以覺得我在小題大做。”
他當然不接：“你怎麽又生氣了？”
喜怒無常，不知道是哪裏嬌生慣養的惡脾氣。即便是真的貴小姐，也不見得人人都要哄着她。豆禦林俯身，忽而對着她的額頭，輕輕地吹一口氣：“宋姐姐，你是不是吃醋？”
他勢必要把無賴作風發揚光大。上回的烏龍事件最終證實為過敏，她沒和他講，因為他早就急吼吼地承認是自己所為。
當時他說：“那晚我睡隔壁，以後我就直接睡你旁邊了。”
她的應對方式一貫是暴力制裁，而他身體輕便躲得快。
這樣的口頭讨人嫌，他百試不爽，現在也還是樂在其中。
誰知，宋拂曉原本就不算好看的臉色，一下子沉得更深。
卡被甩在了他的臉上，豆禦林被擊中，下意識地蹦出句髒話。
“又怎麽了！”
“收起你那副輕佻的樣子。”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豆禦林揉着眼下那一塊，說，“矯情。”
本意也不是吵架，她淡淡地舒了一口氣，居然承認了：“那就是吧。”
話說完，沒什麽好再糾結。桀骜的人到底還是彎了腰，撿起來吹一吹：“人送你的東西，能別亂丢嗎？你這脾氣要改改了，光長一張好看的臉有什麽用。”
埋怨不忘讨好，他覺得自己的骨頭是越來越輕了。
她掀開包袋，他就順勢放了進去，一氣呵成。宋拂曉似乎剛剛想起來：“白雲栖還是個小孩子。”誰像他一樣，之前說的追求者，現在看起來，兩個都是假的。
他不以為恥，哼了一聲：“對啊，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如花似玉貌似天仙，素口蠻腰是風月可鑒——哎，你別對我笑，宋曦，我的意志力可薄弱了。”
豆禦林早就換上了演出服，嫩嫩的黃色長衫。至于頭發，紫色實在是掉色嚴重，沒幾天就成了淺米灰，而現在就變成了小學生夢寐以求的白金色。
宋拂曉退後一步，不是很想和這樣浮誇的一個人站一塊。
他眯了眯眼，反而靠近一大截，兩人距離更近，揚起下巴，垂眼看她。
“我以後都不會來了。”她總是語出驚人。
他點點頭：“不來也好。”
她不免有些愣住，心知他不會如此果斷。
果然，豆禦林也就是停頓片刻：“我下半個月都沒排演出，你就別來了。想聽，我回家給你表演專場。”
這話說的。
“誰家？”
有區別嗎？但他還是說：“我家。”
宋拂曉淺笑：“有機會吧。”
他聽不到，握着她的手腕向觀衆區帶：“前面右轉，第二個門進去就是前臺了。要我送你？”
自然是搖頭。
他也只是說說，本來忙裏偷閑過來和她說上兩句話而已。宋拂曉一如既往的薄情，頭都不回地向前走。
纖柳細腰這樣的詞彙用在她的身上不貼切，讓他講就是豐盈有度，曲線優美。他就是膚淺，視覺動物，只愛女性不經意間展現的那一抹柔美。
白底精繡紋的中袖褂和長裙，最似一抹白月光。
他之前說的那段來自《桃花庵》：“似這樣美貌容顏世上少見，如花似玉勝過天仙，暗想道此處不是蟠桃會，卻怎麽月裏嫦娥私自下廣寒，莫非是西施再世到此地，再不然織女私自下塵寰，今日到此來逛會，莫非入了天臺山，目不轉睛往上觀看。”
可惜，他不是後羿、範蠡和牛郎，她也不是嫦娥、西施和織女。
但是，然後才知道，他們還是有些共通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