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格念03

格念03

宋拂曉被一通電話叫到了劇場,剛好湊成一桌麻将。

同桌者都算相識,卻獨獨不見豆禦林。小結巴來開的門,很是有眼力見地拿過她手上的蛋糕盒:“姐姐帶了吃的。”她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他就自己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皇長孫剛剛來電話,就在路上……三缺一,拂曉姐姐來不來?”

裏面的确是搭了一個現成的牌局,先前三個人就是在玩牌,這個時候還來邀請她。

知道什麽叫做自尋死路嗎?

宋拂曉險些笑出來。

入座,身側就是前兩天匆匆一面的昀少。對方很客氣地打招呼:“你好。”

她點頭,問:“玩什麽?德州|撲克?”習慣性地一個回複,直到話問出來,連自己都覺得在欺負人。

小結巴擠到她的另一邊:“不會。我們玩點本土的,大衆的。”

所以,結局是怎樣的?

豆禦林進來的時候,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看清屋裏頹廢的場景,他哎呦一聲叫了出來:“這暖氣是不是太熱了?”

然後繞過桌子,就看到一側的奇觀。

宋拂曉對他輕緩一笑。其餘三人穿着古怪,昀少還算可以見人,虛虛地搭了一件外套,小結巴咬牙嘀咕着“真特麽熱”。

“你們有毛病?”這樣神經質的舉動,恕他難以接受。

大塊頭終于見到救星,揚手遞過去自己手裏的卡牌:“豆芽菜,換個兒。”

他壓根兒沒理,虛坐到了宋拂曉的椅子扶手上。小結巴在一旁訴苦,三言兩語道破玄機:“姐姐說,輸一局穿一件衣服。”

那現在看來,那真的是輸了不少。

昀少沒說話,因為豆禦林正坐在他和宋拂曉的中間,說刻意也不盡然,總之有些別扭。

她旁若無人,抖抖手邊一大把毛票,指給他看:“贏的錢。待會給你買吃的。”其他幾人的表情簡直不屑。

“拂曉,你是不是一個賭棍?”大塊頭問。

她點頭:“我嗜賭成性。”

昀少打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心不在焉,拖累得小結巴叫苦不疊。這個時候也放下手裏的東西,劃拉着手機頻幕,看看她再看看手機:“你不會是這個‘撲克女王’吧?”

宋拂曉的動作一頓,反倒是豆禦林湊了過去:“我看看。”

簡單的網頁,不少的文字介紹,還有一張照片。普通的裝扮,戴着鴨舌帽,明顯是抓拍,看向鏡頭的時候神色清淡,了無笑意。

這個人還不認識嗎?根本就是在眼前。

豆禦林和昀少一個對視,雙方不約而同地“kao”!

她聽得不高興,就啧了一聲。

小結巴第一時間甩了牌,接過來再看:“連連連……”一旦驚訝他就是真的結巴,自己順了半天,“連續兩年,獎金數百萬!我的天呢,數百萬!”

宋拂曉搖頭:“不是人民幣,所以沒多少。”

聽聽,她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他們不依不饒:“所以,是多少?”

她漫不經心:“去年六百多萬港幣。”

大塊頭擡起頭去和豆禦林說:“我們每天都在幹嗎?”

一邊的小結巴也回答:“我過年贏了六百塊,還開心到了元宵。”比起來,真是寒酸到流眼淚。

宋拂曉很平淡,或者說已經見多了這樣的贊嘆。不過奇怪的是,豆禦林今天的話出奇的少,即便是現在,也是丢掉手機,摸着幾張撲克在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拉了拉他的袖口,他才有些回神地看過來。昀少卻在這個時候一推他:“豆芽菜,你什麽廢物,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豆禦林沒生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自顧道:“是啊。”

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兩個字的回答,卻讓她微微蹙眉。

今天是下午場,表演的不是新活兒,名字很大俗《你有病吧?》。宋拂曉其實原先看過兩場,所以并沒有太大的興致,一如既往地在臺下看書。

身邊不斷笑語,她在這個時候又不太理解,為什麽臺上的演員可以一遍遍地重複,而不厭其煩。

難怪在生活中不見他多言,這樣的生活的确會有疲累。

一分半左右,第一個包袱[1];三分半,應該有個搞怪的動作表情——看,她記得多麽清楚。而今天又有不同,在本該平淡度過的那一段,忽然爆了粗口。

不知道觸了那塊逆鱗,豆禦林毫無征兆甩開搭檔的手:“你丫才有病!”

即便是舞臺效果,這一下還是過激了些,大塊頭一時間被打懵了,胳膊隐隐發麻。好在反應快,雖然串了詞,他自顧笑了一下,就接着說:“不帶學你姥爺,這麽現場改本兒——”原樣再去碰他,“嘿,再來。”

豆禦林已經平靜下來,轉了一個笑臉,恢複了平時在臺上的狀态:“哦,對不住各位,咱們再來。”

周邊起了喝倒彩的聲音,廊柱下的小結巴吊着一個水壺,笑嘻嘻地看着,卻發現前排驟然起身的宋姐姐,毫不顧忌地順着路向外。心生疑惑,他連忙轉着走到了側門邊:“姐姐,你去哪兒?”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豆禦林開口的那一句話,讓宋拂曉瞬間明白。他所有的反常,原來如此。情緒可以掩飾,卻抵不過下意識反應,哪有平白無故的脾氣,今天的冷淡早就表明一切。

罪魁禍首,只能是現在家裏的那個人。

而在臺上,自然也看到她的離開,大塊頭沒多在意,豆禦林有片刻的失神。

他想他可能知道她去哪兒了。媽的,自己果然不配當個演員。

就像是下午和胡一一的幾句對話,自己好歹小三十了,居然被那樣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地攻破心理防線。

車子啓動的時候,宋拂曉已經簡單地和許西樓有了通話:“過來給你的胡一一收屍……你看看我會不會打死她。”掐斷之後,再給那個罪魁禍首打電話,聲音平平靜靜:“一一,晚上想去哪兒?好,在家等我。”

“好。”狀況外的人,非常高興地挂斷電話。

幾個鐘頭前,剛剛要從家中出來的豆禦林,遇上了在花臺邊張望他這個院子的胡一一。

他笑問:“你不冷嗎?”

寒風凜冽,單薄衣衫,半個身子幾乎越了過來。她的動作随意,很自在地看着他:“你們平常也這麽講話?”

你們?自然是他和宋曦。

他說是。

“不住一起嗎?我來這兒搶走了曉曉,你會不會欲|求不滿?”

真的什麽都敢問,豆禦林笑笑,沒有講話。

胡一一很輕巧地就跳了過來,走近。兩人站在空曠的院落,她比他矮上不少,不得不擡頭。他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你想和我一起出門?還是說,去我家坐坐?”

“你真的很喜歡曉曉吧?”她答非所問,眼睛很亮,笑意彌漫得厲害,“是不是呀?”

他就很故意地唱反調,搖頭:“不是。”

“騙人。”她又說,“你怎麽不害怕呀?明明大家都怕她的。”

這是實話,宋姐姐的脾氣真的不敢恭維。人無完人,要真的變成一個平易近人的角色,那也就不是宋曦了。豆禦林就笑問:“有什麽好怕的?”

她好像有點難以置信:“艾|滋不可怕嗎?”

陡然間出現的兩個字,直接卻又陌生。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自顧重複一遍,疑惑地看過來:“你說什麽?”

根本不是偶遇,她在這兒守株待兔已久。打定主意,這個人對于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帶着惡意,所以她的笑看起來才會如此紮眼,胡一一自問自答:“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我是不會怕。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你說呢?”

他這回什麽都沒回複,只是看了一下手機,很無謂地點點頭:“嗯。我要走了,你自己回房玩吧。”

如此事不關己。這個反應在意料之外,她被打在原地,看着他繞過她,走過去開院門。胡一一追問不止:“你是不是不知道艾|滋是什麽?你們還沒上|床嗎?”

他出門前對着她笑了一下:“你自己去問她呀。”

相當雲淡風輕,氣得胡小攻在原地恨恨地跺了兩腳。

而在牆的另一側,豆禦林關上了門,轉身的時候已經慢慢淡了表情。

[1]相聲的術語,指的是經過細密組織、鋪墊,達到的喜劇效果。

[2]話裏的“小三十”,是個虛詞,并不是真的說他今年快三十。豆芽菜還小。

感謝投雷的天使,特地回來更一章示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