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格念04
格念04
宋拂曉走得毫無征兆,豆禦林下了舞臺之後,就在小劇場的休息室發呆。手機拿在手裏幾乎摩挲到發熱,還是猶豫不定,不知道是否該打出這通電話。
說到底還是心虛的,無論胡一一說話是否可信,聽到那樣的字眼心裏還是有些波動。
就在他要把屏幕盯出個洞來的時候,一通電話不期而至。他看得疑惑:“李叔?”許久不曾聯系,接起電話的時候,心下還在盤算,最近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合适,礙着他老人家的眼。
“豆禦林,胡同口最裏面那間,你認識嗎?”
他的屋子就在深處,隔壁自然住的是宋姐姐。他答了一句認識,又忙問怎麽了。
“你打電話問問,這裏面怎麽打起來了。”四周明顯嘈雜不斷,李一鳴開門見山,“我們這裏可叫了開鎖師傅,待會兒就來。”實在是巧合,他今兒真不是公幹,結果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也就是剛剛好是飯點,周圍住戶又近,聽到風聲哪有不看熱鬧的理。更有甚者,端着碗筷出門,邊吃邊隔牆傾聽,萬分關心。
豆禦林都懵了:“她們打架了?”他是知道宋姐姐八成是回家,不過現在怎麽鬧得這麽僵,連警察都招來了。偏頭吐氣:“……我X!”
耳旁呵斥不斷,他只說了一句“等我回去”,抓過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出門。他這樣風風火火,連帶着身旁和女兒視頻的大塊頭也站起了身。
“豆芽菜,這是去哪,待會還要返場謝幕呢!”
抓住了他的胳膊,被豆禦林伸手直接格開。
“這死小子——”李一鳴對着聽筒喂了好幾聲,才轉過身來遣散人群,“都散了、散了吧!吵架有什麽好看的,待會兒再誤傷。都回去吃飯。”奈何低估了圍觀群衆的毅力,真正遣散一群,又圍一波。
時間點卡得剛剛好,豆禦林乘風而來的時候,打鬧已止。而他先見到的就是站在遠處的另一對象。
“許……”媽的,又想不起來了!遠遠地叫了一聲,“喂,找胡一一是嗎?跟我走。”
倚着車門而立的,正是因為電話不通而愁緒難消的許西樓。
推開人群,想要回自己的家都變得無比困難。“你別撬了。”制止住了鎖匠,他摸出鑰匙開了自家房門,卻只放進了随後跟來的許西樓一人。
“……”李一鳴被一層人群攔住,居然沒能通過去。“豆禦林,你給我把門開開!”
怎麽會理,已經順着花臺跳到了隔壁。
真的是遍地狼藉,只不過這間靜得也是太詭異了點。許西樓沒有湊熱鬧的心情,但也知道先前這兒是多麽戰火紛飛,此時卻連一絲人聲都聽不着,着實可怕。
豆禦林從地上撿起來一部手機,屏幕倒扣,已經碎裂。按下按鍵,很明顯是宋拂曉的,因為還有幾通未接來電,全都是許西樓的名字。
她的鎖屏很簡單,白底上面幾個漢字——看日出。
一瞬間不知道什麽心情。他默了默,把手機放進了自己口袋。
只是他一回頭,連聲叫住“嘿”。來不及的,因為許西樓彎腰從院裏撿起一把折疊椅,然後重重一甩,砸向了玻璃窗,瞬間就起了一大圈絮狀的裂痕。
“你做什麽,敲門不會嗎?我帶你過來參戰的嗎?”豆禦林被他的暴力驚到。
許西樓側身躲開他的觸碰,表情嫌惡:“你以為你能降得住宋曦?除了會說,還能做什麽。”
“說得好像你能管住胡一一似的。”豆禦林不甘示弱。
很好,裏面女人剛剛停戰,外間男人的怒火一觸即發。
不過那一下還是有用處的。白色紗簾被從裏面掀開,露出宋拂曉一張模糊的臉,然後房門被從裏面打開,跑出一個啜泣不止的胡一一。
目标明确,她直直撞到許西樓懷裏。
豆禦林被這自殺式的決絕逼得後退好幾步。
許西樓強忍着怒意,不耐煩地把懷裏的人挖出來。額角和下巴上清晰可見的紅腫,讓他的面色霎時低沉似墨,擡眼陰狠地看向一臉平靜的宋拂曉。
她雙臂抱着,斜靠在門框上,不加掩飾地嘲諷:“來得太早了。”
他直接放開懷裏的人,就要走近。
豆禦林直接攔到了中間:“人接到,還不走?”
胡一一也在這個時候,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許西樓終于還是沒說一句話,回身攬過胡一一的肩頭,走過去開了這側的院門。
外間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豆禦林看向門外,聽到宋拂曉在身後問:“你為什麽攔着他?以為他會打我?”而後含義莫測地一笑,“他敢。”
他不知道說什麽,她就又回了屋。
李一鳴這次從屋外進來了。“姐妹鬧着玩兒。”這樣蒼白的解釋,換來的就是對着後腦勺的重重一擊。
豆禦林嘶聲呼痛,還是宋拂曉從屋裏出來,認真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聽着非常合理的內容,只有他知道,除了人名,沒有一句真話。
虧她如此面目溫和,簡直就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想想這樣的算計用在自己的身上,應該是玩不來的。又有點犯賤地想,萬一不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有些遺憾。
自作自受。
“我算是媒人吧?”李叔再看過來的時候,表情調侃和驚異交織,“你這渾小子,怎麽這樣好福氣。”
她隔着人形和他對視,應該也是笑了。
只是相比于剛剛煞氣的許西樓,這樣淡然的宋拂曉,也并不友善。
等到只有兩個人的空間,空氣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安靜。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再明顯不過的指甲印,同樣的招式也被用在了手上。伸展了一下手掌,她回房去收拾,豆禦林遞過了她的手機。
什麽都沒說,接着就放進了包裏。
他問:“你要去哪兒?”
“回家。”
“哪個家?”
她明白話裏的意思,反問:“這兒算什麽家。”
攻擊性強,再也不是和顏悅色的宋姐姐。
豆禦林一愣,又聽到她說:“對了,你是不是要分手?”
他自然否認:“誰要分?我沒信她說的話。”
宋拂曉卻笑了,靠近他。莫名而來的緊張感,她熱熱的呼吸撲進耳廓,一字一句很是真切:“可她說的是真的。”
沒有玩笑之色。“就是在撲克巡回賽,第二名輸了不服氣,拿着針管紮了我。”她繼續:“怎麽辦?上回你的舌頭被劃出血,你說,你是不是也得了,要不要去做檢查?”
靜了幾秒,豆禦林回神,慌張地後退兩步。然後看到她一雙平靜的眼,嘲諷全開。四目相對,都沒有講話,她彎彎嘴角,拿過包就走。
胳膊被陡然拽住。
“宋曦——”他深吸一氣,聲音有些壓抑,手上力氣很大,怕她掙脫。
叫了一聲,又沒有話再說。宋拂曉看着他:“現在怕,晚了。還沒人敢甩我,所以分手也只能是我說,你想都別想。”
然後她就掰開他的手,走出了房間。
“拂曉、拂曉?”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塊頭拎着什麽潇灑地進門,裏側頹然地站着孤寂的豆禦林,“怎麽叫她不理?你們吵架了?”
他似乎沒有力氣多言,面對搭檔伸手過來的東西也不接。
“豆芽,怎麽,魔怔了?”他一推他的肩,“拿着呀,你宋姐姐給準備的——我們可一下都沒有碰啊。”
粉色的方盒子,裏面裝的是蛋糕。
豆禦林面無表情地看着,而後煩躁地罵了一句,抱着頭蹲下了身。
許西樓開了車門,把胡一一送去後座,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袖口,他就撐着車門,俯身看她。
許久,問出一句:“為什麽惹宋曦?”
她一直紅着眼,這個時候才啞着嗓子說一句:“因為我想見你……我想你了。”
許西樓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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